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和一守千春在三楼诊所门口分开了。

    她回到了诊所，因为和芥川约好了要回来陪他，你舍不得他等太久。泽田纲吉在厨房里做早饭，看见你又往卧室走，连忙探出身子道：“千春！不要再睡太久啊！饭很快就好了！”

    你应了一声，走进卧室里的时候，看见芥川仍在床上等你。

    你扑倒在他的身上，黑发的纤瘦青年驯顺的向你伸手搂住了你的腰，你抬起头来，亲了亲他的唇角。

    芥川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们抱在一起，你窝在他的怀里，他紧紧拥抱着你，就像是贪婪的巨龙圈着自己的宝藏。

    一守千春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

    三森绘真怀念了一下有人拥抱的感觉，看着自己账号上那空落落的好感度人选，长长的叹了口气。

    本来买了新的技能，就该去副本里试试新鲜，然后刷熟练度，但是……

    现在你没劲去刷副本，打怪都显得那么枯燥。

    你现在想去大街上走走，看能不能遇见几个长的符合审美的NPC刷刷好感——

    虽说氪金的想法已经隐隐约约的占据了上风。但你仍垂死挣扎的试图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你继续往下走去，然而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你回头望去，却见太宰治双手揣在风衣兜里，站在楼梯上看着你。

    你顿时想：你触发什么剧情了？

    而见你定定的看着他，太宰治先开了口：“中也怎么了？”

    “嗯？”

    “你突然来找敦，中也去了哪？”

    “他给我发了消息，说要去工作。”

    太宰治就仿佛明白了，他笑了一声：“出差？”

    “嗯……”

    “要去多久？”

    你回忆了一下他的信息：“一周吧，好像。”

    太宰治慢慢拾级而下，直到走到你的面前。

    他深深地凝视着你：“所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一周也等不及？”

    “我觉得中也不像中也了。”

    “怎么？”

    “昨天，我们在机场的时候。如果是以前的中也，我在那里，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的。”

    听你这么说，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中也的BOSS啊，很器重他哦？”

    “所以？”

    “所以，工作繁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如果中也坚持要留在你身边的话，森先生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强迫他非要出差——也许是他自己，也想着要离开你也说不定。”

    他脸上挂着一种很过分的笑容。

    “为什么他想要离开我？”

    “因为你说要结婚啊？对他来说，才刚刚承认对你的感情呢——突然就要结婚，估计又混乱了吧。”

    “为什么结婚会混乱？结婚之后，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如果没有什么不同，你又为什么要结婚呢？”太宰治道：“以中也的性格，考虑结婚可是要考虑很多东西的——嗯，责任什么的？还有其他的很多问题，那可不是单单“在一起”就可以视而不见的东西。”

    “我不懂……”你困惑的皱起了眉头。

    以往你和NPC结婚，都很简单啊，这又不是现实，为什么搞得和现实里一样麻烦？

    “那你呢？”你问道：“你能和我结婚吗？”

    太宰治先是一愣，旋即带着点嘲讽道：“我是替补吗？我才不要。”

    以他现在的两心好感度，你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答应。

    “那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你嘟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但太宰治拽住了你：“你想要去找谁？”

    他锐利的看着你道：“敦？国木田？啊，还是说——随便谁都可以？反正对你们来说，和男人上床也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而已，对吧？”

    “我讨厌你！！”你忍不住对着他大喊了一声，太宰治顿时没声了。

    不就是68吗！！

    你想，受不了！我氪了！！

    【您已购买成功。】

    【您的“忠贞不渝”正在随机生成中……】

    【生成完毕。祝您游戏愉快。】

    “嘭”的一声烟雾炸开，太宰治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守千春——她离得最近——

    身边的人对你发动了袭击，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声“小心！”就拽着你的手腕，想要把你拽过来。

    但你的身后，同时也有人拽住了你。

    “绘真……”烟雾渐渐散去，一个少年在背后搂着你的腰，语气非常开心，“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转头望去，却见那是个黑发蓬乱，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为何缠着绷带，甚至连一只眼睛都被绷带所包扎起来的，一看就让人觉得担心得不得了的孩子。

    【太宰治。】

    【15岁。】

    【阵营：无。】

    【天赋：绝世聪慧：悟性150、心情一直中等、魅力-100。

    我行我素：邪道 50，魅力 100。邪魔弃子：所有技能资质 10，正道 100。】

    你看了看他的名字、长相、阵营，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太宰治——他头顶上的名字，在“太宰治”出现后，变成了一串乱码——又看了看他。

    你是不是不该在太宰治面前氪金抽人？而且这个游戏BUG好像还没有修好——如果出现两个一样的NPC，其中一个名字似乎就会变成乱码。

    但你已经知道那是太宰治了，变成乱码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管怎么说——

    你终于又有一个“忠贞不渝”了！！

    虽说他和太宰治长得过于相像，但年龄的差距可以弥补这一点带来的不快——

    十五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脸颊尚未显露出英气挺秀的轮廓，还带着一点柔软的婴儿肥，五官精致俊秀，看起来无害而又无辜，天真而又单纯。

    “你这是怎么了？”

    而他身上的绷带比你第一次见到太宰治的时候还要多。

    你开心而迟疑的抚上了“太宰治”脸颊上的绷带边缘，就怕碰到了他的什么伤口。

    旋即，你又看见了掉在他脖子上的绷带，顺着那绷带，你低头看见了他藏在黑色风衣下的、缠满了绷带的左手——

    那是骨折了才会有的包扎手法。“你，你是受伤了吗？我带你去找千春！”

    奇怪了，他明明是满血啊？可为什么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呢？

    难道你抽出来的是个残疾版的太宰治吗？？

    千春那个账号的运气向来很好，你就应该到她身边蹭蹭欧气再抽的！

    你牵着他的手，匆匆的要回到三楼去，太宰治只是在看见那少年的时候，微微瞪大眼睛震惊了一瞬，就侧身给你让出了道路。

    他抬头看着少女拉着“太宰治”，匆匆的跑上了楼梯。

    她宽大的衣袖在空中翻飞，就如同鹅黄蝴蝶的羽翼，美丽又脆弱。

    而她的身边，少年披着过大的黑色风衣，衣摆在半空扬起，如同贪婪的秃鹫，张开了扑食的翅膀。

    ……

    等你赶到诊所的时候，千春当然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你并不想惊动芥川，可他睡得一向很浅。旋即便跟在千春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大厅。

    当看见你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后，芥川龙之介一瞬间呆立当场。

    “太，太宰先生？！”

    他一瞬间还以为太宰治受到了什么超能力袭击，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不是他！”你连忙解释道，“他不是那个太宰，他是我的太宰！”

    芥川：“……”

    他一脸惊疑的看着千春迎了上去，仔仔细细给“太宰治”检查了一番，也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完全没有需要治愈的地方啊……”

    就在千春忍不住呢喃出声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太宰治清朗的声音：“那是当然的。”

    ——他跟了上来。

    太宰治站在门口，态度不明的瞥了一眼“太宰治”，平静的走了过来，站定在了他的面前，垂着眼睑看他道：“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吧？”

    看着两个女孩围着“太宰治”，一脸的担忧和苦恼，太宰治用他成熟之后，低沉了些许的声音，漫不经心道：

    “没什么好检查的哦，如果是我的话，推荐直接把他身上的绷带全部拆掉。”

    你将信将疑的看向了“太宰治”，问道：“可以拆掉吗？”

    “如果是绘真……”“太宰治”说，“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因为……”他看着你，用剩下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轻轻抚在你的脸颊上，鸢色的眼眸专注而温柔的凝视着你，“绘真就是我全部的人生意义。”

    你：！！

    呜呜呜呜出现了！！“忠贞不渝”的感觉！！

    你一把抱住了他，亲昵而开心的蹭了蹭他柔软的脸颊，感动不已：“以后，我就叫你阿治吧！”

    毕竟还是要和太宰治在称呼上做出区分。

    一个太宰先生，一个阿治。

    很好！

    “好啊……”“太宰治”在你的怀中，就像是猫一样眯起了眼睛，一副乖巧温驯的样子。

    他的声音里满是依赖的叫你：“绘真……”

    “阿治……”

    “绘真……”

    你充满了治愈的想：呜呜呜呜小奶狗好可爱啊！！

    芥川：“……”

    芥川龙之介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场面还真没见过。

    你开开心心的牵着“太宰治”的手，和千春打了个招呼，出门给他买新衣服去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能裹在明显不合身，还黑漆漆的衣服里？虽然很好看，但十五岁穿西装还是太早了啦！

    太宰治：“……”

    他没有阻拦，反而让开了道路，看着三森绘真身周几乎开着小花一般，和“太宰治”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就那么高兴吗？

    “这是……”他现在的情绪没法和三森绘真正常的说话，因此转头看向了千春，“怎么回事？”

    “因为绘真觉得中也变了，你又走了。”三森绘真现在在自动寻路前往商店。

    因此意识可以自如的切换到一守千春这里，“她就变成一个人了。”

    太宰治问道：“变成一个人又怎么样？”

    “就会觉得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啊。”你说，“你和中也，不是曾经陪着 我去过横滨郊外的那片墓地吗？那个时候，如果我没有遇见龙之介的话，就不会再出现了！绘真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们都不能变成一个人。”

    “真狡猾啊。”

    “什么？”

    “如果不被爱，就拿消失来要挟。”

    你看着他，歪了歪头：“绘真不被爱就会消失这件事情，为什么能要挟到你？你担心她会消失吗？”

    “……”

    “我听龙之介说，太宰先生经常自杀……那么应该也明白那种感觉吧？觉得世界很无趣，做什么都觉得没有意义，找不到为之生存、为之奋斗的价值……

    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我们的伴侣，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锚，正是因为有他们存在，我们才会想要继续下去。”

    但对太宰治来说，你们显然是被刻意养成这个样子的。一旦失去了“伴侣”就会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意愿，这样成为容器的时候，大概都不会反抗了。

    “那就是说……”不过，现在太宰忍不住的想去确认另一件事情：“现在，绘真，把那个家伙，视为自己的锚了吗？那个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是世界的馈赠。”

    两面宿傩的杰作吗？

    你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世界啊，很担心我们会觉得无聊而不再出现，所以想着办法想要把我们留下来呢。”

    ……这么说，不是被刻意养成这个样子。而是天生就没有求生欲，反而是两面宿傩为了让你们能成长为优秀的容器，而在努力的给予你们羁绊吗？

    正是因为太宰治很清楚感到一切都那么无聊，想要消失的感受是什么，他才更加明白，让一个人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感情需要多么深刻。

    也就是说……现在，是太宰治的存在，能够让绘真想要继续活下去？

    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了泽田纲吉呼唤早饭好了的声音，你立刻朝着厨房跑了过去。

    “太宰先生……”而芥川迟疑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宰治，似乎想要安慰些什么。

    但太宰治突然灿烂的笑了起来：“这不是很好吗？”

    “好、很好吗？”芥川愣了一愣。

    “中也那个笨蛋，以为自己得到了她，就漫不经心的以为可以不用好好守着了呢。”

    太宰轻声道：“现在，被她全心全意的注视着的、毫无保留的爱着的、视为自己存在意义的……失去了对方就活不下去的人，是我，是我哦？”

    “尽管那不是我，但至少……有一个我，会被她坚定不移的选择……”

    太宰治笑着看向了芥川龙之介：“这难道不好吗？”

    “啊，真开心啊！我一定要帮他们进展顺利，等中也那只笨蛋蛞蝓回来的时候，就等着看见绘真被我抢走吧！”

    他一边轻快的说着，一边朝着门外走去，很快就离开了诊所门口，走向了通往四楼的楼梯间，不见了踪影。

    “等等，太……”

    芥川放心不下的想要追上去，但忽然被人拽住了。

    他回头望去，却见泽田纲吉站在他身后，朝着他摇了摇头。

    “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芥川君。”泽田纲吉道，“现在追上去的话，也只会让他和刚才一样勉强自己戴上面具应付而已。”

    而一离开三楼的视线，太宰治就停下了脚步。

    在诊所与侦探社的楼梯间里，他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向后靠在墙上，低着头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