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分别小魅魔
没有时间再思考对方为什么大晚上站在桌前, 他果断释放魅魔独有的气味。
与体香不同,这种气味能导致幻觉,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覆盖范围极大, 守门的士兵若闻到一丝气味, 也会中招。
易丛洲的动作立竿见影地慢了起来,往后瞥了他一眼, 没有起伏地转过去。
这么一眼,陌影便发觉,他瘦了。
不仅下巴尖了, 身上的中衣也更加松垮。
甚至比他们刚认识, 易丛洲深受蛊虫折磨时更瘦。
蛊虫拔除后,易丛洲身材更壮实有力, 之前只是薄薄一层肌肉, 后来堪称完美。这么短的时间这样暴瘦,有好好吃饭吗?
不但如此,他眼下也一片乌青,肉眼可见的憔悴。
陌影呼吸一滞, 心细细地疼。
已经确认他活着,该离开了。
可看着他单薄的背影, 陌影不但没走远, 还靠近了两步。
长桌边放着烛台, 摆着几张标了记号的地图, 剩下的空间放着插满小旗的沙盘。
易丛洲的目光没有放在地图上,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三个打开的小叶紫檀木盒。
那里面放着几样物品, 每一件都很眼熟。
陌影看了看木盒, 眉头轻轻一蹙, 余光瞥见一抹白色。
易丛洲仅穿着一件单衣, 小臂上隐隐泛红的纱布格外醒目。
他心头一紧,上前问:“手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易丛洲神色淡淡,斜睨了他一眼,自嘲地笑了笑,“今日阿影没冲上来就杀我,倒是个好梦。”
什么意思,他做过很多次梦吗?
在梦中,自己每次都杀他吗?
一句话,就能让人彻底破防。
陌影心口一窒,想检查易丛洲的伤势,手抬到一半,颓然地放下了。
只压低了声音,再问一次,“怎么受伤的?”
易丛洲不在意地摇摇头,拿起放在中间木盒里的那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
“这是他送我的。”
人就在面前,他却说“他”。
陌影明白,易丛洲以为这是梦,区分了现实与梦境中的自己。
“在中原赈灾时,将他送至安西县,我带兵平叛,在小小的客栈中,他拉住我。”
这么一提,刻意遗忘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易丛洲温柔地抚摸着匕首银鞘上的麒麟浮纹,慢慢地讲述着:“拉住我三次,第一次送我糕点,第二次送我匕首,第三次实在没东西可送,支吾着不知说什么。连客栈老板都说,他对我这个哥哥的感情真好。”
夜凉如水,深夜往往能卸下最深的防备。
陌影忆起当时的心境,那时自己都没发现对易丛洲的心意,只是即将分隔两地,分外不舍,才三番两次将人喊住。
几日不见面,就要化作魅影去找易丛洲,与他谈心说话。
穿着银色盔甲的易丛洲骑着棕马出现在眼前时,他更是欣喜得不能自已。
“这是一把好匕首,很锋利。”易丛洲瞥了瞥他手臂上的包扎,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
陌影心跳陡然加快,致幻的气味明明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他却觉得头晕目眩,不得不在易丛洲旁边坐了下来。
站立是防备姿势,要是出了问题,随时可以撤走。
坐姿则不同,若是匆匆离开,会制造出动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陌影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易丛洲未正面回答问题,他却已经懂了。
闻人渡说过,易丛洲功夫高,防备心强,化作魅影刺杀都很难得手。
他养着替身,替身能扮成任何人,先前子夕伤了替身都没有认出,说明替身在模仿易丛洲这方面很到位。
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冲锋陷阵,没人能伤他。
那么只剩一个答案,这伤是他自己划的。
数月前,陌影看过易丛洲的手臂,上面疤痕密布,有新伤也有旧伤。当时易丛洲轻描淡写地揭过,他还以为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闻人渡提到,中了蛊虫之后,易丛洲骨血肌肉时时刻刻遭受噬骨折磨,那些伤,恐怕是易丛洲为了对抗蛊毒发作之苦才划下的。
进一步联想,当时他将易丛洲误认为小魅魔的前提是,易丛洲能对抗魅瞳。
恐怕就是因为他时时面临绝顶痛苦,才能抵御魅瞳。
猜到了真相,陌影只觉深深悲哀。
没有蛊虫的折磨,易丛洲还是弄出了伤口,原因昭然若揭。
因为心中的苦痛不下于身体的痛,才要以伤制痛。
陌影有先入为主的滤镜在,觉得易丛洲本质上是本分老实的人。
今日看到伤口,得见他疯狂面貌的冰山一角,更直观地了解到闻人渡所说的“暗黑男主”是什么意思。
闻人渡担心的恐怕也是这点,陪在猛兽身边,焉知会不会有一日,被猛兽咬伤吞噬。
惶然又迷惘之际,易丛洲又动了。
他拿起右边木盒中的两张纸。
上头那一张是陌影临别时写的“保重”,下头那一张,是之前扳倒池霖时,看遍他的记忆后写下的名册。
陌影一直以为那张纸弄丢了,竟在易丛洲这里,被他好好保存着。
写满名字的纸,前面字迹尚算工整,后面因时间不够而潦草。
下方的纸偏硬,字迹晕开。
易丛洲的手悬空在字上方,凑近了想抚摸,却又停住了。
像是捧着一件易碎品,极为珍视,却怕不小心打碎弄坏,只敢远远地看。
“他为我哭过三次,第一次是揭发池霖时,泣不成声;第二次是掉落悬崖,我卷入漩涡中昏迷,清醒时,他的泪落在我脸上。”易丛洲的笑不见了,“那时我在心里想,不能让他再为我哭第三次了。但我没有做到,他还是哭了。”
他拿着那张写着“保重”的纸,上头也有晕开的痕迹。
“只要他回来,我决不让他再哭了。”易丛洲叹息一声,某一瞬间气场变得极其可怖,可他瞥见旁边的陌影,极快地收敛了。
哪怕在梦里,他也不能伤他。
没有凶恶,只余悲伤。
易丛洲表情平静,要不是拿纸的手在颤抖,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波动。
对内敛到极致的人来说,就算伤心,就算害怕,也不可能大吼大叫,所有的尖锐情绪都只能埋在心底,独自消化。
旁人还以为无事发生,实际上内里已伤痕累累。
陌影了解他,因此尤为感伤。
若是平常,易丛洲嘴很紧,不可能这样开口,更别说剖白心事。
和自己一样吧,疙瘩在心中不断膨胀,之前尚能忍得住,到了顶点便要爆发。
他忍不住,所以他主动来了,易丛洲忍不住,便主动开口。
三个并排的盒子,最后一个放着陌影的初皮。
在易丛洲未开口前,陌影上前,将盒子一一合上。
都要散了,何必睹物思人,徒留伤心。
“为什么要骗我?”
就算已猜到缘由,陌影还是问了。
易丛洲稍微放低肩膀来牵陌影的手,被他躲开。
无法触碰,他只能暗淡一笑,“每次做梦,你都会问我。”
要怎么回答呢?
五年没见过光,出现唯一一束温暖而明亮的,便只想将光私藏。
哪怕用最卑劣的手段。
卑劣又有什么?他想要陌影,忍受不了其他男人对陌影的觊觎。
他没有忏悔之心,只想加倍掠夺,只想将他囚禁,这让他如何解释?
也许是香气让人放松,易丛洲平静道:“情不自禁,贪婪成性。”
无需多言,八个字已概括一切。
陌影一震。
他被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忘了躲开,手被拉住了。
易丛洲虽然无波无澜,但骨血之中似乎有一只躁动的野兽,就要脱笼而出。
烛光将他点漆的眸子染上金红色,温和的眸光中藏着隐隐的强势与疯狂。
想听到易丛洲的解释,听到了。
没有留下的理由,是时候走了。
陌影甩开易丛洲的手,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到底于心不忍,偏过头扫视桌上的作战图,“不必如此争分夺秒,你需要休息,还有很多时间。”
若三大股票知道易丛洲如此憔悴,一定会趁人病要人命,那样会很危险。
“没有时间了。他病了,身体那样差,无法给我传信,也无法从蔺如尘手上逃脱。”易丛洲捏着地图的一角,“传说中的天山金莲能活死人肉白骨,我已派人去找,一定能将他治好。”
什么生病,是怀孕。
陌影无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烦乱之中忽然生出一股恶意。
“就算是生病,轮得着你担心吗?他已经离开你了,不会再回来。”
对,就是这样,知难而退吧,他与闻人渡迟早要离开。
陌影久久没等来易丛洲的回复,正要化作魅影,手再次被牵住了。
他起身看着陌影,气息陡然变得危险。
伸出手指想抚摸陌影的脸颊,陌影头一偏,避开了。
易丛洲浅笑一下,就在陌影以为他要把自己这个“梦中人”放开之时,他出人意料地抱住了陌影。
结结实实,抱得紧密,灼热的呼吸洒在后颈上,立刻引起细密的抖动。
易丛洲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轻嗅着他发丝的清香。
继而用力,将他整个抱起。
陌影不得不用双腿夹住他的腰,防止自己掉下,强硬道:“放我下来!”
柔顺的青丝泄露了他的慌张,在挣扎中拂过易丛洲面颊。
深夜来访,头发未梳,碍事的发丝间隔在二人中间,他用手指勾起头发夹在耳后。
易丛洲凝视着他小巧的耳朵与耳下细腻白皙的皮肤,眸色更深。
陌影临时起意过来,身边只有女装,他不太会穿北苍国繁复的衣服,带子胡乱系着。
慌乱中,胸前的衣物变得松散,露出脖子之下的大片肌肤。
下盘极稳的易丛洲忽然动了。
他三两步将人带到屏风之后,放在床上,人压了过来。
“易丛……”名字还未说完,陌影的嘴唇被吻住了。
一上来就是凶猛的吻法,撩动着陌影的唇舌,手抓住陌影的腰带一扯,灵活如蛇地撩起他的衣服。
腰身被对方掌控,敏感地带被布满薄茧的手指划过,陌影忍不住一弹。
易丛洲感知到他的反应,吻得更密更深,耳边响起让人口干舌燥的亲吻声。
陌影压根无力招架,发出轻微的浅吟。
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只是想来看一眼,怎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又惊又羞又怒,事情的走向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感知着对方狂躁的动作,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偏偏只是被亲,他就腿软了,呼吸乱了,不可遏制地开始颤抖。
用力推拒着,可易丛洲的动作因此更加狂野。
“易丛洲,放开。”女装松散,在局面变得不可收拾前,陌影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推开。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底起了一团火,瞪视着易丛洲。
不服输的眼神挑动了易丛洲的心火。
忍了太久了,十几日不见陌影,每一分每一秒,比先前五年更加难熬。
“还逃吗?你逃的那一刻,可想到会有今日的惩罚?”
易丛洲心中一狠,苦苦压制的疯狂暴戾尽数爆发,又俯身过来,强硬地□□陌影的耳垂。
动作粗野,像挣脱牢笼的食人兽。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极压抑的一声呜咽。
易丛洲浑身一颤,力气如洪水般卸去,松开陌影,对上了他含泪的眼眸。
“阿影。”仿若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易丛洲心登时软了,无措地用指腹擦了擦陌影的眼下,“不要哭,都是我不好,阿影。”
陌影仰头看着房顶,想将眼泪逼回。
越是努力,眼泪流得越凶。
易丛洲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被陌影甩在一边。
想上前,可陌影眸子极冷,让他的勇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长平将军,却被眼泪逼上绝境。
他惊慌失措,害怕道:“阿影,我都是气话,我怎么舍得惩罚你。你要天下,我给你天下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样冷静自制的人,此刻却语无伦次起来,“我本想用盛世威胁你回到我身边,可那样,你又该如何看我?你会对我失望透顶。”
听他这么说,陌影的眼泪渐渐止住了。
“阿影,要是你觉得我的话不可信,你可以给我下蛊。我有子母蛊,子蛊下在我身上,我就不能忤逆你,不能做出违反你意志的事。你想惩罚我,随便怎么惩罚,你不让发疯,我绝不发疯。那些伤害我的人,我也不报复了,你要我宽容,我就宽容。”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哑,“阿影,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欺骗你。我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事,也是欺骗你。若不欺骗,纵然我有十八般武艺,你也不可能多看我一眼,只会把我当成和元皎炎他们一样的人。”
悲戚不能言。
伤口捂着疼,说破了戳穿了,更疼。
“阿影,告诉我,我和他们是不同的,是不是?”
卑微的发问,呼之欲出的答案,陌影却回答不了。
他盯着易丛洲红透的眼,使出魅瞳。
悲痛而不设防的人,灵魂何其脆弱,轻易便能控制。
“睡吧,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
陌影给他下达指令,易丛洲闭上眼睛。
随便裹好鹅黄长裙,陌影从床上下来。
深叹一口气,他脱了易丛洲的鞋,调整了他的位置,让他枕在枕头上,盖上被子。
他环视一圈,没带走任何东西,再三确认没有遗漏之处。
觉得不够稳妥,他让魅影查探死士的位置,用幻术一一控制他们,确保他们不会说漏嘴。
做完一切,陌影回头看了易丛洲好一会儿,下定决心转身。
回到北苍国皇宫,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没人发现他的离开。
自从相认,闻人渡也没有再把魅影放过来,他也不会知道。
有惊无险。
重新躺上床,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离易丛洲十万八千里,看不见他的面容,闻不到他的气息。
心却依旧砰砰直跳。
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对方,想他憔悴的面容,想他说的“今天你没杀我,是个美梦”,想他那句“情不自禁,贪婪成性”。
易丛洲竟提出让他下蛊,只为打消他的疑虑。
他那样低声下气地问,是不是和三大股票不一样。
疯狂却低微,暴戾又痛苦。
陌影的心隐隐作痛,强势镇压的思念呼啸着涌上。
才刚分开,他已经开始想念。
怕易丛洲发现端倪,他不敢说出“不许划伤自己手臂”这么明确的指令,只能含糊地说不要伤害自己。
魅瞳控制人的时间有限,只能让他短时间遵守指令。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伤害自己,他不好好睡觉,瘦了那么多,三大股票找来时,他能顶住吗?
他只是人,不是铜墙铁壁。
陌影想起闻人渡评价的,易丛洲这五年从未见过光明,心更是钝痛。
曾经许诺要给他幸福,到头来,走得最决然的,却也是自己。
他从不自欺欺魔,他终于发觉,哪怕看到了易丛洲的疯,哪怕闻人渡再三强调易丛洲一定会变成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会毁灭这一方小世界……他还是相信对方。
相信他骨子里的良善,相信他不会弃戍边三卫于不顾,相信他与蔺追云池霖那样的人渣截然不同。
更相信他的爱。
只有深爱,才愿意低入尘埃。
可他注定要辜负易丛洲。
人魔殊途,他还有那么多族人,好不容易将他找回,他怎能随便撇下。
但是,他能撇下易丛洲吗?
若只有他一魔还好,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
他与易丛洲的连结,这一生都割不断了。
陌影空前动摇。
睡不着,索性不睡了,坐在窗边,睁眼看天明。
破晓时分,易丛洲睁开眼睛。
这一夜睡得格外好,除了上半夜做的梦,下半夜什么都没梦到,酣睡一夜。
无梦已是反常,更别说上半夜的梦,与先前的噩梦都不同。
陌影穿着女装,不在梦里痛斥他的欺骗,没有冲上来就杀他。
只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让他好好睡觉。当他克制不住冲动胡来时,没有爆发,而是委屈地流泪。
不像梦中歇斯底里的陌影,反而……像陌影本人。
这个念头让易丛洲心头一凛,皱着眉头在房中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叫护卫与死士问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是他猜错了,陌影根本没有过来,只是他的梦吗?
也对,他的欺骗让陌影伤心难过,那张诀别纸上都有泪痕。
陌影对他失望都来不及,怎会突然过来。
只是一场比平日更好的美梦罢了。
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美梦。
闻人渡也做了个好梦,梦中少主亲手斩情根,一剑灭了易丛洲那个杀千刀的。他们顺利完成任务离开小世界,少主生了个漂漂亮亮的小幼崽,可爱崽子还叫他干爹,别提多招魔疼了。
他迫不及待想和陌影分享梦境,到了陌影宫殿之外,瞅着总管太监面色不太好,立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奴才半夜夜急,朝娘娘寝殿看了一眼,发现窗户上有一道剪影,像是娘娘坐在窗边。”
“什么时候?”
“大概寅时三刻。”
“娘娘醒了没?”
“早上奴才请安时,娘娘还坐在窗边没有动。”
闻人渡眉头一皱。
若太监说的是事实,那么少主凌晨三四点就没有睡觉,一直坐到现在。
要是身体不适,宫殿中安排了值守的太医,少主不至于藏着掖着,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只有一个理由,他心情不好,睡不着。
睡不着,大晚上的找不到人说话,枯坐于房中。
都怪几个小嫔妃提起了易丛洲,要不然这十几天少主都好好的,怎会突然夜不能寐?
易丛洲惹得少主这样失落,还敢兴师动众率兵往北苍国来,真叫人火冒三丈。
来就来,等易丛洲过来了,看他不把易丛洲打成孙子。
其他的事先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少主开心。
毕竟他肚子里还有小魅魔,在梦中亲口叫他干爹的粉团子。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让干儿子出什么闪失。
闻人渡思索片刻,低声道:“让禁军头领准备准备,朕一会儿和新妃去军营走一圈。”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
军营中大好男儿不要太多,各个身材极好,大胸细腰长腿,少主要是想要,随便挑。
都说抚平感情创伤的最好方法是开启一段新感情,只要格局打开就会发现,天下的好草到处都是。
一个,两个,三个,少主看上多少,就让多少男人伺候。
区区一个易丛洲又算什么?等他打来,少主早就不喜欢了。
作者有话说:
易丛洲:他为了我哭了三次。
远不止三次,在床上哭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将军忘了吗【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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