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权衡 赵思洵必上各派,再讨今日之债!
赵思洵举枪, 一连三射,皆打在山鬼的要害之处。
然而当初对上骨魔女,赵思洵不能凭子弹杀了她, 如今大宗师的山鬼更是可怕,子弹只是稍微阻挡了片刻,就看见那双嗜血残忍的眼睛不断朝自己放大。
山鬼一出场就被叶霄重伤落崖, 就一直蛰伏于崖下不曾上来, 便是等着三大宗师与叶霄缠斗两败俱伤, 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对叶霄恨之入骨, 誓要杀了他,而叶霄宁愿自废武功也不肯踏入仙途, 简直是再好的机会也没有了。
此刻,在场的不管是大宗师, 还是近大宗师,都已经失去了一战之力, 区区一个刚踏入宗师之境的小公主更不是他的对手。
山鬼的眼里露出快意,挡在叶霄面前的南望小太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在山崖下旁观一切的他, 也已看清火器的威力。
只听到叮叮叮三响, 摄魂双钩将子弹尽数挥去,接着他抬起手掌, 只见阴森嗜血一笑,对着赵思洵的天灵盖当头拍下……
“哥——”赵思露眦眼欲裂,脚下的步伐却是再快也赶不过去。
赵思洵此刻已是走投无路, 他咬着牙, 挡在叶霄身前, 眼里闪烁逼人的光芒。
他不甘心, 他和叶霄好不容易争取来一线生机,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活到现在,如何要死在这种野鬼手里!
他看到赵思露的锤子被山鬼挥开,沿原路返回,却最终落在一人手中。
赵思洵看在眼里,心脏砰砰直跳,只要有一次机会,他就能反败为胜了……两旁太阳穴鼓胀,气血全部上涌,眼看着那黑漆漆的手掌对着门面而来,他二话不说便抄起叶霄手里的天问直接劈了上去!
“妈的,把你的脏手给老子拿开!”
世间仅有一把天问,可称神兵。
他在叶霄手里,承受了暴走的真气,哪怕叶霄自毁丹田,散尽武功,亦已经吸尽了深厚的内力和剑意。
而赵思洵带着必死的决心,不甘的一挥剑,竟直接激发了它的灵性,那一刻,赵思洵感到了剑脉的颤动。
只见黑色的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饱满的圆弧,充满肃杀的威力,接着“啊——”一声惨叫,山鬼的手掌被天问整个削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喷洒在赵思洵的脸上。
这实在太快了,任何人都措手不及,没有反应过来。
山鬼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武功低微的少年竟然能斩下他的手掌。
“你找死——”
断手的痛苦让山鬼整个人都扭曲而狰狞,他自己大意,却将恨意全倾注在了叶霄和赵思洵身上,他忍着疼痛,余下的一只手将摄魂的钩子高高扬起,泛着黑红的光。
然而赵思洵却笑了。
脑后呼啸风响,山鬼似有所感,猛然回头,只见去而复返的铁锤带着雷光电闪撞击在他的脸上,瞬间将他整个人抽飞了出去。
隆隆的闷雷声再一次响彻云霄,头顶恍惚之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锤影,对着伏地挣扎的山鬼直接锤了下去!
具化象力,这不是南望小公主的力量,而是……
“乌铎大宗师到了。”段平沙轻轻一叹,闭上眼睛。
以如今这两败俱伤的状态,乌铎在这里,堪称无敌。
白发白须,穿着斗笠的老人手里拎着千圣手,遥遥地飘过来,而在他的身后,背着草药背篓的赵思露抬手接下自己的锤子。
三人一落地,赵思露便扶着千圣手跑到赵思洵身边,“哥,你没事吧!”
赵思洵的手还在颤抖,他能挥出那一剑虽然多是因为叶霄残存的内力和剑意,但他自己也被这把凶剑给榨干了,他全身是汗,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掌心还有被冻伤的痕迹。
不过他还是高兴的,摇头道:“我没事,前辈,你快给他看看。”
不用赵思洵多说,千圣手已经在查看叶霄的伤势。
“自毁丹田,自废经脉,武功算是彻底废了,但是人应该能活下来,把他带回屋内,我得仔细看看。”
赵思洵闻言便要将叶霄给抱起来,可惜,他刚刚力竭,自己都站不稳,实在扛不起一个比他高,比他重的男人。
赵思洵努力了两下,终于沉默地将目光看向了赵思露,“妹妹……”
赵思露一拍胸脯道:“放心,把嫂子交给我吧。”
说完,娇小可人的小姑娘轻轻松松就将八尺男儿给抱了起来,顺便还能腾出来一只手搀她哥一把。
这差距……赵思洵抽了抽嘴角道:“你们先去,这里我来处置。”
有个好强悍的妹妹,真的是做哥哥的幸运,赵思露点点头,带着叶霄走进云霄宫。
在弟子们搀扶下,艰难走上云霄宫的司空灵和赤鸿他们见着这副场景,集体无声。
赤鸿拍了拍被两个师弟架着走,一脸惨兮兮的闻笛笙,可怜道:“小笙,看见没,这就是差距。”
闻笛笙:“……”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天山高峰的雪顶上,喃喃道,“从此以后,那里就是我的家了。”
天空异象散去,山鬼已经面目全非,一代大宗师,终于死在了云霄宫门前,再也无法胡作非为,为祸苍生。
乌铎袖手站在赵思洵身边,清了清嗓子道:“洵儿,老夫这次可没有迷路。”
他将手掌拍在外孙子的后心,渡了一点内力给赵思洵,让后者被天问抽干的经脉稍稍滋润,不再如火烧一般灼痛。
赵思洵笑着摇头,“您能及时赶到,洵儿非常感激,不然我和叶霄真成了亡命鸳鸯。”
乌铎颔首,“天无绝人之路。”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余下的三名大宗师身上,眼中怒意翻涌,冰冷地说,“生老病死,乃自然天象,岂是人力能够违背?诸位行到这岁数,竟还看不透,世上无仙,只有业障。今日舍了大义,舍了正道,你们扪心自问终究得到了什么?”
三花缓缓地抬起头,面无表情,接着他微微一笑,又是那般波澜不惊,悲天悯命,“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
段平沙从地上站起来,方才的失态已经消失,他轻轻一叹,面露羞愧。
“乌铎大师若想替云霄宫问罪,我等无话可说,请赐教吧。”孟曾言说着将手中之剑收回剑鞘。
那还等什么,宰了他们啊!
然而乌铎看着他们许久,却忽然对赵思洵低声道:“洵儿。”
“舅公,您放心大胆地弄死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可别放跑了!”
赵思洵一想到叶霄生死未知,被逼着自废武功的画面,恨得牙痒痒,若非自己武功不行,否则扑上去咬都要咬死他们!
趁人病,要人命,一旦将这三个放跑,以后再想报仇可就难了!
他越看越怒气难消,又道:“不,别弄死,给我废了他们武功,不是想要成仙吗,没了武功,我看他们怎么成仙,让他们也尝尝蝼蚁的滋味!我家霄哥哥怎么样,他们得千百倍地还回来!”
见赵思洵眼露凶光,乌铎叹道:“北寒铁骑已经在天山之下了。”
刹那间,赵思洵表情一滞。
只听乌铎又道:“虽然这三个看起来内伤惨重,已无还手之力,但是大宗师的境界犹在,若真对上生死,洵儿,老夫也没把握不付出代价就能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赵思洵不禁看向这三人,没错,他们形容狼狈,犹如丧家之犬,然而一个个竟已经站起来了。
叶霄挣扎在生死边缘,被无极功逼到绝境的时候,这三人可没有浪费一点时间调息,虽然内伤难愈,但是殊死一搏的力量还是有的。
叶霄和云霄宫各大长老根本无法震慑北寒,若是乌铎再有个万一,天山的关卡便无人能守,届时北寒长驱直入……
虽然是大盛直面北寒铁骑,但同为中原,唇亡齿寒。
“你想怎么办,老夫听你的。”
方才惊险的一幕,乌铎看在眼里,赵思洵差点死在山鬼手中,叶霄被逼着自废武功,这憎恨和怒火,面对始作俑者,一般人如何平息?
乌铎并非圣人,相比天下,他更在意自己的外孙子,只是赵思洵作为南望太子,云霄宫屹立天山,有自己的使命,做出任何决定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乌铎怕他后悔。
赵思洵的目光缓缓地划过周围,虽然江湖各门各派姗姗来迟,没帮上什么大忙,但他们有这份心意,已是难能可贵,可见中原武林并非无可救药,依旧充满着侠肝义胆。
他们会来相助云霄宫,便是因为其驻守天山,抵挡外敌的功绩。
而叶霄……明明知道四大门派围剿天山,与前朝的约定也早已失效,却依旧不肯离去,为了什么,这是中原国土啊。
有些人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将天下大义抛之脑后,但有些人,却能为了那份侠义心肠,坚守不移。
赵思洵想到这里,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道:“你们走吧。”
三人闻言,惊诧地看向他。
他们上天山,便是做了成王败寇的准备,没想到赵思洵竟然愿意放过他们!
只见赵思洵冷笑道:“你们不仁不义,无信无德,可我却不能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北寒破关,遭殃的还是他们,云霄宫守了三百年,叶霄至死都不肯放弃,也不能因为你们这些人功亏一篑。”
三花听此,双手合十,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庞再一次消失了,由衷道:“阿弥陀佛,惭愧。”
而原本绷紧神色的段平沙和孟曾言也放松下来,面有赤意。
当他们放弃了大义,选择了私利,就已经输了。
“不过,三大门派名声尽毁,门下弟子死伤惨重,是你们咎由自取!但今日之事没完,回去告诉各国皇帝,我南望大军终有一日踏平三国,大一统中原,届时赵思洵必上各派,再讨今日之债!”
说着,他朝聂冰他们抬了抬手,只见上千名护卫整齐地收起步.枪,分立两侧,让出一条通道,而被江湖各派看守的上陵学宫、清虚派和万佛寺弟子,也松了绑。
见此,三人不再犹豫,沉默地带着各派仅存弟子下山离开。
等他们一走,赵思洵便吩咐道:“聂冰。”
“属下在。”
“带上所有的枪支弹药,前往天山关卡,阻挡北寒铁骑。”
“是。”
接着赵思洵看向乌铎,“烦请舅公再辛苦一次,既然呼延默发誓不入中原,那么您在,就是震慑。”
乌铎点点头,“好。”
最后,赵思洵望着这些武林各派,抬手一叩道:“多谢诸位千里奔赴天山相助云霄宫,如此侠肝义胆,令人敬佩。如今云霄宫事了,本该招待各位,只是北寒威慑在旁,不敢松懈。赵思洵在此请求各位再助一臂之力,共同和抵挡北寒!”
之前他们在天山脚下相遇,还彼此忌惮,青鸾峰熊掌教甚至以中原局势相劝赵思洵莫要为难云霄宫。
如今在云霄宫相遇,两方一见,不由哈哈大笑。
熊掌教道:“南望太子放心,我等既然前来,便做好了准备,但请吩咐便是。”
方河寨柴寨主跟着笑道:“有赵太子这番话,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乌前辈在此,谅北寒蛮子也不敢过天山一步。”
赵思洵颔首,“诸位大义,不管如何,此间恩情,赵思洵铭记在心,待各位归来,必有重谢!”
“多谢太子殿下。”
炸.药填埋于天山脚下,只待北寒骑兵一入关,就来个大雪崩。
若这还是挡不住铁骑挺进,自然还有手.雷和千杆□□等待,直到子弹打光为止。
当然,北寒士兵出了名的骁勇善战,悍不畏死,可赵思洵带来的一千名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出自虎贲,全是高手,取下枪杆上的兵器依旧可以短兵作战。
再加上武林各派支援,以及大宗师乌铎坐镇,北寒大军冲锋数次未果,在对峙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撤军。
至此,云霄宫危机彻底解除。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叶霄竟然还未醒来。
一根葱白的手指从那双剑眉抚过,接着轻点紧闭的双眼,仿佛在叩窗请开,然而主人无动于衷,避不见客。手指只能伤心地绕至高挺的青峰鼻梁,一阵逡巡之后,流连在毫无血色的唇上,最终戳了戳那逐渐消瘦的脸颊。
赵思洵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人,难过道:“霄郎,你什么时候醒啊,我都等三天了。”
他绕过叶霄的一缕头发,放在手指上把玩,一边轻声说:“咱们分开五个月零十八天,按照一日三秋来算,就是五百年呢!好不容易见了个面,你竟忍心让我继续等,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阵清风拂来,他抬起头,望着一旁半开启的窗户,叶霄的屋子正对着高高巍峨的雪山之巅,白茫茫的一戳雪覆盖其上,映着夏日阳光,煞是美丽。
“你是不是因为没了武功,无法履行承诺带我上天山之巅看雪中金轮,这才装作昏睡不醒?没关系的,看不到雪山的日出,我们就去曲龙洞牙,那地方已经归于我的名下,我们在上面建一个别院,种满梨花,一起看湖上跃日也一样很美。其实上哪儿都可以,但是能不能别让我一个人?”
赵思洵将脑袋轻轻搁在叶霄的胸膛上,仔细听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闭上眼睛。
“我回到南望的这段时间,好累啊,得当好一个为父分忧的儿子,运筹帷幄的太子,英明智慧的族长……威逼利诱,满腹算计,杀鸡儆猴,让南望尽握手中……霄哥哥,我真的好累啊,我想跟你撒个娇,无理取闹一下,让你宠宠我,好不好?”
赵思洵说着说着,就越发难过,紧紧地拽住叶霄的衣裳,拿脑袋蹭了蹭后者的颈窝才有了一些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遥:叶宫主,没了武功,你怎么办?
叶霄:重新练便是。
……
第136章 求雨 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就找旁人去了,你别指望我会给你守寡!
赵思洵趴在床上, 拿手指百无聊赖地戳着叶霄的脸,这时,门开了, 一个脑袋探头探脑地进来,拘谨道:“夫人。”
赵思洵瞬间缩回手指,坐起身, 一理头发, 回头笑问:“何事?”
云霄宫一名小弟子端着药进来, 恭敬道:“宫主该喝药了。”
自从知道那位聪明能干的宫主夫人是南望太子之后, 云霄宫的弟子们有时候凑在一块闲聊,总觉得男人和男人凑在一块儿很玄。
毕竟天潢贵胄素来三妻四妾, 生一打孩子以巩固地位,他家宫主这份感情怎么看都得无疾而终。
但没想到危难之时, 赵太子千里奔袭,不仅带来了威力强大的武器, 还替云霄宫重铸了天问,甚至为了自家宫主连命都能不要, 种种一切看在眼里, 谁都得赞叹一句叶霄的好眼光。
这样的夫人, 打着灯笼都难找!
是以,这几天每个见到赵思洵的云霄宫弟子都坚决喊他夫人, 似乎这样才能帮着叶霄将人给拴住了。
小弟子双手将汤药呈到了赵思洵面前,又偷偷瞄着赵思洵。
只见赵思洵守在病榻前三天三夜,熬得眼底青青, 却依旧无损他一分美貌, 相反还多了一种深情憔悴之美。
没见过世间的小弟子, 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赵思洵接过药, 一边那汤勺拨弄着,一边问:“千圣手前辈呢?”
“长老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翻阅典籍,他说按理宫主该醒了。”
“连千圣手都束手无策吗?”赵思洵蹙眉,眼中浮现出失望来,喃喃道,“不要给我希望,最后又给我绝望,那我得疯了。”
小弟子连忙安慰道:“不会的夫人,宫主身上的外伤和内伤正慢慢愈合,并非恶化,应当是在好转,不日该醒过来了。”
“借你吉言。”赵思洵点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汤药上。
他眉头紧紧皱起,似乎面临着严峻的问题,眼底浮现出一丝厌恶和壮士断腕般的决心。
为什么神医开出来的药都是这般令人憎恨,光闻一闻气味都能让人身体不适,也亏得叶霄无知无觉,不然非得吐出来。
当然,为了情郎,赵思洵已经吐过好几回了。
此刻药已经不烫手了,他端起来凑到嘴边,正要抿上一口,忽然眼角一瞥,不由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小弟子一愣,忙道:“还有一事……”
“说呀。”
“前方回报,北寒大军已经撤退,那些助阵的江湖豪杰,明叔让弟子问问该如何对待?”
赵思洵闻言很是疑惑,“这也得问我吗,你们云霄宫不是有主事之人?”
小弟子讪笑了一声,“这不全躺在床上了……”
赵思洵:“……”躺床上又不是跟这位一样意识全无,动个嘴巴的事,有什么麻烦的?
云霄宫如今这模样,江湖侠士也不会强求招待,安抚好就行。
他不确定地问:“那司空长老的意思,是让孤做主?”
小弟子一听连连点头,斩钉截铁道:“您是夫人您说了算!”
这样啊,赵思洵点点头,便直接吩咐道:“好,那我就不推辞了。以云霄宫如今的模样,无需隆重招待,不过人一腔热血前来相助,必要有所表示。孤当初便承诺重谢,那就实惠一些,先每人一百两纹银,说得好听些,这是伤药和兵器损伤的补偿,另赠两百两交付于各派主事,以作回程盘缠之用,如何?”
小弟子一拍胸脯,“行,咱云霄宫别的不好说,这银子随您取用,区区一二百两不算什么。”
“是每人一百两,每派另赠两百两……”赵思洵抽了抽嘴角,这群江湖侠士,少说也有五百人,二十多个门派,哗啦一下,近十万两就出去了。
“明白。”接着小弟子又问,“您带来的一千护卫大哥,咱是不是也得安排上,总不能让您吃亏。”
赵思洵一顿,提醒道:“我带了一千人。”
“不多。”
赵思洵:“……”有这么撒银子的吗?财大气粗成这样,信不信他趁着云霄宫一群伤患人士不能动弹,把库房给抢了?
“夫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赵思洵沉吟道:“江湖侠士不比常人,多是心高气傲,自尊心强的,光用银子给的再多,说得再好听也不一定让人接受,对了,云霄宫中有类似藏经阁的地方吗?”
小弟子问:“您是指收藏武功秘籍,各种内功心法,剑诀刀诀的地方吗?那是有的,观雪阁就是。”
“那这些秘籍能外传吗?”
小弟子想了想道:“除了无极功,云霄宫其实没什么不能外传的武功。”
“寒吟九章呢?”
小弟子回答:“寒吟九章是云霄宫独有心法,不过因为只能在天山这种苦寒之地修炼,所以一般人也不会学,学了也难练。”
赵思洵倒是第一次听说,那这就好办了,“既然如此,就开放书阁,容许各门各派进一人,挑选一门功法复刻,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是,弟子遵命。”
等他一走,赵思洵重新捧起药碗,终于鼓起勇气抿了一大口,然后对着叶霄的唇哺入,起先还会不好意思,这会儿三天喝下来,他嘴已经麻木了。
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他已经学会了占叶霄便宜,喂完药还多亲了几口,才将那股奇怪的味儿给淡去。
“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就找旁人去了,你别指望我会给你守寡!”赵思洵瞪了床上之人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反应,最终抿了抿唇,失望地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
他不甘心地趴在床头,握住叶霄的手道:“你若听得见,就给我点回应吧,霄哥哥……”
而这边小弟子说完,便兴匆匆地走了,他一出门,就转了个弯,先去了司空灵那里。
后者躺在床上,见此忙问:“怎么样?”
小弟子笑眯眯道:“夫人说,每人补偿一百两,另赠门派二百两盘缠,开放观雪楼,让各门各派复刻一门功法再走。”
司空灵听了,连连点头,“他愿意管事就好,对了,接下来所有宫务就都交给夫人吧,不用往我这儿送了。”
小弟子听着,有些不赞同道:“长老,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夫人心系宫主,已经守了三天三夜了,弟子看着都觉得憔悴,您还拿这些琐事去麻他,也太不厚道了,于心何忍呀,万一将夫人吓跑……”
然而没等他说完,司空灵就摆了摆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老是守在宫主旁边,就容易胡思乱想,心情怎能变好?还不如用琐事让他分分心,这样时间也过得快一些。千圣手不是说了,人迟早会醒的。”
是这样的吗?小弟子觉得简直胡扯,可想到之前看赵思洵依偎在叶霄身上,快要哭了的模样,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只能愣愣地下去安排。
等他一走,司空灵便艰难地下了床,慢慢地出了房门,挪向望雪楼对面的小阁楼。
要说云霄宫有没有不对外开放的书阁禁忌,那还是有的。
那座只有寥寥草草的一个破旧牌匾,上书三思二字的不起眼小角楼里,藏着的便是历代宫主和名动江湖的长老手札。
每一位大宗师必然是集天赋和刻苦于一身之人,心智之坚非比寻常,而能让他们留下只字片语的经历和感悟,对于常人来说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没到这个高度看了很有可能行至岔路,走火入魔。是以束之高阁,非宗师之上的境界,不得入内观看,否则便是害人了。
原本里面还存放着初代宫主释无天留下的无极功,被甄长川盗走了下半部后,叶雪山干脆将上部也毁了,如今留下的则是他改善之后的版本。
司空灵忍着伤痛龇牙咧嘴地走上楼,竟发现灰雁和赤鸿也已经在了,赤鸿不停地挠着脑袋,抱怨着:“咋一个都没写呢?”
“你们怎么也来了?”司空灵道。
赤鸿叹道:“宫主昏迷不醒,怎么能安心养伤,反正躺着也是躺着,还不如过来找找,万一先祖有记载呢?”
灰雁在一旁点头。
“那你们找着了吗?”司空灵问。
赤鸿摇头,“谁碰上了触手可及的仙人之境,还能如咱宫主这般直接自废武功,放弃这个机缘?根本就没有!说实话,要是我,也得冲一冲,万一成仙了呢?那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凡人一见先三跪九叩,多威风!”
“白日做梦。”灰雁评价道。
赤鸿泄气,“是啊,翻遍了典籍,包括小师兄,凡是想突破大宗师极限的,没一个有后续记载。”
“所以,宫主是对的,没人能成仙,只有死亡。”司空灵说完,看了看周围,“悲月师叔呢?”
灰雁道:“正守在师叔身边。”
太师祖年纪大了,被那样一剑穿胸,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如今跟叶霄一样昏迷不醒,情形可能更糟糕。
赤鸿想到此,狠狠地一拍大腿,“放跑那三个混账,真是不甘心!”
“夫人比你还不甘心呢,可能怎么办,三个大宗师有那么好杀的吗?北寒虎视眈眈,乌铎前辈若是也身受重伤,云霄宫怕是不复存在了!”司空灵白了他一眼。
赤鸿挠头,“道理都懂,我就是无能为力,才狂怒……对了,小师姐,你怎么也来这儿,宫里头不是积了一堆事吗?”
“交给夫人了。”
饶是灰雁听此都忍不住看过去。
赤鸿当场就无语了,“你可真行,他守着宫主已经很辛苦了。”
“你懂什么,这个时候最要紧的难道是那些宫务吗?得让宫主醒过来,否则,你们觉得夫人能在这儿呆多久?”司空灵反问道。
听此,两人想到赵思洵的身份瞬间沉默下来,二话不说赶紧翻手札,一本一本看得仔细。
叶霄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但魂魄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按理不是应该入地府吗?可他为什么却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看着一群□□胸膛的男人正热火朝天拉着纤绳,推着笨重的板车,从远处走来。
定睛看去,那板车上是一块块巨石,很大,很重。
叶霄细细听着他们的谈话,终于明白了始末。
这个地方多年干旱,庄稼无收,于是人们向神灵请求降雨,巫师指点需要一个祭台,而这座祭台一定得高,一定得大,否则神灵看不见,也听不见。
于是男人们推着,拉着,竭尽全力,运来了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在巫师圈定的土地上将巨石堆叠在一起。
人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晒黑了皮肤,晒干了嘴唇,手脚磨破又化成了茧,用着绳索,吊桥,想尽一切办法将巨石垒起来。
这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叶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终于,慢慢的,祭台的雏形终于搭建起来了,如同倒扣的漏斗。
他们很高兴,请来巫师做法,然而巫师却告诉他们,这祭台不够高,不够大,神灵看不见,也听不见。
巫师走了,人们很失望。
不过短暂的低迷之后,他们又重新振作起来,准备搭建一个更高更大的祭台。
于是他们推来了更多的巨石,尽可能地堆在巫师圈定的地方上,并且砌得更高,更大,最顶端的地方,叶霄得抬起头来看。
他与这些人一样,觉得这个高度巫师应该满意了。
然而可惜的是,巫师见了还是摇头,他说祭台不够高,神灵看不见,也听不见。
巫师又要走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被人们拉住,问,得多高?
巫师指着天上的云层说,得那么高,说完,他就走了。
而这次,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巫师就圈了这么大的地方,他们无法扩建一个更大的地基,若再往上垒石头,这座祭台很有可能会倒塌。
然而他们无路可走,于是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人们终于决定冒险一试。
于是一块接一块的石头被堆了上去,皇天不负有心人,祭台越来越高。眼看着离云层越来越近,而叶霄却垂下眼睛,视线落在那松动的基石上,很快祭台开始摇晃……果然,一阵风吹来,隆隆声响起,祭台坍塌了。
一翻心血全白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人们跪在地上,哭喊连天,眼里充满了不甘心。
然而再怎么痛哭流涕,塌了就是塌了,只能重建。
叶霄就看到人们重新站起来,聚拢在一起继续搭祭台,这一次,他们的脊背明显更弯了,脸上的汗水也更多,表情更为痛苦。
不过好在祭台还是被搭起来了,但可惜的是,在同样的高度,祭台还是塌了。
这一回,人们跌坐在地上,仰面朝天,眼中隐隐透露出来了绝望。
经过更长时间的休息,颓废,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放弃,重新站起来。而这次,人们并没有忙着重新搭建,而是绕着坍塌的祭台,仔细观察,终于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石头虽然堆叠在一起,可是因为粗糙,有棱有角,彼此受力不均匀,贴合的并不好,甚至还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缝隙,这让祭台会变得不稳地,自然也就容易坍塌。
发现这个问题,让他们很高兴,所以这次,人们花了更久的时间先将这些巨石打磨成四四方方,让彼此紧靠,然后再慢慢往上叠。
果然,这一次精益求精,令祭台的高度直冲云霄,大功告成了!
人们欢呼雀跃,振奋不已,叶霄就算在一旁也能感受到那份高兴,然而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最下面的基石上,那里,忽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看着人们请来了巫师,兴高采烈地等待他登上祭坛做法,请求神灵降雨。
可叶霄知道,这是不会成功的。
不过这次巫师并没有甩袖离开,而是指着基石上的裂缝说,神灵只听一次乞求,你们要现在就让我登坛作法吗?
人们面面相觑,但看着那已经触碰到了云霄的祭台,回忆起多年艰苦辛劳,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那种痛苦和绝望充斥着他们的心头,实在不愿再等待下去,渴望甘霖的强烈欲望驱使着他们纷纷点头,跪地请求巫师登上祭坛。
巫师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高台,仿佛站在上面就能触摸苍穹,摘取星辰,与神灵对话。
他苍老的面容无喜无悲,最终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一直到最高之处。
然后……
叶霄猛然睁开眼睛,一切光怪陆离随之远去,包括那座古怪的祭坛,以及永远也不需要劳作,只知道垒石头的人。
唯有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还在耳边,是那位巫师。
真的能求到雨吗?
他的意识慢慢回笼,模糊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他彻底醒过来了。
眼前是熟悉的床幔,身处云霄宫内……很快,记忆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也浮现在眼前,最后停留在他握住天问,四剑破敌的那一瞬间,还有……赵思洵。
刹那间,叶霄心跳顿时加速,他正要起身动作,却忽然听到身旁一声呢喃,“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叶霄:为了夫人,不醒也得醒。
第137章 醒来 叶家男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是夫人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那一瞬间, 叶霄浑身一震,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趴在床边的少年,起伏的心情在看到赵思洵的那一刻平静下来, 久久凝望。
赵思洵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眉间蹙起,即使睡着了依旧被烦心事所缠绕, 薄如蝉翼的眼睫轻颤, 投下一片阴影, 然而仔细看, 那眼底本就是青黑的,叶霄的心不由跟着颤了颤。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想必是很久的。
一股酸涩弥漫上心口,浸泡着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酸疼, 牵动着呼吸。他下意识地蜷紧手指,虽然多日卧床, 手脚无力,但他还是发现了异样, 只见赵思洵将自己的手钻进他的手心里。
少年人还未长开, 四肢较于叶霄稍小了一圈, 叶霄虚虚握着,正好将他包裹里面。
两枚黑色的戒指凑在一起, 仿佛相恋之人依偎,温馨亲昵,流淌着无限的爱意。
叶霄就这么看着, 缓缓地弯了弯唇, 眼里浮现淡淡的笑。心口被酸涩溢满之后, 又被不断流淌的甜蜜所注入, 虽然缓慢,却绵长持续,经过了心肺,顺着经脉流淌到四肢百骸,将身体的疼痛都滋润上幸福的味道。
叶霄原本想要叫醒他的,可如今,他却不舍得了这美妙的滋味,只是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少年。
真好,他在自己身边,醒来的第一眼,就是他。
趴着睡总是不太舒服,若非困极了,赵思洵也不会选择这个姿势,然而长时间保持着手臂便开始发麻,手下意识地动了动,正要抽回来缓解一下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被握紧了。
力道不大,但是这足够让赵思洵为之一僵,他蓦地睁开眼睛,瞬间与叶霄的视线交汇一处。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赵思洵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就这么呆呆凝望着,似乎害怕这是一场幻觉,他一动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眼眶泛起酸意,朦胧了视线,他才颤着唇问:“你醒了吗?”
叶霄应了一声,“醒了。”
赵思洵将眼睛睁得大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霄的脸,不再是闭着眼睛毫无反应,而是生动的。
他喃喃道:“那你能不能掐我一下,我好确定这是不是在做梦。”
“怕是不行。”
“为什么?”
“我尚无力气,掐不动你,也舍不得。”叶霄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是一个很温柔的笑。
“那怎么办?”
这个问题真的很傻,配着赵思洵脸颊上因为趴着睡而产生的红印子,就更显傻气了。
但是这半点精明也无的模样却让叶霄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立刻将人拉进怀里,紧紧地拥抱。
他按耐着心中的躁动,温声哄道:“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这话让赵思洵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他有点不敢相信,但心跳却噗通噗通地叫唤,仿佛在催促他快点照做。
赵思洵的脸颊微动,嘴角似乎想要上扬,又怕太过高兴,让自己空欢喜一场,患得患失地纠结了好久,才在叶霄温柔的眼神中,轻轻地俯身,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伴随着呼出的气流,只听叶霄道:“洵儿,我想吻你。”
唇边的那只耳朵瞬间就红了,一路从耳根蔓延至修长洁白的脖颈,染上了醉人的绯色。
赵思洵的脑袋立刻转过来,死死地盯着他,手指蜷紧。
于是叶霄看着他,再说了一次,“夫人,我想吻你。”
眸光似水,看似平静无波,然深幽如渊,叶霄很清楚自己并不如表面那般淡然,他更迫切地想确定赵思洵就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
下一瞬,唇瓣相碰,轻轻触动,交缠的呼吸,温柔地将感知告诉对方,你们彼此拥有,再不分离。
此间温情,胜过一切海誓山盟。
已经推开了门,走进里屋的赵思露,看着忘我的两个人,愣了愣,接着脸一红,立刻转过身,一把捂住眼睛。
但是很快,她又悄秘咪咪地转过身,把手指缝一点一点地给张开来。
虽说非礼勿视,可架不住好奇心作祟,原来他哥是这么热情的吗,叶宫主才刚醒来就……就亲上了!
她悄悄地退出去,又轻轻地关上门,接着兴奋地一握拳,蹦跳地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嫂子醒了!
赵思洵缓缓地抬起头,将一缕散落的头发绕回肩后,接着双手捧着脸坐回床边冲着叶霄笑,脸颊两旁染着红晕,姝色无边,煞是好看。
方才的痴傻已经消失了,只有莹莹笑意浸透眼底,显示着他无与伦比的喜悦心情。
他一边翘着唇角,一边嗔怪道:“叶宫主,我还以为你会不动如山,就这样一辈子躺过去了呢。”
叶霄最喜欢的便是赵思洵眉眼弯弯的小模样,一路笑到他心坎里,便问:“若是如此,你待如何?”
“那……”赵思洵眼珠子一转,哼哼拿娇,“那本太子也不能一直吊在你这棵枯树上,想孤大好青春年华,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一旦走出去,勾勾手指,天底下男男女女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能绕中原版图两大圈呢!”
叶霄嘴角一抽,“两大圈。”
“不是吗?”他抬着下巴,骄傲且得意地说:“孤要带着我所向睥睨的军队,横扫天下,再穿过天山,直捣北寒皇庭,接着挺进大西北,杀到巴克罗布,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业之主。然后娶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想要男人就男人,想要女人就女人,天天换个口味不重样,再生上八个十个孩子,达到人生巅峰,爽歪歪!”
这一番眉飞色舞,天马行空,将忧愁的阴霾一扫而空,赵思洵又是那个夏日骄阳一般的少年,灼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叶霄听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宠溺地笑着,打趣道:“看来我醒的不是时候,阻挡了太子殿下坐拥江山美人的雄图霸业。”
话落,就见赵思洵脸上的笑容一收,跟变天似的立刻朗日转阴雨。
“你敢!”他眯了眯眼睛,接着凶巴巴地瞪过来,“怎么的,都睡了三天三夜还不够,还想让孤衣不解带地守在你身边啊?想得美!你看看我的眼睛,黑的跟竹熊似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家!”
“心疼。”
“那你怎么就不早点醒来?”赵思洵的委屈跟着后怕一起袭上心头,又嗔又怨,“你都不知道这三天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尖再一次被狠狠地揪了一把,叶霄努力地抬了抬手指,发现随着苏醒,僵硬的身体也开始缓解,他想抚摸赵思洵的脸,但似乎还差了一点。
然赵思洵却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叶霄轻轻拂过那双漂亮眼眸下的透着青色的肌肤,说:“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死,就算废了,残了,只剩一口气,也得活着回到你身边。”
赵思洵鼻尖顿时一酸,他拿着脸颊蹭了蹭叶霄的手,“只要你醒来,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期待的模样!废了,残了,也是我的叶宫主,我的霄哥哥,我的……霄郎……”
叶霄听着,心口无限化开,他看着赵思洵说:“那再喊一声可好。”
“霄郎?”
“嗯。”
赵思洵脸颊微红,不知为何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可不承认,反而揶揄地问:“我还记得你以前不让叫的。”
叶霄拿眼神瞥了一眼两人手指上的戒指,示意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可是比翼双飞的关系。
“那你叫我什么?”
“洵儿。”
“嗯?”
“夫人。”
“这还差不多。”赵思洵戏谑道,“咱俩幼稚吗?”
叶霄摇头,“无妨,闺中情趣。”
赵思洵重新打量着面前的人,觉得有点不认识了,心说昏睡还有这样的功效,能让逗一逗就脸红,一本正经的神仙接上地气,变成情圣吗?
“想什么?”叶霄问。
“我在想,以后我们打算怎么办?”
“不分开。”至于去哪儿,怎么样,叶霄随意。
“真的呀,那就跟我走喽,来的时候,我跟我爹说,我是来救我太子妃的,这若是空手回去,可不好交代。”赵思洵说完,又追问了一句,“你跟不跟?”
叶霄垂眸一笑,“跟。”
叶家男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是夫人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赵思洵瞬间眉开眼笑,他看着自家叶宫主,哪怕憔悴了,依旧英俊得过分,瞧着就让人心里欢喜,便问:“你要坐起来吗?”
“嗯。”
风水轮流转,之前都是叶霄照顾他,如今他也能体验一把被赵思洵服侍的机会,感觉又是新奇又是美妙。
“要喝水吗?”
“好。”
“肚子饿不饿?”
“不饿。”
“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叶霄微微感受一下,便道:“全身没什么力气,不过并非没有知觉。”
赵思洵松了一口气,“那一定是躺太久了,慢慢就会恢复的。”
“嗯。”
“那……我去找千圣手前辈吧,你醒来这么大的事,得让大家也知道,正好让他给你看看。”
然而叶霄却说:“不好。”
“为什么?”
“我想再跟你独处一会儿。”
闻言,赵思洵的唇角瞬间高高地扬起来,“嘴巴真甜。”
“发自肺腑。”
“那好吧,我就再陪你一会儿,差不多时间,药该端过来了。”
叶霄想了想,“你喂我吗?”
“肯定的呀,你意识都没有,用勺子还喂不进去,只能用……”说到这里,赵思洵顿住了,眨了眨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来,一看就是想糊弄过去。
然而叶霄却不想这么放过他,“用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知故问。”赵思洵哼哼地白了叶霄一眼。
叶霄一哂,也跟着无辜说:“我是真不知道。”
“装模作样。”赵思洵扬了扬眉问,“嘴巴苦吗?”
“似乎有点。”
“那甜吗?”
“甜。”
赵思洵支着脑袋,一眨眼睛,秋水如波荡漾开去,“还要不要尝尝?”
叶霄的指尖微微发麻,酥酥的到了心底。
论脸皮的厚度,显然还得看赵思洵,后者一旦抛了矜持,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但是,一顿之后,叶霄却诚实地说:“想。”
眼神幽暗深深,却藏着一簇火焰,方才的亲昵显然不足以平息他的渴望。
赵思洵低低一笑,既然如此,倒也没什么好矜持的。
但可惜,这次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碰上一个体贴的赵思露。
“宫主,听说你醒了?太好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赤鸿即使还在反噬的虚弱期,但那嗓门依旧洪亮。
瞬间,赵思洵安安分分地坐回到了床边,乖巧地替叶霄掖了掖被子。
叶霄心下一叹,道一声来日方长,便看向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醒啦,醒啦,甜一甜
第138章 死穴 天大地大,夫人最大,武功再高,也没有夫人指令高。
来的不只是赤鸿, 连同司空灵,悲月,灰雁以及千圣手一起来了, 身后还跟着赵思露和闻笛笙,虽然云霄宫人一个个看起来很虚弱,不过却大多都在。
叶霄一一看过去,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 “太师祖呢, 她可还好?”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 面露为难,最终还是悲月回答:“师叔还昏迷着, 她年纪大了,受了那样的重伤……”
余下的自不必多言。
叶霄颔首, 眼中露出一丝愧疚,却没再多说什么。
“霄儿, 老夫给你把个脉吧。”千圣手道。
赵思洵从床前起身让开,千圣手坐下将手指搭在了叶霄的手腕上。
每个人都安静地等待着, 包括赵思洵, 他不安地看着这位前辈的表情, 见他稍稍一皱眉,心就不由自主地跟着提起来, 忍不住又回首望向叶霄。
叶霄朝他安抚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然而,废了武功, 毁了丹田, 碎坏了经脉, 又岂会真的没事?
赵思洵方才并没有急匆匆地寻找千圣手, 而是跟叶霄诉说衷肠,痴缠许久,再一次约定终生,便是不想提到这件事,给他太大的压力。
可是终究无法避免。
一个武功高到天下至尊,差一点成为陆地神仙的人物,却从此以后再也无法挥出一道剑意,产生一丝内力,随便一个高手都能打败他,这种落差,赵思洵只需设身处地一想,就难以忍受。
更何况,叶霄还这么年轻,人生之路悠长。
显然众人也是这么想的,是以都没有催促。
反倒是赵思露等得心焦,忍不住问了一句,“叶宫主既然已经醒了,是不是表示已度过危险?”
武功什么的还是其次,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赵思洵好不容易盼到人醒了,若还要再失去,赵思露都不敢相信自家哥哥会怎么样。
“明都公主放心,霄儿醒来,便是已无性命之忧,脉象虽虚,但很稳定,好好休养便能下床走动了。”
此言一出,赵思露终于松了一口气,乖乖巧巧地站到哥哥身边,不再多话了。
然而她才刚放下心,便听到千圣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
司空灵闻言,忙问:“不过什么?”
“这……”千圣手犹豫了一下,摇头,“老夫说不好。”
“啥意思啊?”赤鸿一脸懵。
悲月怒道:“老千,别卖关子,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吞吞吐吐的故意吊着这不是折磨人嘛,怎么的,还有你看不出来的毛病?”
千圣手闻言不高兴了,“看不出来不是挺正常的,你们遭受反噬之苦,老夫也一样,内腑的伤势,没有内力怎么诊断?”
赵思洵有些着急,“前辈,那您这个不过究竟指什么?”
“不过老夫虽然不知具体,但能感觉到宫主的体内,似乎还残留着内力,并未完全消散,是不是?”这话,千圣手是看着叶霄问的。
这话让众人惊讶不已,不由地跟着看向叶霄。
赵思洵脑袋一歪,就见叶霄微微颔首。
“真的假的,丹田废了,经脉也断了,那内力存哪儿啊?”赤鸿挠挠头,这几乎不敢想象。
“探探不就知道了。”司空灵道。
但此言一出,全场沉默。
灰雁难得开口一句,“谁来探?”
这一个个不是宗师就是近大宗师,放哪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结果没一个能站出来,也真是惭愧。
千圣手见此,冷哼一声,“老夫要给你们开药治伤,没办法,你们这些床上一躺,嘛事没有的人,为什么还到处溜达?”
司空灵道:“咱们也想帮帮忙,霄儿一直不醒,又……没了武功,总不能干等着,无极功的事,总有一线希望吧。”
“那找到了吗?”悲月问。
司空灵摇头,“我们只庆幸霄儿没踏上仙途,努力活了下来。”
翻遍所有记载,全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历代宫主,没有一个逃过这个规律,连叶雪山也没有活下来。
叶霄与赵思洵对视,后者抬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表示安慰。
“所以咱找谁来一探究竟,万一,没毁彻底,还有的救呢?”
赤鸿话落,所有的目光最终皆望向了赵思洵……身边的赵思露。
赵思露:“……”压力忽然好大。
“明都公主。”
赵思露摆了摆手,讪笑道:“这种细致的忙,我怕帮不了。”
叶霄是谁,赵思露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杀”了上千次,却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会儿,甭管如今虚弱不比常人,在她眼里,那就跟神仙一样的存在。
虽然这位仙人最终被她哥留在凡间,有幸成为了嫂子,但她也只敢在跟赵思洵私底下喊喊这称呼,当面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叶宫主。
这种探内息的事,看似简单,要求却高,毕竟叶霄经脉和丹田皆损坏,万一不小心再伤了一丁半点,简直难以想象。
哪怕赵思洵和叶霄不怪她,她自己都要自责死了。
“莫要强人所难。”这时,叶霄开口给赵思露解了围,又道,“诸位且去休息吧,此事不必着急,我心中有数。”
闻言,赵思洵心中一动。
正巧,小弟子端着十里飘香的药走进来,见叶霄醒了,顿时高兴唤道:“宫主!”然后顺手将药碗递给了赵思洵,“夫人。”
既然如此,众人也就不多打搅,纷纷告辞。
等人一走,屋子顿时空旷起来。
赵思洵便问:“关于武功,你是不是有想法?”
叶霄颔首:“嗯。”
赵思洵的眼睛瞬间亮起来,“那快跟我说说。”
叶霄靠在床头,微微一笑,“不急,我还得再理理。”他接着拿着眼睛看着赵思洵手里的药碗,不慌不忙地提醒了一句,“我该喝药了吧?”
若是诸位师叔师伯长辈们听到这句话,定会整齐地看向天边,怎的,天山下红雪了吗,这小子竟然会主动喝药!
这边赵思洵不疑有他,直接将药碗递了过去,“喝吧,已经不烫了。”
叶霄瞥了眼面前的药碗,然后将两只手放进了被子里,施施然道:“我没力气。”
就端个碗的事。
赵思洵狐疑地看着他,叶霄脸不红气不喘就这么等着,赵思洵看看碗,又看看他,忽然恍然大悟,脸颊一红,“叶宫主,你学坏了。”
叶霄微笑道:“近朱者赤。”
赵思洵一把捂住脸,“完蛋了,我有点招架不住。”
一碗药喝的缠缠绵绵,哪怕味道再苦再诡异,那丝丝甜都能令彼此回味许久。
当然也亏得赵思洵记挂着叶霄的伤势,不然定洒了一床铺。
喝完了药,灶房也做好了粥,着人端过来。
叶霄刚醒来之时,他并不觉得饥饿,昏迷中的人,对所有的需求都是最弱的,如今说了一会儿话,见了些人,便有了饥饿感。
赵思洵喂完一碗粥,见他疲惫虚弱,便问:“要不再睡一会儿?”
“嗯。”叶霄没有逞强,他看着赵思洵眼底的青色,也道,“你也去歇息吧。”
“好,你闭上眼睛我就去。”
叶霄于是闭上眼睛,却听到了细细索索的声音,他又睁开,便见赵思洵解了头发,脱掉鞋袜,去了外裳,然后轻轻地躺在了他身边。
“洵儿。”
赵思洵笑眯眯地凑近他,两人面对着面,说:“你的床够大,多睡我一个也没关系。放心,我睡相很好的,不会压着你,分我半条被子吧。”
叶霄哭笑不得,却也拿他没办法,“好。”
于是赵思洵将脑袋蹭上了他的枕头,轻轻地搂住了他的个胳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嘴角都是挂着笑的。
“有事就叫我呀。”
“好。”
似乎放下了心中一块巨石,身旁又是熟悉的白雪味道,多日疲惫如潮水袭来,很快赵思洵的呼吸就均匀了。
叶霄看着身旁人的眉眼,不由地勾起唇角,他替赵思洵盖好被子,也跟着闭上眼睛。
人生在世,还有什么能与心上人相拥而眠更让人心动。
叶霄重新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身边自然早就没了赵思洵的身影。
失去武功,他对细微动静的感知也弱了许多,赵思洵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这让他心情有些不悦,他微微蹙眉,支撑着坐起身。
躺了太久,手脚知觉虽然在恢复,但需要个过程,叶霄想下床,然而弯腰扯到伤口穿个鞋子都费劲,心情就更不好了。
“少爷?”听到动静的月山明走进内室,见叶霄正艰难地与鞋子做斗争,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您既然醒了,怎么不唤人?小心伤口,还是让属下来吧。”
他说着,弯腰干脆利落地给叶霄穿好鞋。
“明叔,洵儿呢?”叶霄问。
月山明听了,忍不住打趣道:“您跟姑爷越发相似了,都离不了夫人,一睁眼就开始找人。”
叶霄一顿,不自在地侧了侧脸,抬手清咳一下,心说叶雪山也就这点值得他看齐,嘴里还是继续问:“他人呢?”
“前往天山脚下抵御北寒大军的人都回来了,夫人亲自去云霄城门口迎接,估摸着还得好一会儿。”
叶霄颔首,表示知道了。
其实这本该是他的责任,可他昏迷不醒,自然只能由赵思洵承担,为的也是云霄宫的脸面。
想到这里,叶霄心里不免愧疚起来。
这时,一碗熟悉的药汁带着越发诡异的气味端到了他的面前,瞬间,叶霄面无表情。
月山明笑道:“夫人交代了,您醒了就乖乖喝药,争取早日康复,他回来得过问的。”说着,月山明就将碗往叶霄面前凑了凑,示意赶紧喝。
云霄宫内,天大地大,夫人最大,武功再高,也没有夫人指令高。
宫主就算再抗拒,也得乖乖照办。
瞧,哪怕叶霄眉头打结,一副嫌弃要死的表情,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来,猛地灌下去,从头至尾一句屁话都没有。
月山明瞧见碗底还残留了一点,提醒道:“喝干净了,别浪费。”
若是以往,叶霄能给面子喝药就不错了,一点残渣留着也是留着,但这次不一样,有赵思洵撑腰,看叶霄敢拒绝吗?
只见叶霄抿了抿唇,强忍着嘴里的恶心,又一仰而尽,一滴不剩之后将碗还给月山明,冷冷地说:“行了吧?”
“行!这样属下可以跟夫人交代了。”月山明顿时笑颜逐开,“少爷可要去窗边坐一会儿?”
“嗯。”
夏日的天山,虽然依旧充满凉意,不过相比其他季节算是温暖了,饶是如此,月山明还是给叶霄披了件厚披风。
叶霄皱了皱眉,他仗着内力深厚一年四季从不穿这么累赘的衣服,没想到,还有靠这御寒的一天。
没武功的日子,他心下一叹,坐下来道:“明叔,自我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我。”
“是。”
……
月山明虽然武功被废,没有参与打斗,但他一直守在云霄宫内,目睹了一切,也包括最后赵思洵为了顾全大局,不甘地放人离开。
“所以,那三人是活着下山的。”
“是。北寒铁骑虎视眈眈,乌铎前辈就算能杀了那三人,也难保不会受伤,诸位长老又已无一战之力,夫人别无选择。”月山明叹道。
叶霄眼里浮现一丝心疼,“洵儿肯定气疯了。”
“可不是,夫人当时的表情,恨不得上去咬死他们,可就是恨得牙痒痒,也只能眼睁睁地放虎归山。”
叶霄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不过少爷您不知道,夫人说不会这么算了,他当场放言,等将来他踏平中原,统一天下,一定连本带利找他们要回这笔债!当时,周围的武林侠客听了,无不赞叹夫人雄心壮志,恩怨分明,是以纷纷请愿一同抗击北寒。”月山明如今想到那场景,还有些热血沸腾,“若非属下废了武功,必然也誓死追随。”
叶霄听着,不禁宛然,“他想做的,从来没有做不成的,这次他的神枪军现世,展现威力,将来南望大军必然也会人手一把,届时扫平中原,不在话下。至于三花,段平沙,孟曾言,这三人……”他敛了笑容,眼底带起一抹杀意,却没再说下去。
然而月山明却知道,若是往日,哪儿需要赵思洵放狠话,叶霄直接就提剑亲往取其性命,替赵思洵扫清后顾之忧,也报云霄宫生死之仇。
但是可惜……
月山明看着虚弱到连穿个鞋子都费劲的叶霄,想到今后怕是得跟他一样绝了武学之道,心中就万分难过。
他这几天一边处理手头事务,一边在想叶霄尚年轻,若没了武功,今后还能做什么?
想想当时的自己,江湖人没了武艺,就如同一个废人,哪怕云霄宫内无人嫌弃他,他也自暴自弃了许久。后来月于珠看不下去,将尚且年幼的叶霄交给他照顾,否则他可能已经自我了断了。
“少爷……”
叶霄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轻轻一笑,说:“明叔,当我睁开眼睛看到洵儿趴在我床前休息的那一刻,我就万分庆幸当时的选择。”
他不后悔为了活命,放弃武功。
“少爷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您一直没醒来,夫人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比谁都着急,今早离开还依依不舍的,再三嘱咐属下服侍好少爷呢,您且放宽心,他对您一心一意,不会改变的。”
想到昨日赵思洵痴缠自己的模样,叶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颔首道:“就是因为他太好,我才不能死。”
他千辛万苦种下的果子,好不容易等到成熟采摘,结果自己死了,那不是生生便宜别人?
这颗果子有多诱人,没有谁比叶霄更清楚更期待,他只要一想到有人趁虚而入,代替自己得到赵思洵的爱恋,与他缠绵温存,与他相伴到老,那一幅幅画面,越温情越让他死不瞑目。
云霄宫的人,对什么都能大方,唯独另一半,谁也别想抢。
月山明听明白了,心下高兴,他连连点头,满脸欣慰,“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属下去端过来,您用些。”
然而叶霄却道:“不急,我暂时不饿,你先扶我去三思阁。”
三思阁是存放禁术密卷的地方,如今云霄宫中凡是有资格进里面的全泡在那里,没日没夜地翻找典籍,就是想替叶霄找寻恢复武功的办法。
可是一个个熬出了黑眼圈,差点加重伤势被千圣手给赶出来,都没有找到一丝半点的希望。
月山明犹豫道:“少爷,可您身体尚虚弱,不如过几日……”
叶霄面色淡淡,却不容置疑,“我心里有数。”
作为宫主,他素来说一不二,月山明是劝不了的。
月山明其实也能理解,别看叶霄面上再怎么淡然,说话不缓不急,但心下定然焦虑。
赵思洵是南望太子,身边尽是武艺高强之人,叶霄本是他的依靠,如今却要反过来,这种落差,骄傲如叶霄怎受得了?
想到这里,月山明只能答应,不过在此之前……
“那您先用完早膳,属下才陪您过去。”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是夫人临走前吩咐的,回来必定过问。”
叶霄不过才醒来没多久,凡是碰到的人,都拿赵思洵来压他,是笃定了他不敢反驳。
叶霄有些狐疑地看着月山明,后者挺了挺胸,毫无虚意道:“等见到夫人,您可以问问。”
这还用的着问吗?
叶霄轻轻一叹,“那就端过来吧。”
只要扯出赵思洵这张大旗就立刻戳中了他的死穴。
月山明顿时眉开眼笑,“是。”
作者有话要说:
叶雪山:看,你最终还是活成了老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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