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随着层层金属门的打开, 房间内的淡粉色气体也开始逐渐消散。

    付衾看着眼前的长通道，本来都已经准备一层层把它打通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直通最后一关的好事。

    她毫不犹豫地踏步往里走去。

    小门后是一条走廊, 两边放着橱柜, 尽头同样也有一扇门。

    老管家正等在门口，看到付衾走近后，帮她打开了门，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付衾瞥他一眼, 走了进去。

    新的房间不同于之前古典的装饰布置，又回归到了和负5楼相同的纯白实验室风格。

    一进门, 付衾就被房间最中间的水晶棺吸引了注意。

    它在一堆实验器材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仔细去看, 能发现水晶棺里还躺了个人。那人身上同样插满了各种导管, 这些管子连通到了水晶棺外，以水晶棺为中心向四周发散，连接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上。

    等将房间内的景象尽收眼底后，付衾这才看向了站在水晶棺旁的中年男子。

    对方西装革履，黑色的短发用发蜡固定梳成了大背头, 灰色的眼睛淡漠，眼角已有皱纹若隐若现。

    付衾来之前特地搜索过安东尼·卢斯的影像, 正是眼前此人的模样。

    他的身旁还有一男一女，气质古怪, 此时正警惕地盯着付衾，似乎只要付衾有所异动, 他们就会挡在卢斯面前为他冲锋陷阵。

    付衾隐隐有种感觉, 这两人也是虫族变异人, 而且战力不低。

    付衾身后的门缓缓闭合, 老管家并没有进来, 而是选择守在了屋外。

    等门完全合拢，卢斯对付衾笑道：“付衾将军，欢迎光临寒舍。”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纹更是明显，看起来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亲和，反而显得刻薄。

    既然卢斯以为她已经感染成了变异人，付衾决定顺水推舟保持伪装，放松对方的警惕。

    她直视着卢斯，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你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变多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吗？”说这话时，卢斯的表情满含深意。

    付衾：“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卢斯只当她是在明知故问，叹息一声，“我说将军，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该明白，现在你和我们才是同伴，你已经回不到人类的阵营了。”

    “和你？你又不是变异人。”付衾顺着往下说道。

    闻言，卢斯张开双手，表情得意，“我确实不是，但他们都听我的。”

    这句话让付衾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她直接问道：“所以一直在背后搞鬼的人就是你？”

    “是我。”卢斯大方承认。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卢斯摸了摸下巴，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思考，“你不觉得人类与虫族千万年的斗争下产生的虫族变异人是一种进化吗？他们比人类更强，比虫族更富有创造，结合了两个物种的优点，是物竞天择下的必然趋势。我只是顺手加速了这个过程罢了。”

    “你指的加速就把无辜的人卷入到你阴谋里吗？哪怕他们可能会死？”

    卢斯理所当然道：“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弱者终将被淘汰，这是自然规律。要是因此丧命，那也只能怪他们太弱。”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愧疚，他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想。

    付衾拧眉，质问道：“是吗？如果虫族变异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变成变异人？”

    卢斯脸色僵硬一瞬，被付衾问的有些卡壳，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从容，“我当然也会成为变异人，但不是现在。”

    付衾内心冷笑，说到底也是怕死吧？

    别人的命不是命，只有他自己的命最金贵。

    举着进化这面道貌岸然的大旗，行的却是谋害同类之事。

    说到底就是想要将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根本不顾及他人死活。

    既双标又虚伪。

    付衾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直奔主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卢斯好整以暇：“你说。”

    他已经把付衾归为了同党，即使被怼了也不影响他的心情，面对付衾时仍是极有耐心。

    付衾：“现在的变异人是怎么产生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的变异人是不会感染其他人类的。”

    卢斯没有直接回答付衾的问题，而是指着水晶棺里的人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付衾瞥了一眼水晶棺，没有答话。

    “你可以凑近看看。”卢斯勾起嘴角。

    付衾依言走到水晶棺近前，这才发现里面是一具无头男尸。

    从尸体的衣着来看，应该也是个老贵族。

    付衾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

    “戴维斯。”

    卢斯鼓掌，“不错，正是他。”

    他语气凉薄，仿佛谈论的对象是什么陌生人。

    付衾再次看向卢斯，“你在研究他的尸体？”

    戴维斯作为一代变异人，确实是他们所怀疑的感染源头，但正如周序所说，变异人的尸体随着他们血液中的微生物死去，就失去了研究价值。

    更何况是摆了二十多年的尸体。

    “准确来说，这不是尸体，他还没死。”卢斯回道。

    付衾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意思？”

    她不是没见过活着的变异人，即使身首异处，照样活蹦乱跳，很快恢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保持着伤口断面，直挺挺躺在棺材里。

    卢斯来到付衾身边，伸手抚过水晶棺的棺盖，“我用了一种特殊的办法让他活了下来，不过也仅仅是活了下来，只能保持最基础的生命代谢。”

    “但这就够了。”

    “戴维斯公爵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宝库，有太多可以挖掘的地方。也正因为有他，才能让我发现变异人变异的关键，从而提取制造出了这个。”

    说着，卢斯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针管。

    里面的液体如血液一般鲜红。

    卢斯转动着手中的针管，眼神痴迷，“这就是现在的变异人产生的原因。只需要将这一管试剂注入身体，就可以引爆感染。”

    卢斯又将针管放回口袋，“当然，除了直接注射，也可以将试剂汽化成气体，也就是你刚才在会客厅里见到的那种形式。只不过呼吸道感染没有血液感染传播几率高，只适用于特定场合。”

    “等它在血液中起效，变异就正式开始。只要能在这个过程中活下来，还保有理智，变异就算成功。”

    “如果把戴维斯比作母体，那么现在的变异人就是他的子体。”

    “有戴维斯在，我可以继续不断的创造更多的变异人。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全人类都转变成变异人。”

    卢斯发出了豪言壮志。

    但付衾听了只想打人。

    要是真如卢斯所说将所有人感染，到时这个世界少说得少掉一大半人，约等于世界末日。

    这样想着，付衾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猛地抬起拳头，狠狠朝卢斯砸去，力道大到直接把卢斯砸飞了出去，摔在了他身后的两位护卫身上。

    卢斯捂着肚子呕出了一口血来，表情错愕，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付衾没再管他，转回身，看向水晶棺，再次蓄力。

    既然戴维斯是感染的源头，那眼前就是毁掉他最好时机。

    现在不行动，更待何时？

    见付衾朝着水晶棺方向挥拳，卢斯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立刻大喊道：“戴维斯！快控制她！”

    他话音刚落，付衾已经一拳砸中了水晶棺。

    水晶棺的表面在付衾的重击下出现了裂纹，但这还不足以打破它。

    就在付衾再次挥起拳头时，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响起：“抱歉阁下，我控制不了她。”

    同一时间，水晶棺正前方的显示屏幕亮起，其上有一道横线，随着电子音的响起而出现高低起伏。

    是这里的人工智能。

    但给人工智能取了个前岳丈的名字，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卢斯眼见着付衾又是一拳砸在水晶棺上，导致其上的裂纹不断延伸，他顾不上继续质问人工智能，赶忙指挥身边二人：“快拦住她！”

    二人听命，立刻朝着付衾冲去。

    此时，付衾的第三拳已经打在了水晶棺盖上。

    只听“啪”地一声，棺盖彻底碎裂，将内部的一切暴露在了空气里。

    下一瞬，二人已来到付衾眼前，拳风袭来。

    付衾立即闪避，然后迅速回击。

    要想彻底杀死一个变异人不容易，为了不被干扰，付衾决定先解决掉眼前这二人。

    三人很快战到一处。

    见护卫拖延住了付衾，卢斯又看向显示屏：“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感染变异了吗？你怎么会控制不了？”

    人工智能：“经检测，她并非变异人。”

    “怎么可能？！”卢斯瞪大了眼。

    他敢肯定，付衾绝对有被银针扎中，再加上满屋的气体，她怎么可能不被感染？！

    “她不是生命体，无法被感染。”人工智能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

    闻言，卢斯倏地转头看向付衾的方向，他的两名侍卫正被打得节节败退。

    卢斯又看向显示屏，目眦欲裂，咬牙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电子音停顿了一下。

    随即，卢斯感觉到了胸口的刺痛，他缓缓低头，就见胸口上多了一截刀刃，潺潺的鲜血正顺着伤口往下涌。

    卢斯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就发现某个本该在水晶棺中躺尸的人正站在他背后，手中还拿着刀柄。

    配合着无头人的动作，人工智能继续说道：“你可以去死了。”

    作者有话说：

    反派死于话多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