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夜晚

    “交错的羁绊, 深刻的相逢。”

    ——《闻漾的日记》

    接着他又解释说，“前段时间伯母说你参加了一个综艺，所以我就注意了一下, 有路透说那个综艺这几天好像来梨北录制了？”

    他不是个八卦的人, 只是想了解温蔷更多一些。

    所以在温母跟他说温蔷上综艺的这件事之后, 向来不关心这些事的他却鬼使神差地下载了vb。

    那天他一点进去就看见了主页上景扬的澄清视频,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感觉挺莫名其妙的。

    “是吗。”

    温蔷闻言，这时服务员已经把汤端了上来, 她失神的盯着上面, 缓了一会儿她才抬起眼，“我不知道。”

    好久都没关注vb上面的消息了。

    “嗯, 听说有个电影《莫知》也在这取景。”

    何泽旭只当闲谈讲, 目的是让两个人有话题可聊，“梨北最近在网上都出名了。”

    《莫知》？

    听到这两个字眼，无数个关键词迅速在温蔷脑海里组成了一个事实。

    节目组是这几天来梨北的，而网上爆出景扬早在几天前就去探了向姿的班。

    也就是景扬去的时候综艺还没录制结束。

    所以——

    他是为了见向姿在两市来回奔波，还是在梨北一直待到节目组来？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毫无意外地，占据二分之一的可能性。

    温蔷只觉得心里那种熟悉的酸涩感再度涌起, 让她一时说不话来。

    “梨北真出名了的话。”她最后扯出一句, “也挺好的。”

    “嗯。”何泽旭说，瞥见她的神色, “我看你兴致不是很高, 要真是因为工作上面的事...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就当倾诉一下。”

    温蔷依旧看着前方, 眼神有点空, 听到何泽旭想为自己分担烦恼, 她意识逐渐回笼半分，径直承认，“没什么大事，就是后天要去一趟雾江。”

    见一个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后天回雾江？”

    何泽旭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正好我也是后天回去，你一个人吗？”

    温蔷：“嗯。”

    “那我们一起吧。”何泽旭爽快地说，继而盛情邀约，“到时候你忙完了我带你去转转，放松放松。”

    “不用麻烦你了，听刘姨说你工作很忙的。”温蔷婉拒。

    “哪里的事。”何泽旭摆摆手，“我假还有几天，可以一直陪你。”

    这个“一直”就很灵性了。

    温蔷不傻，何泽旭今年二十八了，的确该认真考虑找个未来伴侣了。

    如果自己没那个“试着相处一下”的想法，还是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了。

    “真的不用了。”温蔷再次开口，“谢谢你的好意。”

    见她表情有点为难，何泽旭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笑道，转了个话题，“那到时候再说，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嗯。”

    温蔷点点头，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可能何泽旭会对此不高兴，但她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姐，你回了雾江还会回来吗？”

    梨北东站，温驰帮温蔷拖着行李送她离开，“感觉你都没回来多久。”

    “会回来的。”温蔷说，“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梨北。”

    “那就好。”

    温驰笑了笑，压低了头上戴的鸭舌帽，突然问道，“对了，你跟那个何泽旭怎么样了？你俩不是相亲来着嘛。”

    “就当是朋友。”温蔷抿唇解释，“不是相亲，也没有别的发展。”

    自从前天吃完饭后两人就在小区门口互相告别了，何泽旭是个很尊重她选择的人，分别之后也没有再打扰她。

    温蔷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到了进站口，他又道，“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拜拜。”

    “嗯，拜拜。”温蔷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走了进去。

    刚刚放好行李坐了下来温蔷便收到一条信息。

    温母：【听说泽旭也是今天回雾江，你们是不是一起的？】

    温蔷：【不是。】

    温母：【我也是刚刚和你刘姨聊天才知道这回事，你们怎么不一起走？刚好再接触接触呗，我挺喜欢那孩子的。多好的机会啊，你脑袋怎么就想不通转不过来呢？】

    才回完，温母便劈头盖脸地说教了起来。

    隔着屏幕，温蔷都能想象得到她皱眉埋怨自己的表情。

    温蔷：【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

    温母反驳道：【哪有什么事，他这几天休假呢。】

    温蔷：【都这样了，你现在说也没用。】

    温母：【行，是我管不住你了，你忙完记得联系一下人家，好歹他来我们家的时候还送了不少礼物，别做白眼狼。】

    温蔷：【我知道了。】

    温母和她之间的谈话没有关心，没有询问，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短短几句之后就再无后续。

    叹了口气，温蔷退出了聊天界面，谁知刚一退出，vx不知什么时候又弹出一条消息，红点点缀在软件上面扎眼得很。

    温蔷点开，发现是剧本那边的负责人发来的消息。

    【闻漾，最近剧本准备开机了，到时候会去Moscow取景，你要选择跟组吗？】

    Moscow...？

    为什么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她记得自己文中并没有描述到国外。

    圈内的规定是：如果编剧不在戏里兼任其它职位，一般不会跟组。

    所以负责人现在是在询问她的想法吧。

    饶是心里疑惑和惊讶再多，她也不敢问，一旦签了合同，剩下的权利就不归她了。

    最后她只说了句：【取景吗，大概什么时候出发呢？】

    负责人：【最迟这个月底，你要跟组的话请尽快给我答复。】

    温蔷：【好的，我会尽快考虑清楚的。】

    温蔷发完便看着窗外，此时高铁已经发动，一帧帧风景接连不断，一路上都是蓊郁高耸的青山和南归盘旋于晴空的大雁。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去。

    她记得自己毕业的时候有几个同学选择了出国深造，去的就是Moscow，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也想去追逐梦想，可奈何学费生活费高昂，这个打算最后也不了了之。

    现在这种情况又算什么呢。

    她想，或许没有人不向往梦想和自由。

    下了高铁，眼看导演说的时间不远了，温蔷去酒店登记完之后就匆匆赶去了雾江大厦。

    彼时天色阴沉，像是有着下雨的前兆。

    按下电梯里的键，看着电梯门徐徐合上，莫名地，温蔷又回想起了好多事。

    几乎是魔怔一般，她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脑中产生了荒谬的幻想。

    只是这幻想在门彻底关上之后就迅速破灭了。

    温蔷跟着眨眨眼，看着轿厢上倒影着自己的虚影，竟然有一瞬间，她会以为某个人会往这边跑来。

    垂着眼，最后叮咚一声，她到达了顶楼。

    依然是初次来的那个布局，保密性很好，各处都站着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温蔷还未走近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一道门的距离，把她与那些热闹隔开。

    最后，她还是推门进去了。

    一时间的亮光刺得她险些睁不开眼。

    不期然对上一双散漫的眼睛。

    又生生擦过。

    每次与他对视，像是一个默契，又像是自动反应。

    哈月一眼就看见了温蔷，下一秒就站了起来跟她招手，“温蔷，你终于来了！”

    温蔷原本站在门边，被她这样一喊，点了点头，抬脚挪到哈月那边的位置，小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是啊，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我们都为你担心了好久呢。”蒋华也问。

    导演暂时还没来，现场就是一整个相互寒暄的状态。

    “已经处理好了。”温蔷面不改色地撒着谎，“让大家担心了。”

    温蔷在哈月身旁坐了下来，开始跟他们聊着天，一切看起来都很自然。

    唯有房间里的一个人一言不发，他就赤|裸裸、明晃晃地看着对面的温蔷，看她是如何避开自己、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的。

    许久没见，她好像长好了一些，面色红润，不再像之前那样老是皱着眉头。

    是因为离开了他么。

    最后，导演终于进来了，他的进来也就意味着节目开始录制，一时间，大家都端坐起来。

    “今天是我们节目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要选出‘蔷薇cp’的日子。”

    导演说着，也不继续卖着关子，“请大家打开vb，让我们来揭晓一下cp答案。”

    没有套路、没有吊胃口，导演直接就把之后的内容说了出来。

    温蔷之前把vb卸载了一直没下回来，现在看着周围人都拿起了手机，有点局促，也不好去看其他人的，她只好重新点开了软件商店。

    包间里人多，网也不怎么好，下载的进度一直卡在百分之五十。

    无奈，温蔷只有低着头耐心等待。

    反正当下舆论导向这么厉害，全是偏向景扬和向姿的，所以她不会觉得自己会中招，想着参加完这个宴会走个过场就好。

    这时导演又开始发话，“大家都看见了吗？我接下来就要公布了。”

    “人气最高的cp已经产生，恭喜景扬和温蔷，恭喜你们！”

    导演的话落下，重重呼声响起，温蔷这才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

    “恭喜恭喜！”刹那间，大家都鼓起了掌，脸上写满了“讶异”两字。

    同样地，他们也不相信会是这个结局，毕竟当时网上闹得这么厉害。

    所以这一切是景扬那条视频力挽狂澜得来的吗。

    获奖的当事人一个愣在原地，一个面无表情。

    温蔷是真的难以置信，甚至有一刻她怀疑导演看错了。

    像是参与一场游戏一样，身上被绑上一根隐形的线，无论想要怎么逃离，最后都是作茧自缚，还是会回到原点。

    “哎，其实我早就猜到了结局。”哈月兀自拿起桌子上的鸡尾酒给自己倒了半杯，“他们是第一很正常。”

    因为景扬在哪里，哪里就会赢。

    “哈哈，是吗。”

    导演也笑，接着宣布着接下来各cp的排名，随后又宣布，“各人气cp已经选出，现在请各位移步节目组依据排名给你们布置的晚餐现场，女士尽管把一切时间交给男士，我相信在那里你们将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导演说完之后便响起咔嚓一声，所有摄像头都在这一刻暂停了录制。

    接着导演恢复平时的样子，嘱咐道，“大家这会儿先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我们就转移场地。”

    温蔷看了门口一眼，犹豫了一番，接着她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她找借口说是去洗手间。实则是想去去外面冷静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她一时还无法接受。

    洗了把冷水脸，她看着镜子的自己，眼里是复杂的、纠结的。最终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她还是走了出去，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何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看着来人，温蔷睁大了双眼问道。

    何泽旭这时一身正装，见了温蔷，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不好意思，温蔷，或许这样有点冒昧，我向伯母问了你工作的地点，想着等你结束后接你去吃饭。也算是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闻言，温蔷的大脑快要完全宕机，为什么何泽旭什么都没说就来了，而且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约定啊...

    见她一手提着包，另一只手还沾着水，何泽旭以为她已经结束工作了，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腕想带她离开。

    温蔷被他忙不迭地一带，步伐也往前迈了两步。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谁知下一秒她的另一只手腕便被另一个人攥住，力度大得捏得她生痛。

    接着她回头，一眼便撞进一双锋利的眼。

    只见景扬站在她身后，眼眸很深，似藏着无限迷雾，姿态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佻薄，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情绪般，下一刻他便冷声道：“温编剧这是要去哪儿？”

    “导演难道还没跟你说明白吗，你剩下的时间——”

    他顿了一瞬，声线混着玫瑰腐败的气息，“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