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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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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府的朱红大门敞开, 因秦仕回到秦州坐镇,有秦家亲近的将士来来往往。

    要么是来请安,要么来商量大事小情, 要么是单纯在秦仕面前刷个存在感。

    只将士们在秦府外的小广场候着,却见二爷身边的秦东从校武场出来, 众人连忙上前团团围住, “小东将军, 老爷和二爷可比试出个胜负了?”

    “对啊!小东将军, 二爷还有老爷什么时候能见我等啊!”

    “对啊!这马上就是老爷生辰,我等也想要个章程!”

    “诸位将军!老爷今日才回来, 怕是不能拨冗与众位相见, 不如等老爷生辰过后, 诸位再来。”

    秦东拱手朝众人笑, 一张圆脸分外无害,只众人听了不乐意。

    “我们能等,那将士们可等不了!”

    “就是啊!据说二爷从江南买了一批粮回来, 秦东啊!咱们都是兄弟, 你可得提点二爷, 先想着我们虎豹营!”

    “你们虎豹营怎样?!厉害吗?比得上我们先锋军吗?这粮食得先给我们!”

    “李书生!你给爷爬!这粮食是我们的!”

    虎豹营的头儿是个肌肉雄劲的汉子,姓石, 绰号石大头。

    他一脸愤懑不平,揪著书生模样的的先锋军将领, 挥起拳头就要动手。

    “两位将军!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秦东连忙去阻挡, 和余下看热闹的众人拉开李书生和石大头。

    秦东见石大头还想动手,索性直接把他双臂剪于身后, 拿麻绳捆了仍在一边。

    才朝一旁仍旧虎视眈眈的众人道, “二爷让我出来接个人, 诸位稍等!”

    众人说话的功夫,沈楚蓉已经抵达大秦府外。

    她一身半旧家常罗裙勾勒曲线,虽未露出半点儿肌肤,甚至还随手拿了个芙蓉扇子遮面。

    但浑身飘然欲仙的气质,已经让众将士屏气凝神,方才高声吵闹的场景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都落在了沈楚蓉身上。

    沈楚蓉有些懊恼的蹙眉,她见大秦府外围着众将士,各个身着盔甲,浑身杀意和战气席卷而来,仿佛置身血腥残酷的战场。

    还有一个莽撞汉子被绑了仍在一边,以为是有什么纠纷要来找秦仕,不由为自己仓促前来而感到惶恐。

    想一出是一出,要不,先回去等改日再说?

    李书生也注意到沈楚蓉的到来,见将士们纷纷侧首打量,小声议论这美貌妇人是谁。

    摸了摸腰间佩剑,看向秦东,“小东将军,大奶奶到了!”

    秦东连忙转过身,见是沈楚蓉,疾走几步到了跟前,弯腰行礼,“请大奶奶安,方才二爷听到大奶奶脚步声,说是大奶奶要过来,请奴才前来迎接。”

    “我有事要和老爷还有二爷说,不知可方便?”

    沈楚蓉收回想要离开的脚,含笑看向秦东。

    “自然有空,大奶奶请随我来。”

    说着,秦东在前面领路,带沈楚蓉进了大秦府。

    众将士盯着二人背影,小声议论。

    “原来这就是大奶奶,这模样,不比那丁姑娘强上百倍,大爷咋想的?”

    “大奶奶不止模样好,为人也好。拿嫁妆出来抚恤战亡的将士,还送了好些牛羊猪豚到军中,如今秦军上下,谁提起大奶奶不是这个。”

    说着,有将士抬手比了个大拇指向上的动作。

    李书生冷呵一声,“这还用问?大爷脑子里进水了呗!”

    “错把鱼目当珍珠,以后啊,有他哭的!”

    最后这句是被绑起来的石大头说的,李书生啧啧称奇,“哎呦,石大头,你居然知道鱼目混珠的典故,不错哦~”

    “我呸!李书生,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有种把爷解开,咱们真刀实枪的干上一架,怎么样?敢不?”

    “干上一架那粮食也归不了你,不和你浪费这气力。”

    李书生一摆手,跟着秦东沈楚蓉身影进了大秦府,丝毫不顾石大头涨红一张脸,撕心裂肺的吼,“我看你就是怂了!”

    大秦府和小秦府的虽都是属于秦家,但和江南园林似的小秦府相比,大秦府则寡淡很多。

    青石铺地,甬道两侧是高大白杨,树干挺直,上吊着箭靶沙袋,梅花桩在树下散布开来,石柱磨的漆黑发亮。

    见上面搭了一个汗湿透的褐色短打,是秦狩穿过的。

    沈楚蓉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中堂内的二人。

    中堂悬挂着武松打虎图,下坐着秦仕和秦狩父子两个正在对弈。

    撇开血缘关系不说,秦狩的五官比秦仕精致不少。一个是吊稍三角眼,一个则是丹凤眼。一个肉头鼻子,一个鼻梁高挺。

    一个气质憨厚老实,一个则是眼神精锐锋芒尽现。

    若是头一次见,定然不会相信秦狩和秦仕是亲父子。

    而秦狩,不愧是未来的帝王。

    才二十,浑身气势,竟然和秦仕这个久经沙场的老人相比不差上下。

    “大媳妇来了?”

    秦仕笑呵呵的把手中黑子落下,问她,“有什么事儿不能和你婆婆说,要来找我?”

    “媳妇想揽下军中粮草囤积一事。”

    沈楚蓉见秦仕笑容满面,看似没有任何威胁。但整个人精神紧绷,深吸一口气,直接说出来意。

    秦仕笑容不变,只当她是小孩子玩闹,笑道,“你这孩子,若是缺钱,跟我只说就是。军粮可是大事儿,若是出现纰漏,可是要砍头杀人的!”

    “我不怕!”

    沈楚蓉知道秦仕不相信自己能做成,不顾被他盯到头皮发麻,道,“我知道安州以南大水,军中粮食短缺。方才在秦府外,就见将士们来要粮,而二爷从江南运回来的粮食能解一时之困,但不是长久之计。”

    秦狩正要下棋的手一停,利眸看了过来,“嫂子,依你的话,长久之计是什么?”

    秦仕见秦狩开口,索性收回在沈楚蓉身上盯着的目光,专心研究起眼前的棋局。

    “我名下有千顷庄子,想要把庄中收成,尽数捐给秦家军。”

    “秦军将士上百万,你那点儿粮食可不够。”

    秦狩拒绝,“嫂子快回去吧,再过几日便是父亲生日,听说母亲留下丁表妹,二人在病床上商量如何为父亲祝寿,不如先去想想给父亲的贺礼。”

    “如果再加上皇商宋家呢?!”

    “宋家虽比不上二十年前,但余威犹在,集齐秦军一年所需的粮食,不在话下。”

    沈楚蓉见秦狩和秦仕二人看了过来,捏紧手心,“我有办法说服宋家支持父亲。”

    秦仕面上的笑意总算是收了回去,敦厚外皮揭开,和秦狩相似的凌厉气势尽现,“你有几成把握。”

    “若能找到我哥哥,十成。”

    沈楚蓉目光对上秦仕,丝毫没有任何畏缩。

    “行!老二,你去派人描了沈家少爷的画像,去找。”

    秦仕转身吩咐秦狩,而后看向沈楚蓉,“秦军将士每人每天两斤粮食,一天便是将近两百万斤粮食,这还不算鸡鸭鱼肉,一年粮食数以亿计,你确定,能免费捐出来?!”

    “可以!”

    沈楚蓉后背汗湿,紧绷着神经答应下来。

    秦仕一击掌,中堂外有小将进来,跪地请安,“将军!”

    “去把粮草的对牌拿来交给大奶奶,日后缺粮,找大奶奶支取。”

    “是!”

    那小将起身离去,不一会儿捧了个檀木托盘而来,上面放着一对黑漆木的对牌,红绳为结,金笔镌刻着一个“粮”字,入骨三分。

    沈楚蓉握紧对牌,朝秦仕再次行了一礼,正欲告辞,便听秦狩起身,“爹,我去送送嫂子。”

    “去吧。”

    秦仕颔首,再次开口,“我说沈氏楚蓉,你若是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儿媳定当不负所托。”

    沈楚蓉弯腰再次行礼,而后握着对牌离去。

    前世,她的嫁妆尽数被秦朝拿走,今生,握在自己手中,她要为自己,为哥哥,争得一线生机。

    秦仕目送沈楚蓉离开,见秦狩疾步匆匆追了出去,低头看着棋局,静默不语。

    好半晌,才低叹一声,“昭昭,你看,她多像你啊!”

    接着,抬头喊过方才的小将,“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昨日秦朝去了芙蓉阁后,发生了什么。”

    小将应声而去,秦仕把棋子打乱,起身站在中堂下,看着白杨树上的箭靶发呆。

    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情,今日秦狩问他,如果做了有违人/伦的事情,他会怎么做?

    有什么事情,让他这唯一的儿子去有违人/伦???

    再联想方才秦狩追出去的举动,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在秦仕脑海生根发芽!

    “嫂子你且等等!”

    秦狩追出大秦府,方才聚集的将士们已经离去,只剩下李书生一个在门口候着。

    见二人出来,连忙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沈楚蓉回身见秦狩追出来,正要开口,便听秦狩问道,“你如今拿着秦军粮食对牌,从江南来的粮食还在渡口,不如,一起去把粮食带回军中?”

    要和秦狩一起去......

    沈楚蓉有些犹豫,可想到有了这对牌,秦朝再也不敢动自己,沈楚蓉果断点头,“好!”

    李书生一听是去接粮食,庆幸自己没有白等。

    连忙现身,气喘吁吁跑到二人身前,“大奶奶,二爷,请等等,可否带上李某一同前往啊!”

    而此刻大秦府中堂,小将跪地,把秦朝进入芙蓉院后的事情一一讲了,秦仕脸色很是不好,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秦朝他倒是越发有出息了!我还以为他是迷途知返,结果,竟是盯上了沈氏的嫁妆!”

    “此外,还有一件事......”

    小将不敢吭声掺和家务事,把秦狩要和沈楚蓉一同去码头运粮的事情讲了。

    秦仕没说话,更确定了方才的猜测。

    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你去找秦朝,让他去码头一趟!”

    码头上熙熙攘攘,来往的渔夫吆喝着,“白鲢五文一斤,鲤鱼十文一条,杂鱼两文一盘,便宜卖喽!!”

    有村妇在渔获面前挑挑拣拣,让渔夫让了几个铜钱后,才满意的点点头,拿起草绳拴好的活蹦乱跳的鲤鱼离去。

    这是沈楚蓉,前后两世都鲜少接触到的市井景象。

    她微微撩开车帘,见来往的小童或抽着陀螺玩耍,或墩身在阿爹卖菜的菜蒌里,那菜蒌吊在扁担上,一边是沉甸甸的蔬菜,一边是幼小儿童探出头,好奇的盯着高头大轿驶过青砖路面。

    憨厚老实的阿爹还偶尔回头叮嘱小儿子,千万别探出头,小心被伤者。

    即便是贫民百姓之家,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也不少上半分。

    沈楚蓉羡慕的凝望这一切,落在一旁的宋妈妈眼中,分外心酸。

    “姑娘,别看了。”

    宋妈妈把车帘放下,沈楚蓉收回眼,捏紧手中的对牌。

    日头透过薄薄的轿帘落在身上,本就莹透的肌肤更像是发了光一般。

    “姑娘,您真的要联系宋家吗?自从当年太太没了,这十几年宋家蛰居在福建那边,秦州在大西北,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消息啊!”

    宋妈妈得知沈楚蓉揽下秦军粮草一事,分外忧心。

    便是姑娘嫁妆丰厚,若不省俭着用,一两年不觉得有什么,从生到死可不够的。

    “无事。我是想借由秦家的势力找到哥哥。”

    沈楚蓉丝毫不担心,她经过前世,早就知道哪里有粮。

    江南米粮运到秦州不方便,可从此地直接往南,便是川蜀大地,那里也是鱼米之乡,前世,秦狩最后在这里找到了粮食,缓解秦军危机。

    蜀地米粮一年两熟,即便是不让宋家出手,也足够应付过这几年。

    宋妈妈张口还想说什么,见沈楚蓉神色坚定,把宋家近况讲了,道,“昔日宋老太爷下有两个儿子,宋大舅老爷单传一个嫡子宋霖,今年也有二十五六,如今应该是他管着宋家。

    二舅老爷是个风流的,据说早年坏了身子,早年是没有孩子的,如今这些年过去,不知道有没有。”

    “可有表姐妹?”

    沈楚蓉前世至死也没有见过宋家人,只等她死了,魂魄飘散在芙蓉院不得投胎。才见到她大舅母带着宋霖表哥千里迢迢而来,为她收尸上坟。

    “至于宋家表小姐们,宋家不满四十不许纳妾,大舅老爷是没有妾室的,二舅老爷有没有生下就不晓得了。”

    这么些年没联系,宋妈妈也不知道具体状况,对宋家眼下的状况是睁眼瞎。

    “大奶奶,到了。”

    沈楚蓉正想再说些什么,秦中已经在外呼喊,沈楚蓉扶着车粱下来,就见秦狩立于马车一侧,整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他这是在做什么??

    当门神吗?

    沈楚蓉正想开口询问,便听秦狩沉声询问,“沈楚蓉,你说要捐嫁妆,是不想让我大哥如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楚蓉从小马凳上下来,宋妈妈顺手收起马凳仍旧放回车上,转身扶着沈楚蓉看向秦狩。

    “是有是的办法,不是有不是的办法。”

    秦狩听出沈楚蓉的敷衍,踱步到她身前,意图查看她左耳后,是否有那颗让他魂牵梦萦的红痣。

    男人气息猛的逼近,沈楚蓉下意识的屏紧呼吸,后退一步,唯恐那股男性荷尔蒙,再次让她觉得不自在。

    但,秦狩直接看穿她想要躲避的念头。

    本想要抬脚跟了过去,见沈楚蓉连呼吸都放浅,小脸白的透明,好似极为怕秦狩再靠近。

    艹!!!

    秦狩磨了磨牙,见码头上众人虽不敢直接看过来,可依旧似乎是能察觉到二人之间独有的暧昧氛围似的。

    再往外,有一道月白身影策马飞奔而来。

    容貌和秦狩是截然不同的儒雅俊朗,只不过,此刻俊朗五官狰狞,马鞭挥舞,似乎是要去阻止什么。

    远远的,秦狩朝秦朝露出挑衅一笑,威胁似的低下头,看向一无所知的沈楚蓉。

    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嫂子,是他哥哥的妻子。

    即便,他和秦朝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秦狩咬牙,抬手,弹了下沉楚蓉发簪下,垂着的明珠。

    隐约可见,左耳后有嫣红色泽一闪而过。

    秦狩眉眼闪过欣喜,捏紧手心,摸索了下手指,凑在沈楚蓉左耳边低声道,

    “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凑的近了,那颗红痣清晰可见。

    破案了,沈楚蓉,他的嫂嫂,就是梦里被他欺负的人。

    秦狩心底没有一丝欣喜,不止不高兴,甚至,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梦里明黄衣裳的男子是谁?谁要娶她?为什么,她要喝下那杯鸩酒?

    还有,梦里她好似被囚禁在一个地方。她是沈家嫡女,秦家妇,谁敢如此欺凌她?

    一团一团的疑惑压在心头,秦狩眉心蹙起,只觉得疑惑更多。

    明珠带动银铃,发出清脆响声。和耳畔的低沉男声一起,混合着热气,悄无声息,进了沈楚蓉的心,飘起阵阵涟漪。

    二人亲密举动,落在码头边的秦朝眼中,便是秦狩对他的妻子动手动脚。

    秦朝面色沉了下去,难怪沈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和离,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和秦狩有了勾连!

    难道,她知道自己不是秦仕儿子了?

    秦朝持着马鞭走进二人,儒雅面上阴云密布,阴森如鬼怪降临人世间。

    不妥!

    沈楚蓉咬唇,在秦狩说话时就意识到不对,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和秦狩拉开距离。

    然而,秦狩的动作更快,他余光瞥见秦朝到来,直起腰身,指向柳青河面,一脸正色,“嫂子,你说,我们先从哪艘船开始呢?”

    沈楚蓉被他拐弯了题,循声看了过去。

    柳青河码头格外宽敞,码头外,并排停着十多只高耸入云的船只。船只吃水很深,可见其中货物之重。

    沈楚蓉知道,这便是秦狩从江南提前买来的粮食。

    虽然秦州在此次水灾中并未受到灾害,但明年可就说不准了。未雨绸缪,提前做预防总是没错的。

    “从哪里开始,不都一样??”

    反正,这些粮食都要运回军营。

    “你这yin妇!还想和二弟从哪里开始?!”

    秦朝行到二人身前,听到二人对话,不由怒火上来。

    从唇还是从脚?方才那秦狩低头是不是亲了她?

    沈氏为什么不躲??难道,她也和其他人一样,相信秦狩可以,而他不行?

    被背叛和羞辱的感觉充斥着秦朝的心,让他刻意忽视掉所有外在。

    就好像回到幼小时候,有人指着他大骂拖油瓶,骂他不是秦仕儿子,可偏偏丢失生父姓氏,攀附权贵。

    他不是!!!

    秦仕养了他,他就该姓秦。

    他那个亲爹,早早就死了,无人继承香火是活该!

    他秦朝有什么过错??!!

    秦朝面容扭曲狰狞,宛如有无数人,指着他大声唾骂。

    秦朝神智出现恍惚,瞪大一双眼,儒雅的外皮彻底风化在空气中。他挥起马鞭,朝沈楚蓉打去。

    马鞭炫起风声,如同张牙舞爪的厉鬼,呼啸着往沈楚蓉扑去。

    鞭声呼啸而来,极尽狰狞,极尽恐怖,就好像,下一刻,要把她浑身血肉吞噬殆尽。

    而沈楚蓉僵硬愣在原地,从前世传来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在秦朝发现她失贞以后,就是这般,把她捆在床上,鞭打脚踢直到浑身没有一块儿好肉。

    疼到绝望的时候,沈楚蓉也会高喊,她是无辜的,她不知道谁下的逍遥散,不知道是谁要害自己!

    可秦朝只觉得她是在狡辩,是为了躲避惩罚。

    于是,咒骂,鞭打,蜡烛,脚踢,捆绑,甚至,他让丁卿雅来对付自己。

    从没有想过的手段,尽数用在了无辜的沈楚蓉身上。

    可她真的是无辜的啊!!!

    她自小虽不得父亲宠爱,可也算是熟知妇德,她的才学,连皇后娘娘都夸赞不以,甚至觉得她和太子极为相配。

    能得到皇后的赏识,她自然知道妇人失去贞洁乃是大事。

    只是,秦朝从没有相信过她。

    就像是现在这样,仅仅是因为一句从哪里开始,秦朝便可以不问缘由,不管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挥起鞭子就要打人。

    还有之前在军营那次,秦朝他听信丁卿雅说了几句,便要杀了宋妈妈,便扇了自己一耳光。

    如此为人,怎么配为她沈楚蓉的丈夫!!!

    沈楚蓉精致唇角挤出一抹冷嘲,原本畏缩惧怕的身子猛的站直,她怒视秦朝,双眼如同闪烁着火苗,照亮一切人间污秽。

    “秦朝!你没有资格打我。”

    若说是上一次,是她来不及阻止就挨了一巴掌,那么这一次,她绝对,绝对不能让秦朝的鞭子伤了自己。

    沈楚蓉抬手,握住即将落下的马鞭。

    后作用力让她踉跄一下,几乎倒地。可带着薄刺的鞭子仍旧被她死死拽住,鲜血缓缓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洇开。

    “秦朝,若你不信我,我们和离吧。”

    “这是我第三次和你说这话了,你但凡是个男人,早该答应我了!!!”

    沈楚蓉这话,丝毫不留情面。

    而一旁的秦狩,收回了手中暗器。手指在衣袖中反复张握几下,耳中是沈楚蓉和秦朝再提和离。

    心底,则是吃惊自己的反应。

    方才,见那一鞭下来,他竟然想杀了秦朝。

    弑兄。

    他竟然想为了沈楚蓉,杀了身为兄长的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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