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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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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父莫要怪罪好人了, 这原是侄儿的不是。”谢涵掀帘出车,恰对上梁公戏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猫戏老鼠, 早料到他会出来。

    斌叔闻言, 一时还没反应回来,只愣愣看着谢涵,当然他就算反应回来也不会抢在梁公面前开口就是了。

    梁公“哦?”了一声, “此话怎讲?”

    “米行本是要去承扶、承山的, 只是被我挟持了没法子, 只能东出梁国。”

    “可你一个弱男子, 又怎么挟持一整个商队?”梁公问得很认真。

    弱男子?谢涵抽了抽嘴角,“擒贼擒王,我挟持了苏氏的少爷, 他们没法子,只能投鼠忌器。”说着, 他转身朝后, 揪出另一辆车里的苏韫白, 拍拍他的白脸, “我给他喂了药,不给解药,必死无疑, 爱弟一死,苏老板焉会放过这个商队的人?”

    苏韫白:“……”他不知道该怎么配合谢涵的表演,于是沉默。

    梁公凝着谢涵, 仿佛信了他的鬼话, 倏忽笑了,“你就那么想走?姑父对涵儿有什么不好?”

    “姑父对小侄好极了。可是羁鸟恋旧林, 池鱼思故渊。”谢涵叹一口气,“外面再好,总归是想回家。”

    “你既有这样的想法,何不提出来?”梁公也叹一口气,“何必苦心孤诣地设计逃脱,弄得寡人的大梁仿佛龙潭虎穴。”

    谢涵差点给这说法气笑了,遂道:“那不知侄儿现在提出来会不会太迟?”

    梁公深深看他一眼,“允。”

    他说的太简短、太干脆,谢涵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怔愣看着他。

    只见对方说完,缓缓笑了起来,从身边卫士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来到他面前半臂距离处,拍拍他肩膀,“还是这么瘦,你身体不好,要走也得等病养好罢,寡人记得你临走那天还发着热,现在瞧着倒好些了,这里面有些疏风散热祛寒的药,其他的,是你惯常补身体吃的。

    本想带个太医过来随你走,怕你不安心,就只带了这些。不过寡人调查过,这商队是带着医工的,是也不是?”他最后四字,看向斌叔问的,就没有半分刚刚的脉脉温情了。

    斌叔吓了一抖,忙不迭道:“启禀君上,是。”立刻给队中一人使眼色,队里的医工一溜小跑上来,“草民温拾许,拜见君上。”

    “寡人就把齐三公子交给你们照顾了。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去承扶、承山,只要你们好好护送齐三公子去扶突城,寡人既往不咎;但三公子只要少了一根毫毛,提头来见。”

    斌叔听二人对话,早已猜到谢涵身份,但这一刻被证实,还是恨不得晕过去好──会阳谁不知道君上对齐三公子看得有多紧。

    他们竟然把齐三公子给偷出来了?虽然是“被”把偷出来的,但君上哪会管这个中曲直。

    其他人没听清之前的话,现在满是震惊,却大气不敢喘,只趴伏低头。

    训完话,梁公从另一侧卫士手里接过一件叠好的白狐裘披风,大小正合谢涵身量,他抖开与人披上,“外面风凉,道阻且长,你要小心些,莫吹风、莫着凉、莫沾水、莫生病、莫忧思,莫──忘了寡人。”

    天下间竟然有如此骚气行事。

    再借谢涵一百个脑子,他也想不到梁公今天是来送东西给他的。

    他哑然,捏着狐裘圆领,一时沉默,好一会儿,不知以什么口气道了一句,“涵受教了。”

    梁公忍俊不禁,“你还是这么聪明有趣。”

    “侄儿就当是夸奖了罢。”

    “贫。”

    忍了忍,谢涵还是没忍住,“可是抱歉了,我还是不可能留下来。”

    “谁要你留下来?”梁公呵呵一笑,仿佛他在自作多情。

    谢涵:“……”他噎了好大一口。

    梁公揽上他瘦削的肩背,“都要走了,再陪姑父散散步罢……”

    后头商队中人、守城士兵还跪了一地,卫士执剑站得笔挺。

    梁公倒好,闲庭漫步般给谢涵指着这里的山山水水,“王屋山北面有大小泉眼,大的那口是寡人初即位北伐途中偷偷派人凿得,等北伐回来刚好就是一幕龙泉现世、贤者出世,于是国内归心、列国震服。”

    谢涵:“……这么装吗?”

    “没办法。”梁公摇了摇头,“就像现在,寡人拿涵儿没办法一样。”

    谢涵:突然失语。

    “你说,寡人今日强留你下来,又会如何呢?”梁公仿佛随口提问。

    谢涵深知他绝非朝令夕改之人,却仍禁不住心里一个激灵,缓慢而迟疑道:“大概是要多出很多药费罢。”

    “哈哈哈──”梁公大笑了起来。

    后方人听不清二人之前的话,只闻现在爽朗笑声,不禁好奇君上为何心情如此之好。

    “谢涵啊谢涵,算上今天,寡人放过你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齐国地牢,姑父许了我三个愿望。”谢涵想了想,道。

    “然。”梁公点头,“今天是第二次,”他侧头,漆黑如墨的凤眼望进谢涵眼底,“没有第三次。”

    谢涵低头抿了下唇,抬头,“好。”

    梁公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望向树梢白月,“天色不早,你早点走罢。”

    那神情,仿佛笃定谢涵是他掌中之物。

    他自然也有这个资本,只要谢涵再出现在他面前一次,他有百种方法让他逃脱不了,他本就有万种方法抓住他的,如今要的,不外是他──心甘情愿罢了。

    东风带来青草的味道吹了过来,众人重新各归各位,商队再次启程。

    原本商队中人对谢涵也是甚好的,当客人当自家爷好友,亲昵而随意;现在更好,却恭敬不敢逾越半分。

    当然,谢涵对此没半点不习惯,他本就被众星捧月地奉承了十多年,哪会不习惯,自然而然地支使人干这干那,中心目标──围绕应小怜。

    梁公的到来,终究对他造成很大影响,其中最直接的是──瞧瞧人家,瞧瞧他,难怪一个是煊煊赫赫的君主,一个是落落魄魄的公子了。

    他不只加倍注意应小怜的身体,堪称无微不至,还琢磨起《江山妩媚美人谋》中姬倾城做的轮椅了。

    可惜那书形容简单,他照不了葫芦画瓢。

    这些种种,应小怜自然都感受到了,对此,他有四个字评价,“三公子可曾听说过一个词?”

    “什么词?”

    “东施效颦。”

    谢涵:“……”他给气笑了。

    174章

    “公子涵知道什么叫东施效颦么?”应小怜煞有介事地开始讲故事, “相传,越地有美女施夷光,因家住西村, 人称西施。西施有心口疼的毛病, 因而常皱着眉头捧着心口在邻里间行走,人们看到了,觉得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姿态。东村有个丑女叫东施听说后, 认为皱着眉头很美, 回去后也在邻里间捂着胸口皱着眉头。可邻里人却纷纷躲避。”

    谢涵扯了扯嘴角, “我该夸应兄博览群书、讲解动人么?”

    应小怜歪头一笑, “当然可以。”

    谢涵:“……”

    “东施只知道西施皱着眉头好看,却不知道皱着眉头好看的原因。”应小怜道:“三公子知道吗?”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么?谢涵淡淡道:“我才华不济, 却自认好颜色,敢问应兄, 吾与会阳梁公, 孰美?”

    应小怜:“……”他眉梢一挑, “我美。”

    “……能在朝阳夫人心中久盛不衰, 应兄自然颜好无敌匹。”谢涵似笑非笑。

    应小怜忽然垂下头来,他发未束,长发如瀑布般垂下, 支颌一笑,是雌雄莫辨的丽色,“公子莫生气。”言语间有了蛊惑姬朝阳多年的媚气, 眼角泪痣流光溢彩, “小怜无非是想提醒您现在的处境。您与梁公并不相同。”

    “因为我没有梁公的位高权重,因为我人微言轻, 所以同样的事情做起来,就是没有梁公那样能让人产生知遇之恩感?”谢涵嘴角挑起个讥诮的弧度。

    应小怜眨眨眼,越加无辜,“小怜可没有这么说。”

    “你有这么想。”

    “公子误会奴了啦──”他嗲声道。

    谢涵:“……”

    在他无语间,应小怜随手抓起案上木笄。

    马车一个咕噜,驶出梁国国境。

    应小怜束好发,淡笑道:“刚刚与公子开个临别顽笑耳,公子莫当真。业已出梁国,多谢公子一路相送,小怜该回家了。”

    家?谢涵没想到应小怜还有家,一时开不了挽留的口,他凝着已衣冠楚楚的应小怜好一会儿,俄尔慨然一叹,“原来你刚刚只是想激怒我,好叫我现在说不出留你的话来。”

    “这是一半。”应小怜笑笑,“还有一半,小怜是真心觉得公子心境不稳,这样很不好。”

    说完,他叫停马车,阿劳心有灵犀似的,早在一旁候好,应小怜一挪出来,就背上人,“诸位,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多谢相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听到动静出来的陈璀先是一喜,随后撇嘴,“走都要说这么多的话了,要是留下还了得?”

    相对于他,苏韫白则是纯然的不舍与担忧,尽管萍水相逢依然不舍朋友离去,虽然知道人是走定了还是担忧谢涵不开心。

    但人要回家,还是被关多年、阔别已久后的回家,他又怎么说的出其它话,还是叫人细心准备了包袱,妥帖道:“应兄出来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盘缠,今日一别,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之日,这些怕是我对应兄当初照顾最后的感谢了。”

    “你啊──”应小怜接过包袱,洒然一笑,“你这样性子,所幸是跟了谢涵,以他人品,才不会卖了你。”

    “既然应兄也这样肯定公子。”苏韫白看看那边紧闭的马车,知二人必然不欢而散,终究忍不住道:“何不留下?”

    “韫白看天下大势何如?”应小怜忽然道。

    苏韫白一愣。

    “近二十年的战争比过去两百年都多,短暂的安详持续不了多久,时势造英雄,天下动荡必有明主出,齐公子非我心中明主。”人多口杂,应小怜压低声音道,说完便对后方众人遥遥一挥手,一拍阿劳走人了。

    陈璀奇怪跑过来,“你和他说什么鬼话了?”一看苏韫白恍惚面色,紧张道:“他欺负你了?我去骂他!”

    苏韫白抓住要跳脚的陈璀摇摇头,“我竟不想应兄心中有如此宏图大志。一时怔然罢了,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啦?”陈璀翻个白眼,“走,去看看咱公子。”

    他还没走近,后方马车内的人已掀帘走了出来,他还是那样,曲裾白衣,绣金色云纹,组佩叮咚,玉片半束其发,神色也是一贯的矜持淡然的,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斌叔已经一溜小跑过来,热情道:“公子有什么需要的?”

    “牵匹马给阿劳罢,这走要走多久。”

    “是。”

    “再牵匹马给我,我要送送应兄。”

    “是是……啊?”

    “公子,你还要去送他?”陈璀嗒吧一下,“不好罢。”

    “是是啊公子。”斌叔更是苦了脸,穿过前面一座城池,就是齐国国境了,他才能算安心──他可没忘齐三公子是有人追杀的,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儿,他就完了。

    这日日夜夜,他没一天睡好觉,半夜做梦都是齐三公子出事他家满门抄斩的场景。现在、现在这位公子竟然要骑马出行?!

    “没什么不好的。”谢涵一挥手,“斌叔就在不远处驻扎,等我回来。”

    “哈?”斌叔大吃一惊,“咱们还不能跟着?”

    “应兄选在这个地方独自离队出行,必然是不想大张旗鼓地回去。”且他曾经身份,必然不想多被人知道,一旦人多口杂,就不好了。谢涵略过这句话,只道:“休要废话,与我备一匹快马就是,你若不放心,最多派一人跟着我。”

    斌叔斌叔……斌叔最终当然是没能违逆过谢涵,等他牵着马走了,才突然一拍脑门儿──这整商队都是他的人,他干嘛这么战战兢兢?齐公子不准,就强行上啊。

    可这“大逆不道”的想法一产生,又缩了回去,还去劝抚陈璀,“小少爷别担心。”

    陈璀真是气得不行,对苏韫白骂道:“那还真是个狐狸精。”

    倒是苏韫白乐见其成,就是有些担心谢涵,斌叔自己心里慌的不行,面上却摆手,“没事儿的二爷,温拾许不只医术好,毒术也好,别看他文弱,一手弯刺出神入化,不比候月阁的刺客差。”

    这么说完,他心里更慌了,无他,盖因──宓蝉是候月阁排名第一,可不是等闲刺客。

    那边,应小怜听到哒哒儿马蹄声,回头只见两人牵着匹马过来,笑着让阿劳接过马缰绳,“多谢。”

    “谢谢嘴上说说可不行,好歹蹭了爷这么久的顺风车,怎么着也得请爷喝口茶罢。”谢涵浑似纨绔地开口。

    应小怜可疑地停顿一下,“家中简陋,怕是不妥。”

    “无妨,比我家简陋的地方多的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嫌弃小怜的。”谢涵笑眯眯的。

    应小怜:“……”他憋出一句,“能说不欢迎吗?”

    “当然可以。”谢涵吟吟笑道:“我跟着小怜就是。”

    应小怜噎了一下,转而似乎想到什么,倏忽笑了起来,“只要公子能习惯就好。”

    谢涵直觉这话中包含了很多古怪,但想要留住眼前人的想法压倒了一切,然后──

    然而──

    四人并肩同行,绿水青山,杏花阳光,渐渐山野变作农田,偶有几户人家出没。

    谢涵骑着马儿,“应兄是白俞环应家人?”

    白俞环原属随国城池,随国国破后,现为绞国城池。白俞环气候温润适合养蚕,城中最大的人家就是应家布行。

    恰应小怜姓应,由不得谢涵这么问。

    “不想小小布行也入了齐公子的耳。”应小怜道。

    听他语气,混不似在提自家,想到对方被姬朝阳捉去,谢涵瞬间脑内一千种假想。

    “没错,就是齐公子你想的那样。应家原来只是小商,偶然扒上了梁国大公主,周围没人敢惹,把生意做进了会阳,才得以晋升为商行。”应小怜淡淡道。

    不知脸上哪块皮暴露了自己的想法,谢涵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拍拍对方肩头,“令尊令堂真是割鸡用牛刀,放你这么好的继承人去做贿赂。”

    “那到不是如此。”应小怜朗然笑了起来,“白俞环谁都知道应家大小姐不良于行。”

    谢涵:“……”

    谢涵:“!!!”

    应小怜笑看他变色,推推阿劳进了农郊山腰一座小苑。

    这里显然久无人居住,杂草蔓生,蜘蛛网丝,应小怜递给阿劳一把钥匙,阿劳打开挂着尖刺的篱笆门。

    “三公子不妨先进来坐坐喝杯茶水?”

    “这儿还有茶水?”谢涵表示怀疑。

    应小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推阿劳去升火烧水,自个儿打开个大木箱,拿出里面……绫罗绸缎、珍珠包衣、珠钗花簪、花钿眉笔、白/粉口脂。

    跟过来的温拾许:“?”

    至于谢涵,如此似曾相识的木箱,和似曾相识的画面,“……”

    应小怜那叫一个速度,解衣,穿上,垫胸,束腰,一气呵成,对镜梳妆时偏头看谢涵,声音已然不似方才,清媚入骨:“三公子也换一身罢。不然归家叫人看见咱们同行,奴清白就毁了。”

    谢涵……在他看到应小怜打开那个箱子时,心头就隐隐有一丝明悟,此时此刻,他头一点,就在箱子里仔细挑了起来。

    应小怜:“……”

    他眼见着对方煞有介事地精挑细选,最后搭了一条紫色抹胸纱裙和一根白绫腰带,一双坠着明珠的绣花鞋,一副珍珠耳坠,一支玉兰花簪,以及一对大小匀称的胸垫,最后那么淡然且熟练地穿戴起来。

    他画眉的手一顿。

    谢涵则穿好衣裳,轻飘飘看一眼一旁石化的温拾许,“拾许快来,莫污了应小姐名节。”

    温拾许:“……”

    他刚刚真的看到应小怜的哔──了。

    不,他一个医工招谁惹谁了?

    更可怕的是,两个大男人换好妆容,一个白底红花的长裙,发髻半挽,水是眼波横,媚眼如丝;一个紫色抹胸纱裙,如玉的面庞,清水般的目光;一个是镜中花,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玫瑰初露,一个是空谷幽兰;一个绝妩媚,一个夺天姿。

    温拾许:“!……”

    他看看铜镜摸摸脸──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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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放飞自我十章,无大纲情节乱入十章。

    女装大佬出没,介意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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