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能碰的逆鳞

    雪自有记忆以来，便是在实验室。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

    因为他对她真的很好，温柔细心，给她买很多裙子和好吃的。

    她很喜欢他，所以哪怕是很讨厌的实验，她都会笑着接受。

    只是有时候，她也会疑惑自己的母亲是谁。

    她问过男人，往往这时候，男人会笑着说：“你妈妈，是个不错的女人。”

    年幼天真的她，相信了。

    有一天，男人出去了。

    通常这种时候，她都是被关在自己房间里。

    但她实在无聊，她早已记住了自己房间的密码，打开门偷偷走了出来。

    遇到人就直接控制对方，她觉得这样很有趣，看着别人成为自己的玩具，控制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忽然，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了牵引，不知不觉来到了一间实验室面前。

    守在门口的研究员看到她，一惊：“417！你怎么会在这！？该死！快来人！417从房间跑出来了！”

    他呼叫同伴，走出去想先带雪离开。

    雪除男人外，并不喜欢这些研究员，见他想抓自己，直接控制了对方，并命令道：“打开门。”

    “是。”

    呆滞的研究员转身输入密码，门缓缓打开，雪好奇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女人被藤蔓绑在空中，垂着脑袋，看不出死活。

    在旁边，还有几只丑陋无比的异兽……

    雪被这一幕震在原地，从未见过魔植和异兽的她，此时脸上慢慢浮现惊恐。

    这时，昏迷中的女人幽幽转醒，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费劲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雪惊恐的目光。

    猛地意识到这孩子是谁的女人，眼睛慢慢瞪大，嘴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声。

    她牙齿和舌头都没了。

    雪被她吓得后退一步，腿软，瘫坐在地上。

    “嗬……嗬！”

    雪的出现，对女人似乎刺激很大。

    走廊上，开始传来混乱的脚步声。

    女人目光幽幽地盯着雪，慢慢地嘴咧开到耳根处，然后，头一歪……

    彻底死了。

    死不瞑目。

    雪看着那双黑黑的眼睛，再也忍不住：“啊啊啊——”

    自那以后，这一幕就成了雪的噩梦。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她是被男人造出来的，怪物和人类的孩子。

    男人知道她看到实验室后，对她的态度依旧温柔细心。

    可她却开始害怕。

    她想要逃。

    男人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只觉得她在痴人说梦。

    雪16岁，被男人注射了血迷蝶蝶后的基因。

    血迷蝶蝶后有着繁殖后代的本能，且天性本淫，男人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让雪成为第二个“母体”。

    因为有了优秀的母体，才能创造出更加优秀完美的后代。

    基因融合得很好。

    雪开始和无数怪物繁殖。

    为防止雪控制研究员，她的眼睛被蒙上。

    可不知为何，雪一直没有怀孕。

    男人开始着急，不断研究雪的身体。

    许是老天也看不过眼，有一天男人的实验室突然遭到了袭击，一男一女出现。

    他们自称是组织创造出来的实验品，只是痛恨组织的存在。

    他们救了雪，雪拒绝了与他们一起离开的邀请。

    她看着中了一枪跪在地上的男人，以及将他们团团包围住的研究员们，诡异地笑了。

    男人大喊：“别看她眼睛！！”

    可晚了。

    她控制了实验室所有的人，并一一虐杀了。

    将近百人，长达一个月。尤其是男人，死状最惨，被剃成骨干，喂给了野狗。

    这之后，雪自由了。

    但，也疯了。

    ……

    艾雅慢慢睁开眼，脑袋如同万蚁啃咬疼得要死。

    她意识模糊地看着前方，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让她猛然回神。

    这个声音！

    “星长大人！！”

    艾雅着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染上慌乱。

    她看到雪整个人就像是被魇住般，时而惨叫时而大笑，身上都是自己抓的血痕，远远看着宛如一个血人，渗人得很。

    “星长大人！”艾雅咬牙爬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到雪身边，把雪紧紧抱住，边叫道：“您快醒醒！您已经没事了，这一切都是幻觉！星长大人！雪大人！”

    “哈哈哈哈……去死！你们都去死！去死哈哈哈哈……”

    不远处，施以楠和萧子决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原来如此。”施以楠打量着艾雅，明白了什么。

    这个女人，并没有被雪控制。

    她是真心爱着，且甘心为雪付出一切。

    可这并不是她助纣为虐的理由。

    艾雅见叫不醒雪，狠心打晕她，想让雪靠这种方式走出幻境。

    施以楠发出一声轻嗤：“打晕也没用，没有我的允许，她永远都走不出自己设下的噩梦，直至恐惧地、凄惨地死去。”

    说这句话时，施以楠表情很冰冷。

    在雪经历幻境时，他也看了她的过往。

    震惊、不可置信、愤怒、同情、沉默……他都有。

    他承认，雪是可怜的，甚至在看到对方经历的那些事时，他愤怒得险些忘记这是幻境，想出手救人。

    可是，可怜又如何？

    这世界本身就不太美好，可怜可悲的人多了去，那些被佣兵团当做商品希望贩卖的人，那些一辈子被当做玩物随意践踏的人，哪一个不可怜？

    他的小姨，安然的母亲叶以星，从小与亲人失散，好不容易努力活到成人，就被人渣毁了一生，至死都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儿子和兄长。

    她不可怜吗？

    还有那个本应该拥有美好人生的医生，雪的亲生母亲，她不可怜吗？

    可怜的人，太多了。

    可这并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理由。

    施以楠相信因果报应，也很赞同靠自己来为自己复仇。

    所以在看到雪一一虐杀那个男人和研究员们时，他并不觉得雪有错。

    这个研究就不应该存在，这些人本就罪孽深重，他们本就该死。

    只是雪千不该万不该，再对C星的人下手。

    对无辜之人下手，那不过是从屠龙者，变成了龙。

    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和她憎恨之人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缘由，对施以楠而言都只是其次。最让施以楠生气的，是雪对萧子决动手，并以C星人的性命威胁萧子决。

    施以楠自出生就开始记事，见过了各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待任何事，都有清晰的一套原则。

    别看他表面懒懒散散的，很随和好相处。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是个很冷情的人。

    但再冷情的人，也有不能碰的逆鳞——在乎的人。

    能被施以楠放在心上的人并不多，可一旦被他放在心上，划入了保护范围，那就容不得别人侵犯。

    在施以楠心里，他家胖胖看着比他冷，事实上责任感和使命感比任何人都强。

    因此在看到雪用C星人的生命威胁萧子决，甚至以此来折磨他时，施以楠的怒火早已无法克制。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对他在乎的人动手！

    感觉到施以楠的怒气，萧子决抬手摸摸施以楠的头。

    施以楠怒火一敛。

    艾雅听到施以楠的话，脸色白了白。

    她把昏迷中的雪放在地上，然后跪在施以楠和萧子决面前，语气着急而真诚：“施殿下，求求您放过星长……雪大人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以死谢罪，只求您能饶她一命！求您了！！”

    “放过她？”施以楠冷冷道，“那死在她手上的那些无辜之人算什么？你真以为你的死值得这么多条人命？”

    艾雅哑口无言：“……”

    施以楠低眸：“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这么护着她，不惜替她害死了这么多人，甚至用整个C星来给她当屠宰场。”

    “……”艾雅看了身边的雪一眼，哑声道：“因为她是我存在的意义。”

    艾雅出生于豪门。

    她的家族在那颗星球算是比较出名的，父母、兄弟姐妹、甚至大伯姑姑家，都是哨兵向导。

    唯独艾雅，是一名普通人。

    若在普通家庭，无论你是哨兵、向导还是普通人，都没关系，甚至会觉得普通人更好，因为不用受发情期困扰。

    但在艾雅的家族，生为普通，便是罪过。

    因此，她成了家族中最令人厌恶的异类、废物。

    没有人喜欢她，更没有人在乎她。

    她的存在微弱到，连家中佣人都可以欺负，三天两头被虐待，甚至有好几次，她险些发烧死在后院废弃仓库里，也没人发现，最后还是自己熬过来了。

    就这样，她艰难而麻木地活到23岁。

    某天，她被父母叫去主屋谈话。

    活到现在，她几乎没见过父母几次面，所以那一次她非常的开心，哪怕父母痛恨她的存在，认为她是他们人生中的污点。

    可艾雅仍旧很开心。

    从未得到爱的她，对父母投来的一点点目光，都珍惜无比。

    但父母叫她过去的原因，是想把她送给某个更有权有势的变态当玩物，只因家族有事想请那位帮忙。

    艾雅虽然上不了台面，又因长年营养不良而瘦小，但好在，她有一张不错的脸蛋。

    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艾雅答应了。

    因为这是父母希望她去做的事，所以她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