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捯饬 我没祸害谁呀,也就只有你。
一天后便是姚家老夫人寿辰。
叶霄一早练完剑回房, 正路过赵思洵的屋子,见到闻笛笙带着一排小丫鬟等在门口,不由皱了皱眉, 问道:“这是做什么?”
闻笛笙回答:“等夫人差遣。”
“不进去等?”
“夫人在沐浴焚香,不让人伺候。”
叶霄了然,于是不再多言, 往自己的房门走去, 然而不过才迈开脚步, 就听到身后有人跟随。
他回头, 只见两个小丫鬟,低眉顺眼地各捧着衣物, 亦步亦趋。
叶霄于是疑惑地看向闻笛笙,后者道:“这是布庄送来的新衣裳, 跟夫人是同款,夫人让您换上。”
叶霄下意识地拒绝, “不必。”
说完他便潇洒地转身离去,只是没走两步, 他又顿住了, 回头见人真的没有跟来, 闻笛笙老实地站在赵思洵的门口没有开口相劝的意思,不禁流露出一分狐疑之色。
闻笛笙见此, 笑了笑道:“属下自知是劝不了您的,回头等夫人出来,让她自个儿找您便是。”
一提起赵思洵, 叶霄的神情不由僵了僵, 往日相处经验告诉他, 等那位王爷亲自过来定会整出些让他难以接受的幺蛾子。
总之, 不是好事。
于是他的目光又移到了小丫头手里的衣裳,只见白色暗绣,料子与平日所穿无二,心说重要场合,应当不会太难堪,最终他道:“送进来吧。”
说完,大步朝前走去。
后面的闻笛笙不禁挑了挑眉,“果然,这臭脾气还得夫人治。”
叶霄沐浴更衣之后,带上剑,清清爽爽地再走出来之时,闻笛笙竟还等在门口。
他面露疑惑,“怎么,还没好?”
“那可不,女孩子家梳妆打扮向来费时,像咱们夫人这般貌美,一去就要惊艳全场的就更要精心准备,而且咱夫人还喜欢亲力亲为,这不里头才刚梳好头。”
说完,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送进来吧。”
“好嘞,夫人。”闻笛笙大手一挥,小丫鬟们于是捧着一个个精巧的盒子走进去。
叶霄闲来无事,虽面上不显,但内心终究好奇,也跟着迈进了门槛,他倒是挺想知道赵思洵将自己捯饬成什么样了。
只见小丫鬟们打开手里的小盒子,顿时满目华翠,珠光宝气,全是前天下午在银楼里扫荡来的首饰,琳琅满目,晃得叶霄眼睛疼。
他正待退出去,却听到赵思洵叫住了他,“霄郎,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瞧瞧,我戴什么最好看?”
武功不怎么样,眼睛倒是尖,他不过才露了半个脸,就被发现了。
叶霄由衷道:“你什么都不带更好。”
赵思洵闻言抿嘴一笑,娇娇地嗔了他一眼,“嘴巴可真甜。”
叶霄一脸疑惑,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不过呢,就是天生丽质也得修饰打扮。”赵思洵随便点了一些首饰,便让人退下,然后对着叶霄说,“我手上不方便,劳烦叶宫主替我戴上。”
不方便?
这个时候叶霄才发现赵思洵十根手指尖都被奇怪的布料给包起来,还用细绳系上。
“这又是什么?”叶霄看了半天都想不出所以然来。
赵思洵举起双手展示,无辜道:“蔻汁啊,不是你让我染指甲的吗?”他眨了眨眼睛,还送了一个款款秋波过去。
叶霄惊呆了,他当时不过是为了杀杀赵思洵的锐气,随口一言罢了,竟真的染起来!
这究竟是豁得出去,还是这位夷山王有那癖好?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赵思洵幽幽道:“这年头,哪位有点身份的夫人小姐,她们的手指不染点红?堂堂云霄宫宫主夫人,连手指都那么素,丢的可是叶宫主你的脸。”话中之意,他为了云霄宫已经很牺牲了好吗?
他翘起包的跟粽子似的手指,看了看,又笑道:“不过闲来无事,鼓捣这玩意儿也怪好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叶霄直接后退了一步,敬谢不敏。
“行啦,快给我戴上首饰,时辰不早了。”
然而叶霄却看着桌上搁置的各种发簪钗环无从下手,他有些头疼道:“让别人来吧,我不会。”
“怕什么,我这张脸,随便怎么捯饬都完美,让别人来,万一露馅了呢?”他抬了抬手,往自己头上指了几处,“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你看着插上就行。”
再怎么说都是男人,即使少年人还没完全长开,可喉结部分已经有些突出了,而且耳朵上没有耳洞,细细探究起来,便是漏洞百出。
别看赵思洵做什么事都胆大得出奇,可真论起细节,却是面面俱到,他所有的亲昵都在叶霄身上,而旁人,却是亲切但疏离,从不让人近身。
心眼多的叶霄简直叹为观止。
叶霄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如此,他便直接挑了一枚簪子,跟插花一样往赵思洵头上簪,接着一根一根,很快就插好了。
“好了。”
赵思洵往铜镜里看了看,顿时嘴角一抽,一言难尽。
“你说你住的地方,景色讲究远近交错,疏密有致,为什么到我头上,就跟排列组合一样,均匀分布?这样能好看吗?”
叶霄一挥袖子,淡淡道:“天生丽质,怎么样都行。”这谁说的?
得,真是个大直男。
赵思洵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抬起双手递到了叶霄面前,“时间差不多,帮我解了。”
待十根手指包裹的浸染布料解下,只见赵思洵的指甲上果然染成了鲜艳的红色,他用湿润的巾帕将晕开到皮肤上的颜色一点点擦去,很快,白皙透亮,润泽如玉的手上,朵朵红梅绽放在指尖。
赵思洵迎着光,细细瞧了瞧自己的手指,然后展颜笑道:“完美。”
说完,他取下头上的发饰,然后干净利落地自己重新戴上,一番搭配之后,他拿起桌上的胭脂,凑到唇上轻轻一抿,接着起身十指交叠与身前,对着叶霄稍稍矮了矮,盈盈一拜,“妾身见过叶宫主。”
说完,他抬头一笑。
早晨的阳光从窗扉透过,轻柔地打在赵思洵的脸上,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莹莹水波荡漾在双眸之中,望着叶霄好似倾诉多情……
叶霄一滞,竟忘了呼吸,再无声响。
脑中空白,只剩那鲜红唇角边的那丝温柔浅笑,悄无声息之中点点刻画到了心上,再也无法抹去。
张开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哎,回神了。”
叶霄眸光一闪,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赵思洵已经凑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略有狼狈地撇开脸,将手中的剑握紧。
赵思洵转了个圈圈,将裙摆给飘扬起来,问:“我这扮相是不是你所见过最美的?”
叶霄眼神一暗,“你还想扮多久?”
赵思洵停下来,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甲,颇为新鲜地回答:“等离开鹿城,就到此为止。”
这样一说,也就没几天了。
听到这话,叶霄本该松一口气,但此刻心中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按下那股莫名的怅然,平静地说:“也好,免得再祸害旁人。”
赵思洵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不太高兴道:“我没祸害谁呀,也就只有你。”
这还不够吗?叶霄差点脱口而出。
赵思洵闷笑了一声,“好了,不玩笑了。”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今日这场寿宴,必然有人会拿那幅画作伐,一旦知道那是你娘,接下来便是质问你释心之死,你准备如何应对?”
叶霄定了定神,沉声道:“实话实说。”
“可没人会信。”
叶霄看他,眼底带了一丝讽刺,“那又如何?”
“群起攻之呢?”
“不惧。”
赵思洵心中感慨,这就是大宗师的底气。
不过他转眼一想,“这么说来,你其实参不参加寿宴都无关紧要,相反,你当众受人多番诘问,似乎有损云霄宫颜面。”
叶霄看他一眼道:“可我若不去吸引注意,你门下那些要命的东西又如何送出城?”
赵思洵闻言睁了睁眼睛,惊讶地说:“叶宫主,难不成你赴宴还是为了我喽?怎的,十天前就知道我跟霹雳门的关系了?”
自然不是,小狐狸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叶霄失笑了一声,接着微微肃容道:“我只是在想,甄长川约我不悔寺见面,他死了,却与旁人做局栽赃于我。而这次,姚家寿宴请帖亦送到我面前,又打得什么主意?”
“不都说了,对付你呀,逼你百口莫辩,毁云霄宫声誉,以便将来名门正派登高一呼,号召天下武林围攻光明顶……我是说天山。”
叶霄点头,“没错。”
“所以寿宴上,你想做什么?”
叶霄眼神泛冷,“将傅虹渺逐出云霄宫。”
赵思洵无声哇哦,惊叹道:“叶宫主,威武霸气啊!”
他都能想象那个场面,居高临下的叶霄,以一副你们奈我何的姿态,抬手给了在场群雄一个结实的耳光,相当酸爽。
叶霄扯了扯嘴角,“过奖。”
“你是打算反击?”
叶霄握紧了剑,冷笑道:“我云霄宫岂是随意可欺?”
云霄宫护守中原三百年,恪尽职守,问心无愧,却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简直岂有此理!
叶霄如何不恼,不怒?
想要给他做局,也要看看这些人有没有本事!
这才是一位人人都不敢惹的大宗师啊!
赵思洵啧啧两声,对接下来的寿宴更加期待,他忽然一拍手,“对了,是不是那传闻中无极功也会在明日出现?”
叶霄微微颔首。
“看来,是有一场架要打,这就危险了。”赵思洵自言自语道。
叶霄闻言劝他,“你可以不去。”
“那不行,我不怕危险,人家是你夫人,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再说,我这捯饬了一个早上的成果,都还没展示过呢,岂不是白费劲?”
叶霄嘴角一抽,心说后者才是重点吧。
想到这里,赵思洵立刻行动起来,他在柜子里翻找,掏出一个包袱,打开来后从里面取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掌大小的器物,长相奇怪,用途不明。
接着赵思洵不知怎么动的,忽然从上面掰下了一个长条,接着他从旁边的匣子里,取出三个圆锥状的小东西,一个一个塞进了那长条之中,只听到咔咔两声,他又将长条装回了那器物上。
他将这器物系在了腰上,然后走到镜子前,左右看了看,转头问叶霄:“会不会很奇怪?”
叶霄点头,可以说哪儿都奇怪,那玩意儿黑不溜秋,怪丑的,纤细的腰身被这一放简直再突兀都没有了。
赵思洵想了想觉得也不妥,于是撩起了裙摆,露出了一截秀气的小腿。
叶霄顿时睁了睁眼睛,差点就要背过身去,可是却见赵思洵将那器物系在了小腿上,调好松紧之后便放下裙子走动两步,觉得不会掉之后,便理了理衣裳,笑道:“好了。”
叶霄终于忍不住好奇发问:“你这绑的是什么?”
“秘密武器。”
叶霄瞬间了然了,霹雳门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赵思洵:我的角色扮演要结束了,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叶霄:其实你扮久点也没关系。
赵思洵:?
第060章 赴宴 我们一见钟情,两见倾心,三定终身,海誓山盟,比翼双飞。
姚家四扇大门齐开, 街上舞龙舞狮表演热烈,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来来往往的马车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在鹿城, 可以不认识太守,但是不能不知道姚家。
“孤霞山庄庄主领门下弟子前来贺寿——”
“七峰山掌教真人携门下弟子前来贺寿——”
“上陵学宫楚副宫主率学子前来贺寿——”
……
边上看热闹的人听着这一声声唱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姚家的面子真大, 上陵学宫也来了!”
“楚江雪可是与飞虹仙子并称的两大美人, 皆有宗师的实力呢!”
“看看, 果然漂亮, 这趟是来值了!”
姚家寿宴办的是流水席,不管是谁只要真心来庆贺, 就算是小门小派,不知名讳之人都能进来凑个热闹。
大伙儿千里迢迢而来, 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讨杯酒水,更多的便是来瞧瞧各大门派的风姿英才, 特别是那些成为各国座上宾,拥有弟子上千的门派。
“万佛寺惠山禅师领众弟子前来贺寿——”
“咦, 万佛寺也来了。”有人瞧见这一个个光头黄衣, 不禁疑惑道。
“大庆强逼其余三国送皇子为质, 这万佛寺竟然还敢来,也不怕引起众怒。”
“嗨, 这话你就说错了,庙堂之上的事,跟江湖有什么关系。”
“这可大了去了, 上陵学宫, 清虚派, 还有巫神教和万佛寺哪一个不是给各国皇帝当走狗?”
话音刚落, 便有唱喏声再次传来。
“巫神教圣女率众弟子前来贺寿——”
瞬间,所有人都垂下头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
前两个还算正派,不会随意杀人动手,但巫神教却不忌滥杀无辜,所以亦被称为魔教,其门内弟子练武以双修采补为主,又善蛊虫用毒,总之,虽然宗师以上的强者最少,但是没人敢随便招惹。
一声轻笑仿佛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开,只见那为首的红衣圣女赤足露腰,足尖轻点飘飘而来。她晃动脚踝金玲,随着铃声妖娆的眼睛浮起深幽的紫色,凡是对上她视线之人顿时一个个大吞口水,仿佛陷入淫.荡幻梦一般露出丑陋肮脏的表情来,恨不得匍匐在地上,亲吻她的脚趾头,丑态毕露。
她挑眉,张开手掌就要对准方才笑其走狗的男子天灵盖拍下去,就听到一声清咳。
声音不重,却如暮鼓晨钟一般响彻耳边,令人瞬间醍醐清醒。
巫神教圣女回头,就见一位白胡子老道士缓步走来,笑容可掬对她道:“姚家老夫人今日大寿,丹华圣女既是来庆贺,还望不要动杀念。”
“原来是玉昭真人。”丹华圣女撩一把秀发,也不去管方才跟死神擦过肩膀,吓得差点尿裤子的男人,朝着那白胡子老道士妩媚一笑,“既然真人这么说了,妾身自然要给清虚派面子。”
“多谢圣女。”
丹华笑了笑,美目往玉昭真人身后一瞧,顿时睁了睁,接着身姿如蝴蝶一样飘到了过去,落在一位年轻的道士身边,秀美的手指轻轻地撩起他的下巴,红唇凑近,调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段掌教的关门弟子,玉书真人了吧?”
跟这样妖娆美艳的女子靠近,玉书真人的脸顿时一红,慌忙一推,离丹华五步远,拘谨道:“你怎么知道?”
丹华咯咯笑起来,手指绕着耳边的鬓发,媚眼如丝,“自是因为宗师身上的味儿与旁人不同呀。”
这话仿佛从舌尖滚过,玉书听着脸红如血,眼睛都无处安放。
而听及此,周围纷纷震惊。
“宗师?这么说来,清虚派除掌教之外,便有五位宗师了!”
“论各大门派的宗师数量,也就万佛寺能够相比,果然大宗大派,底蕴深厚。”
“而且还这么年轻,这般资质天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宗师。”
玉书真人听着周围窃窃私语,面上虽矜持淡淡,但心中依旧有些沾沾自喜,同时眼神也不由地偷偷朝丹华那儿看。
这般年轻的宗师,若是与之春风一度,双修采补,与丹华来说简直好处多多,说不定能让她一举摸到宗师之境的门槛。
这般想着,她脸上的笑容更盛。
能做到巫神教的圣女,丹华勾引男人的手段自是无人能及,像玉书这般一心练武,不闻男女之事的男人,犹如一张白纸是最容易陷入温柔乡内。
于是她眼眸秋水潺潺,如钩子一般勾搭过去,正待依偎上前表现亲近,可视线却经过玉书真人的肩膀,不经意地看到他的身后,然后……愣在了原地。
她喃喃道:“世间竟有这般人物……”
只见一位清俊似仙的白衣公子正缓步走下马车,目光清冷,好似天山之巅的万年冰雪,不过一眼,就让她再也看不到别人。
哪怕丹华阅尽天下男人,也不禁被这位不论是气度还是神韵,皆是人上之人的公子给迷住了,即使这位散发出来的气息跟常人无异。
无异?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大宗师。
白衣公子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惊叹之后心中皆隐隐有个答案。
与前面四大派出场之时不同,此刻无人言语,却纷纷用仰望的眼神看着他。
玉书真人忍不住出声道:“师叔,他是……”
“他手中的应该是天问。”玉昭真人的目光落在那公子手中的剑上,给了回答。
天下兵器之首,只配天下第一云霄宫,来人是谁,毋庸置疑。
赤鸿和闻笛笙各自落了马,带着门下弟子走上前。
闻笛笙掏了掏胸前,取出那张精致的请帖,接着一把拍在了愣神的姚家管事身上,高声道:“别看了,去里头通禀一声,我云霄宫宫主携夫人,应邀前来给姚老夫人祝寿,赶紧让人出来迎接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哗然。
“果然是云霄宫!”
“那竟然是叶霄,叶雪山之子!”
“怎么会如此年轻?”
“算着年岁……嘶,好像不到而立!”
“他真的是大宗师吗?”
“别忘了,三日前他杀了浪白帆。”
话音一落,周围仿佛被点了哑穴一般,瞬间无声。
浪白帆这臭名昭著的水匪头子,这些江湖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那可是凶残至极的宗师,竟被叶霄斩杀了?
叶霄下了马车之后,不管周围的目光和私语,只是侧身,将手伸到了车厢前,说:“可以下来了。”
里头的赵思洵提醒,“你扶我。”
“好。”
赵思洵闻言嘴角一翘,施施然地从车内走出来,将一只手矜持地搭在叶霄的手上,优雅大方地提着裙摆下了马车,待他在叶霄身边站定,微微抬起头露出全貌之时,叶霄便听到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所谓绝色,便是美到极致,见之忘我,忘人,忘事,忘言,忘周遭一切。
叶霄乍看赵思洵的第一眼都曾失态过,所以今日这场面,他很感同身受。
幸好这小狐狸生而为男,就玩笑这一遭,不然世间便有痴男无数,为其痴狂,为其疯癫,可谓天大的罪过。
“走吧。”
叶霄拉过赵思洵的手腕,带着他上了台阶,清冷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周围,明明很淡,却让人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的大雪夜,冰雪刺骨,瞬间冻得回过神来,恨不得当场搓一搓手臂打个寒噤。
那女子再美,也是云霄宫的宫主夫人,当人意识到这点之后,纷纷垂下头,规规矩矩地不敢乱看。
只是,叶霄什么时候有的夫人?
然而没人敢问他,不论他是不是大宗师,就方才那一眼,比之丹华圣女需得用金玲和魔功才能蛊惑人心,武功就高了不只一个境界。
“师叔。”同为年轻一辈的翘楚,玉书真人忍不住酸溜溜地小声问道,“我看不出他的境界。”
玉昭真人低声回答:“我也看不出。”
玉书真人睁了睁眼,有些难以置信。
玉昭真人道:“你忘记掌教师兄说的了?”
段平沙是亲眼见证叶霄跟呼延默的比武,虽说后者胜了,但是叶霄的实力毋庸置疑。
而三十不到的大宗师,纵观历史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从小被人称赞长大,玉书真人听此心中憋闷,可是却也只能闷着。
玉昭真人不再多言,此刻叶霄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他抬起浮尘,双手执礼,“贫道清虚派玉昭见过叶宫主。”
论年岁,头发花白的玉昭真人能长叶霄一甲子,论辈分,甚至还高了两辈,可江湖最终却是按武功论尊卑,作为大宗师,又是天下第一宫宫主,叶霄当得起玉昭真人的见礼和问候。
不过叶霄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应了一个“嗯”字,便径直带着赵思洵从他们身边走过,未停留一步。
玉书真人瞪了眼睛,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他顿时怒气上涌,羞恼道:“师叔,他……”
玉昭真人摆了摆手,“唉唉,稍安勿躁,你打不过人家。”
这大实话把玉书真人给噎住了,只剩干瞪眼睛。
玉昭真人看着叶霄的背影暗暗一叹,有些事下山见世面的玉书真人不知道,可是被委以重任的玉昭真人却心知肚明。
云霄宫虽不在江湖上行走,但是能屹立不倒三百年,又岂会消息闭塞,叶霄出现在东楚和南望边境,来参加这场寿宴,便是一个征兆。
而这边丹华圣女就更加规矩了,方才勾引玉书真人的媚态和手段全然不见,仿佛立刻从良了一般,欠身行礼,“妾身巫神教丹华见过叶宫主,问叶宫主安,夫人安。”
什么样的男人能够勾搭,什么样的男人不可碰触,丹华圣女活到现在,这识人辨物的本事炉火纯青。
像叶霄这样的,再风姿俊朗也不能伸一根手指头,否则别说春风一度,怕是坟地都来不及找。
再者,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就叶霄身边女子的容貌,她再怎么使手段,也只是自取其辱,甚至若惹了那女子的眼睛,回头叶霄为安抚佳人给她一剑,那死的多冤呢?
是以,她甚至还讨好了这名女子。
显然这一步她是走对了,叶霄虽然依旧神色冷淡,但是那女子却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不悦。
甭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巫神教在能屈能伸方面无人能及。
而这时候,姚家当家人和飞虹仙子也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叶宫主大驾光临,真是意外之喜,令我姚家蓬荜生辉啊,哈哈!”当家人姚听风拱着双手,满脸笑容地迎上来。
在他的身边,则是一身雍容装扮的飞虹仙子傅虹渺,见到叶霄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不禁晃了晃,接着暗下来。
都说子肖母,叶霄的长相酷似月于珠,俊俏至极,而气度却如其父,因天赋卓越,自信从容,哪怕一身白,亦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看谁都目光淡淡,显得格外清高孤傲。
傅虹渺心中不是滋味,但是又一想,今日既然来了,他就别想轻易离开,于是又淡定下来。
她酝酿了些情绪,让自己的眼眶微微发红,接着缓步上前,有些激动,又有些惊喜道:“师侄,你真的来了!”
叶霄对待姚听风的态度和玉昭一样,一个清淡的眼神和一声敷衍的“姚家主”,算是给主人一个面子,而对于傅虹渺却只是看着她,冷淡地并不搭话。
这让傅虹渺有些尴尬,她本以为叶霄既然来了,怎么样都会叫一声师叔,没想到竟是完全不搭理她。
倒是赤鸿叫了一声师姐,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傅虹渺心中不悦,不过众目之下,倒也无法生气,只是理了理鬓发,平缓情绪之后,叹了一声,面露歉意道:“都怪我,自从嫁入姚家,路途遥远,竟难以回云霄宫看一眼,师侄与我生分也是难免的,不过你能来,师叔已经很高兴了。”
她带着欣慰,浅浅微笑,仿佛在看一个别捏的晚辈,“雪山一去,你一人撑起云霄宫不容易,待会儿师叔给你多敬一杯酒,赔个不是,可好?”
傅虹渺虽已嫁为人妇,不过红颜未老,依旧美丽动人,飞虹仙子早些年爱慕者众多,如今也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之人,听此软言软语,都暗暗点头。
而叶霄对长辈师叔如此冷漠,令他们心中不免有些微词,只是碍于对方大宗师的实力,不敢言语。
傅虹渺看在眼里,愈发镇定。
可突然,一个好奇的声音自身边响起,“霄郎,她是谁啊?”
这个时候,傅虹渺才看到叶霄身边还站了一名女子,令她惊讶的是,容貌竟如此姝丽,而此刻那双灵动的眼睛正带着疑惑看着她,仿佛真的不认识。
这是何人?
而且……霄郎?
叶霄自从下了马车,对谁都冷冷淡淡,唯独面对她,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解释道:“她是傅虹渺。”
“啊……原来是她啊!”赵思洵好似恍然大悟,接着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傅虹渺一眼又一眼,最终评价了一句,“还敢以师叔自称,那脸皮挺厚的,怪不得会做那样的事呢……”他深深地看了傅虹渺一眼,笑了笑。
这微妙的语气,令人无限遐想的未尽之计,令傅虹渺当即变了脸色,眼神下意识地凌厉起来,“你又是谁?”
“我是谁?”赵思洵轻笑一声,他挽住叶霄胳膊,娇滴滴道,“我是霄郎未过门的妻子呀。”
“妻子?”傅虹渺一愣。
“是啊,我们一见钟情,两见倾心,三定终身,海誓山盟,比翼双飞,都说是天生一对,命定姻缘呢。”赵思洵一脸幸福地依靠在叶霄怀里,也亏得后者身量高挑,不然还容不得他作小鸟依人状,“你说是不是啊,霄郎?”
叶霄听着这话,忍住心头异样,却由着他胡言乱语,“嗯。”
作者有话要说:
叶霄:这是你说的?
赵思洵:当然,难道不是?
叶霄:以后别否认。
赵思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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