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恋小魅魔
元皎炎的种种行为都让他费解, 哪怕结合魅影的情报,也分析不出他是敌是友。
或许该问问易丛洲,毕竟他穿过来的时间比较长, 对元皎炎应该更了解。
虽然陌影不想让意中魔与三大股票接触, 但易丛洲既然说过与元皎炎没什么,他就完全信赖。
然而, 易丛洲连着两天没有回来,陌影既觉得失落,也想念得不得了。
第三日上朝, 陌影特意起了个大早, 早早到了未央殿。
在百官中一眼发现挺拔显眼的易丛洲,心才踏实了点儿。
一想到自己被他注视着, 心又变得小鹿乱撞。
冷了官员两天, 他们也明白陌影的旨意不能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没了之前那么大的反对声音。陌影按与子夕说好的,在朝中掀起自查运动, 找了十几座废弃宅院,任何将贪污银钱主动放到宅院中的, 既往不咎。
一个接一个重磅消息砸得百官晕头转向, 朝堂之上久久安静, 无一人言语。好久, 子夕上前通传道:“皇上,肃王昨日已到京城, 正在殿外候旨。”
“宣。”
不多时,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一摇一摆走了进来。
他穿着华丽, 脸圆腰粗, 长相喜感,给人感觉格外和气,“臣参加皇上。”
“皇叔请起。”
不久前肃王进贡了极为稀有的赤灵芝,这次又拿了来不少珍贵之物。
原主就只剩这么两个皇叔,先帝自己篡了兄长之位,对兄弟格外忌惮,基本都杀得差不多。肃王从小坚定地站先帝,又是他的胞弟,才逃过一劫。至于当时还是贞王的元皎炎,装疯卖傻才活下来,过了一段人人轻视欺侮的黑暗日子。
陌影无事时清点了一下私库,至少能让他和易丛洲在这活一百年,钱财充足,他对肃王的进贡兴致缺缺。
下了朝堂,等到下午,忽然有人来请,说肃王请他去京城最大的酒楼思过居小聚。
藩王在京城没有府邸,肃王又是极会享受的人,选在豪华酒楼不足为奇。
陌影与他不熟,社恐也实在不想与陌生人接触,想也不想回绝了。
子夕停了停,道:“肃王那边说,名医庞理曾在他的封地滇城出现过,有对方的线索。”
“什么?”
易丛洲的蛊虫虽已拔除,但毒还没完全解,如果能找到庞理,一旦医好蛊毒,他就不用再被病痛折磨了。这些天他派魅影去找庞理,可对方隐居山林,不爱与人接触,这么久了都没找到。
“备轿,现在就去。”
不就是一个藩王,没什么好怕的,等打听到庞理的下落开溜就是。
他连元皎炎都不怕,还怕……
“元、元皎炎,不,皇叔?”进入思过居,被迎进去的陌影傻眼了,“你怎么在这?”
肃王怎么不说清楚,原来不光邀了他,还请了活阎王?
“怎么,小竹子这么不想看见我呀。”元皎炎坐在最里侧,活学活用地用一只精致逗猫棒陪绿丝玩儿。
他并未穿平日常穿的绛紫长袍,反而穿着一件白衣,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一把画着山水画的折扇被他握在手心,折扇下吊着水头十足的青色玉坠,扇子轻轻一摇,他带着笑意斜睨过来,天生的笑唇一勾,俊逸无边。
连陌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元皎炎拾掇一二,颜值丝毫不低,比先前少说年轻五岁。
“看都看见了,还说什么想不想见的。”陌影嘀咕一句,选在元皎炎对面的位置落座。
绿丝看见他,立刻扑到他脚边来,逗猫棒都不玩了。
毛茸茸的特别可爱,陌影心安理得地撸了起来。
肃王元镇北看得啧啧称奇,“皎炎的猫那么怕生,本王想摸一下都避得远远的,没想到它对皇上这么亲近。”
元皎炎高深莫测地摇着扇子,并不接话。
陌影也没表态,但这并不妨碍元镇北的热情,“本王远在滇城,皎炎在荥州,皇上又坐镇京城,咱们叔侄难得相见,今日一定要好好聚聚。”
陌影只关心庞理,单刀直入道:“皇、皇叔说有庞理的下落,可否告诉朕?”
元镇北笑得宛如弥勒佛,“当然,庞先生这两月在蜀滇一带山中采药,过一段时间便会下来。皇上若想召他入宫,本王便差人上山找他,让他进京。”
“有劳皇叔了,庞先生所需药物,朕可派人去采。”
“皇上果真仁德,难怪途径中原时,百姓对皇上赞不绝口。”元镇北说着,给伺候的人打了个手势,几坛未开封的酒被端了上来。
“此乃蜀滇山中隐士特制的二十年竹叶青,酒酿醇香,入口甘甜,皇上尝尝。”
“多谢皇叔美意,可朕身子不适,不便喝酒。”
开什么玩笑,他的酒量那么浅,一会儿喝醉就糟了。况且他答应过小魅魔不喝酒,总不能再失信一次。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陌影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元镇北却拿着酒杯来到他的身前,开始回忆他小时候的趣事。
陌影基本没有回应,元镇北还能滔滔不绝地说,活脱脱社交牛逼症。
几次想打断都没找到机会,陌影正伤脑筋,元皎炎出人意料地开口了,“肃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别再提了。”
陌影惊喜地看着元皎炎,元皎炎冲他眨眼一笑,“肃王远道而来,特意拿美酒孝敬圣上,滴酒不沾也有些不给面子。”
他举着酒杯,从对面一步步行至陌影面前,歪头道:“就一杯,如何?”
“一杯都不行,我绝不……”
陌影话没说完,盛满酒液的酒杯陡然在面前放大。
元皎炎竟直接拿着酒杯喂他,一杯下去后,不知按了他喉管哪个地方,酒便被他喝入喉。
“大胆!”陌影没想到他敢这样,简直目无王法!那哪是喂酒,分明是灌酒!
“皇上说的是。”元皎炎笑眯眯的,如法炮制,又给他灌了第二杯。
元镇北非但不阻止,还在旁边和稀泥,“皇上酒量了得,皎炎,也别光让皇上喝,你也和我喝一杯。”
酒楼酒杯虽比宫中的小,可比现代喝白酒用的小杯大得多,两杯对不常喝酒的人来说相当多。
元皎炎似乎对陌影的酒量了如指掌,两杯之后便回到座位,与元镇北小酌。
陌影体质特殊,酒下了肚,很快便有了反应,头晕乎乎的。
喝完酒思维迟钝,自控能力下降,若只有他一个人没什么,但这个小世界除了他,还有易丛洲。
他捧住脑袋,斜了一眼元皎炎,见对方言笑晏晏,心中一凛,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元皎炎有没有可能故意让元镇北在这设局等他入瓮?他是掌权的摄政王,自己只是傀儡,按理说要杀早就杀了。但最近朝堂变动,荥州又出了事,他杀心大起不是没可能。
先帝的妃嫔不就是因为权力扩张到他身上,才被全部斩杀吗?
落在他手上,至少都是剥皮起步,恐怖如斯。
一定要离开,否则太危险了。
酒精上头的飘忽感越来越强,陌影下定决心离开,房门忽被敲响了。
这是思过居最上层的雅间,招待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人决不能上来,元镇北吩咐开门。
侍从过来低语几句,元镇北乐呵呵地起身,“昭月世子就在隔间,请咱们两个舅舅过去喝酒呢。”
陌影轻轻拍了拍脑袋,才想起昭月是公主之子,按辈分算元皎炎外甥。
“两位皇叔去吧,朕不胜酒力,先回宫了。”
“小竹子既已微醺,皇叔怎能放心让你一人回宫。肃王,你与世子喝酒,本王送皇上回宫。”
“如此甚好。”元镇北呵呵笑着出了房。
说是送他回去,元皎炎却坐了下来,纸扇打开又合上,一瞬不瞬地瞧陌影。
和活阎王在一个密闭空间,陌影心中警铃大作,手按在桌子边缘站了起来。
晕得厉害,起身的动作又有些急,他顿时重心不稳,略略摇晃。
一只手臂托住了他的腰,温热的气息洒在他额头前,“小竹子可要担心。”
“让开,朕要回宫。”让活阎王送是不可能的,陌影想用气势镇住他。
元皎炎盯着他虽然涣散却依旧明亮的眼眸,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凶巴巴的小奶猫。”
他的动作让陌影汗毛直竖,挣脱开来,往门边冲。
元皎炎脚步微动,挡在他面前,“不是说送你回宫吗,再坐一会儿,皇叔送小竹子回。”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你才怪!再坐一会儿,小命都给坐没了。
陌影知道该逃,具体怎么实施,脑子便有些转不过来了。
眼见元皎炎走到他面前,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对方额头,“别过来。”
元皎炎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停下,想看他接下来还能给出什么有趣的反应。
有趣,甚是有趣。不管是逗猫还是瞪人,那张牙舞爪的可爱都有趣到骨子里。
酒这东西天生克陌影,仿若将他分裂。理智告诉他应该提心吊胆,该马上离开这里,身体却做不出与之相符的反应。
他自以为凶恶,实则毫无力道地拍了拍元皎炎的脸,还拧了一把,“你不让开小心朕把你鲨了。”
太娇憨,太让人心痒。
元皎炎笑出声来,“皇上想怎么杀,用指头把我戳死吗?”
“你想得美!我有可多厉害方法了,能把你吓破胆的那种!”没了胡子,元皎炎的脸格外光滑,陌影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没想到你还挺俊的。”
若寻常人敢这样对摄政王又摸又拍巴掌的,早成了一具尸体。对着陌影,元皎炎非但没生气,还笑纹连着笑声,愉悦扑面而来。
“喵——”绿丝在脚下蹭着他们俩,别提多粘人了。
这微不足道的萌音拉回了陌影的神志。
何必和元皎炎正面对线?他能化作魅影跑路,找个无人的地方就行了!魅影什么速度,任元皎炎是大罗神仙也追不上。
他放开元皎炎,志在必得地笑了笑。
美艳绝伦的脸,纯澈含水的眸,奸笑在他脸上,也显得分拙无邪。
元皎炎刻意想摆一张冷脸吓吓人,却怎么也做不到,只绷紧了声线,“去哪儿?”
“去方便,这皇叔也要管吗?”
包间后有一个小小房间,以供人解决内急。陌影扶着头过去,门栓弄了三下才打开,进去之后,从缝隙里偷瞄元皎炎。
那模样,生怕元皎炎也冲进去似的。
元皎炎被他逗得肩膀都开始抖,不甚在意地坐在桌边。
想要驯服小兽,一直监视是最下等的方法。松了小兽的绳子,让它以为自己自由了,等它跑远了,在降临在它面前。
这样,它还敢跑吗?
确认元皎炎不会闯入,陌影将门从里关上。他闭上眼睛调用能量,努力一番,睁开眼睛,却还在房间内。
怎么回事?陌影不死心地又试几次,别说逃走,连魅影都化不成。
完蛋,饮酒让他能量紊乱,绝招失效了。
陌影心焦起来,想传唤几个魅影给易丛洲通风报信,也不行。
此前从没尝试过在喝醉时用能量,终于发现如此大的致命弱点,却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候。
陌影绞尽脑汁地想,不灵光的脑子就是不中用,他使劲挠了挠头,余光瞥见旁边有一扇窗。
有了,从这跳下去!
陌影的思绪时好时坏,刚坏得能拍元皎炎的脸,这会儿又好了。开窗时怕发出声音,故意往旁边摔了一下,盖过开窗的细微声响。
“小竹子?”
元皎炎的声音贴着门响起。
这情绪莫辨的一声把陌影吓得清醒不少,凶恶道:“叫什么叫,摔了一跤,你敢看我笑话我出去弄死你!”
陌影放完狠话屏住呼吸,听到了元皎炎的爽朗大笑及脚步声,似是远去了。
他赶忙到窗边一看,这一看傻眼了。
思过居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每一层修得都很高,包间在四楼,目测离地至少二十米。
他没有功夫,这么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难怪元皎炎那么无所谓,原来是料定了他不敢跳。
陌影在窗边犯了难,头伸出去又伸回来,犹豫着不知如何决定。
突然,他的眼角闪过一抹白。
一个快得分辨不出模样的身影踏空飞来,在窗边停住,将陌影抱在怀里。
同时,三支火箭从对面射了过来,径直射入三四楼包间之内,顷刻便点燃了窗户,引起一阵骚乱。
人群开始沸腾时,影子已将陌影带入对面的酒楼,极快地将一件红色纱衣披在他身上,抱着他到了最右侧的包间,离与思过居相对的房间隔了几间房。
“雪、雪姑娘?”
并未看到脸,陌影从对方身上的熏香判断,这是蔺雪。
那人将他放下,陌影扶住对方的手,定睛一看,不是蔺雪,而是蔺如尘。
他吓得一哆嗦,手被烫到般松开。
“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变成男人,便不是了么?”蔺如尘的语气十分凉薄。
“不、不是的。”
陌影不知如何回答,蔺如尘冷着脸到床边,戳了窗纸一瞧,“摄政王很快会找到这里。”
“你、你救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说呢?”
陌影低头,诚恳道:“对不起,我这就走。”
“如何走?”蔺如尘眼神淡漠如霜,“到处都是元皎炎的眼线,你逃不开。”
“那就找个地方藏起来。”陌影想了想,觉得不太现实,“可这么大一个人,藏哪儿去?”
灵光一闪。
他与蔺如尘同时望向身上的红色纱衣。
陌影没什么思想包袱,在生命面前,穿个女装有什么。虽有些不好意思,可蔺如尘自己也穿,就……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祭师大人,麻烦你帮我一次,我以后报答你。”
下方已传来侍卫的吆喝声,蔺如尘冷眸一凝,“过来。”
没有侍女在,得自己换衣服。好在陌影看多了也就会了,脱得只剩中衣,套上红纱。
“这件也穿。”蔺如尘从角落的铁匣拿出一件赤色肚兜。
承国的女装外面是纱衣或襦裙,中间一层类似抹胸。陌影顿时觉得难为情,可耳朵捕捉到了下头的喧哗,一咬嘴唇,接过了全套装备。
躲在屏风之后,研究了一下女装,一件件穿好。
酒楼的屏风,带着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能挡住人,可透过轻纱,曲线一览无遗。
蔺如尘清晰地看到一段极为诱人的曲线,背部的白皙能晃人眼。
他嘴唇轻抿,捏紧了手上的茶杯。
“好了。”穿时豪情万丈,穿上之后没脸见人,陌影的脸又熟透了,扭扭捏捏地扯住裙身,挪出屏风,“可、可以了吗?”
为了更逼真,他解开了发髻,长长的乌丝披散在肩膀之后。
他额头出了一些汗,鼻尖上也有细细的汗珠。略略涣散的眼眸分外懵懂,相较寻常人更浅的眸色,看起来天真而剔透。脸颊上的红并非喝醉的酡红,而是诱人的粉红。
嘴唇微微咬着,唇色因此更深,是极为纯正的红。一小抹红在小巧的下巴之上,尤其夺目。
不仅是夺目,更是夺人心魄。
他把衣服拉得很高,只袒露出一小片胸膛,肌肤嫩白到了极点,红纱一衬,秾丽不可方物。
那么诱惑,却又那么纯净,桃花眼一瞥,分明眼中没有旖旎之意,却已娇媚无边。
蔺如尘这才懂得,什么才叫真正的人间尤物。
他内心大震,一颗心仿佛从千万尺高空坠落,难以言喻的刺激和激越甚至大过了他第一次穿女装时。
捏酒杯的手越来越紧,轻轻一声,裂了。
蔺如尘心神俱荡之下,反应速度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星半点,竟被瓷片割破了手心。
痛感拉回他的理智,他不在意地将血擦掉,不再看陌影,“坐过来。”
“哦,好。”
陌影两手捏着衣袖,坐到他面前。
蔺如尘从铁匣中拿出胭脂水粉。
陌影皮肤太嫩太白,根本无需打底,可直接画眉。
蔺如尘左右手同时动作,描眉后,将陌影的眼睛以化妆之术拉得更上翘细长。
陌影闭着眼睛任他动作,蔺如尘给他涂唇时,手指一顿。
他以指腹压了压陌影的唇,柔软如棉絮。
“祭师大人。”陌影忽然开口。
蔺如尘心头一跳,将手挪开。
“易丛洲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吗?”
陌影神经大条,根本没在意嘴唇被按了一下,还以为是正常动作。他对蔺如尘的态度如此别扭,最主要的原因是易丛洲。
哪怕先前和蔺雪相处得不错,可若蔺如尘真是陷害易丛洲的凶手,他也会毫不犹豫将蔺如尘视为仇敌。
蔺如尘手上未停,将妆画完,这才道:“你觉得我是?”
“不、不知道,所以才问你。”陌影睁了眼,坦诚地望着他,“告诉我可以吗?”
在这样一张脸面前,谁能拒绝?全天下都能为之疯狂,何况只是要一个答案。
“不是。”
陌影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太好了。”
他冲蔺如尘真挚一笑,正欲为之前的怀疑道歉,眼前忽然天旋地转。
蔺如尘将他拦腰抱起,径直进入里间,将他扔在床上,极快地盖上红被。
又将铁匣中的女鞋放在床边,自己也脱衣上床,将陌影搂着。
不是,这是什么操作?除了易丛洲,陌影无法接受与别人靠得这样近,双手推拒着。
“别动。”
蔺如尘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陌影吓得一弹。
蔺如尘隔着红纱,拍了怕他的背。
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定在里间。
“谁?”
蔺如尘一边说,一边射出一条蛊虫。
“原来是祭师啊。”元皎炎含笑道:“看来是本王打扰了祭师的好事。”
蔺如尘化妆的速度那么快,陌影本以为还有时间逃跑,没想到活阎王来得这样快,将他堵个正着!
这可怎么办?要是被抓住,他不但解释不了,还会连累蔺如尘!
他紧紧捏着手边一块布料,大气也不敢出。
“既然知道,还请摄政王在外等候,待我穿好衣服。”
蔺如尘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身体却是热的。
这个认知让陌影倍感奇妙。
“那怎么行,让本王等没关系,让姑娘等可就是罪过了。”元皎炎说得相当客气,“只是本王的小猫丢了,今日务必找到。不如让本王看看床底,看小猫有没有躲在里头。”
“请便。”
脚步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踏在陌影心坎。
陌影以为他真要看床底,猝不及防间身上一凉,被子被大力掀开了。
陌影的心险些从嗓子里跳出。
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发声,只把头深深埋在蔺如尘怀里。
那凉意却没有持续太久。
蔺如尘左手挡着陌影的脸,右手抓住被子另一角,将被子扯了回去。
“摄政王,你这是做什么?”
惊鸿一瞥下,元皎炎只看到一小段极白的脖子,并未看见床上人的脸。
“没什么,小猫容易钻被窝,所以本王看一下,祭师莫见怪。”
“请摄政王离开。”
“那是自然。”
脚步声渐渐远去,陌影松了口气。
铺着地毯,任何摩擦声都不会很明显。但脚步停下,还是能听到动静的。
“祭师自己脱了衣服,怎么不给美人脱衣?还穿着红纱呢,这样怎么行事?”
陌影的心又提了起来。
先前情况紧急,蔺如尘想到了拿绣花鞋,却忘了给他脱衣。
元皎炎眼光何等毒辣,那么一眼就发现了破绽。
蔺如尘冷嗤道:“还未开始,便被摄政王打断,摄政王如何还能问我?”
若放平时,陌影肯定要给反应迅速的蔺如尘点赞,可事关生死,他全身如紧绷的琴弦,生怕出现一点意外。
元皎炎先前在御花园敢公然对蔺雪拔剑,换了蔺如尘,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本王的不是。”元皎炎痛快承认。
陌影听见杯盖擦过茶杯的清脆声音,细细的水流声紧随其后。
怎么不走,还坐着喝上茶了?
恐怕他发现了端倪。
依活阎王的个性,就算确认了,也不会一开始就打出底牌,而是慢慢逼近,缓缓揭穿。
重压让陌影开始头疼,后脑忽而被蔺如尘摸了摸,像是一句无声的鼓励。
蔺如尘从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元皎炎这副做派,他也敛了怒意,讽刺道:“摄政王竟还有这种爱好,那些先前找摄政王攀拉关系的,怕是找错了方法。”
“是呀,看人亲热嘛,多有意思,谁不喜欢。”元皎炎不但不把这种话放在眼里,还跃跃欲试地提议道:“祭师看上的定是绝色美人,本王可否有幸享用一二?”
陌影震惊了,这是什么变态,也太没有下限了!
三个人什么的在小黄书里很常见,可放在现实生活中……达咩。
蔺如尘直接回绝:“不可。”
催命的脚步声又响起,这一次很慢,就好像雄狮已包围了猎物,正迈着优雅的步伐优哉游哉地逼近。
“先前从未听说祭师对女色有兴趣。”说这话时,元皎炎已离得很近了。
“你现在知道了。”蔺如尘的声音冷到了极致,陌影身边的温度降了下来。
他又热又燥,蔺如尘却冻若冰川,冰火两重天。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陌影肩头。
蔺如尘两只手都没空,这手是谁的不言而喻。
想到被元皎炎抓住,陌影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美人儿,莫怕,本王很温柔的。”
陌影死死抓着蔺如尘的衣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魅魔的招数很多,变声根本不在话下。要是他回族的时间久一点,把这些技能都学会,此时用女声说一句话,就能打消元皎炎的怀疑。
问题是,他现在不会。
“不,不要。”娇柔的女声在被窝里响起。
极度紧张的陌影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分明双唇紧闭,根本没有说话。
难不成被窝里还有第三个人?
蔺如尘的腰腹动了动,陌影顿悟了——刚才是蔺如尘说的腹语。
这是什么人才,连这都会?而且,腹语的声音与他平时穿女装时说的雌雄莫辩的嗓音不同,是特别纯正的女音。
危急关头,陌影没心思赞叹蔺如尘的才能,屏住了呼吸。
无人说话。
沉默令人煎熬,他心中闪过种种猜想。元皎炎会不会再次强硬地掀开被子?等他的真实身份曝光,蔺如尘还愿意帮他吗?先不说能不能帮到,已经得罪了元皎炎的他,恐怕会得到疯狂的报复。
“嗒嗒嗒!”
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如同行军的阵仗。
易丛洲来了吗?
陌影既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小魅魔不过一个二品将军,拿什么和元皎炎对抗。
门“啪”一声被被推开。
“皎炎!”不久前才听过的憨厚声音从外入里。
陌影松了口气,不是易丛洲,而是肃王元镇北。
“这可是祭师大人,不得无礼!”按年龄算,元镇北比元皎炎大不少,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一人敢这样呵斥元皎炎。
“祭师大人,你慢慢休息,本王与摄政王先告辞了。”
这语气让陌影意外,蔺如尘的势力已经大到连藩王都赔笑的地步了吗?
“走,皎炎,走。”
陌影细细地听,确认元镇北走了上来,硬拉着元皎炎往外。
遗憾的是看不到元皎炎的表情,不知道活阎王在想什么。
不管他怎么想,至少没有当众拂元镇北的面子。很快,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房门也被关上,世界归于平静。
蔺如尘松开了陌影,“没事了。”
话虽如此,但他并未下床。
感觉到陌影退开了些,蔺如尘低头去看。
连连的惊吓让陌影眼睛湿润,紧咬的嘴唇松开,唇更加嫣红。些许黑发黏在白皙额头上,纤长眼睫轻轻颤动,格外无助。
五官明明因上妆而备显妖冶,可他头微微一动,怯生生地抬头,绽放出一个不染欲求的甜笑,“谢谢你。”
蔺如尘一顿,翻身而下,不紧不慢地套上外衣。
陌影也赶忙从床上下来,对于自己的去向,他左右两难。
待在客栈绝对不行,元皎炎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去皇宫也不行,元皎炎出入都不需通传,谁知他会不会去宫里堵人?
蔺如尘在危难中帮了他,自己欠了一个大人情,本不该麻烦他才对,可陌影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去处,犹豫再三,小声地问:“祭师大人,我、我能去你那躲躲吗?不、不会很长时间。”
只要酒醒,他便随时可以离开。
蔺如尘没答话。
他不是蔺雪时,陌影面对他总觉得压力山大,刚想说不去了,蔺如尘跨步而来,又将他拦腰抱起。
“祭师大人?不,不用……”
“你能走?”
陌影捧住发涨的脑袋,不说话了。
紧张的状态大约加速了血液循环,他上头得更厉害。
蔺如尘毫不费力地抱着他,到了门边又折返,将他放在床上,给他换上那双并不合脚的女鞋。
区区魅魔少主,却被一个男人抱着,陌影脸都不知往哪儿搁,鸵鸟似的埋着头不愿见人。
到了街上,即将上轿,他往外偷瞄一眼。
恰好一个脸上长着圆形烫伤的人经过,跟在肃王队伍之后。
短短一眼,蔺如尘便将他放入了轿中。
陌影闭上眼睛,脑袋好像要炸开,难受得不得了。虽道路平坦,马车还是有些晃,他的头也跟着左右晃动,时不时撞到。
闭目打坐的蔺如尘突然挪到他旁边,手掌一伸,将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一拢。
找到了受力点,陌影舒服了些,安静地枕着,昏昏欲睡。
祭师府一到,蔺如尘照样抱陌影进去。
下人门只见自家主子抱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姑娘,长发垂落,虽看不清脸,却引人无限遐想。主子从不亲近女人,更别说带任何女子回来,一群人差点惊掉下巴。
纵然如此,祭师府规矩很严,无一人敢妄加议论。
到了房中,陌影挣扎着要下来。
“祭师大人,不、不用睡床,会弄脏的。把我放在椅子上,我坐着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蔺如尘依言将他放下,很快,陌影睡得东倒西歪。
蔺如尘朝他伸手。
陌影揉了揉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来。”
对方的帮助降低了陌影的防备心,酒后他反应迟钝,更显得乖巧。
他瞅了瞅蔺如尘的手心,并未将手放上去,而是捏住了他宽大的衣袖下摆。
蔺如尘眸子沉沉,注视他好久,才说:“起来。”
陌影摇晃着站了起来,由蔺如尘牵着,到了床边。
“不,不用……”说是这样说,一挨了床,陌影的身体便出卖了他,沉沉进入梦乡。
蔺如尘俯视着他,手指捏了又松,脸色晦暗难辩。最终,他弯腰将陌影的鞋袜除去,给他盖好被子。
来到窗边,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乌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陌影醒来时,头依然有些昏沉,眼皮缓慢打开,头上的纱幔极为陌生。
他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暗暗懊恼,不光打扰了蔺如尘,还睡了人家的床。
他控制了一下能量,没有一点问题,看来酒已解了。
被蔺如尘抱着走入祭师府,一旦想想那画面,陌影就尴尬得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开溜。
可那样太没有礼数了。
赤脚下床来到屏风之前,矮桌旁坐着的蔺如尘身前摆着一副卦,他正专注地看。
白衣胜雪,冷漠如冰,俨然一副旁人无法打扰的高岭之花模样。
“祭师大人。”
蔺如尘并未抬头,手上动作也未停。
陌影后知后觉羞耻万分,紧张地捏着手指,“太、太感谢你了。”
不管是在蔺如尘面前穿女装,还是与他盖同一床被子,都是百分百的社死场面。
天啊,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社恐本性发作,陌影脚底如有针刺,一秒钟都待不住,一溜烟往外跑,“衣、衣服洗干净还你。”
到了门边,他停住了,鼓起勇气,冲蔺如尘羞涩一笑,“若、若祭师大人想找人说话,可以蔺雪的身份进宫找我。”
说完疾走到祭师府之外,挡着脸到了无人的巷子,化作魅影,眨眼间回到了寝殿。
“要了命了,啊,让我死一死吧,社死,真的社死!”
陌影嘟囔着,一边脱纱衣一边往里,却见熟悉的身影坐在窗边。
“丛洲?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陌影欣喜上前,“事情顺利吗?”
这几日易丛洲都没有回宫,派魅影打探,知道他相当繁忙。
陌影料定他在白天不会回,加上他勒令伺候的太监不许进来,寝殿里应该没有人,他才直接回来的。
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
易丛洲放下兵书,视线缓慢地转过来,见到陌影,明显一顿。
等等,他、他好像还没换衣服?
穿的还是女装?
这是什么天崩局面,他竟给意中人看到了他的女装!
陌影无地自容,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出去,又有些纠结,越这样欲盖弥彰,一会儿越说不清。
更别说,在易丛洲的注视下,他身体都是酥的,根本没法挪动一步。
易丛洲从他如玉的赤足开始,目光一寸寸往上,经过他被金线绣纹腰带束着的细腰,掠过他微敞的前胸。从下巴,到嘴唇,到眼睛,一点点都不放过。
他的眼神不光带着审视,更有难辨的复杂情愫。
“丛、丛洲,你听我解释,今天的情况有些复杂,说来话长。”
易丛洲站起,衣服下摆一动,朝陌影走来。
陌影一紧张就结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脸烧得像云霞,来点火星分分钟能自燃。
他无措地低下头,左脚半踩在右脚上,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但不管怎么社死,总要解释清楚,要不然小魅魔怎么看他?
他定了定神,抬眸望着易丛洲,断断续续将为什么要去见肃王,又怎么被元皎炎灌酒,最后被蔺如尘所救的事一一道来。
易丛洲表情相当严肃,陌影不敢时时看着,说一会儿又垂眸。
说到与蔺如尘同睡一床时,他错过了易丛洲陡然阴狠的眼睛。
听他说完,易丛洲衣袖下的手已青筋暴起。
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陌影知道对方生气了。
怎么办,易丛洲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不知检点?
不行,他还没试探易丛洲的心意,不能在今天被判死刑。
他着急起来,没抓易丛洲衣袖,而是径直往上,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易丛洲的手。
“丛洲,都怪我太不小心,下次不再出宫了,做什么都带着岳黎,好不好?”
先前他喝醉时保证自己不再喝酒,这样的话听起来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可他不知怎么才能让易丛洲开心,消除对方的芥蒂。
陌影的小手攥着,易丛洲手上的力便卸了。
他感觉到陌影指尖的颤动,看到他通红的眼眶,里头已蓄满了泪水。
恐怕遭遇元皎炎都不会让他这样害怕,仅是怕他生气,便惊弓之鸟到了这种地步。
“你没有错,错的是摄政王。”易丛洲拉着他坐到梳妆桌边,打了水拿上油膏帮他卸妆。
“你不生气吗?”
易丛洲眉目低垂,顿了一会儿才道:“不气阿影。”
也就是说,气的是别人。
陌影急切地抓住他手臂,“丛洲,元皎炎和蔺如尘谁都不是好惹的,你不要冲动。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带你走,到时候咱俩到天涯海角,不用理他们。”
易丛洲将轻柔地用布巾给他擦脸,无波无澜道:“听少主的。”
得到了保证,陌影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隐隐有一种局面要失控的直觉,让他尤为不安。
“阿影。”
易丛洲忽然叫他。
“嗯?”
“今日接到西北军报,胡军来犯,我军接连吃了两次败战,我要立刻回去。”
“什么?”
强忍的泪水在听到要分别之后,扑簌簌掉了下来。
“丛洲要与我分开了吗?”
易丛洲一怔,拇指指腹轻轻擦去陌影的眼泪,“哭什么,不多久便能回来了。况且,阿影随时可以去看我不是吗?”
对哦,他可以化作魅影,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不舍情绪没持续两秒的陌影笑逐颜开。
泪生理性地继续流着,笑意却比任何一次都浓。
他这一笑,把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冲散了。
陌影等易丛洲擦完脸,挠了挠他的腰侧,“你就是生气了是不是?你这家伙,对少主还不说真话。”
易丛洲表情也柔和了些,“气自己没能保护好阿影。”
陌影急了,“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是元皎炎那个变态太奸诈!”
小魅魔太老实巴交,什么错都归咎于自己,这样可不行。
“不是你的错,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自己惹他不开心,也该由自己逗他开心才对。
问题是,要怎么逗?唱歌不行,跳舞也不可,讲笑话更难,细想一下,竟然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
陌影摇了摇易丛洲,“丛洲,你就惩罚我吧,想让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做。”
易丛洲望着他的眼睛,反客为主地握住陌影的手,“那……我可以看看少主的翅膀吗?”
“就这?”
这可太简单了,翅膀有什么不能看,是个魅魔都有。
“好,我这就给你看!”陌影说着就要脱衣,易丛洲制止了他的动作,“我来。”
从最外侧的纱衣开始,衣服一件件落在脚下。
脱了中间的抹胸,只剩那件红色肚兜时,易丛洲动作停住了。
眸色陡然加深,中间蕴藏着岩浆般的□□,岂止狂浪滔天!
易丛洲停下,陌影才反应过来,羞赧得脚趾都蜷缩,胡乱将肚兜扯下,“不,不是,我当时脑子不清醒。”
蔺如尘拿过来他就穿了,喝醉时脑子里都是浆糊,完全没想那么多。
他坐到床边,想放出翅膀转移易丛洲注意力,可太过紧张,怎么都成功不了。
易丛洲注视着他,目光的存在感太强,慌张之下,他的小角和尾巴长了出来。
“这、这……搞错了,再来!”
陌影仅着一条丝绸长裤,反手摸肩胛骨,尾巴不听话地乱晃,弄乱了床单。
“咋、咋回事,怎么不行……”怎么试都不可以,他急得眼睛又红了,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颤抖,求助地看向易丛洲。
易丛洲舌头舔了舔上颚,又遏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慢慢来。”
“我先出去倒水,阿影不用急。”
对方离开了,陌影脸上的热度才缓缓下降。
一想到易丛洲看了他穿肚兜的样子,他恨不得原地消失,受不住地在床上打滚。
“啊啊啊还有比我更衰的男魔吗,还没表白,先给人看到了不堪入目的黑照,还不是黑照,还是现场版……”
不不不,还可以挽回!
陌影灵光一现,想起长老说过的,魅魔因为普遍脸长得好,又基本都有颜控属性,求偶时特别看重翅膀和尾巴。
要是翅膀长得好看,能加不少分,甚至有对别人的翅膀一见钟情而坠入爱河的。
黑历史就让它过去,现在就让小魅魔看下少主威武的尾巴,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强,俘获他的心!
陌影停住打滚,抹了把脸,心中豪情万丈。
他沉淀下来,控住控量,不一会儿便后背发热,不期然间,翅膀长了出来。
魅魔一族的翅膀与小角尾巴一样,都是黑色的。
没有羽毛,黑色也与一般的暗黑不同,好似带着微弱流光,是无法言说的,能勾起人内心最深处欲望的黑。
回族后要学的课程太多,长老们忘了和陌影说,魅魔是不能轻易亮出翅膀的。
同族还好些,若人看了魅魔翅膀,十个有九个都会出事。
曾经有族人在一个小世界出任务,还在幼年的族人不小心露出了翅膀,人人争而夺之,一整个村庄自相屠杀,酿成惨案。
易丛洲从外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了陌影的翅膀。
翅膀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陌影的腼腆,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
此时正是黄昏,光色渐暗。
黑色翅膀的衬托下,陌影上半身惊人的白,十成十的诱惑。半遮半露的脸颊纵然已在现实与梦中看过无数次,还是让人想冲破一切阻碍一探究竟。
眼睛之下的光景是何模样,嘴唇是上翘着,还是被牙齿咬着?
“你、你回来了。”
陌影的声音让易丛洲又是一僵。
声线产生了微弱的变化,娇软而羞怯,引出一阵心底的酥麻。
喉结上下滚动,易丛洲手指攥到颤抖,上下牙齿重重咬着,全身崩得死紧。
他反手关上门,视线往下,盯着陌影滑落在床沿的尾巴尖部,“好了,翅膀收回吧。”
陌影却没有听,反而从床上下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丛洲,好看嘛?威武吗?”
比平时浓烈数倍的暗香钻入鼻腔,熏熏然,也飘飘然。
易丛洲连背部的肌肉都紧绷了。
“好看。”他深吸一口气,“可我没有。”
陌影只想让易丛洲看看他的本钱,却忘了这会勾起易丛洲的伤心。
对,小魅魔现在能量好弱,别说翅膀,连角和尾巴都没有,看到别的魔的翅膀肯定不好受。
陌影手忙脚乱地收了翅膀,解释道:“不是在你面前显摆,丛洲,过不了多久你的翅膀也能长出来的,别灰心。”
易丛洲点点头,极为缓慢地取出中衣,给陌影穿上。
陌影眼尖地发现,易丛洲的耳朵也有一点点红。
他看见了什么!易丛洲害羞了是不是?刚刚还说他翅膀好看,莫不是被他的翅膀征服了?
陌影喜不自胜,暗暗下定决心,等以后易丛洲恢复,他一定要在易丛洲面前多开几次屏,阿不,多露几次翅膀!
先前有多么焦急,现在便有多么狂喜。
易丛给他穿衣时,那么认真和专注,陌影忍不住想与他亲近。
遏制不住的冲动席卷了他。
他猛地抓住易丛洲的腰带,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仰望着易丛洲的眼,“丛洲,你和别人都不一样,我、我……”
说到一半他又改口,“你是最好的,你是最重要的。”
这样易丛洲能懂吗?
虽然不太明显,但以易丛洲的聪慧,应该能听出弦外之音,听懂他的告白吧?
易丛洲只停了短短一瞬,嘴唇动了动。
陌影紧张又期待地看着。
“少主也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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