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离盛 您准备了几艘炸.药?
可时间, 你越是期盼它停下来,它就走的越快。
叶霄一宿没睡,就望着赵思洵的眉眼一直等到天明。
屋外, 他能听见高山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生怕打搅他们,又出发在即, 不得不来提醒赵思洵。
磨磨蹭蹭的, 来回频率越来越高。
最终叶霄翻身下床, 换好衣裳, 打开了门。
高山还在踌躇着,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立刻回头,“叶宫主。”
他手里还端着洗脸盆, 叶霄道:“给我吧。”
“是。”
赵思洵昨夜被弄得一身劳累,这会儿还睡得迷迷糊糊, 饶是微冷的湿帕子敷上了面颊,也只是让他皱皱眉。
叶霄捏了捏赵思洵的鼻子, 然后替他换了衣裳, 裹得严实且密不透风之后, 才唤高山进来。
“洵儿,后会有期。”
他亲吻了一下赵思洵光洁的额头, 将人交给了高山。
“去吧。”
离别难过,该说的话,该做的事昨夜皆已经做了, 除了不得不分别, 并无任何遗憾。
而昨夜足够让他回味一辈子。
叶霄的眼底露出不舍, 但最终也没有叫醒赵思洵。
赤鸿被留下来保护赵思洵回南望, 这一路,只要不是那几个大宗师出手,他就能平安回去。
叶霄站在粱都的城门上,看着南望使团渐行渐远,心中无限惆怅。
他想他该回天山去了,只是……舍不得……
马车一路摇晃,迷迷糊糊中赵思洵睁开眼睛,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看到十九,懵了懵。
“族长,您醒了?”
赵思洵没有回答他,显然还没回过神,过了一会儿,他才喑哑地问:“出发了?”
“是,已经离开粱都了。”
十九从小几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赵思洵,“您先喝口水吧。”
赵思洵于是坐起来,接过茶一口一口喝着,等喝完之后他才道:“他走了。”
“是。”
十九替赵思洵难过,任昨夜刚肌肤相亲,今日却要各自东西,都不会好受。
“族长……”她想安慰一声,然后赵思洵摇头道,“算了,昨天该说的都说完了,也的确无需再告别。”
赵思洵不是矫情之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叶霄的用意。
“族长这样想最好,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平安地回到南望。”
赵思洵点头,尚有些迷蒙的目光在几句话之后便清明了,他说:“可有什么消息?”
十九回答:“边境已经交战。”
“博洋湖水域呢,水师什么时候来接应?”
“五天之后。”
“五天。”赵思洵想了想,“恐怕没那么容易,西越和东楚一定会联合拦截,不让我回南望。”
十九皱眉,“那该怎么办?”
“简单,还记得怎么对付水匪吗?”
十九眼睛一亮,“炸.药!”
赵思洵扯了扯嘴角,“不错。”
“可这样一来,会不会暴露您的身份?”
赵思洵道:“迟早要暴露的,不过这一次,我打算将炸.药卖给王天崇,吃下水鬼道那么多金银财宝,他有的是钱。”
十九点头,但随之又一问:“可万一,他不肯呢?”
“不会,这次皇帝下了令,务必护我周全,他若还想当南望的水军大将军,这个买卖,他一定会做。”赵思洵肯定道。
“可调动炸.药来得及吗?”
赵思洵点头,“自从跟大盛签订盟约之后,我就命高山让门下沿路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十九闻言高兴道:“族长英明。”
“没办法,舅公不再身边,我家叶宫主得去北寒,想平安回家掌权,我不早作打算怕是得死在路上。”
赵思洵是连同大盛和南望的桥梁,多的是人想要对付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时,高山在外唤了一声,“殿下。”
“进。”
高山掀了车帘进来,将袖中的密函递上。
赵思洵看了看,弯起唇角交给了十九,“瞧,买卖做成了,可惜就买了两艘船。”
南望的水军本就强于各国,再加上两船的炸.药在手,不管西越和东楚怎么联合,也足够他开辟出一条通道接应赵思洵。
十九哭笑不得道:“炸.药的威力世人皆知,王大将军能买下两艘,已是财大气粗,有魄力了。”
然而赵思洵却撇撇嘴说:“魄力?让来接应还真只是来接应,执掌天下第一水师,就没想过直接把两国的水军给干掉吗?”
十九:“……”她木木地看着赵思洵,“您准备了几艘炸.药?”
“八艘。”
“咳咳……”十九一口水呛到了喉咙,“族长,您威武霸气。”
“啧,我也是为了以后,若是能将王天崇拉到我这阵营,我在南望的地位更无人撼动了。”
十九顿了顿,“您是指……”
赵思洵嘴角含着一丝讽刺的笑,他的两个哥哥,岂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国登上太子之位。
而他那信誓旦旦准备立他为太子的老子,又会不会信守承诺?
赵思洵想做的事,不会等着旁人给,他会自己去争取。
“露露那边有回应了吗?”
高山摇头,“南望太远,回信没有那么快,属下一直派人关注。”
“嗯。”赵思洵抬手挥了挥,“没别的事,就下去吧,我再躺一会儿。”
虽有叶霄的内力替他缓解欢爱之后的酸痛,但毕竟是第一次,持续时间过长,哪有那么容易恢复精神,他准备再躺一会儿。
“是。”高山退下,只是临走之前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回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个巴掌大雕刻又精美的匣子,“对了,殿下,替您收拾行囊的时候,在屋子里发现了这个盒子。您之前一直把玩着,属下就顺手给带出来了。”
赵思洵目光瞥到这个匣子,神情顿时怔住了。
本是放松下来的身体忽然僵硬,接着他一把抓过匣子,对外头喊道:“停车!”
高山和十九吓了一跳,忙问:“殿下,怎么了?”
“停车!停车!停车!”
赵思洵一连喊了三遍,自己却直接朝车外走去,走得急了,还踉跄一下差点栽倒。
“殿下!”高山立刻伸手去扶。
马车停下来,一整个车队都随之停下。
沿路护卫的聂冰听到背后动静,连忙调转马头,“怎么回事?”
混在队伍中的闻笛笙和赤鸿也一脸纳闷。
只见赵思洵从马车跳下来,不管旁人劝阻,冒着寒风往来时的路疾跑了几步,一路跑上了一处缓坡,才渐渐停下。
目光所及是苍茫的荒原,使团的车轮印压出长长的痕迹,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随着风呼啸,眼神迷茫而悲伤。
十九下了车,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到赵思洵的身边,唤道:“族长,怎么了?”
赵思洵握紧手里的匣子,表情仿佛要哭出来,他咬着唇,难过道:“我忘记给他了。”
什么?
十九怔了怔,目光落在这小匣子中。
赵思洵打开,里面放了两枚黝黑锃亮的指环,没有任何宝石点缀,纯纯的素圈。
十九就算不明白这指环的意义,也知道赵思洵和叶霄一人一个,是一对的。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舍不得我,跟着来了?”赵思洵充满期待地问。
可是他们离开粱都那么久了,连城门都看不到,叶霄就算送行也不会送到那么远。
十九轻轻一叹,“族长,并非见不到了,等下一次,您再给他也是一样的。”
然而赵思洵摇了摇头,倔强道:“不一样。”
可不一样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再回去吗?
使团没有动,聂冰让人原地待命,休整歇息,自己则带着手下走向赵思洵。
“兄弟,咱们也去。”
赤鸿拍了拍聂冰的肩膀,扛着重剑笑了两声。
这两个人是高山带进护卫中的,说是随行保护赵思洵。
闻笛笙年纪尚小,长着一张娃娃脸,刚进来的时候几人对他尚有疑虑,等到大哥长大哥短,大哥咱们对个掌之后,内力一比,瞬间聂冰的眼神变了。
云霄宫的弟子,打嘴仗的本事不行,但是内力却一个塞一个地深厚,无他,全都在天山风雪中洗礼过了,不厚不行。
新一代弟子中,以闻笛笙为最,差不多也快摸到宗师境了。
至于赤鸿,看不出深浅才是最大的问题,宗师级别的人物,就算穿着一身普通侍卫的衣服,也无人怠慢他。
自家殿下身边果然藏龙卧虎。
“夫……咳,殿下,看啥呢?”赤鸿走到赵思洵身边,问道。
“我想他了。”
赤鸿嘴角一抽,这个他解决不了。
也亏得叶霄听不见,不然,那还能迈开步子找到天山的路吗?
“小笙。”
“在!”闻笛笙立刻溜过来,殷勤道,“您吩咐。”
赵思洵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稍小一圈的指环,套进自己的无名指,把余下的那个连同匣子交给他,“你派人给他送去,让他一定要戴在手上,不许摘下来。”
“哦……属下能问一下,这有何用意吗?”
“婚戒。”
闻笛笙:“……”好重的寓意,他有些拿不住。
赤鸿:“……”那估计把叶霄砍了,他也不肯摘下来。
“是,属下一定送到!”闻笛笙保证道。
“那就走吧。”
赵思洵心下虽遗憾失落,但已错失良机,也无他法。
只是刚一转身,肩膀被拍了一下,只见赤鸿表情复杂地从闻笛笙手里拿过那匣子,放回赵思洵手里,说:“你还是自己给他吧。”
说完,他朝一个遥远的小山包后努了努嘴。
以赵思洵的武功是感受不到那遥远的气息,这里也就赤鸿能隐约察觉有人偷窥。
试问苍茫大地哪个大宗师会这么无聊地躲在暗处,还泄了一点气息给他?除了已经找不到天山路的那位。
赵思洵愣愣地看向那小山包,“他真在?”
“去不去?”赤鸿问。
“去!”赵思洵眼睛一亮,迸发出无尽的喜悦,仿佛整个天光都绚烂起来,大喊一声,“给我牵匹马!”
聂冰简直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只见赵思洵将匣子往袖子里一揣,一把抢过缰绳,飞身上马,“架——”他双腿夹起马肚,头也不回地飞驰跑向那光秃秃的小山包。
“殿下——”聂冰想要去追,但是却被赤鸿拦住了。
“哎哎,别去,别去。”
“可是前辈,太危险了!”赵思洵一个人骑着马,作为护卫统领,他怎么着都得跟着去保护。
赤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别着急,那头有人护着呢。”
“什么人?”
十九可怜地看着他道:“让一个男人不顾一切追过去的,还会是什么人?”
闻言,聂冰震惊地看向十九,后者给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接着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高山、赤鸿、闻笛笙,见几人皆毫无意外,最终目光重新回到了十九面前,聂冰动了动唇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为什么作为护卫统领,他不知道?
十九回忆道:“其实挺久了,可惜王妃来无影去无踪,以大伙儿的武功察觉不到也正常。”
什么叫正常,他好歹也是一流的高手,宗师之下……
等等,聂冰惊讶道:“宗师?”
十九挽起耳边鬓发,“差不多吧,稍微再高那么一个境界。”
聂冰:“……”这就是传闻中另一位大宗师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9章 分别 这世间,最难得不是相知相爱相许,而是愿意相守一生。
赵思洵手握着缰绳, 不停地甩着,耳边寒风呼呼而过,刮的脸颊生疼, 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那个小山包!
绕过去,后面, 是不是那个人!
终于, 马蹄高高扬起, 赵思洵回头见到了那袭白衣, 叶霄正握着剑看着他。
苍茫大地,顿时眼中只有彼此。
马蹄渐渐停下来, 赵思洵喘着粗气,坐在马上, 一瞬不瞬地望着这人,双目相对, 仿佛静止了时间。
“你不是回天山了吗?”赵思洵问。
叶霄苦笑道:“放心不下,想再看你一眼, 怎么忽然停了?”
赵思洵眼睛瞬间湿红, 他瘪了瘪嘴, “我想下来,屁股痛。”
叶霄走过来, 站在马下,张开了双臂。
赵思洵对着他就扑了下来,瞬间被抱了一个满怀。
雪山的清冽气息萦绕鼻尖, 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仿佛能上.瘾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赵思洵的脸颊亲昵地蹭在叶霄的脖颈处, 手紧紧地环住那精瘦的腰, 不肯离去,不肯放手。
他的叶宫主啊,真是好喜欢,想要不管不顾地和这人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叶霄任由着怀中的少年纠缠,侧头温柔地亲吻赵思洵的头发,心软得一塌糊涂。
两人拥抱了许久,都不曾说话,直到赵思洵推开了叶霄,从袖子里拿出那匣子。
叶霄笑问:“给我的?”
赵思洵回答:“是给我们的,我让舅公紧赶慢赶打造出来,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一对。”
天外玄铁本就珍贵无比,融入剑中,可以提升极高的韧性和耐力,谁也不会将此打造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指环。
赵思洵一边打开一边说:“我的家乡有一种风俗,定下终身的情侣在成亲当日会替对方在无名指上带上一枚戒指,表示约定终身,套牢彼此,永不分离。”
叶霄怔住了,望着里头并排的两枚黑泽光滑到发亮的指环,心口仿佛被重击了一下。
他强自镇定地问:“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
“传闻那里有一条血脉直通心脏。”赵思洵说到这里,望向叶霄,有些难为情,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道,“我可以替你戴上吗?以后再也不许摘下来。”
“还有这个说法。”叶霄笑了笑,却伸出了左手。
叶霄的手如人一般,指节分明,修长漂亮,只是常年握剑,就算是左手指腹也带着厚厚的硬茧,他看着赵思洵将那枚指环慢慢地套进无名指,一直推到最深的手指根处,一股暖流刹那间从心下浸润开,心湖之中荡漾圈圈涟漪,又酸又甜。
“尺寸掌握得刚刚好,完美。”赵思洵满意极了,抓着叶霄的手不肯放开。
叶霄素来不爱佩戴饰物,就连剑都没有剑穗,干干净净的白衣,纯色的发带,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此刻,白皙的手指,黑泽的指环,看似对比明显,却又极为贴合。
“很好看。”
接着赵思洵伸出手指,抬了抬下巴,“该你了。”
叶霄从善如流,将戒指替他戴上,不过,他端详片刻,“是不是大了一些?”似乎有些松动。
“我是故意留了点尺寸,我还会长啊,等过上两年,长高长大了,万一带不上怎么办?我又不舍得摘下来。”
理所当然的语气令叶霄心下酸疼,连未来那么远都想到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动人心。
赵思洵执起两人的手,手指交握在一起。
“虽然没什么仪式,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咱们这样也算成亲了。所以叶宫主,你得记住,你是个有夫人的人,不能再跟别人牵扯不清。”
叶霄顿时哭笑不得,他素来与人疏离,也就一个赵思洵不管不顾地闯入他的世界,死赖着不肯走,将气息渗透进他每一寸肌肤。
“我是认真的。”赵思洵瞪了他一眼。
叶霄肃容答应:“夫人之命,岂敢不从。”
赵思洵顿时笑起来,扑进叶霄的怀里,“我会很想你的,很想很想,做梦都想你,等我将南望摆平了,我就立刻来找你。”
叶霄摸了摸他的头发,“好。”
赵思洵抬起头,“之前我就想问了,三花他们追求大宗师的极限,以无极功一搏,那你呢,可有这个念头?”
“没有。”
“为什么?”
叶霄抱紧他,低头在他耳边,坚定道:“因为有你。”
余生很长,满心留恋,自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幻境。
别说九死一生,就是十拿九稳,他都不会去冒险。
赵思洵笑了,“叶霄,我想亲亲你。”
天地苍茫,荒草伏低,孤零零的一匹马低头寻觅食物,但最终毫无所获,鸣叫一声提醒一旁相拥的两人。
赵思洵摸着唇瓣,重新翻身上马,他看着叶霄,笑了笑,最终策马离去。
叶霄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望着那枚牵连心脏的“婚戒”,亦露出一丝幸福的笑。
这世间,最难得不是相知相爱相许,而是愿意相守一生。
南望,昭阳殿
望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思露,皱了皱眉,“此事……”
“父皇,儿臣愿率军迎回夷山王,请您恩准!”赵思露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显示着她的决心。
自从四国混战打响之后,赵思露就盼望着赵思洵归国,好不容易得到了哥哥踏上归途的消息,她再也坐不住了。
“朕已经命秦大将军接应,无需你插一手。”望帝端茶淡淡道。
赵思露听着于是抬起头,目光看向了边上的曲公公。
望帝放下茶盏,冷冷地说:“不用看曲怀,外头危险,你一位公主带兵像什么话!”
曲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替望帝斟上茶。
赵思露咬了咬唇,失望道:“那好吧,我自己偷偷去。”
“你……”望帝怒瞪她,赵思露倔强地回视,不肯退让。
望帝对峙片刻,忽然回头看向曲怀,“你教出来的,任性妄为?”
曲公公道:“这是皇上的公主,是老奴的主子。”虽是师父,曲怀可一点也不想背上这锅。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以公主如今的功力,老奴除非一刻不停地看着,不然看不住的。”
赵思露听在耳朵里,自豪地点头,“儿臣千锤百炼已经第七层了!”
只要上了第八层,那就是宗师!
一年不到的时间,这天资未免也太可怕了。
望帝对这个女儿,即使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亲近,但是平时赏赐优容可谓到了极致,就是两个王爷都没有这般待遇。
要么光明正大带兵去,要么偷偷摸摸地暗中去,望帝一番抉择,最终道:“张昊!”
“在!”
“点五百虎贲卫,三日后随明都公主迎接夷山王!”
“是!”
赵思露听着,顿时满眼带笑,黄鹂清脆的嗓子高呼道:“多谢父皇,皇上圣明!”
她磕了一个头,然后心满意足地随着张统领下去点虎贲卫了。
等她们一走,望帝忍不住埋怨道:“都是你惯得!”
曲怀失笑,也不否认,“兄妹连心,明都公主聪慧,自是知道夷山王归国之途千险万难,她怎坐得住?”
虎贲卫实力强弱先不论,但这是天子亲兵,意味着望帝的旨意。朝堂上下,包括在外将领,地方官也当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善平王和正武王若想针对赵思洵,也得先掂量掂量是否要触怒望帝。
一举两得。
兄妹俩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望帝心说这辈子看人最走眼的就是这对兄妹。
“杞人忧天,洵儿身边不是有夷山族大宗师吗?怎么,还担心有人对他不利?”
“最近正武王和善平王频频求见仙师。”曲怀道。
望帝冷漠道:“难不成还想让段平沙对付那大宗师?”
曲怀笑了笑,“夷山王归国,太子之位定,这并非是秘密,皇上,老奴以为还是早做决断。”
望帝沉默下来。
当初赵永靖和赵嘉烨为了太子之位互相使绊子,花样层出不穷,望帝不是不知道。闹了那么多年,他一直没立太子,其实不是他不想立,而是实在看不上这些低劣的手段。
他要找的是能挑起大梁的太子,一个合格的国之储君。
可惜,真正需要魄力和担当的时候,这两个退缩得一个比一个快,这才让望帝不得不换个对策,挑上赵思洵当三国乱庆的牺牲品。
可以说,当时只要两个皇子中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太子之位就是他的,望帝会像其他两国一样给予自己的太子强有力的支持和保护,绝不会像对待赵思洵一样任其自身自灭。
然而烂泥终究扶不上墙,他们宁愿不要太子之位,破天荒地互相谦让起来,也不肯冒险一试,甚至迫不及待地将弟弟推出去。
就此一事,望帝已经将他俩从储君的人选中划去了。
如今,赵思洵用实力向父亲展示卓越的才能,出色地完成了乱庆的任务不说,甚至为南望争取了更大的利益。
太子之位实至如归。
而这会儿,这两个儿子竟开始阻挠弟弟回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是朕错了。”望帝沉沉一叹,他思索之后,起身对曲怀下令道,“战争伊始,战火烧灼,南望男儿马革裹尸,热血牺牲为一场胜利,便请护国仙师登山祈福,以求泰安。命正武王和善平王代朕虔心前往,叩请苍天。”
这是直接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可谓釜底抽薪。
曲公公低头应答:“是。”
“命大军接应太子,不得有任何阻挠,违令者以谋逆论处。”
“是。”
曲怀走出昭阳殿,看着天边的太阳,摇头失笑。
不过一年的时间呀,这天下竟完全变了个样。
“师父。”忽然赵思露从一旁窜了出来。
曲怀问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赵思露翘了翘嘴角,冷笑道:“既然答应了哥哥回来就封太子,父皇还这般犹犹豫豫的,不是伤人心吗?不是我自夸,凭哥哥的本事,三个太子都死在他手里,南望若敢立别人,能活到几时?”
“口无遮拦。”曲怀那浮尘敲了她一下额头。
赵思露搀住他的胳膊,娇憨道:“师父,您也看好哥哥,是吗?”
曲怀没有说话。
赵思洵若是一直养在小水洼里,什么都不给,那就是一条不起眼的小鱼,可若放归大海,那一口一口吞下来,足以成为一只食人鲨,成为海中霸主,再想制约他,就没那么轻易了。
曲怀跟在望帝身边那么多年,对诸位皇子并无任何倾向,不管是望帝最喜爱的善平王还是正武王,在他眼里资质皆是平平,无非是运气好,会投胎罢了。
他可以见到望帝百年之后,不论南望放在哪一位手里,守成便是最大的极限,四国之中,只要下一代帝王出现一位枭雄人物,南望能幸存的可能极小。
可没想到,这个人物已经出现了。
望帝应该看得到,若想一统天下,这继承人除了赵思洵,别无二选,甚至还得亲自为这个儿子扫清障碍,送上权力。若还想像一年之前威逼利诱,委屈赵思洵,显然是不成的。
想到这里,曲怀道:“公主。”
“师父?”
“敢问公主,夷山王身边除了那位夷山族大宗师之外,是不是还有另一位?”
赵思露那张与兄长极为相似的脸庞,露出同样的无辜,眨了眨眼睛,仿佛听不懂一般。
然而曲怀见此,却深深一叹,了然于心。
“这天下,看来是夷山王的了。”
赵思露听着,嘴角高高扬起,露出自豪之色,心道那是必然!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哥哥,还有被赵思洵夸得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好嫂嫂。
当夜她就去了夷山王府,跑进了密室。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分开了,黏糊告一段落,心情舒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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