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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灼身浪 (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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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热浪一泻千里,自云上瀑泄的沉闷覆压万丈,似是要将尘世摧垮,人间消湮。

    院子里的石榴叶烤出了层油皮,粼粼地挂在枝头,嵌着银黄色的光,前几日尚且红艳似火的花骨朵,也蔫了一众。

    对比之下,花圃里的月季倒是开的顽强。

    六月中下旬,到处都是酷暑的开端。

    哪怕屋子里搁满冰鉴消暑,人也懒洋洋的。

    沈宓那副身子骨早年折腾的太过,如今夏天怕热的不得了,一旦在冰鉴旁边躺的久了,又觉着冷。

    时不时的手腕和脚腕受了凉,便要犯疼,吃药不怎么起作用,须得每晚就着烈酒在关节处揉开。

    但他每每都疼得厉害,也没法一时半会儿就消痛。

    挨到药酒渗进皮肤里头热络起来,他唇都能教自己咬出一串血印。

    年前汤药辅养的缺陷暴露出来,闻濯才知道他这副身子里头的根基,到底有多坏。

    叮嘱了无数遍,教他不要老窝在冰鉴傍边,他偏是不听。

    偶尔趁着闻濯上朝和外出办差的空隙,他还能偷摸着跟濂澈要几碗冰酪,吃完下解了当下的燥热,晚间胃中受凉,又忍不住地直哼哼。

    要不是见他疼的死去活来,闻濯真想抽他。

    压下心中不快,还得任劳任怨地替他揉着腹部,嘴边儿上也不忘将那来来回回的几句叮嘱挂出来,教他长些记性。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打骂,又实在怜惜他。

    加上近来东下江南的日程越发逼近,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闻濯心下黏糊都来不及。

    恨不得这人能变成手巴掌那般大,好让他能揣在袖中,一起带到江南去。

    对比之下,沈宓倒是没有他顾及的那般多,只说只要他想,他便能跟着他,一起离开京畿去江南。

    闻濯忍不住心软,见他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又止不住地想要欺负他。

    就在满屋子里的冰鉴傍边,铺上凉席和薄毯,将他衣衫蹂躏的不成样子,温热的掌心捂着他的脚腕,将他的腰肢嵌紧,再握紧脚踝一把拉回欲海,继续在浪里无休止地摇着桨。

    嘴上仍旧不忘把那些老妈子叮嘱的话挂出来。

    什么“不许独自在冰鉴旁躺一天”,什么“不许光脚踩地”,什么“不许背着他跟濂澈一块吃冰酪——”

    “你胡说!”沈宓面色痛苦地一口咬在他喉结上,又倏然仰起细长的脖颈,喉咙里发出一阵细碎的呜咽,“闻……”

    闻濯沉的看不见底的长眸自上而下地盯着他,啄着他湿润的眼尾问:“我胡说了什么?”

    沈宓从来这样在的情境之下敌不过他,垂下眸又恶狠狠地去咬他颈脖,直到咬出一连串的血痕,才急促喘息一阵,断断续续道:“我并未…跟濂——”

    闻濯猛地扎入那股浪潮之中,又目光晦沉地将他缓缓抱起来,伸手抚摸着他被凉席硌的通红的脊背,“我不想听你喊旁人的名字。”

    “你他妈……”沈宓欲想抽身,又教他矢手拖拽回去,被他抓着一同滚进浮沉汹涌的浪里,呼吸艰涩,眼前忽明忽暗。

    他喉咙里泄出平日里不会有的呜咽,连起伏跌宕的声调,都教闻濯给完全把握住。

    这人极其恶劣,一刻也不肯停地让沈宓逐渐屈服、难耐,最后彻底沦为他的所有物,在他的臂弯之下,感受着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沈宓昏昏沉沉地随他喜好流动,最后被极致热度的浪打翻在他怀中。

    “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闻濯轻轻啄吻着他,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骨,顺着所有突起到平缓的地方,揉捏摩挲。

    沈宓眼眶酸涩,想抽出身,却又被他按了回去,“就这样别动。”

    闻濯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向前送了送,将两人之间的空隙逼迫为无。

    沈宓闷哼一声,又将他肩膀上咬出了个见血的印迹,“我说过可以陪你一同去江南,是你非不让的。”

    闻濯环着他,极度怕他溜走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此去江南,又不是郊游。”

    “所以呢?”沈宓眯着眼。

    “所以你留在京城看家,等我办完事情回来。”

    沈宓挑起眉,“看哪门子的家?”

    闻濯吻了吻他的手背,“等诸事安定,我回来陪你多久都行,什么都不想管了,就只陪着你。”

    沈宓抿唇,“这话等你回来再说。”

    闻濯凝视了他良久,继而扬起一笑,“我一定会回来。”

    沈宓没有应他,撑着胳膊想起身去沐浴,“出去,”他别扭地动了动腰。

    闻濯忽然变本加厉地凑了上去,“还没够。”

    他话音刚落,沈宓便不自觉地弓起脊背,尾椎一阵刺痛袭来,他整个人再次坠入到凉席上,迎着一阵比一阵凶猛的浪,拱起脊骨被掀翻在浪花之中。

    闻濯是个掩藏很深的疯子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但是如今全番露出水面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惶恐。

    他整个人都如同一株柔弱的茎在他手中翻覆,要断不断的感觉,让他意识中只剩下“闻濯”这两个字,越过了平生所有苦难,只剩下这个人。

    ……

    “你近日倒是将他哄的不错。”闻濯负手而立,冰冷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濂澈的脖颈。

    两人站在院中的凉亭之下,身后的房屋轻掩,只余满院子的绿意盎然,和炎炎燥热在纠缠不休。

    “请殿下恕罪。”濂澈屈身跪地,埋着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闻濯抬了下手指,“恕罪?”

    濂澈满面为难,“是,属下不该擅自给世子冰酪,不该带世子去斐然亭,不该…”

    他抬眸看了眼闻濯越来越沉的脸色,不知怎的就不敢再往下说了,“请殿下开恩。”

    倘若不是他自己心虚,主动曝出来斐然亭,闻濯恐怕都不知晓他二人背里瞒着他的事情,居然还不止冰酪那一桩。

    他冷笑一声,双眸里头的寒光泛着凛冽刺,“除了斐然亭还有什么?”

    濂澈心里咯噔一声,这才转过弯儿来,方才自己一时口快,把沈宓和自己卖了个彻底,恨不得打碎牙齿回到先前,给自己一嘴巴子。

    “殿下…”濂澈为难的面上都皱成一团了。

    “他玩的高兴吗?”

    什么?

    濂澈愣了下,抬眸看向闻濯,发觉他眸中竟然带了些认真,“世子他挺…挺高兴的。”

    面前的祖宗对于他的这个回答,似乎很不满意,显而易见地皱了下眉。

    濂澈忽然就觉得如芒在背,心底又咯噔一声,连“殿下开恩”都差点再喊出来。

    正启唇,又听到前一刻还沉着脸的摄政王,面露忐忑的问:“比同我在一处还要高兴么?”

    濂澈就差给他磕三个响头,求他不要一惊一乍了。

    “那必定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比殿下在时还要高兴。”

    闻濯:“……”

    他这一阵沉默来的格外漫长。

    脑中一直有两个他在缠架,一个要他留在京中陪着沈宓,一个要他前去江南,搜查出韩礼反叛的罪证。

    两者相较,定然是后者重大,只是他不放心。

    他不放心将沈宓一个人留在京畿,转身看了一眼背后轻掩的房门——啧!

    ***

    此次前去江南的,还有户部的姚如许,都察院的佥都御史方书迟。

    因行程将近,姚如许前些日子便拜谒闻濯,禀报了一些路上筹备的用度,和随行官员名单。

    此次追查草乌一事,涉及各部,须长途跋涉,小皇帝怕中间出什么闪失,便特令兵部和刑部,以及大理寺少卿,一共调出了三队精锐跟随。

    乘的是官船走的是官道,少不了一路的地方官员前来拜谒。

    小皇帝知晓闻濯不愿多于官场之中的人打交道,便拨了都察院的方书迟出面打交道。

    至于姚如许,更是直接牵涉漕运的官员,他跟随是顺理成章的事。

    出发在即,江南地方未知的变化难测,他也难以料定此行凶险与否,心下对于恩师韩礼的怀疑,也一直困扰他多日。

    临行,他想着要再见沈宓一面。

    只好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登门。

    进府之后,从濂澈口中得知沈宓身体不适,不便见人,于是接见他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摄政王。

    两人对坐厅堂,闻濯话不多说,直接就盘问道:“你找沈宓做什么?”

    姚如许面不改色道:“许久不见,老友叙旧。”

    闻濯眯了眯双眸,压根不信,“你不必跟本王兜圈子。”

    姚如许抿唇,毕恭毕敬向他行了一礼,“确实有些话想要当面同他说,还请殿下通融。”

    闻濯:“本王若是说不呢?”

    姚如许抬眸看他,认真地问道:“殿下会吗?”

    很好,他确实不会。

    闻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他转身挪步,任由姚如许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进了后院。

    两人穿过一片亭廊,眼前露出来这座王府最里头的光景。

    姚如许稍微恍惚了一刹,回过神来又盯着闻濯的背影,出声道:“这院子的布置很是眼熟。”

    闻濯轻飘飘抬眸,瞥了一眼四周的草木和亭子,语气不咸不淡,“都是他喜欢的。”

    姚如许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唇,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总觉得这位阴晴不定的摄政王大人,并不是什么好的归宿——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和温存,只是他一贯营造的假象,只有剥开他那张皮,才能窥见底下张牙舞爪,又偏执阴鸷的欲望和野心。

    沈宓看似同他属于一类人,实则差的很远。

    沈宓只会冷眼看着自己的名声发烂发臭,骨子却清醒又清高的坚守着,那些他所谓的风骨。

    他们管这个叫做高风亮节。

    但其实傻透了。

    也根本不是闻濯他们这类人的对手。

    他看向面前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一头扎进了满园葱翠的景观里。

    走进院子,一眼就能望见四面摆放的冰鉴,鼎身冒着寒气,一股股往出沁着白雾,满院子的清凉宜人,直教人想不起来,此时正值炎炎夏季。

    闻濯指了指院子里的凉亭给他,教他先落座候着,府上下人适时送来凉茶冰糕,半点没怠慢了他。

    作者有话说:

    希望别被夹!

    还是被夹了!

    闻濯:我老婆的病通俗叫风湿。

    喜欢的话,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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