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黄昏/03

    “你们这是和好了？”

    家入硝子点了根烟, 看着正从楼梯上来的七里夏树。

    夏油杰眉眼浅淡一笑，“嗯。”

    五条悟在一旁茫然地问：“什么吵架，杰和学妹吵架了吗？”

    家入硝子：“……”

    她无语叹气：“你到底能看出来点什么？”

    五条悟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他表示不理解：“杰每天晚上都不在宿舍，肯定是去学妹那里了吧，这也算吵架吗？”

    家入硝子：“？”

    夏油杰咳了一声, “悟，这些事不用说出来。”

    说话的时间，七里夏树已经从楼梯上来了。

    她到了夏油杰班级的门口, 探着头往里看, 夏油杰跟两个人道了别就从教室出来。

    七里夏树还不知道三个人正在谈论跟她有关的事, 等夏油杰出来之后, 小声问：“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身后, 教室里，五条悟扯着长腔抢答：“没有哦, 杰等你很久了——”

    “？”七里夏树眨了眨眼, 看向夏油杰：“有吗，这个时间不是刚放学吗？”

    夏油杰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地笑：“你别理他。”

    “哦。”

    离教室门口远了一些，他才问道：“现在还疼吗？”

    “……”

    七里夏树哽了哽, 木着脸说：“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今天都上课一天了, 要是疼到现在, 我不该来找你，我该去医院。”

    “对了, 我刚刚在你们教室门口, 好像闻到了烟的味道, 是你抽的吗？”她眯着眼。

    面对七里夏树威胁的目光，夏油杰略无奈：“不是我。”

    “真的？”

    “嗯。”夏油杰把手递给她，“你可以闻一下我的手上有没有味道。”

    “我才不闻。”

    片刻后，她还是把他的手牵了过来，握在手中，闷着声说：“其实……你如果想抽烟，也不是不可以。”

    “嗯？”他有些意外，而后笑了一下，“夏树不反对吗？”

    “你跟我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她顿了顿，小声说：“你比我理智许多，你如果想抽烟，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不像我，只是叛逆。”

    她见夏油杰没有说话，连忙又道：“不过你如果有不开心的事，也可以告诉我。”

    “……杰？”

    夏油杰将她抱进怀里。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干嘛，不用这么感动吧。”

    “我觉得，幸好还有你在。”他的声音很低，拥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从去年夏天以来，我时常会感到茫然，但是看到你，心情就会变好很多，让我觉得我的坚持仍然是有意义的。”

    “为什么会感到茫然？你不是每天都说得头头是道，教育我要保护好那群猴子……嘶。”

    七里夏树捂着额头，抱怨道：“你怎么突然打我？”

    夏油杰满眼无奈，“夏树，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普通人猴子。”

    她瘪了瘪嘴，“那你也不能打我啊。”

    他轻笑了一声，抬手替她揉着额头，“哪有那么夸张，我连一点力气都没用，我怎么舍得让你疼。”

    “………………”七里夏树盯着他几秒，很认真地说：“你昨晚就很舍得。”

    “……”

    难得的在夏油杰的脸上看到一瞬的语噎。

    而后他认输地说：“昨晚是个例外。”

    “那你以后不准这样。”

    “……”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吧，你不会是不想答应吧？”七里夏树睁大眼睛。

    她还想继续说，夏油杰抬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说：“这种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这里随时会有人路过。”

    “……”

    夏油杰见她安静下来，这才松开了手。

    下一秒，被七里夏树蛮横地伸手探进衣服下摆，她在他的衣服里为非作歹，笑得很是嚣张：“有人路过又怎么样，我照样把你——”

    “夏油学长？”

    “咦，七里？”

    是灰原雄的声音，在楼梯下面，抬头时看到他们两个，打着招呼：“你们还没回宿舍吗？”

    “……”

    七里夏树顿时呆若木鸡，在他衣服里的手僵硬不敢动。

    夏油杰轻瞥她一眼，唇角弯了些笑，而后若无其事地回答灰原雄：“嗯，她有点不舒服，所以我陪着走得慢一些。”

    “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学长再见。”

    “嗯。”

    灰原雄的脚步声消失在教学楼里，楼道间再次恢复了安静。

    夏油杰低眼看着自己衣摆处的胳膊，他浅淡一笑，“你刚刚说什么，有人路过怎么样，照样什么？”

    “……”

    七里夏树恼羞成怒，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狠狠揩油，“照样把你吃干抹净。”

    夏油杰低低笑了一声，“饶了我吧，夏树大人。”

    闻言，她很得意，“知道怕了吧？”

    下一秒，夏油杰俯身在她耳边说：“回去再把我吃干抹净吧，不然等会儿再有人路过的时候，我又要替你说谎身体不舒服。”

    “……”

    七里夏树绷着脸把他推开，“夏油杰，你胆子肥了，现在居然敢嘲笑我了。”

    他眼角微弯，“我没有。”

    “你！就！有！”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回宿舍了吗，我有一点饿了。”

    “？”

    “？”

    七里夏树缓缓目光向下，迟疑道：“你什么饿了？”

    “肚子饿了。”夏油杰了然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夏树在想什么？”

    “……”

    七里夏树维持住面子，“我什么都没有想。”

    但是回到宿舍后，七里夏树前脚刚进来，夏油杰后一步就关上了门。

    他顺势将她抵在门上低头亲吻，将她困在门与自己的身体之间，漫长而汹涌。

    夏油杰放开她时，睁眼看到她眸光水润，眼睫懵懂沉迷地颤着，他俯身将七里夏树抱起来，走进了卧室。

    躺倒在绵软的床上，七里夏树片刻的清醒。

    她撑着夏油杰的胸口，微微隔开一点他压下来的距离，“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

    夏油杰的亲吻让她没法再完整说完后续的话。

    最后她累得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夏油杰已经做好了晚饭，她慢吞吞从床上下来，拿过筷子。

    饭吃到一半，她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夏日》大结局！”

    她把筷子放下，转身要回卧室看电视。

    夏油杰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回来，神色平淡：“先把饭吃完。”

    “我吃饱了，真的真的吃饱了。”

    夏油杰瞥了一眼她只吃了几口的饭，抬眼时语气淡淡：“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饭量这么小。”

    “……呃，今天胃口不好。”她说完，见夏油杰的表情没有一点松动，她认输求饶：“我等会儿再来吃嘛，我想看大结局。”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手。

    他没有再说什么，语气如常，“想看就看吧。”

    七里夏树如蒙大赦，开开心心地放下筷子溜进了房间。

    电视打开的时候，已经播放了一半了。好在剧本她是看过的，剧情她也跟得上。

    夏油杰独自吃完饭之后洗完了碗，从厨房过来，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下。

    七里夏树忽然被挪了位置，回头看着夏油杰，又低头看了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笑道：“这里这么宽，你非要让我坐在你腿上？”

    夏油杰的神色很淡，“嗯。”

    她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电视屏幕里敦贺莲的脸，又看了看夏油杰。

    然后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一点不高兴？”

    夏油杰看着她，浅淡地笑了一下，“夏树觉得呢？”

    “我觉得你很不高兴。”她抬手捏着他的脸，把他的嘴角往上扬了扬，“杰，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很介意敦贺前辈？我跟七海和灰原一起的时候你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一提到敦贺前辈，你就很不高兴。”

    夏油杰把她乱捏的手拿了下来，淡淡地说：“这次前辈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

    她干咳了一声，软声说：“我看完就吃嘛……”

    “嗯。”

    见他松口，七里夏树继续去捏他的脸，“你放心，我肯定会吃得很饱。”

    夏油杰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多少笑意。

    片刻后，他淡淡抬起眼皮，“所以，真的有这么想看电视吗，饭都不吃完就看？”

    “当然了，这可是大结局！”

    “结局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这么期待？”

    “剧本是剧本，拍出来了看起来跟剧本不一样。再说了，我只在里面演了个配角，敦贺前辈的表演我还没看到呢——”

    她忽然噤声。

    偷偷看了一眼夏油杰，见他神色如常。

    反倒是在听到她忽然安静下来之后，夏油杰淡淡看着她，问道：“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七里夏树凑近一些，神秘地说，“我不敢继续说。”

    他垂眼看着她凑过来的脸，她眼巴巴望着他，眼睛里忽闪着的狡黠。

    大概猜得到她要说什么，夏油杰还是配合她，“为什么不敢说？”

    得了这句为什么，七里夏树笑得更灿烂了，“因为有个人一直在吃敦贺前辈的醋，我怕我再说下去，某人要生气。”

    夏油杰淡笑道：“是吗。”

    “是的！”七里夏树试图比划，“某个人不仅生气，而且还是偷偷生气，不让我知道他在生气，问他他还不承认。”

    她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像是在公开控诉他的罪行。

    夏油杰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他眼角染上了一些笑意，“没有那么严重。”

    “有！”

    “我不是偷偷生气……”夏油杰轻叹了一声，“只是我觉得，他在你心里的位置，让我没有办法撼动，提到他，我怕你难过。”

    七里夏树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说的是谁？敦贺前辈吗？”

    他嗯了一声，很轻。

    看着她的目光也像夜色，寂寞而深重。

    她更茫然了，“敦贺前辈……在我心里的位置？他在我心里就是前辈啊？”

    夏油杰安静了一会儿，抱着她的手不放，而后淡笑的一下。

    他微笑的眼底是暗涌的苦涩，“夏树不是……喜欢他吗？”

    七里夏树睁大眼睛，连忙反驳，“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见夏油杰不像是开玩笑，她想到了那些传闻，夏油杰既然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关注着她，那么，那些传闻，他应该是看到了。

    她问，“是因为……有传闻这么说？”

    “嗯。”

    他没否认。

    七里夏树见他居然信了传闻，而且还暗自相信了这么久，她连忙解释：“传闻都是假的，别人信就算了，你怎么会信呢？别人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吃柠檬糖，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怎么可能跟敦贺前辈有关呢？”

    “那……”夏油杰很淡的笑了一下，“夏树后来为什么不再吃柠檬糖了？”

    “那是因为我生病了，等病好起来就好了。”怕他不信，她又说，“真的……你看我现在吃药的分量也变少了，也很少哭了，上次买的一盒柠檬糖，偶尔吃一次，现在也快要吃完了，而且也不会再吐了。”

    “杰……”

    她伸手去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我生病的原因可能你现在无法理解，但是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能好起来。”

    夏油杰轻轻抱着她，眼底微微浮起一点笑意：“只要我在你身边就可以？”

    她点头，“嗯。”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

    “……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的心跳突的一下停止，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心惊肉跳。

    “会变老，会变得像三岁小孩，说不定以后还会变胖，会晒黑，会变丑，如果哪天受了很严重的伤，还会变得要靠夏树来照顾。”

    他说得很慢，缓缓的语气像在陪小孩讲睡前故事，可他的眼睛里有温柔的眸光，仿佛是雾夜星辰。

    听完他的话，她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反正你要在我身边。”

    夏油杰轻笑了一下，“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夏树都接受。”

    “我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这个问题，“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太信传闻，只是后来……”

    “入学测试那天，你昏迷发烧两天。”

    七里夏树听他主动提起这件事，之前问他他总是闭口不谈。

    见他神情不对，她一脸无语地猜测道：“我总不能是在叫敦贺前辈的名字吧？”

    “嗯。”

    “？？？”七里夏树很崩溃，“你确定没有听错？”

    夏油杰缓缓抬起手，手指温柔的描摹着她的侧脸轮廓，他浅淡微笑着，“那时候你闭眼不醒，睡相痛苦且不安，依稀听见你在说梦话，但是一直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后来，你的眼角有眼泪滑下来，我给你擦眼泪的时候，你握住了我的手。”

    她怔怔听着。

    夏油杰放下了手，轻拥着她，安静微笑：“你说了两句话。”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前辈，我们真的还能再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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