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夫君,抱抱我
凡花楼是京师城内最大的花楼。
里面的女子有卖艺不卖身的, 有卖艺又卖身的,也又不卖艺只卖身的。
按照最近一年的花魁选举大赛来看,凡花楼的花魁正是那位卖艺不卖身的袁娘子。
这位袁娘子今年十八岁, 跟苏邀月年岁差不多,听说曾以一舞动京师。
那舞并非凡舞, 而是传说中的剑舞。
此剑舞并非公孙大娘那般凌厉出世的剑舞, 而是以柔美为风格的花架子。
虽然如此,但纤弱如杨柳的美人手持利剑翩翩起舞, 这种反差感,亦非常吸人眼球。
苏邀月再次换上了她的男装, 跟同样装扮成小公子的黄梅一齐到了凡花楼。
“小夫人,我们就这样进去?”黄梅极度不安。
“是啊。”苏邀月丝毫不惧。
说实话, 虽然她穿的这个身体是瘦马, 但她还没来过青楼呢。
“小夫人, 要不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被人知道了不好。”
是啊,谁家正经娘子会来青楼呢?
可陆枕不来, 她也不会来啊。
“进去。”
华灯初上,花街已然开始热闹起来。
站在花街之上,一眼望去,花红柳绿,环肥燕瘦,还有一些藏在深巷里面的暗娼。脂粉香和酒香弥漫在这条街上, 就如同被浸满了糜烂之色的华美衣裳,只有揭开外面,才能看到里面藏着的污垢。
凡花楼作为花街之上最大的一座花楼, 里面人声鼎沸。
凡花楼一共有五层, 第一层中央设置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上面有十几个舞娘正在跳舞。
周围置着圆桌,男子们身边都跟着一位或者几位女子,饮酒吃菜,快活不已。
再往二楼看,便比较雅致了。
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唱小曲的、作画的、下棋的。
三楼以上就是包厢了,有钱才能进。
苏邀月一进门,就对着迎上来的老鸨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
老鸨一看就知道苏邀月是个女子,身后跟着的黄梅也是一个丫鬟。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女扮男装来青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小公子想要什么样子的姑娘?”
“要花魁袁娘子。”苏邀月直接道。
老鸨当即笑道:“可不巧了,袁娘子正在接客呢。”
“我就要她,多少钱。”苏邀月财大气粗,任由老鸨开价。
老鸨当即表示,这可不是钱的事,而是权的事。
“咱们这里别的姑娘也很不错,春花、秋月。”老鸨唤来另外两个小娘子,苏邀月略看一眼,确实不错,可身上冲鼻的脂粉香立刻将她撵的远离三丈。
“我自己看看吧。”
“行,小公子您自己看着,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老鸨笑呵呵地走了,看起来生意极好。
苏邀月领着黄梅在一楼转了一圈,入目所及皆是男人好色的目光。
当然了,来花楼不找花姑娘,不好色,过来干啥?纯按摩啊?
苏邀月猜测陆枕应该不会在一楼,便上了二楼。
二楼很大,有两个楼梯,苏邀月让黄梅从另外一边上,自己则从这一边上。
上了二楼,大部分都是用布隔断出来的简易包厢,苏邀月略从门口路过就能看到里面的场面。
也没有。
苏邀月跟黄梅转了一圈相遇,然后再次看向三楼。
三楼是包厢,不好进。
苏邀月随意拦下一个伺候的丫鬟,“你们花魁袁娘子现在哪个房间?”
那丫鬟见多了吵着闹着要见袁娘子的人,自然不肯说,可架不住苏邀月给的多啊。
捏着手里的银票,丫鬟直接道:“在五楼。”
“五楼哪个房间?”
“云水间。”
苏邀月和黄梅一起上了四楼。
五楼的楼梯口居然有人守着,一看就是凡花楼里面的打手。
这五楼居然还有人守着,看起来在里面的可能是大人物啊。
苏邀月在四楼绕了一圈,她站在走廊中央,推开廊间的窗户,看到外面的瓦片,再往上面看,四楼瓦片上方正好有五楼的一个小阳台。
“黄梅,帮我守着。”
苏邀月让黄梅守在走廊窗户口,然后自己翻了出去。
四楼已经很高了,苏邀月的腿有点软,她不敢往下面,踮起脚尖够到那五楼的小阳台,然后……挂在了那里。
初夏的风不大,可苏邀月臂力不足,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原本站在窗户口的黄梅看到有人过来,赶紧跑过去把人引开。
就这样,四楼的窗户被关上,苏邀月挂在那里,动弹不得。
“黄梅……”苏邀月不敢大声叫。
她的小细胳膊开始发颤,指尖扒住的地方越来越小。正在此时,她听到一声猫叫。
苏邀月仰头看过去,看到小阳台上站着一个黑影,正在撸猫。
苏邀月:……
黑影站在暗影里,看不清脸,苏邀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顾大人?”
黑影顿了顿,然后从暗影里面走出来。
确实是顾深栖。
穿着一身黑衣,怀里还抱着只黑猫,真是认不出来了。
“帮我一把。”苏邀月累得面色坨红,连喘气都喘不上来了。
顾深栖抱着手里刚刚从四楼瓦片上救下来的流浪猫,没有动。
苏邀月感觉已经坚持不住了,她拼尽最后一份力气,吐出一个字,“喵?”
顾深栖:……
苏邀月:……
四目相对,顾深栖终于动了,他脚尖一点,跃到苏邀月身后,然后直接把她拎到了五楼。
苏邀月扶着五楼的栏杆大口喘气,喉咙都被撑得生疼。
顾深栖刚才抱着的那只流浪猫因为苏邀月上来了,所以自己就跑了。
苏邀月捂着自己的喉咙,手臂还在抖。
“顾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顾深栖神色古怪地看着苏邀月,“不是应该问你吗?”
苏邀月理直气壮道:“我来寻欢作乐花钱的。”
顾深栖:……
“那你呢?”
顾深栖沉默着,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小阳台的门被人推开,“顾大人,你救猫怎么这么……”男人的话卡在那里。
微风拂过,苏邀月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然后再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深栖,问,“你朋友?”
顾深栖点头,“嗯。”
“没有其他人了?”苏邀月绕过顾深栖,往屋子里一看,只见里面置着一方案几,一张床,一张榻,还有琴棋书画等等之物,薄纱挂在梁上,珠帘半掩,能嗅到高级熏香的味道。
“没有了。”那陌生男子上前,挡住苏邀月道:“这位小公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来花钱的。”苏邀月背着手,笑眯眯道:“花我夫君的钱,关你什么事?”
男人:……
“还是说,”苏邀月突然向前一步,那男子被逼得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在房中的红漆圆柱上。
“你是我夫君?”苏邀月仰头,跟男人凑得极近,呼吸之际,她能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道。虽然被这屋子里的胭脂粉气掩盖了不少,但细嗅之下,还能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体香。
陆枕叹息一声,摸了摸脸上的易容。
被认出来了,这小娘子眼睛真利。
“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不能来?”
“我是来办正事的。”
“什么正事?”
“嘘。”陆枕突然面色一变。
顾深栖“砰”的一声关上小阳台的门,然后翻身上了顶楼屋檐。
屋内只剩下苏邀月和陆枕两人。
陆枕看着紧闭的阳台门,一把扯开苏邀月身上的发带,然后扯开她的衣襟,翻身压到了床榻上。
床帐落下,苏邀月被陆枕按在怀里,露出纤细白皙的一截香肩,黑发如绸缎般铺开。
“公子,奴家进来了。”
“谁?”苏邀月埋在陆枕怀里,低声询问。
“花魁。”
花魁袁娘子手拿长剑,从门外进来了。
“公子,您花了五百两银子,奴家只能给你跳半柱香的时辰,那边还等着奴家过去呢。”
五百两只跳半柱香,这跟一分钟三万有什么区别?
果然不愧是顶流。
隔着薄纱,苏邀月看不清那花魁的脸面。
而花魁进来真的只是跳舞,她甚至都不看那床榻上是不是还藏着另外一个人,就直接跳了起来。
或许她是看到了,可在花楼之内,这样的场面也是很常见的。
因此,袁娘子并未受到影响,兀自跳着。
跳完一曲,有丫鬟进来替袁娘子收起长剑,按照规矩,袁娘子会敬酒一杯,然后退出去。
苏邀月埋首在陆枕怀里,悄悄盯着外面看。
花魁的剑舞确实名不虚传。
那袁娘子挑开薄纱,站到床帐前。
那床帐是薄青色,能看到里面的影子,却看不真切。
花魁一愣,“这位郎君,这是……”
显然,花魁忙着跳舞,没有注意到苏邀月。
被迫闷了半柱香时辰的苏邀月:……
“闲着无聊,又叫了一个。”陆枕换了声线,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二流子的气质。
袁娘子秒懂。
“那奴家这酒就放在此处了。”
花魁退了出去,苏邀月终于能把脸露出来了。她努力的呼吸,香腮坨红,黑发汗湿,拽着陆枕的衣襟,身上衣衫凌乱。
“花魁,就这样走了?”
“嗯,那花魁没问题。”陆枕直接翻身下榻,手指抚过苏邀月坨红的脸,然后突然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什么,赶紧将屋子里的熏香给灭了。
可为时已晚,苏邀月已经烧得面红耳赤。
陆枕赶紧给她喂下一颗清心丸。
苏邀月拽着陆枕的袖子,脑子开始迷糊,嘴里含着那颗清心丸,越来越苦,受不了的直接吐了。
陆枕用手接了,又给她塞回去。
苏邀月还要吐,男人俯身过去,贴住她的唇,直接含着给化了,然后顺着喉咙喂了回去。
清心丸的效果还没显现,陆枕抱着她到外头的小阳台上去。
出了屋子,苏邀月清醒了一些。
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上次我查到首辅府内混了一个大金奸细,那大金奸细时常来凡花楼走动,此处应该有跟他接头的人。”
大金……苏邀月迷迷糊糊的想到什么。
“花魁身边的丫鬟,用的胭脂味道有点奇怪。”
那日里,苏邀月一口气买了三十多盒胭脂回去,老板刻意提到里面有一盒是大金过来的胭脂,味道比较奇特,京师女子都不怎么适应,只有大金女子会买。
苏邀月当时闻了一下,觉得还能接受,也想尝试一下新品,就买了。
味道确实古怪,因此,苏邀月一闻就记下了。
站在楼顶的顾深栖听到苏邀月的话,立时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踪迹。
苏邀月伏在陆枕身上,她的肌肤滚烫,双眸含水。
“夫君,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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