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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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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夹克披了上来, 陆诏年抬头。

    陆闻恺关切,“冷吗?”

    陆诏年摇头,含糊说不清话。

    一行人进了酒店, 孟柔神游回来,想问你们怎么住这儿,转而想起城里在好地段可供选择的酒店不多。

    陆诏年同时也想到这一点,抬眼看陆闻恺,“你昨晚也在?”

    陆闻恺不置可否。

    “……”

    那他昨晚搞什么送佛送到西?一副很体贴的样子。

    加闻住楼上套房, 直接上去了。

    陆闻恺把两个女孩送到房间, 陆诏年很紧张,根本不想与他多说话。门将合拢之际,他握住了她肩膀。

    陆诏年背僵直,转头, “晚, 晚安。”

    “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闻恺眸光有些暗, 陆诏年皱了皱眉, 摇头。

    只要不承认……

    只见陆闻恺抬手,做了个电话的手势, 然后放到她脑袋上按了按,“有什么就叫我。”

    “哦。”陆诏年抿唇, 低头点了下。

    “在想什么?”

    陆诏年眼神慌张,“没想什么。”

    陆闻恺忽然笑了, “我会陪你回去, 今晚,好好休息吧。”

    门合拢了, 玄关灯光映在陆诏年身上。

    不是说送, 是说陪她回重庆。

    “小年?”孟柔从盥洗室探出头来。

    陆诏年抹了抹眼角, 走过去。

    喝了酒的缘故,这一觉睡得不安稳,陆诏年半夜就醒了。

    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拿出手机。那篇播客不少杜撰,不太可信,但陆诏年还是打开了。

    写陆闻泽的篇幅很长,多是讲的对重庆和国府的贡献,以及迁台后的事。对他妻子一笔带过,引用的还是陆家四子电视采访里说的话。

    陆诏年翻找出那个采访记录,有些年代了,说话的人并不年轻:

    “当时很多人是秘密走的,陆家是接到了死命令,必须走,飞机就在那等着。大嫂有东西拿掉了,让司机调头回去拿,结果就出了事。妈和我们讲,是什么东西呢,是我三姐的遗物。你想我大哥是一几年的人,但一生没有再娶。这是大哥一生的遗憾与痛楚,我想和他后来变得那样冷漠甚至残酷,有很大关系吧。”

    “我这个三姐,我没见过,很神奇的是什么呢,小时候我从来没听家里人提起过,不像二哥,所有人都说了不起的飞行员。三姐,你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有回我翻相册看到了,拿去问妈,妈悄悄给我说,别到大爸面前去说,大爸要生气。以至于好多年我都以为大爸是非常不喜欢这个女儿的,直到大爸临终前,反反复复和我说,三姐肯定恨他,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边了,孤零零的……”

    陆诏年关掉声音,捂住嘴巴,可眼泪掉了下来。

    听到水龙头一直开着,孟柔走到盥洗室来,打着哈欠问:“你做什么呢?”

    陆诏年把水覆在脸上,拿毛巾蒙着:“洗脸。”

    “这么早,天都没亮。”

    “我们不是今天回家吗?”

    “是啊,机票不还没订呢么。”孟柔蹙眉,“你想早上就回去?”

    “不可以吗?”陆诏年偷?????偷露出一双眼睛,照镜子看不出什么,便转过身去。

    孟柔瞧了陆诏年一眼,狐疑地说:“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哦,我以为你和小哥哥怎么了。”

    “没有,他跟我说了,要回去的。”

    孟柔笑了笑,几步走回去倒在床上,“那你看看机票,可以早点,但别太早了。”

    “知道了。”陆诏年应声。

    陆诏年没有再看过往的事,坐在窗边看单词书。

    等到七点,她给陆闻恺发了条微信:小哥哥,我们准备买机票啦,什么时间合适?

    过了会儿,陆闻恺回:过来吃早餐。

    陆诏年看孟柔睡得香,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陆闻恺叫了客房服务,餐车和陆诏年一起到。

    服务生把餐点放桌上,陆诏年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陆闻恺拍了拍沙发座椅,示意她坐过来。

    陆诏年假装没看到,陆闻恺呷了口咖啡,问:“怎么,怕我了?”

    陆诏年瞪了他一眼,等服务生离开,才小声说:“你乱说什么呀。”

    晨光熹微,透过落地窗玻璃照进房间。

    陆闻恺倾身,一把将陆诏年拽到怀里。陆诏年挣脱了两下没用,皱眉:“你能不能……”

    陆闻恺挑眉,像是让她把话说完。

    “能不能尊重我。”陆诏年垂眸。

    陆闻恺仍将人圈在臂弯里,低头用呼吸刮蹭她耳廓,“怎么不尊重了?”

    “就,这样啊……”

    “一晚上没见,你没想我?”陆闻恺的声音是那么哄诱,她耳朵毛细血管涌动的感觉格外明显。

    他叹息,“但我想。”

    小哥哥还是从前那样,人前扮高冷,私下惯会戏弄人。

    陆诏年撑开他,拉开些许距离,“你,你酒还没醒啊?”

    陆闻恺也不恼,切好一块松饼放到她餐盘里,“昨晚不觉得,今早上头了。”

    陆诏年呵呵笑:“我看你只呼吸也能上头。”

    陆闻恺想了想,“嗯”了一声,“光是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就觉得老天待我真是不薄。”

    陆诏年消化了片刻,耳根还发烫:“让你好好学中文,不是学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奇怪吗?我怕说太少了。”

    过去吝于启齿,哪知时光短暂,一生遗憾。

    陆诏年怔怔地看着陆闻恺,他使着刀叉,表情平淡。

    “小哥哥……”

    “嗯?”

    “你会在这边待多久啊。”陆诏年声音轻轻的。

    陆闻恺抬眸,放下刀叉:“你想我待多久?”

    “不是,你们实验室有这么长的假给你么。”

    “这么关心我?”陆闻恺笑,“那篇论文算是在实验室的一个成果,我辞职了。”

    陆诏年不可思议:“辞了?那可是世界领先的实验室!”

    陆闻恺淡然地说:“波士顿离家太远了,我收到了加州理工教职offer,正在考虑。”

    “哦,”陆诏年将信将疑地点头,“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不清楚么,你救了我的时候。”

    “你一下就相信了,接受了?”

    “我又不像某些小笨蛋。”

    陆诏年鼓了鼓腮,“不和你说了!”

    “那你呢,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陆诏年心口一跳,垂眸掩饰:“你都看在眼里。”

    对话没能进行下去,走廊传来吵闹声,是孟柔的声音。

    原来昨晚下车的时候,孟柔和加闻彼此拿错对方的手机。加闻打电话来找,吵醒了孟柔的好觉。

    加闻希望孟柔把手机拿上来,孟柔火了,熟练运用在美剧和嘻哈音乐学到的词,对加闻一阵输出。

    加闻坐电梯下来,皱眉说了句太粗鲁,孟柔扬言要把他手机摔烂。

    陆诏年和陆闻恺走过来,孟柔忿忿不平:“明明是他无理在先,我不想说了,要跟我吵架,先学中国话!限制我发挥……”

    陆闻恺从中调节,把二人手机换了回去。

    可到了飞机上,两人还是不对付。

    准确来说,加闻采取冷处理,让孟柔火大。

    国行客机头等舱没什么特别的,四个位置离得近,孟柔本来想让陆诏年和陆闻恺坐一起,撞上加闻冷淡的目光,还是把他们分开了。

    整理了过往记忆,陆诏年不那么害怕飞行了,升空后也没有把窗户降下来。孟柔听了说:“那你以前坐过飞机?”

    说起来,陆诏年上一世第一次坐飞机也是去南京,原本大哥要带大嫂去的,大嫂把机会让给了她。当时都以为还有许多机会,到最后,大嫂一生没有离开那座城。

    孟柔感叹:“真是个可怜人,所以啊,人要抓紧时光多玩,世道说不好就变了。”

    陆诏年看了看孟柔,孟柔哼声:“我说的不对?”

    陆诏年摇了摇头,隐隐觉得古怪。

    孟柔精力旺盛,航班落地后首先想的不是回家休息,而是尽东道主之谊。

    “当然要带小陆哥哥吃火锅,喝夜啤酒,看夜景啊!”孟柔朝旁边的男人瞧了一眼,“那个人除外。”

    陆诏年扯了扯孟柔的袖子:“怎么也是大陆哥哥,我们让人家来玩,一直这样不大好吧。”

    孟柔其实知道,就是拉不下面子。

    加闻不知道她们议论什么,说:“我和Ed人生地不熟,也没个向导,要麻烦你们了。”

    孟柔心想装什么礼貌,挑眉说:“那你们帮忙提行李?”

    加闻扯了下嘴角。

    陆闻恺说:“我来吧。”

    几个人商量了个大概,暂时分开了。

    陆闻恺问陆诏年,要不要送她回去,她抿笑摇头。

    倒没什么,就是怕家人看到……很难解释。

    送走他们,陆诏年推着行李去找爸爸,得知爸爸今天调休了,便坐轻轨回了家。

    七星岗附近在修路,有些嘈杂。陆诏年贴在防盗门上听了会儿,不确定家里有没有人,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客厅空荡荡的,也没有油烟味道,陆诏年舒了口气,把行李箱提进屋。

    “陆小年。”

    刚进卧室,背后就响起了爸爸的声音。陆诏年转身,堆笑:“爸爸……”

    陆爸爸打趣:“好耍哈?”

    陆诏年装乖巧:“我……”

    “你妈妈都给我说了。”

    陆诏年试图转移话题:“妈妈呢?”

    “你干妈请吃饭,去解放碑了。”

    “爸爸你吃了吗?没有吃的话——”

    陆爸爸嗤笑一声:“莫非你还要给我弄饭?你弄的成什么?”

    陆诏年语塞,陆爸爸转而又说:“你吃没有?”

    “吃了。”

    “吃蛋炒面吗,爸爸给你下。”

    陆诏年展颜:“爸爸最好了!”

    陆诏年整理好行李来到厨房,爸爸正在打佐料,“刚给你妈妈打了电话,你要走要回来,也不给说一声,爸爸妈妈好担心嘛。”

    “嗯……”

    “你干妈说,你耍朋友了?”

    陆诏年一整个大震惊:“啊?”

    “惜朝突然说他要出国,你干妈想让你一起去,本来要和你妈妈商量,但惜朝说你没这意思。你干妈听那个意思,应该就是你有朋友了。你给爸爸说,是这样吗?”

    陆诏年无从说起,陆爸爸转头说:“你大了,耍朋友很正常,爸爸又不吵你。是你们学校的?”

    “不是……”

    看来的确有这么一个人,陆爸爸了然,“多久开始的?”

    “认识很久了,他比我大,在美国做科研。”

    陆爸爸皱眉头:“美国?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是,以前认识……”

    “网上认识的?”

    “不是。”

    陆爸爸忽然把筷子一丢,沉声说:“小年,你不要想撒谎,你说的这个人,是你这次出去才认识的,对不对?”

    “爸爸。”陆诏年试图撒娇蒙混,可陆爸爸攥着烟盒就往客厅去了。

    陆诏年把面捞起来,端到客厅。

    “等你妈妈回来,好好跟你说。”陆爸爸闷闷吸烟。

    “我一会儿还要出去……”

    “那不得行。你从小到大,爸爸妈妈管过你什么没有,你和孟柔裹起耍,在学校打架,记大过全校通报这些就不说了。这回妈妈跟你说了,不要出去,你不听,我们没说什么对吧,只要你安全就好。结果你跟一个才认识的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等会儿是不是要去见他?”

    完了,陆诏年知道她怎么解释,都只是火上浇油。只能先否认:“不是,我一会儿要去学校。”

    “你先吃,吃了再说。”

    没一会儿,陆妈妈到家了,关上门就是一阵严厉问询。

    陆诏年急得都要哭了,“我没有耍朋友,别人什么都还没表示!”

    陆妈妈来回踱步,念叨着,大师说得对,应该阻止你,千万不要出门,结果成了这样。

    晚上,孟柔开车来接陆诏年,上楼陪着演了好一会儿戏,陆妈妈才勉强放行了。

    陆诏年仰倒在副驾上,长呼一口气。

    “你怎么不跟他们说清楚?”

    夜幕降临,城里灯红酒绿,车流走走停停。陆诏年失神地望着窗外:“他们只会说我被男人骗了,我爸爸从小就不准我和男孩走得太近,人家送我的生日贺卡、礼物,他全部得检查一遍。”

    孟柔想了想,说:“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可是我相信?????……难道我不是正常人?”

    一路堵到南岸龙门浩老街,她们找到停车位泊车,走进火锅店。

    老街保留着民国时代的建筑,近来做了修复,进驻的商户面向的基本是游客群体。孟柔觉得这里环境不错,偶尔陪外地人吃顿商务火锅,也算尝个鲜。

    老街依山而建,几重楼下是繁华的南滨路,越过大桥灯光装点的悠悠长江,渝中盛景尽收眼底。

    陆家两兄弟早就到了,照孟柔说的点好了菜,但没有动。

    孟柔打过招呼坐下,先把几样烫的菜下锅,然后就着汩汩升腾的辣锅烫毛肚。

    见加闻打量对岸灯火辉煌的仿古建筑,孟柔说“那是洪崖洞”,顺势把毛肚夹到了他碗里,“尝尝,是不是比美国的好吃。”

    加闻不知怎么笑了下,“我不会怀疑。”

    火锅遍布华人所在的地方,要论地道,当然是源地。

    孟柔的挑衅被挡回,成了废话。她哼哼两声,不再呛他了。

    滚烫麻辣,消融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付。

    餐后店家送了甜点,小碗装的冰淇淋,点缀了樱桃和糯米汤圆。

    孟柔说好吃,加闻悄悄把他那碗给她了。

    “那我不客气了。”孟柔笑吟吟的。

    陆诏年陪陆闻恺出去抽烟,踌躇地说:“你觉不觉得……”

    陆闻恺不语。

    陆诏年想着,或许冥冥中宇宙给了指引,但也要人们自己去发现。

    不一会儿,孟柔和加闻也出来了。

    孟柔带他们去防空洞里的精酿酒吧,加闻觉得新鲜,孟柔说,你是没看到开在防空洞里的成人用品店。

    说的中文,加闻没听懂,孟柔倒不好意思了。

    低语声在洞穴里流动,正是夜行动物出笼之时,孟柔的朋友陆陆续续来了,都很健谈,场面一度哄闹。

    陆妈妈打来电话,陆诏年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又一再保证,和孟柔在一起,不会有事。

    陆妈妈叹气,“真是管不住你。”

    陆诏年装出委屈巴巴的样子,“小年可以管好自己的。”

    陆妈妈直接挂了电话。

    陆诏年咬着唇笑,转头看到陆闻。

    马路空无一人,不时飞过一两辆的士。树影婆娑,洞门口亮着一盏灯,映衬他眉眼。

    他手里夹着一支烟,迈步的风拂走了灰,留下猩红。

    陆诏年没看清他是怎么把烟换到另一只手上的,他掐住她下巴吻了上来。

    力道之下,吻显得极其轻柔,蜻蜓点水。

    冷风吹起陆诏年的发丝,香烟味道萦绕。她愣怔抬眸。

    代替目光回应她的是同样轻柔的话语,“陪你回来了,今晚,陪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觉到他隐藏起来的脆弱,陆诏年攥住了他衣衫,“嗯。”

    于是后半场陆诏年也在众人撺掇下喝酒了,半夜好几个人叫了代驾,陆诏年不知道孟柔怎么回去的,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酒店了。

    红色灯罩的床头台灯透出橘黄的光。

    壁后传来盥洗室的冲水声,陆诏年莫名其妙地呼了口气,还好不像一般旅馆只隔一道毛玻璃,否则看到他的身影该有多尴尬。

    这时,水声停了。陆诏年一惊,赶紧装睡。

    尽管她调整了一个不太容易出错的侧卧姿势,可从手底荡开的褶皱涟漪,仍出卖了她。

    陆闻恺用手背拭去淌到下颌上的睡,俯身,单手撑床。

    感觉到他的气息愈来愈近,陆诏年手攥得更紧了。好不容易想到假装翻一个身,可一转身,鼻梁就碰到了他另一只胳膊。

    “陆诏年。”

    他怎么这么严肃?

    陆诏年睫毛颤了颤,犟着不睁眼。

    “我要亲你了,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陆诏年睁开了眼睛,可为时已晚,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陆诏年勉强挤出声音:“你,说话不算数。”

    绵延辗转间,陆闻恺笑,“我也没说,如果你回答,就不亲啊。”

    “你无赖……”

    抗议声最终被淹没,陆诏年丢盔卸甲。

    陆闻恺指引她,把双手搭在他脖颈间,陆诏年晕乎乎地照做,两个人便更紧了。

    他忽然使出力气,仿佛要将她揉为一体。他手掌很热,可一会儿就不觉得了,她整个人发烫,心在滚水里沸腾。

    “小哥哥……”

    陆诏年这声音感到陌生,话音刚落,心跳就被握住了。

    惊雷骤响,前世风雨迟来,淋湿一座城。玻璃上雨迹蜿蜒,陆闻恺扣住妹妹的手指,舔舐那低声呜咽,哑声说:“别怕。”

    作者有话说:

    看到一句土味:重庆是重逢的重,庆幸的庆。庆幸我们在这座城重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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