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威逼 狗男人,用得着这么听老婆的话吗?
叶霄很少生气, 就算提剑杀人,他的内心也是平静的。
可方才,一股后怕突然掠住心头, 让他没由来地产生了恐慌。
直到赵思洵嚣张地握着那件奇怪的武器,指着北寒二皇子的脑袋威胁之时,这种恐惧才慢慢退下去。
但是怒意却随之上涌, 他紧抿着唇, 眼神冷若冰霜, 看着脚边不住呻.吟的挛鞮淳, 握着寒雪的指节泛白,忽然他扬起了剑……
赵思洵见他的剑就要冲着挛鞮淳的脑袋而去, 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哎哎哎, 你干什么?”
北寒武士被叶霄的动作差点连魂都要吓没了,这若是一剑下去, 二皇子必死,而他们也只能殉主。
幸好赵思洵阻止了他。
叶霄回头, 微微皱眉, 目光将赵思洵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然而僵硬地问道:“可有受伤?”
“没有。”赵思洵摇头,接着反问, “你呢?”
他看到叶霄那身洁白的衣衫已经染上了血迹,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了不少,不知道受没受伤, 再细看脸色有些苍白, 想必程度还不轻。
也是, 就算高了一个境界, 想要杀了九个宗师,不付出点代价,这未免也太逆天了。
赵思洵关切地看着他:“是不是受了内伤?”
叶霄看他扯着自己的袖子,倒影着自己身影的眼眸中写满了担忧,不知为何,心底突仿佛涌泉一般,溢出一股隐秘的喜悦,将胸口翻腾的气血,牵扯的痛楚一并给冲淡了。
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柔声道:“无妨。”
赵思洵松了口气。
两人互相望着彼此,接着一起笑起来。
在场众人:“……”
云霄宫弟子:“……”可还记得身中缠绵的他们?
赤鸿捂着自己差点被削的脖子,抽了抽嘴角,他仿佛失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他本想忍耐着,不愿打搅这对有情人互诉衷肠,可是自己那快漏光的内力实在拖不起,只能提醒一声,“宫主,解药……”
话落,不等叶霄开口,只见丹华圣女轻移莲步,双手执着一个精致的小细瓶,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叶霄面前,福了福身,委屈而娇娇地解释道:“叶宫主英明,妾身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幸好云霄宫弟子全须全尾,未有损伤,就请叶宫主大人大量,莫要跟小女子一般计较。解药奉上,一人一颗即可。”
她说完,侧了侧姣好的脸庞,露出一段纤细雪白的脖颈,一副任人施为,毫不反抗的模样。
要说这天底下最识相之人,莫过于魔教了。
就算她满身戒备又能怎样,宗师都死得透透的,她一个徘徊在一流境界的还有什么反抗之力。
反而这般臣服的姿态,叫人懒得与她计较。
叶霄拿过细瓶,扬手一扔,赤鸿接过,赶紧倒出来跟云霄宫弟子一起分了,接着立刻盘腿打坐,化解药性。
赤鸿不断散去的内力终于在药力作用下停滞,一个周天之后,又重新开始恢复,他睁开眼睛朝叶霄点了点头。
丹华圣女见此心下松了口气,柔声道:“叶宫主,那妾身能走了吗?”
叶霄颔首。
赵思洵却说:“慢着。”
话音刚落,丹华圣女的面前就出现一把古朴的剑鞘,只听叶霄冷冷道:“留步。”
丹华圣女:“……”狗男人,用得着这么听老婆的话吗?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知不知道!
饶是内心将他骂了个遍,丹华圣女依旧扬起灿烂的笑容,回过身对着赵思洵欠了欠身,“请夫人吩咐。”
“你那毒药也给我一份。”
丹华圣女脸色一僵,眼神闪烁,歉疚道:“夫人,这怕是不巧,奴家身上没有……”
“没有就杀了你。”
大宗师在手,天下我有。赵思洵眉尾一挑,狐假虎威之势嚣张至极。
叶霄的手指扣在剑鞘的卡弦上,只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丹华圣女脸皮一抖,最终深吸一口气,从胸口掏出另一个小瓶,抛了过去,“这就是缠绵。”她眼眸一转,娇笑道,“夫人若想用它对付叶宫主,只需沾染上一点,保管内力尽失,由着夫人为所欲为,待到尽兴……”
叶霄正要拿剑鞘接住,听此一滑,若非仓促伸手握住,否则就得落地碎裂。
云霄宫弟子:“……”
丹华看在眼里,一脸坏笑,“缠绵呀,一般是我教长老对付那些贞洁不屈,又武功高强的男女所用,叶宫主,你可要当心喽。”
感受到云霄宫弟子同情的眼神,叶霄看着手里的瓶子,忽然很想就这么直接扔了。
然而赵思洵却接过来,收进了随身的荷包里,见叶霄盯着他,便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干什么这么紧张,又不是给你用的。”
众弟子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这下妾身可以走了吧?”丹华问道。
杀不杀一个巫神教圣女无关紧要,不过若是都杀光了,黑白两道的梁子就都结下了,于是赵思洵点了点头,“可以。”
“我们走!”
虽说巫神教和其他三派联合共同对付云霄宫,可既然已经失败了,她们也不会管盟友的死活,只是为了三国的利益,丹华圣女从临走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夫人的暗器真是太厉害了,不知道北寒二皇子能坚持多久?夫人既然手下留情,留妾身一命,那妾身便再提醒一句,挛鞮淳是呼延默的弟子,若是死在这里,不管是北寒还是呼延默,皆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说完,脚踝金玲一响,已经带着手下翩然远去。
挛鞮淳胸口中了一枪,不过赵思洵清楚,他许久没摸枪,当时情形紧急,其实没有打到要害,至少离心脏还有三公分左右的距离。
只是出其不意的强力冲击,和那巨大的枪声让人瞬间麻痹,所以才给了赵思洵机会拿枪指向挛鞮淳的脑袋。
子弹虽没取出,但是挛鞮淳内力深厚,血已经暂时止住,性命却是无忧的。
然而该如何处置,赵思洵有些犯难。
杀了虽痛快,但是坏处更多,把北寒惹毛了,就中原这种破局势,根本不受控制,于他太不利。
想了想,他蹲下来,对挛鞮淳道:“若拿你跟你爹换三年不入中原的承诺,你爹肯吗?”
挛鞮淳脸色苍白,扬起一个讽刺的笑,“我不过是他众多儿子当中的一个,姑娘,你想得太美了。”
赵思洵惊讶,“原来你这么不值钱啊?”
挛鞮淳抽了抽脸皮。
“行吧,那换一个,换成你吧,你需得三年内不入中原,可愿答应。”
挛鞮淳微微一滞,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道:“我愿意答应,但你们愿意信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赵思洵说:“我不信。”
挛鞮淳差点一口血又喷了出来,心说你玩我?
“但你可以用你师尊呼延默的名义发毒誓,若你违背此诺,他的武学之路一辈子止步于前,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
此言一出,挛鞮淳瞳孔皱缩,“你不若杀了我!”
“这么有骨气?那我就真动手了。”赵思洵说着起身,拍了拍叶霄的肩膀,“霄郎,既然二皇子如此有义气,便给他一个痛快吧。”
叶霄抬起手,只需轻轻一拍……
挛鞮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二皇子!”
“二皇子!”
他的随身武士接连下跪恳请。
“等一下!”终于,挛鞮淳在死亡面前胆怯了,而赵思洵则顺势按住了叶霄的手,眼中带着笑意,朝挛鞮淳抬了抬下巴。
挛鞮淳脸色惨白,虽然血暂时止住,可是伤口内的异物不除,牵动痛楚,依旧让他神色狰狞。
他喘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终究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道:“我以师尊的名义发誓……若三年内,踏进中原一步……师尊便……”
挛鞮淳的母亲只是一名女奴,在北寒能有今日地位,完全因为他是呼延默的弟子,是暮天武尊手把手地教他武功,将他养大!
可以说,相比北寒可汗,呼延默才是他的父亲。
“大声点。”
挛鞮淳咬了咬牙,“师尊武学之路便一辈子止步于前,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你满意了吧!”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对于一个武痴来说,成不了天下第一,武功无法精进,与凌迟无异,虽然毒咒不一定会应验,但是挛鞮淳也赌不起。
“你的手下,留下右臂,就可以带你走了。”
既然来了,不留下点东西,终究是个遗憾,这场合谋的始作俑者,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群堪比死士一般的武士,二话不说便拿起刀,对着自己的臂膀砍了下去,接着解下黑色的围巾,将伤口缠绕起来。
一个武者白着脸问:“夫人,二皇子的伤势……”
虽然里面只剩一个子弹头,但可是天外玄铁所锻造,赵思洵很舍不得就被这么带走,所以他对叶霄道:“帮我把他伤口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别弄死他,能办到吧?”
叶霄点头。
内力在某些程度上可谓是最神奇的存在,叶霄握着手里黑黝黝的小东西,递给了赵思洵。
“行了,带回去包扎伤口就好。”
“多谢夫人。”
叶霄的目光下,没有人敢有任何的不敬。
“叶宫主!”忽然,一个人噗通跪在叶霄的面前,却是姚听风。
只见他满脸着急,恳求道:“求您救救阿渺吧!她快不行了,只有您能救她!”
嗯?
赵思洵顺着姚听风看向傅虹渺,只见她躺在地上呵呵出气,全身仿佛沐浴在鲜血里一般,到处都是血迹,是走火入魔,经脉爆裂渗透出来的。
“她还没死啊?”赵思洵心说这生命力还挺顽强。
叶霄瞥了一眼,淡淡道:“快了。”
傅虹渺瞪凸着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叶霄,仿佛想说什么,但是显然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释心死前也是这样?”
“嗯。”
“叶宫主!”姚听风见两人无动于衷,整个人都蒙了,然而赵思洵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姚当家,你看看那边。”
姚听风一愣,顺着赵思洵的手指望过去,只见闻笛笙手里的秀儿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傅虹渺。
他怔了怔,接着羞恼道:“叶夫人,不用你提醒我阿渺还有个私生女,她虽对不起我,但是我……”
“你误会了,姚家主。”姚听风见赵思洵露出可怜的眼神,“这姑娘无父无母,才会陷入今日境地,你希望,你的儿女也一样吗?”
此言一出,姚听风浑身一震,呆呆地回头。
姚家在被掀了屋顶之后,就已经安排将人都转移了出去,这对儿女也跟着祖母离开,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又回来了。
他的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姚夫人这个样子,已是大罗神仙难救,况且她对霄郎所做之事,本就罪该万死,你怎么会期待我们还能救她?若是强人所难,那就只能连你一块儿杀了。”
姚听风听此,只觉得磕在地上的膝盖火烧一般刺痛。
“今日这局出自姚家,杀你无人能说一个不字。”赵思洵目光冰凉,眼底带着深深的厌恶。
至此,姚听风终究跪不下去,缓缓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向傅虹渺。
“阿渺……对不住。”
姚听风的话让傅虹渺颤抖起来,她的眼睛瞪得更大,口中呵呵之声更响,然而饶是如此,老天爷依旧不愿让她说出一句话。
她看到姚听风后退,她看到自己的儿女站在远处,不愿靠近,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她不甘心,她的眼里流露出愤怒和恳求,然而力量在快速流失,她能呼进的气也越来越少,最终她绝望了,目光转动,望向了北方,流下了眼泪……
姚听风带着一双儿女跪下来,颤抖着手替她闭上了眼睛。
赤鸿轻轻一叹,别开脸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个宗师都game over了。
第071章 苦肉 二十好几的男人竟然用这种幼稚的手段也怪可笑的。
一场寿宴, 死伤数人,姚家在今日之后声望直下,再也称不上武林第一世家。
孤霞山庄和七峰山, 赌上了各自庄主掌教的性命,本想求得江湖上更大的发言权,却最终功亏一篑, 今后只能沦落到三流的门派, 想要重新崛起得数十年努力。
而万佛寺, 清虚派和上陵学宫, 死去两三位宗师,虽不至于动摇根基, 却也伤筋动骨,然而各自有大宗师坐镇, 宫门可为倚仗,依旧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
至于这天下第一宫, 看似如日中天,可与江湖各派结成仇怨, 也并非赢家。
竟全部都输了。
满地狼藉, 各大门派的弟子聚集在一起, 对着宗师尸体哀戚抽噎,一个个神情麻木而悲哀, 哪怕咎由自取,也未免令人心酸。
当然,最重要的是, 叶霄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和尘土, 他不愿再呆在这里, 便袖子一挥, 冷然道:“都散了吧。”
云霄宫不是魔教,没有赶尽杀绝一说,也不会跟一群小弟子计较。
各大门派失去此行支柱,余下弟子只想快点带着尸身回门中,所以没有人敢多言,很快都离开了。
这时,闻笛笙问道:“夫人,宫主,那她怎么办?”他已经看着秀儿很久了,眼看着尘埃落定,不禁为难起来。
赵思洵摸了摸下巴,说实话,别人都好办,唯独这姑娘,杀了有点不忍心,不杀又有点不甘心。
秀儿虽然小命捏在旁人手里,但是性子却倔强,冰冷冷道:“有本事就杀了我,若想从我嘴里得到无极功,做梦!”
得,连个利用价值都没有。
于是他问叶霄:“你想怎么处置?”
叶霄回答:“你说了算。”
赵思洵:“……”这话他就不爱听了,明明是你云霄宫的破事。
“你不要无极功下半部了?”
叶霄低头看着身上快要凝固的血迹,只觉得这衣裳不能要了。他眉头皱紧,面露嫌弃,“不要。”
赵思洵眨了眨眼睛,“嗯?”
连秀儿都觉得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道:“你不怕落得他们一样的下场?”
叶霄抬起头,面露困惑,“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认为我只练了上部,没练下部?”
这话让周围人为之一愣。
赵思洵懵了,“下部不是让释心给偷了吗?”
叶霄觉得小狐狸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禁失笑道:“可那时候我外祖还活着。”
女婿完全可以从老丈人兼师尊那里得到完整的功法,同理可得,叶霄自然也能从他爹那里得到传承。
没毛病。
赵思洵:“……”
秀儿:“……”
包括还没完全离开,却听到这话的各大门派:“……”
叶霄又云淡风轻地一挥袖子,单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模样道:“释无天留下的秘笈中隐藏着巨大缺陷,只因威力强大不忍舍弃,才一直流传至今。所以历任宫主在接受传承之时,皆有使命将此完善,我爹传承于外祖的无极功已经经过数代宫主改善,自然不可能轻易走火入魔,而你,就算背出整部秘籍,一旦修炼也逃不开这个下场。”
有时候真相是如此的荒诞,却又该死的符合逻辑。
赤鸿挠了挠头,见众人一脸震惊,有些不解道:“其实想想也该知道,小师兄放任大师兄,我是说甄长川在外二十多年不闻不问,摆明了就知道他手里的无极功有问题,拿不拿回来不打紧。既然如此,当然是让他死在外面,别来碍眼了。”
不打紧……
那之前放什么烟雾弹!
赵思洵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苍天,这个问题他在一开始就问过叶霄,然而这人怎么回答的?
“所以,当初你故意误导我!”他眯起眼睛,盯着叶霄的眼睛充满了不善。
叶霄神色有些不自然,手虚握成拳,凑到嘴边清咳一声,以此掩饰窘迫道:“抱歉,并非有意。”
实则是那时候彼此间没那么信任。
然而秀儿却受不了了,她几乎崩溃道:“我不信,若真是如此,叶雪山为什么英年早逝?”
叶霄道:“他已至大宗师的极限,进无可进,便试求突破,只是最终失败了而已。”
所以虽然死得早,但是叶霄并不觉得悲哀,因为这就是叶雪山求仁得仁的结果。
武道的极致究竟是什么样的,若有人处在他父亲的境界,想必也会拿命去搏一搏这个未知,陆地神仙,呼风唤雨,谁不渴望。
大宗师的极限……
当所有人还在试图攀登宗师的高山,这两父子已经站在大宗师的巅峰上,是来拉仇恨的吧。
赵思洵握着手.枪的手有些发痒,若非理智告诉他不能自相残杀,否则他很想将剩下两枚子弹都送给叶霄,让你们父子一起去突破!
他娘的……谁说这位宫主是个正人君子,不会玩虚的?
赵思洵的眼里冒着火光,赤鸿一看,忍不住带着云霄宫弟子往后退了两步。
虽然夫人看着武功不咋的,但是作为霹雳门的门主,这位的暗器可是能轻易夺人性命的。
而且,宫主敢还手吗?
必然是不敢的。
闻笛笙这会儿也顾不上失魂落魄的秀儿,连忙给叶霄使眼色——快!哄!使劲地哄!
叶霄打出生起就没学过哄人这两个字,再说赵思洵也不是他真的夫人,怎么哄?
况且他隐瞒也不是故意的,萍水相逢,各有算计,有所保留不是应该的?赵思洵也不见的完全坦诚,这小狐狸的秘密可比他多多了,他不是也没生气?
一番思量之后,叶霄淡定了,他将眼神撇开一边,高傲地没说话。
见自家宫主木愣愣地杵在原地,一个闷屁都放不出来,闻笛笙抬起手捂住眼睛,面露绝望,完蛋了,他们的夫人要飞了。
“叶宫主……”赵思洵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这时,却见叶霄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然后弯下了腰,抬起手捂住唇。
赵思洵一愣,下意识地往前两步看向他捂着嘴的手,只见手指缝中有刺眼的红色溢出来。
!!!
“你……”
此刻,他哪儿还顾得上生气,连忙跑到叶霄身边,扶着那有些晃动的身体,责怪道:“坚持不住了能不能说一声,装的没事一样你仙风道骨给谁看呢!”
叶霄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赵思洵不懂医,不懂武功,只能着急地唤道,“师叔。”
“我来看看。”赤鸿一把拿过叶霄的手腕,手指一搭……嗯?
他低头看向叶霄,后者正冷冷地看着他。
赤鸿:“……”懂了,苦肉计!
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跟他爹一个德行,都是这么不要脸!
“要不要紧,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赵思洵睁大眼睛看着赤鸿,见人一愣一愣的,心情不由地沉下去。
“宫主他……”赤鸿还未说完,就感觉到那脉象自发紊乱起来,他抽了抽嘴角说,“脉象不稳,内息流窜……宫主,方才是强行提了内力,如今遭反噬了吧?”
闻笛笙一听,恍然大悟,连忙跟着说:“那肯定是刚才,北寒二皇子想要抓夫人,情急之下,宫主大发神威,一剑杀了四个宗师的时候!啊呀,这得赶紧找个安静地方运功,不然就麻烦了。”
“对对对。”云霄宫弟子纷纷点头,深怕赵思洵不信。
叶霄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赵思洵一眼,温声道:“我没事,调息一下就好。”
赵思洵张了张嘴,心说是这样的吗?
其实他早就料到有人会拿自己作威胁,叶霄分.身乏术的状况,不然也不会开那一枪,不过既然是为自己受的伤,那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方才生气有些莫名其妙,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立场和身份,还能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赌气不成?
他为自己感到好笑,便愧疚道:“是不是伤了脏腑?”
赤鸿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叶霄故意弄出来的假象,便胡乱点头,“嗯,差不多,看着没伤,实则受损不轻,不然也不会吐血了。”
赵思洵听着皱了皱眉,立刻解下自己腰上的精致小荷包,从里面翻翻捡捡,挑出了一个小药丸,对着叶霄道:“张嘴。”
叶霄皱了皱眉。
赵思洵见他不愿吃,便解释道:“这是护心丹,我家御……爷爷亲手调制,就怕我路上碰到要命的事,先给你一颗救救急。”他说着嗔了一眼,“放心吧,我又不会害你。”
听着似乎问题不大,叶霄虽然有装模作样的嫌疑,但是方才的确在无极功之下,强提了内力,至今气血未平,胸口还有钝痛之感,于是便张口吞下,“多谢。”
“啊呀,咱俩谁跟谁啊,不过你也真是的,逞什么强,师叔,你扶着他一点,我们赶紧回去。”
“好。”
一场无形的硝烟就此平息,叶霄听着赵思洵的口吻,心下松了一口气。
哄,他是不会的。
但是见多了父亲应对母亲的手段,综最有效的办法,还是示弱。
虽然这有损叶大宫主英明神武的形象,但是特殊情况特殊手段,他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
可见,效果不错。
云霄宫的弟子簇拥着赵思洵和叶霄离开,偌大的废墟中除了来来回回的官兵和姚家人,只剩下秀儿呆呆地站在原地。
最后,爹没了,娘也没了,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连同闻笛笙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慢慢地离开,至于究竟去了何处,也无人关心。
然而哪怕那下半部的无极功有所缺陷,可这世上多得是人为了贪图捷径挺而走向,她这一去,江湖险恶,会遭到什么下场其实也能预料。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叶霄被强行躺在了床上,哪怕他再三保证已无大碍,也无法下床。
赵思洵接过小弟子送来的一碗药汁,转头到了叶霄跟前,笑眯眯地关切道:“大夫说了,早中晚各一碗,才能恢复,霄郎,趁热快喝了吧。”
迎着那双透彻如水的眸子,叶霄估摸不准这人究竟有没有看出他的苦肉计。
他的目光不由地移向了另一边,闻笛笙立刻低下头把玩着赵思洵的秘密武器,跟一旁的赤鸿嘀嘀咕咕,琢磨着这玩意儿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赤鸿更不敢抬头,两人身体一转,直接背对了叶霄。
叶霄:“……”显然,这两个下属是不能要了。
“喝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毕竟接下来还得靠你呢。”赵思洵拿起勺子搅拌着黑漆漆的药汁,将那股“芬芳”浓郁的味道逸散至整个屋子,然后舀了一勺递到了叶霄唇边,“霄郎,妾身喂你啊!”
有这么漂亮体贴的媳妇嘘寒问暖,小弟子不禁向自家宫主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而叶霄则抽了抽嘴角,心中一叹,认命道:“我自己来吧。”
他正要伸手接过,然而赵思洵将碗一端,不让,还殷殷切切地说:“那怎么能行,霄郎为救我身受重伤,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还是让我服侍你吧。”
话说的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卑微有多卑微,几乎将恭顺慧贤四个字刻到脑门上,再加上内疚引发的泫然欲泣……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化成绕指柔。
叶霄:“……”
小弟子在一旁看得无限感慨,宫主真是天大的福气。
而这福气,叶宫主显然不想要。
“夫人,还是我自己来吧。”叶霄的眼底露出一丝恳求。
小样,敢耍老子!赵思洵眉头一挑,明艳动人地笑起来,“好,那你喝吧。”
叶霄于是深吸一口气,接过碗一仰而尽,然而刚喝进嘴里他就差点喷出来。
话说药汁他也不是没喝过,怎么这么苦!
“咳咳……”叶大宫主整张英俊的脸庞都扭曲了。
那头闻笛笙悄悄对赤鸿说:“我刚看到夫人把甘草全给挑了出来,又抓了三把黄连进去。”
那能不苦的掉汁吗?
光想想都能让人浑身打哆嗦,夫人可真狠心。
赤鸿同情道:“你也不阻止一下?”
闻笛笙惊讶地说:“这我哪儿敢啊,这次只是下黄连,下次上缠绵了怎么办?为了宫主好,我也得当做没看见是吧?”
叶霄:“……”真是绝世好下属,丢了吧。
所以,这小狐狸是知道了。
叶霄面露苦笑。
赵思洵又不傻,虽然叶霄此人爱装,但绝对不会强撑脸,真要受伤那么严重,怎么还会在那儿由着他瞎比比那么久,早就不动神色地给他使眼色打道回府了!
叶霄顿了顿,道:“对不住。”
赵思洵俏皮一笑,“原谅你了。”说着,他从袖子里翻出一块酥糖,塞进了叶霄的嘴里。
当然,虚惊一场总是好事,二十好几的男人竟然用这种幼稚的手段也怪可笑的。
亏叶霄想得出,赵思洵一想起那场景就生气不起来。
极致的苦之后,送来蜜糖的甜,可谓是真正的敲一榔头给个甜枣,叫人一丝脾气都没有,相反酥糖的甜一路能化到心底,绵绵长长。
赤鸿和闻笛笙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给了赵思洵一个敬佩的眼神——驭夫有道。
作者有话要说:
遥:叶霄,你认了吧,逃不出五行山了。
第072章 主意 所以你平白无故让我多了一位夫人不说,转头又让我成了鳏夫?
小弟子端着碗下去了。
叶霄也无需再躺床上, 他翻身下地,看见桌上那把手.枪,拿过来细瞧了几眼, 问:“这就是霹雳门最新的暗器?”
“嗯,你觉得怎么样?”
叶霄那时候其实没看清,但是赤鸿显然非常有感想。
他说:“威力巨大, 虽然夫人用得出其不意, 但是我敢说就算有所准备, 宗师之下依旧难以抵挡, 我若是徒手接,也得受伤。”
叶霄道:“你没有使用内力。”
“嗯, 只要瞄的准。”赵思洵抬起枪,对着叶霄嘴里模拟“砰”一声, “谁都能射杀高手。”
闻言,不管是闻笛笙还是赤鸿都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 这世上宗师以上的能有几个,昨日凑足了十个已经是百年来的盛会, 足够传遍江湖, 惊动天下的大事。
一流高手才是各门各派的中流砥柱!
再深入想想, 若是哪国的军队人手一把,那不是所向睥睨了?
他们尚且不知道赵思洵的身份, 可叶霄却一清二楚,这根本不是设想,以赵思洵的心计和手段, 想想霹雳门从鹿城迁往夷山王封地的动作, 想必已经在做了。
隐隐的, 他感觉到这个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夫人, 这玩意儿好做吗,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把?”闻笛笙伸出爪子,又摸了摸,看着枪的目光犹如绝世宝藏一般。
不管哪个朝代,强大的兵器都充满了别样的诱惑。
“可惜材料有限,世间仅此一把。”赵思洵说着看了叶霄一眼。
“啊……”闻笛笙面露失望。
而叶霄不知为何,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赤鸿问道:“啥材质?”
赵思洵从小荷包里掏出那枚子弹壳,递给了叶霄,“叶宫主,你熟悉吗?”
通体黑黝的小东西,上面雕刻有螺纹,放在手里有一定的重量,触感寒冷,倒像是……
叶霄微微惊讶,“天外玄铁。”
赵思洵打了一个响指,“对,这就是天外玄铁所做的外壳,这把枪里面的关键部位也是由此打造。”
提起天外玄铁,不管是赤鸿还是闻笛笙皆齐齐叹声。
赵思洵见此,忍不住问:“怎么,云霄宫也没有多余储备?”
他这么大方地展示,就是想从叶霄这里再要一点,好歹多磨几颗子弹,只剩下两颗实在不够用。
闻笛笙道:“夫人,这可是锻造天问的材质,世间难寻,比黄金都珍贵百倍。”
啧……真是一点也不意外,赵思洵有些不死心道:“真一点都没有?”
闻笛笙不说话了,赤鸿挠头道:“这得回去问小师姐,她管着库房。不过话说回来,天问似乎还在夷山王那里,宫主……”
叶霄将子弹还给赵思洵,淡淡地问:“所以,我给你的天外玄铁,你用来打造了这个名为手.枪的暗器?”
赵思洵:“……”糟糕,说漏嘴了!
赵思洵眨了眨眼睛,表情变得无辜起来。
叶霄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他。
赤鸿和闻笛笙左看看又看看,不明所以。
不过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
赤鸿问:“宫主,你什么时候把天外玄铁交给了夫人?那不是重铸天问用的吗?”
叶霄冷飕飕道:“你问他。”
这真是一场误会。
赵思洵面上讪笑,心下急转,他说:“我就用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为加强说服力,他伸出葱白的手指,比划出一个细小的缝,“露露说,余下的绝对够天问重铸,霄郎,我哪能耽误你的大事呀,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我就只打造了三枚子弹用来保命,如今为了你都用掉一颗了,可心疼着呢,你就别生气了嘛,好不好?”
他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带着水润湿意,微微瘪着唇,整一个做错事又生怕挨骂的可怜模样,再配上那张脸,泫然欲泣的,谁见了能苛责?
旁人看着心都要化了。
赤鸿当场拿胳膊支了支叶霄,劝道:“算了,宫主,夫人也不是故意的,若是天问还缺,不如先问问小师姐,咱云霄宫为了天问,三百年间到处搜集天外玄铁,总是有多的。”
“就是,也幸好夫人有这暗器,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闻笛笙跟着吱声。
赵思洵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霄。
“您看,夫人都快哭了,您就别骂她了。”
叶霄神奇地看着他俩,心说他什么时候骂过,这就是个祖宗,他敢骂吗?
然而一看到赵思洵的眼神,他心下又微微发麻,指尖发酥,为了消去那抹异样,他干脆抬手揉了揉眉心,道:“笛笙,你去信问一问司空师叔。”
赵思洵听了眼睛顿时一亮。
闻笛笙道:“若是司空长老说还有呢?”
叶霄看向赵思洵,后者的笑脸跟天边太阳似的,灿烂得连屋子都明亮起来,忍不住宛然道:“那就送我夫人了。”
“霄郎!”
赵思洵高兴地大叫一声,眉眼弯弯,翩翩起身,就跟蝴蝶一样绕到叶霄身后,两只拳头落在他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地捶起来,一边拍马屁道:“我的叶大宫主,你真是太好了!这辈子我能遇到你,上辈子我一定拯救了银河系,真的,祖祖辈辈烧高香得来的福分。像你这么玉树临风,英俊体贴,大方温柔,善解人意,武功高强,身份尊贵……的有为青年,若我是女……咳,我是说若有来生,就算下辈子吃糠咽菜我都得死死跟着你!”
这肉麻的话若是之前叶霄听了,必然毛骨悚然,浑身不适,敬而远之,可如今,他只是清咳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凑到面前,遮住了翘起的唇角和微微发红的脸颊。
落在后背的拳头明明杂乱无章,但架不住这是赵思洵的殷勤,这位显然很受用,都没叫停。
闻笛笙和赤鸿互相看了一眼,神情皆有些麻木,还有种名为孤独的悲哀感。
赤鸿见这俩旁若无人,忍不住嘴欠地来了一句,“万一,小师姐说没有天外玄铁了呢?”
赵思洵手下一顿。
只见叶霄放下茶盏,淡淡道:“那就悬赏天下,找!”
赤鸿:“……”
闻笛笙:“……”
亏得这只是一宫之主,要是一国之君,不得亡国?
这两人龇了龇牙,终究是待不下去了,找个借口一同告退,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赵思洵揉着发酸的手腕坐到了叶霄身边,笑吟吟地看着他说:“叶宫主,你真的没有红颜知己吗,怎么就这么会呢?”刚那一句话,真是霸气侧漏,令人倾心。
叶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他若是有,还会由着赵思洵这么乱来?
“也幸好我不是个姑娘,不然你这样的,真心挡不住,非得哭着喊着,跟你在屁股后面,求你娶我了。”
叶霄闻言侧了侧脸,轻斥了一句,“胡言乱语。”
的确是胡言乱语,赵思洵看着他发红的脸,暗暗笑了笑。
“那就说点正事吧。”他将桌上的□□和子弹都收起来,“明日我就得启程北上,去东楚境内的博洋湖。”
叶霄点头,接着思忖道:“昨日席宴,对你接下来的盟约可有影响?”
赵思洵闻言眼中浮现笑意,忍不住调侃道:“叶宫主,你不会真把我当做你内人了吧?这么关心。”
叶霄眉头一皱,不悦道:“好好说话。”
赵思洵立刻露出一个乖巧乖巧的表情,“影响当然是有的,不过都是好事,说来得感谢叶宫主杀了那九人,让我的压力轻了不少。”
叶霄微微思忖,很快便明白了。
这九位宗师多出自四大门派,来鹿城虽明面上为了对付云霄宫,但最终还是为了博洋湖盟约而来。
万佛寺来了三个,定是听到三国的风声分头打探消息;上陵学宫楚江雪和另一名宗师则是得保护东楚太子;清虚派虽然遭到赵思洵拒绝,但望帝不会将宝全然压在他身上,定然还会派清虚派秘密随行,监督他的一举一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代为做主;最乖觉的便属巫神教,送来一个圣女下毒,而宗师全放在了西越太子的身边,显然对巫神教来说,西越才是立教的根本。
当然,这看似隐秘,却万众瞩目的盟约,怎么能少的了北寒。
这紧张局势本就是北寒所引起,挛鞮淳正可以借此机会看清各国的虚实,一举两得。
只是不管各自算盘打的有多响,谁也没想过叶霄会做得这么绝,武功这么高强,竟直接将这些不可一世的宗师全杀了!
九个,一个不留!
甚至逼着挛鞮淳立誓,离开中原,三年内不得入关!
万佛寺三位宗师毙命,大庆已无力探查虚实;而上陵学宫失去副宫主和一位宗师,伤了元气,也只能临时另寻他人保护东楚太子;巫神教在四大门派中本处于弱势,如今倒是能强硬起来,让西越太子在谈判中立于不败之地。
还有一个赵思洵,作为南望籍籍无名的皇子,不被皇帝信任的质子,南望如何签订盟约,如今就完全由他说了算了!
望帝的手伸不过来,简直是再舒服也没有。
怪不得非得跟着来寿宴看热闹,叶霄想到这里,哑然失笑。
谁又能将席宴上那个伶牙俐齿,上蹿下跳,为云霄宫据理力争的佳人,跟南望质子联系在一起,搅弄博洋湖的整片风雨呢?
“真是好算计。”叶霄由衷道。
赵思洵腼腆一笑,谦虚地说:“也是霄郎天下无敌,配合的好。”
叶霄如今听到这个称呼已经麻木了,便问:“是不是该换回来了?”
说到这里,叶霄又看了赵思洵的打扮,不知为何,心下有些舍不得。
“明日离开鹿城之后,对了,要不要跟你的手下打声招呼?”赵思洵扮女装扮得如鱼得水,彻底放飞自我,至今为止云霄宫上下还没发现一点端倪,如今要让他们大方美丽,与宫主伉俪情深的夫人消失了,心里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叶霄瞥了他一眼,断然拒绝,“不必。”
赵思洵好奇,“那你怎么解释?”
“无需解释。”
这么敷衍的吗?
赵思洵犹豫着,“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叶霄心道你在男扮女装,非得跟我凑成对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见赵思洵难得良心发现,不禁挑了挑眉,“你想暴露身份?”
“当然不是。”
果然。
只见赵思洵跃跃欲试,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光,说:“要不我给编个身世吧,就说我已身染绝症,命不久矣,这次跟你在一块儿出来就是想了却心愿,想在你的陪伴下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最后在情郎的怀抱里,悄无声息香消玉殒,怎么样?”
叶霄瞬间面无表情。
然而赵思洵却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妙极了,兴致勃勃地说:“这样也能解释接下来你我单独离开一段时间,无人知晓去处,是不是挺好?我真是个天才!”
叶霄冷冷地看着他,“不好。”
赵思洵纳闷道:“为什么?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要是流传出去,天下人都会觉得你叶霄是个绝世好男人呢!”
“所以你平白无故让我多了一位夫人不说,转头又让我成了鳏夫?”
这一句质问,顿时让赵思洵哑口无言。这么一说,他发现自己挺不厚道的。
“呵……”叶霄见他心虚的模样,冷冷一笑。
“那怎么办?我上哪儿给你找个如花似玉,跟我这般美貌的夫人赔给你呀?”饶是赵思洵聪明绝顶,不禁也犯了难,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脚背的感觉。
叶霄放下茶盏,清冷无波的目光就这么看着他。
赵思洵眼珠子开始飘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是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警惕道:“你可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叶霄面容一滞,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赵思洵坚决道:“叶宫主,咱俩的恩怨可不兴牵扯无辜女子,我也不是那种为达目的随意牺牲亲人的人。”
叶霄生平不爱生气,但这次却露出怒容,心说你不是那种人,难道他就是?
他气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冰冷冷地问:“你就这么看我?”
赵思洵眨了眨眼睛,讪笑,“那看来是一场误会……”他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抱歉,见叶霄的茶水空了,立刻拎起茶壶替他满上,“就说咱叶大宫主可是一言九鼎,尊礼守法的端方君子,哪儿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向你赔罪,可好?”
论能屈能伸的本事,叶霄一辈子都比不过赵思洵。
叶霄懒得再与他计较,“回去歇息吧。”
“好嘞,多谢你。”
赵思洵灿烂一笑,再不敢多逗留,拎起裙摆夹着尾巴跑了。
叶霄坐在桌边,难得看到少年这般灰溜溜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嘴角弧度才刚起来一丝,却又拉平了,他端起赵思洵刚给自己倒上的茶水,望着里面沉浮的茶叶,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
戏中之人已潇洒放下,但陪演的,又怎能像他那样进退自如?
作者有话要说:
请将同情打在公屏上,让叶大宫主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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