第46章 湮灭极乐
早朝正在进行, 皇宫外头,筒子河边, 聚集了数不清的学生。
午门之外, 声讨之声,一浪压过一浪。
专守午门的锦衣卫前所全员出动,也压不住越来越多的学生和文士。
这里的情况很快被报到奉天殿。
百官听到外头这阵势, 非姜派的都心照不宣又事不关己地低下头。
而姜派的则是互相对视,忐忑难当, 有的甚至频频抹汗。
户部尚书姜常,是姜溥的本家嫡系, 他冷眼瞪了那几位抹汗的,吓得那几位匆忙收了帕子。
汗却湿到了衣领。
首辅大人姜溥昨夜里自然也读了那两篇文章。
那些字句,在夜里化作无数厉鬼,啃噬着他, 叫他头痛不已,清早起不来床, 差点误了早朝。
一路上百官见着他, 皆是立刻低头。
姜溥敏感地察觉到这一波的声势或许不能轻易过去。
但他已经站在这个位置几十年, 以他的经验,无论什么风波,最后都会过去。
权力可以解决一切。
这一次也一样——姜溥苍老的声音这样暗示自己。
当一个人在高处站久了, 会以为所有人都是蝼蚁, 可以踩在脚底下随意碾压。
自大惯了, 把所有人对他的顺从都当作理所当然。
所以, 当燕熙弹劾他时, 姜溥并不在意, 甚至已经开始嫌麻烦地想——又要像处理文斓那样再处理一个了。
当燕熙朝他走过来, 姜溥连个正眼都没瞧过去。
毕竟没有人敢在无他准许时敢靠近他,更何况是在规矩严格的奉天殿上。
他以为,以宣隐这么个小官,最多也只敢停在几步外。
是以,当燕熙把血书劈头盖脸地砸到他面皮上时,姜溥直接懵了。
他甚至没听清燕熙在质问他什么,那血书盖住他的视线,也丢尽了他的颜面。
他怒火中烧地反应过来,随即破口大骂:“竖子无礼!”
谁知那个才六品的小官,竟然还敢嘲笑他说:“姜首辅这次想找谁来当替死鬼啊?”
反了天了。
姜溥身为姜氏嫡长子,从小到大,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更不用说当了首辅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旁人在他跟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今天平白被人无礼奚落乃至对脸掷物,这于姜溥简直奇耻大辱。
姜溥怒不可遏地拿着玉牌对着人摔过去。
大殿里响起一致的抽气声。
这说明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戏,这让姜溥意识到,更要亲手打烂宣隐的脸面,否则以后难以服众。
姜溥不仅不后悔失态出手,他还要打落宣隐的官帽发冠,叫宣隐颜面扫地。
姜溥太知道这些寒门士子的命门了。寒士们就靠着那点功名和所谓的道德过日子,只要当众打烂这些人故做骄矜的脸面,以后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只要再随便用点手段逼一逼,这些人就会以死明志,他连刀都不用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麻烦。
姜溥就打算这样撕烂宣隐。
谁知这么近的距离,姜溥的玉牌都没有砸中人,那竖子竟然轻轻巧巧地避开了。
姜溥被气疯了,朝着燕熙的脸,高高地扬手,狠狠地往下打。他必得要把这个年轻又不听话的状元,打得没有脸在朝廷中混下去。
“啪”的一声。
巴掌落下。
姜溥眼冒金星,脸偏向一侧,脑子霎时如同空白了一样,僵愣地盯着掉落在地的牙齿和血水。
燕熙这一巴掌打得毫不留情,他心中冷笑,等着姜溥反应过来。然后掐着姜溥转回脸时,义正辞严地怒斥道:“姜溥,这一巴掌,是我替文斓打你的!你这条狗命,留待律法的制裁吧!”
姜溥耳中嗡嗡做响,他其实听不清燕熙在说什么。他甚至头痛得厉害,反应也不那么灵敏了。这一巴掌像是要打掉他的脑袋,叫他半晌都恢复不过来。
等他终于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时,理智瞬间就被羞耻感湮没了。
他已入晚年,正是要端坐高堂,受人景仰的年纪,却被这么挑衅和污辱,他发狂地扔掉了体面,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可姜溥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燕熙,他不仅没能教训到这小子,反而让自己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
燕熙就是要让姜溥疯。
他深谙这种从未受过疾苦的权贵的心理。这些人踩着别人的脑袋,践踏别人的尊严,自己却受不了一点点忤逆。他知道,于姜溥而言,被当众打脸,绝对是颜面尽失、奇耻大辱,一定会发狂的。
燕熙手指成拳,他深恨着眼前的人。
若不是他尚有理智,刚才那一巴掌,他就能要了姜溥的命。
姜溥现在还能喘气,还能说话,就已经是在挑战燕熙的忍耐极限。
燕熙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在这明堂里,将人大卸八块。
可他还得控制着自己。
因为,他要让姜溥尝到最痛苦的滋味。
他冷眼瞧着姜溥发着疯,看那平时梳得整齐漂亮的胡子乱糟糟的还沾着口水。
燕熙觉得恶心。
朝会上突然暴发这种冲突,众人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这会终于有侍卫和大臣上前去分开姜溥和燕熙。
燕熙不让人碰,自己抽出了被人沾到的袖子,冷脸站到一旁。
户部尚书姜常厉声道:“宣隐,你以下犯上,成何体统!来人——”
燕熙嗤笑一声,打断对方:“来人?来什么人?这里是奉天殿,陛下没说话,你叫什么来人!”
姜常一下愣住。
众人都看向天玺帝。
天玺帝高坐在龙椅上,九条冕旒沉稳不晃。
皇帝的喜怒难以分辨,只有明忠出来喝止道:“朝会之上,莫动干戈,各位冷静。”
明眼人都瞧出来了,天玺帝是向着宣隐的。
是以,除姜派的人外,人人都明哲保身地垂下了眼帘。
燕熙转向帝座的方向行礼道:“是首辅大人先打微臣的,微臣只为自保。”
姜常也只能朝天玺帝行礼,再转身朝燕熙恨恨地训斥:“那你身为下官,也不能还手!这还是在朝会上,你一点规矩都不讲了吗?私底下,你是不是更要胡搅妄为?”
燕熙不卑不亢地回话:“姜尚书不如翻翻史书,各朝各代,一旦发生朝会中打架斗殴之事,都是到了何等紧急的时刻!今日,我来替文斓讨回公道,更是来替律法正名。我区区一个六品官,微不足道,但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便要顶天立地。即使我今日因言获罪,或如文斓那样身陷牢狱、枉死于刑讯之下,也要在朝会上为文斓、为天下有志之士讨个说法。大家同朝为官,理当共卫君上,今日谁要拦我,谁就是别有用心!”
燕熙的话,铿锵有力,砸在奉天殿上。
一时朝会上寂静无声,只有姜溥粗重愤怒的喘气声。
燕熙孤身一人,昂首挺胸地站在正中。
他抖出两本账本:“这是龚琼死前交出的工部账簿抄本,这是文斓家中藏的私账,你们今日谁敢拦我,我就当庭验一验谁的账!”
宽敞明亮的奉天殿上,鸦雀无声。
姜溥脑中还在震荡,那一巴掌不仅打掉了他的理智,还打散了他的神智,他眼中渗出血来,看不清燕熙的神情,他听得那两本账本,心中大骇,手指发抖地指着燕熙:“你怎么会有这两本账!”
燕熙嘲笑着那些在害怕的人,高声质问:“你们都在找,没找到对不对?因为苍天有眼,要把这两本账交到真正能替惨死冤魂说话的人手上!”
被燕熙看到的人都低下头去。
燕熙讥笑道:“谁要上前!来啊!对质啊!”
没有人敢说话。
燕熙再一次走到姜溥面前,朗声道:
“姜首辅,你还想打我吗?你敢打吗!我宣微雨今日拼尽这条命,也要拉你下马!”
“你知道诏狱有多脏吗?有多冷吗?你送了这么多官员进去,你自己怎么不去看看!”
“该轮到你了!”
可怕的死寂。
姜溥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不过是两本账,本官当是什么。在殿上的可都是四品以上的堂官,你们就这点见识,要被一个下品小官玩弄吗?”
姜溥毕竟多年沉浮宦海,继续老辣地道:“这账本是真是假,宣隐一人空口无凭!还有,陛下与各位可知,近来漠狄已来犯西境,我姜西军正以性命为国护边,宣隐小儿却企图污蔑栽赃于本官。可他伤了我姜溥是小,伤了西境军心是大!我儿姜磊正在前线为国卖命,各位,孰轻孰重,好自为之!”
百官脸色骤变。
姜溥冲天玺帝道:“陛下,今日这竖子宣隐藐视朝会,无视君上,臣请问罪宣隐,即刻打入诏狱。”
所有人都看向天玺帝。
然而,天玺帝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好像没听到一般。
君父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燕熙舒了一口气。
他等的就是姜溥主动提起姜大帅,否则他那巴掌直接可以让姜溥失聪失声。
燕熙轻轻地眯了眼,嘴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然后他似有意无意间,瞧向了宋北溟。
两人目光隔着百官复杂的心思,在空中相遇。
燕熙知道宋北溟一直在看他,他勾着宋北溟的目光,又远着宋北溟,现在他对着宋北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邀请的笑。
他笑得那么意犹未尽,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故意又不说给宋北溟听。
叫宋北溟猜。
在这明堂之上,他和宋北溟之间一直以来的你追我赶被打破,燕熙终于彻底成为了那个追赶和操纵的人,他的目光点在了宋北溟的胸口上。
无声地询问宋北溟的心思。
宋北溟在这一刹那间,似乎找到了宣隐入仕以来,种种冲突爆发的答案。
宣隐参劾姜溥的时间踩的这么准,仿佛是知道昨夜他买了十台神机火炮。
太多巧合在一起,便不可能是巧合。
靖都的局势好似被一个超脱于棋盘的人,推着搡着各方势力到了眼下不可调和的棋面。
连一向自诩置身事外的他,也被微妙地推进了局中。
宋北溟抓住了燕熙的目光,他还以一笑。
然后他推着轮椅出列,道:“臣宋北溟有本参奏,参西境军大帅姜磊私扣军饷,结党卖国。”
朝会先是死一般的沉寂,接着便砸开了锅。
在百官心中,宣隐的字字句句,即便再是雷霆之声,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可是宋北溟不一样,宋北溟的态度代表着北原的态度,北原有大靖三分之一的兵力。
宋北溟一旦下场,就是整个军界都下场了。
那么,今天在场的官员,一个都跑不掉,都会被拉进这场洪流里。
百官们心中惊恐万分。
姜溥难以置信地看向宋北溟,厉声道:“好你个宋小儿,你这几年在靖都装病装烂没节没操的,就等着今天来踩本官是吧!每年秋天,西境军节衣缩食借给你们神机炮。西北交界,每每有乱,姜磊哪次不是调兵去救?你这样忘恩负义,会伤了我们西境的军心,以后各项支援且看如何!”
宋北溟从容地说:“各境兵力互相支援,本就是军律兵规。本王今日突然不明白了,西境的兵到底是姓姜还是姓燕?竟是由着姜家说了算么?北原的军械、将士乃至军粮都是朝廷给的,何必求姜家?”
姜溥急答:“宋北溟!你莫要在此混淆是非!我与你说的是各边互助,你上升到此姓彼姓,是何用心?!”
宋北溟反斥道:“我也想问姜首辅,北原每年问西境军借神机炮,姜大帅开口就是十万二十万两白银,这是互相扶持还是趁火打劫?”
姜溥的汗留下来了。
姜常挺身而出,想要说话。
宋北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他抖出了最后的必杀证据:“西境军年年打漠狄,年年打不尽。西境互市开了关,关了开,连累边境商户和百姓生计凌乱,纷纷凋敝。倒是姜氏商号开遍西境,丝绸、茶叶、粮食源源不断运入漠狄,我想问,姜氏到底是为的哪个主?守的哪国百姓?”
如果说,燕熙的字句是当头棒喝,那宋北溟这一参就是釜底抽薪。
姜溥踉跄了一步,他旁边的人竟也没反应过来扶他。
高高在上的正一品太保大人、内阁首辅姜溥就这样没脸没皮地摊在了明堂之上。
雨又下来了。
这天的雨,像极了文斓走的那天。
燕熙居高临下地瞧着姜溥,妖异地说:“首辅大人,文公来收你了。”
朝会上的情况,自有人悄悄地往外传。
外头的学生,本就乱轰轰的,吵得一条街的人都跟着心热。
宣隐弹劾姜首辅的消息出来时,学生们顿时就炸了锅,他们群潮涌动,抱头痛哭。
董正甫高声怒赞:“宣微雨文采出众,为官亦是我辈先锋,乃我朝弹劾首辅第一人!我董正甫感佩万分!各位,宣微雨年纪轻轻,已敢独闯明堂,你我何来颜面苟延残喘!”
众人激愤大喊:“参劾姜狗!姜氏下台!清我群侧!保我大靖!”
锦衣卫前所的千户尹寿见此情形,不敢独断,连忙叫副千户钟虎去请指挥使杨炎。
然而杨炎这当头侍奉君侧,钟虎到了奉天殿的西侧,正找人往明忠公公那递话,却见站在御台下侧的英珠对他不冷不热地笑了下。
钟虎立刻吓得面色大变。
英珠如今已取代明忠成为大内首领,钟虎知道按品级,英珠才是他们锦衣卫的爷。
可锦衣卫内部都知道杨炎私底下对英珠嗤之以鼻、阳奉阴违,甚至多次在兄弟们面前讥笑英珠就是个被人从后面玩的小倌。
杨炎与英珠间勉强只留着明面上的情分。
可是钟虎只是个副千户,实在是无力抵抗一个大内总管。
钟虎腿有些软,进退两难。。
英珠款款地朝他走来:“钟副千户来做什么,想往哪去?”
钟虎支支吾吾地答:“午门外头,学生大闹,卑职想来禀报指挥使大人。”
“哦。”英珠轻笑一声,“我知道了,你留在这里候着吧。”
副千户知道外头事态紧急,此时分秒必争,实在是不容有误,若是再不调其他锦衣卫来,而外头学生越集越多,午门外头迟早要乱。
钟虎紧张地说:“可是,还需找指挥史大人——”
英珠倏地冷了脸打断了他说:“我大还是杨炎大?在你这么个副千户面前,本公公说话都不算数了么?”
副千户连忙跪倒在地。
他现在是想回去禀报给尹寿也不成了,这英珠叫他候在这里,明显就是不肯叫他回去通报,这是故意要误锦衣卫的事。
他猝然发觉,英珠和杨炎之间的平衡要打破了。
这天怕是要变。
钟虎是个夹缝中的小角色,他腿一软,无力地摊倒在这权势倾轧之中。
锦衣卫前所的尹千户左等右等,既等不来指挥使的命令,也等不来回报。
他在前所任职多年,熟悉午门外的每一块砖,可他从未见过这阵仗。
这些学生,个个年轻气盛。
这些人知情达理时,一个锦衣卫就能拿捏住一批人;而当这些人胡搅蛮缠时,锦衣卫对他们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尹寿快要被唾沫星子湮没了。
最紧迫的是,这些书生已经开始拳打脚踢,锦衣卫再能打,也挨不住这些愤怒的年轻人像潮水一样不断冲击着关卡。
尹寿冷汗挂了满额。
他既惊又惧,他久等不来消息,凭着多年的经验,已经预感到要不好了。
当北原小王爷参劾姜大帅的消息传出来时,人群彻底炸锅了。
“姜氏祸国!”
“姜军卖国!”
“杀了他们!”
尹寿连忙叫人推上了午门。
董正甫在混乱中始终保持清醒,他跳上高处大喊:“这里是君父所在,我等之敌是姜氏,我们到姜王府说理去!”
人潮一阵轰轰烈烈地掉头,所有人都在骂,又都在哭。
他们为着这个国家忍耐着不公、贫穷和疾苦,因为相信有一天会好起来,才肯受着狗官的气。
却没想到,有人站在他们头顶上祸害这个国家,把他们的一腔热血和忠义踩在屎盆子里。
学生和文士心头最重的江山,被这些奸臣败类当作货物那样去交易。
学生们痛恨得大哭不止。
他们对这山河极爱,又极恨着这腐朽的朝政,在这又爱又恨的激烈碰撞中,亟需一个情绪的出口。
忠义和仇恨,化为最炽热的火势,烧向了姜氏王府。
尹寿面容惨淡地看着那人群远去,心中大感不妙。可他治下的锦衣卫前所只有一百人,不能擅离职守;而没有杨炎的命令,他也调不来其他锦衣卫。
尹寿无法拦下这怒吼的人群,眼睁眼地看人群涌向了姜王府。
燕焦这几日都住在姜王府。
几日前武德宫失火,晦气得很,他的兴圣宫遭殃被烧了一半,天玺帝安排他到皇子所里挤一挤。
燕焦阔绰惯了,哪愿意去住那久无人居的房子,索性找姜皇后说了,便搬到姜王府来暂居。
燕烈一直跟着燕焦,想到姜王府有号称是“大靖瑶台”“人间极乐处”的“妙音堂”,不勉也心动地跟随着一起过来了。
姜氏盘桓大靖二百多年,富可敌国,王府占地快要赶上皇宫,琼楼玉瓦,金碧辉煌。
燕焦和燕烈住得乐不思蜀,今日因着姜溥一早把幕僚带了许多出去,没人看着他们,两位皇子在王府中更是肆无忌惮。
他们一早就叫人开了妙音堂。
歌舞、美食、艳姬齐齐上阵。
当真是醉生梦死。
燕焦脱了外衫,敞着中衣,露着胸膛,畅快得如置云端。
在这极乐的享受中,他拉住了舞池中领舞的姑娘,那姑娘面容青嫩,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她咬破了红唇,心中不愿却也不敢抵抗。
只能含泪任对方扯落了她的外裙,忍受着那伸进来的手。
歌声正酣,乐声正浓。
妙音堂是专为看戏歌舞建的,隔音效果极好。
大戏堂如同与世隔绝,里头纸醉金迷,外面怒浪涌来。
王府的大门,被愤怒的人群冲开了。
已经不止是学生,百姓也有许多人义愤地加入,他们乌泱泱地冲散了王府的守卫。
王府多年高居人上,守卫人数虽多,却久未经实战,加上自大自满和事发突然,守卫们面对突然而至的数百倍的人潮,顿时丢盔弃甲,如同乌合之众般被踩踏冲散。
人群一路冲破了王府正殿,笔直朝着据说是大靖瑶台的“妙音堂”冲去。
门被踢开。
穷奢淫逸的画面顿时暴露在世人眼前,那衣冠不整的禽兽正把手伸入姑娘的衣裙之下。
怒发冲冠的人群见着这场景,霎时如同受了当头一棒,他们彻底地愤怒和疯狂了。
人群朝着舞池中唯一的两个男人冲过去。
燕焦和燕烈在酒酣中回头,他们甚至来不及瞧清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黑,瞬间被拳脚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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