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辞行回滇
今年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白竑作为明法科头名,被刑部要走,连白昆山所在的大理寺都没抢得过, 可见人才在哪里都是稀缺的。
同样,钟勉不负众望,夺得魁首。大家对这个结局倒也不惊讶, 就是赌坊压钟勉的人都有些嫌弃:“嗨, 赚个茶钱, 都知道他要中头名。”
每个人都有光明的前程。
太子大婚仪经过一系列的仪式之后,终于迎来了成亲的日子。和百姓人家婚娶不同, 太子的婚礼, 更多的是庄严肃穆, 就连装饰府邸的红绸都比别家颜色稳重些。
一位大学士、一位大将军分别作为正副使, 持圣旨, 礼仪完备得恭请太子妃上轿。什么堵门啦、为难新郎啦、催妆诗啦,都没有发生, 在礼官的唱喏声中, 仪式一件接着一件。观礼的都是朝中重臣和诰命夫人,心中亦是一片崇敬。
到了端本宫,太子破例亲迎出宫门, 负责礼仪的官员也没有纠正。那些年纪大些的臣子、命妇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看来太子很满意太子妃啊!多少年没见端方持重的太子, 有这毛头小子的一面。
入了端本宫之后,春生、迟生就不能进去观礼了,后续还有拜祭宗庙、拜见帝后之类的一系列流程, 春生、迟生也没有资格参与。她们这些小辈都被安排出去玩儿, 太子大婚, 也是很好的交际场所。
春生、迟生刚进偏殿, 正在招呼宗室子弟的二皇子顺势拍拍一位堂弟的肩膀,笑道:“你快安坐,有什么要的,我帮你去拿。”
安王三公子受宠若惊,今天二殿下这么这样和蔼,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都说诸位殿下与太子关系亲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二殿下和太子一母同胞,如此兴奋,也在情理之中。
迟生落座,二皇子刚好从旁边离开。
若是不知前情,迟生只会以为这是巧合,可看到二皇子瞥过来那一眼,迟生知道他是在故意避嫌。
被讨厌了啊……
迟生只当没发觉,继续喝酒吃菜,把太子婚宴吃出了乡下土财主娶媳妇儿的架势。
大婚仪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亲迎之后,还有三天的礼节,大婚仪才算告一段落。
安国公趁热打铁,迅速提出回云南的请求。
皇帝因第一个孩子成亲,这些日子都是满面红光,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问:“爱卿怎不多留些日子,朕之前还说,要等明年开春,再送爱卿远行。”
“陛下明鉴,云南到底多族混居,走开一时还好,时间久了,怕他们顽劣劲儿上头,不负管教,闹出事端。”
“哎——无妨,云南政务,自有主官和土司做主,爱卿也该好好享受享受啦。”皇帝喝得醉眼迷离,“去,给安国公带一坛子状元红。当年,太子降世,先帝已经取了大半江山,闻言大喜。在院中桂花树下埋了一地窖的酒,说是状元红,要太子以后进士及第,光耀门楣。哈哈哈哈……”
“先帝非常人,自然行非常事。”安国公不接太子成婚的茬儿,不让话题往婚姻的方向滑,笑道:“臣家的两个孩子虽按照中原礼仪办了成人礼,但云南还有很多看着他们长大的叔伯婶娘,也该回去再办一场宴会,让长辈们看看小马驹长大了。多亏陛下用心教导,两个毛孩子,如今看着也有些样子了。”
皇帝还是笑,只道:“刚来的时候,迟生瘦瘦的,还没门把手高呢,如今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
皇帝感叹未完,安国公打断道:“是啊,小孩子一离开父母亲人,长高长大就如同泥巴里的树苗一样,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算算日子,松日赞普也该到京城了,爱卿不等孩子们叙叙旧?松日赞普的小儿子,听说在云南住了好些年。”皇帝又抛下一个理由。
“唉,那是个可怜孩子。”安国公仿佛陷入回忆,“那年冬天,臣外出狩猎,看到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东西趴在草地上,冻得瑟瑟发抖,还以为是小乞儿。被带到跟前才发现,他穿的不俗,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上好的羊皮衣裳已经坏了,毛毡鞋也是湿的。陛下不知西南冬天也冷,尤其是吐蕃。吐蕃的冬天也是三尺大雪,我们云南虽少下雪,但湿冷。”
“那种冷,是不敢把手伸出来。四肢冻得青紫,使不上劲儿。潮湿的雨水直往骨头缝里钻,南方人老了腿都打不直,钟老仙翁曾言,这是受寒受潮的表征。嗯,说到哪儿去了?哦,说到那小猴子。臣看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收留了他,等到两年过去,松日赞普才派人找来,说那是他的幼子。”
“吃了大苦头的孩子啊!和我那像个丫头一样,幼年丧母,有爹和没爹一个样,姨妈表兄远在北疆,身边就我一个亲人。”安国公端起酒杯,说到动情处,手不受控制得抖了抖,酒水泼洒下来,安国公也不用宫人擦拭,拿袖子抹干净,凑到鼻尖深深嗅闻:“真是好酒!”
“爱卿喝醉了~”皇帝大笑,他还没见过安国公如此失态。
“没醉,没醉。我家两个丫头,可怜咯~”不知是醉了,还是老了,安国公摇摇晃晃,又把杯子里的酒都洒了
“果真是醉了。”皇帝看了看天色,吩咐两个内侍把安国公送回去。
安国公却不走,趴在桌上嚷着:“我没醉,我没醉!”
两个内侍不敢用蛮力,只能轻声劝慰引导,“安国公,安国公,奴婢送您出宫……”
“出恭,我知道,更衣,我还知道,茅房嘛,汉人就是穷讲究!”
堂堂超品国公,喝醉了就撒酒疯,成何体统!
皇帝在上首,也喝得后脑发昏、手脚发软,但他意识还清醒,笑道:“爱卿,安国公,该回家啦。不若,今晚就歇在宫中,朕让内务府……”
安国公一咕噜爬起来,嘴里高喊:“回家,回家……”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得皇帝耳膜疼。
看她还听得明白,皇帝连忙安抚:“是啊,回家,回家。”
安国公起身行礼,却被衣摆绊倒,扑在地上,发出沉重一声闷响。内侍手忙脚乱把她拉起来,皇帝也吓一跳,走了两步想去扶人。
安国公却挣扎着跪在地上,哭道:“臣拜别陛下。”
话一出口,就利落睡死过去,呼旧独噜声打得比男人都响亮。
春生和迟生已经被宫人通知,祖母在和陛下饮酒,估摸着快结束的时候来接,却见两个内侍扶着祖母歪七扭八往外走。
“怎么回事儿?”
“国公喝多了,奴婢等送国公回府呢。”内侍们怕被怪罪,连忙解释。“陛下赐了轿辇,国公不肯坐,非要自己走!”
“行了,把人给我们。”春生迟生接过安国公,一人架一边胳膊,把人送回府里。
皇帝看安国公的醉态和老态,也是摇头失笑,心想,毕竟是上一辈的人了。记得年轻时候,安国公醉酒擒虎,太/祖亲手写了打虎英雄的条幅,也不知是什么恶趣味。如今,两个瘦弱内侍就能把她扶走,到底是老了。
最近太子大婚,第三代在望,皇帝环顾宇内,只觉神清气爽。夫妻和睦、孩儿孝顺、家国太平、后继有人,如此皇帝,该称完人才是。
皇帝良好的自我感觉,只过了十几天就被人打断了。
“你说什么?安国公已经离京。”皇帝抓着龙椅扶手不敢置信。
“是。”来回禀的大臣把头深深埋在地上,“安国公在太子殿下大婚第四日就离京了。”
第四日,如今都快小半个月了!皇帝大怒:“为何不与朕辞行!她眼里还有没有朕!”
大臣把头埋得更低了些,瓮声瓮气道:“臣问过城门卫,安国公走的时候还醉酒,只是头天晚上交待木家两位姑娘,天一亮就启程回云南,据两位木姑娘说,安国公已向陛下辞行。”
“什么时候……”皇帝仔细回想,仿佛那天喝醉了酒,是说要辞行来着。可那不是她醉得爬不起来,缓解尴尬的吗?好啊!居然在朕面前演戏,皇帝气得不行,怒火直冲脑门,找茬儿道:“那也该写封折子上来!”
那来回禀的大臣干脆趴在地上,破罐子破摔:“臣……臣在地上捡到了安国公府的辞行文书,是木大姑娘代书,掉在地上了。通政司因太子大婚放假,是轮流值守,臣,臣也是回来才发现的。”
那官员也是欲哭无泪,谁知道会出这种纰漏。通政司本也不是要害部门,不过一上传下达的中间机构,只要读书习字都能做,真正的机密不会让他们这些小官沾手,谁知道遇上这么大一个雷。又恰逢放假这样的好事,满院人都心思浮动,根本没用心分拣、呈送奏折。也是因为最近几个月大家上的都是花团锦簇、祥瑞遍地的折子,迟个一天半天也没人追究。
种种因素叠加,安国公的辞行折子,过了这许久才发现。
皇帝锐利的目光直刺通政使:“你就是这么执掌内外奏章,臣民申述之件的?”
通政使早就跪在一旁,事情就是他发现的,这封奏折也是他下令翻找出来了。自知失察之罪无可辩驳,通政使叩首请罪:“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通政使以为在劫难逃,却不想皇帝意外得没有怪罪于他。通政使拉起自己的倒霉属下,麻溜告退。
愤怒过后,皇后很快恢复理智。
“安国公,一直在演戏。从进京坐马车开始,又是头发花白的,又是给仅存的两个孙女办汉家及笄礼,连出门都不骑马改坐马车。她这是在示弱迷惑朕啊!真是舍得下血本,连白昆山都没出席及笄礼,朕都要以为,她是真迁怒,宁愿不要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帮手!”
皇帝怒从心头起,已经许久没有人,胆敢如此愚弄他了。
太子就在一旁,闻言劝慰道:“父皇息怒,安国公走就走了,许是误会也说不定。”
“误会?那老狐狸能醉到躺着出城门,还让城门卫把前因后果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分明是在堵朕的嘴!”皇帝轻叹:“你还是太年轻,以为世上都是好人,臣子都驯服忠心,哪知他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有小算盘又如何?如今云南已经修了两条大道出滇,不管是运粮还是运兵,都能直捣黄龙,不必翻越丛山峻岭,土人的地利优势正慢慢减弱。云南的织造近些年名震一时,可终究底蕴尚浅,多靠京中、江南富贵人家采买,只要断了商路,她们还能把布匹卖到哪儿去?卖给那些只穿一条兜裆布的土人吗?”
太子说得狭促,皇帝也不禁被逗笑。皇帝却不明白;“朕难道是昏君,让她当面辞行都不敢。”
“父皇英明神武,安国公却已老迈,许是真误会了。云南是何等瘴疠之地,连世女之尊都中虫瘴而死。以安国公如今的年岁,糊涂些也是有的,父皇向来体恤臣子,这回就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回,可好?”
皇帝不悦,板着张脸:“你呀!心软嘴甜,最容易让他们拿捏!给你二弟求情不够,现在还要给外臣求情。”
“父皇明鉴,儿是为自己求情啊。父皇一生气,儿就担忧得吃不下睡不着,为了儿的身体着想,父皇就放宽心,不为这些俗事气恼了吧。”
皇帝一拍大腿,叹道:“罢罢罢,看你的面子。哼!跑了又如何,世女还没册封呢,总有她求朕的时候。”
太子又是温言软语一阵劝慰,好不容易劝得皇帝不再生气。
端本宫,太子回宫先喝三碗热茶,惊得太子妃忙问:“身边人是怎么伺候的!干看着殿下口渴不成!”
太子摆摆手:“不关他们的事,今日父皇得知安国公回云南,发了好大的火儿,我劝慰了好久,才把人劝回来。”
“已经走了吗?妾仿佛记得不久之前还收过安国公府的礼啊。”
“不久是多久?”
太子妃努力回想,最后在宫女的提醒中回忆起来,“最迟一次见面是大婚第三天,且从宗庙回来,在大殿门口见过春生、迟生一面。”
“难怪连你都没发现,近些日子太忙了。”太子轻拍太子妃手背,他们少年夫妻,门当户对,又是刚成亲,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太子愿意给太子妃讲解外面的事情,也不介意太子妃偶尔的疏漏。
有心算计,防不胜防。
安慰太子妃不要放在心上之后,太子去了甘祠殿。
二皇子住在甘祠殿二里,他的殿宇,就在芷阳公主和春生、迟生住所的中间。不如芷阳公主华贵,也不像春生、迟生的住所布置得充满西南风情。二皇子的殿宇,一个词:标准。标准的皇室规格制度,香炉就放在香炉该在的位置上,博古架上的展品都是按照宫规礼仪标准示范的图样子摆的。
太子到的时候,二皇子正在看书,即便是在自己的殿宇里,他也穿着皇子规制的正式袍子。
“二弟,安国公早已离京,此事,你是否知晓?”
二皇子拱手,毫不避讳、干脆利落答道:“知。”
“唉,你呀。”太子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叹息。
太子身为兄长,不想指责二弟,关于二弟和迟生的婚事,太子也是不赞成的。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忍心看他婚姻不能如愿。
可身为一国太子,太子又深知这样不对。安国公宁愿耍无赖都要离京,对京城的局势肯定有自己的判断。无论什么促使她下这样的决定,朝廷都该了解。不听历经两朝的能臣所言,难道听无知竖子夸夸其谈吗?
太子只能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当初父皇还想过,把迟生许配与我。”
瞧这话说的,一女许配两兄弟,还让弟弟不要往心里去。
二皇子却明白太子的意思,“我知道,父皇只是想要拉拢勋贵而已,不管我还是木二,都是棋子。”
“父皇也疼爱我们,只是他身为帝王,要照管的人太多。”
“必须有所舍弃。”二皇子把他的话补充完整,“所以,我只是被舍弃了而已。”
太子又是一声叹,他能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皇待他实在是好,世上能如他一般轻松的太子,实在是前无古人。作为帝王,父皇的考量也不算错,安国公府远在新南边陲,偏偏占据大片土地,还有能力拉拢吐蕃,若是她与吐蕃联手,连成一个半圆,把中原包在中间,成为实际上的过中国。
这样一个能臣干将,偏偏只有两个孙女作为继承人。就是旁人家只有两个儿子,也是要提心吊胆的,更何况两个孙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谁看了都说是好主意。
可是道理是通的,人情却不通。
寻常父亲,总是会为儿子寻找一个合心意的妻子,盼着儿子生活顺心;仁慈帝王,也不会这样□□算计,仿若民间吃绝户。
太子的为难,二皇子知道。“大哥别担心,我早就想开了。我身为皇子,受天下供奉,牺牲理所应当。只是,我终究是个人,被牺牲之前,还想挣扎几下。若能逃出樊笼,余生欢喜。若是命中注定,扑腾这几下,我也了结心愿,不至于日后每每想起,只余后悔旧独。”
第三声叹息,被太子沉重得吐出来。太子拍拍二弟的肩膀:“你长大了。”
道理都懂,只是心里这道坎,总是过不去。
事到如今,太子只能安慰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安国公疼惜孙女,只有两个独苗,溺爱一些难免。所以,提前回云南,只是一片慈心,与什么朝政啊、局势啊,都没有关系。
安国公离京这事儿,并未在京城引起太大波澜。
秋闱、春闱、特科、太子大婚、公主出嫁,喜事、大事一件接着一件,看完这些热闹,又该过年了。
只是,朝堂上,皇帝一直挂念着一件事:吐蕃使者呢?
说好要来朝贡的吐蕃松日赞普,过完年都没有消息。皇帝隔段时间就要问一问宣政院:可有吐蕃使者的消息。
问得宣政院长官,大过年的,头发一薅掉一把。
过完年,一直到开春,松日赞普的使臣终于历经艰险到了京城。使臣衣衫褴褛,若不是他拿出信物文书,说他是乞丐都没人反驳。
“陛下,吐蕃诸部混战,百姓死伤无数,我部心向天/朝,愿意称臣纳贡,还请陛下为我部族人报仇雪恨啊!”简单梳洗后的使者一上殿,就扑在地上哇哇大哭。
皇帝手里有两份折子,一份是用藏文写的,弯弯曲曲,却是松日赞普亲笔,必须先呈上,以表尊重。另一份是译字生翻译好的汉字,写得很简单,松日赞普有意倒向中原的消息被另外两个大部族知晓。如今他们以清除叛徒为由,联盟围剿松日赞普一部。许多小部族被裹挟着,一起讨伐松日赞普。
如今送日赞普兵力不济,只能勉强支撑,还请中原皇帝陛下念在他的忠心上,派兵助他一臂之力。
皇帝安抚了使臣几句,请他下去休息。一会儿功夫,折子已经在诸位内阁辅臣中传看了一遍,皇帝谦逊问道:“先生们有何可教朕?”
皇帝是上过战场的,又治国理政这么多年,威势赫赫,即便是李首辅,也不敢轻易出言。按照惯例,还是排位最末的杨四辅先发言。
“吐蕃,化外之地,如汉武唐宗之盛,也为纳入掌中。”杨四辅先开了个头,准备定下基调,眼神一转,看皇帝神情不对,立刻转折:“然我朝历经两代明君,励精图治,国库丰盈,名将星列,战马如云、兵士强健,若能将此广袤土地收归囊中,必成就不世功业。”
杨四辅话一出口,其余辅臣就皱眉,到他们这个涵养水平,能皱一皱眉,已经是情绪外露。
打仗,好啊,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打。军费从哪儿出?将领用谁?士兵从哪儿调?后勤怎么解决?吐蕃可没多少人了解它的情况,不说别的,贸然去打,连带路的向导都不够吧。
“杨先生所言甚是。”皇帝却已经定下准绳,“吐蕃原本诸部混战,局势混乱,我朝不宜搅入一滩烂泥中。如今吐蕃局势却已渐渐明晰,三家大部族呈三足鼎立之态,若无我朝援手,松日赞普定不是其他两家联盟的对手。等他们灭了松日一部,实力大增,难道会安心在苦寒之地固守清贫?别忘了,父皇在位的时候,吐蕃还曾侵入四川。若非父皇坚决要打,宁愿惨胜,也要震慑住敌人,令他们三十年不敢犯边。”
辅臣们眉头皱得跟紧了,大道理没错,可怎么打?那地方普通人上去直接晕倒,战力基本减半,又没有良田和大量人口,千辛万苦打一回还要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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