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解局

    铃木葵坐在纯白的房间里, 无人打扰的环境最适合思考。

    弄清楚自己的底牌和现在的情势才能做下一步计划。

    她的底牌是什么呢？身体内混杂的来自不同体系的力量？还是对融合前世界线的大概认知？

    好像对现在的困境起不到什么帮助。

    她需要的是对自身更深层次的认知，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纯白的房间里，少女闭上了眼睛。

    “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对这个世界的必要性是什么。”

    片刻后, 她重新睁开双眼，淡色的眼眸里映照着并不刺眼的白色灯光。

    奇特的力量以少女为中心朝着四周散溢, 纯白的房间似乎变成了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 连时间也停了下来。

    “你在看着我吗，母亲。”

    不是人类身份的母亲，而是灵魂的本源。

    下一刻, 一位金发少年打碎空间的壁垒出现在少女的面前。

    这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少年：“她知道所有事情, 无论是过去, 现在, 还是未来。”

    说完这句话, 少年一改刚才一本正经的态度，对着铃木葵揶揄道：

    “要不要我帮忙呀，我可以把真相全部告诉你哦, 只要你...”

    对上铃木葵面无表情的脸，少年的兴致也逐渐淡了下来, 伸出食隔空点着铃木葵的额头。

    “你这个冷漠的性格真不好玩, 明明我们是一体的...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

    “算了，不开玩笑了...”少年走到铃木葵身旁, 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未来和你所追寻的真相，我都无法告诉你，这是法则。”

    “我们无法直接帮助你，你还想要见母亲吗。不需要站在她面前, 她无处不在, 你的声音她无时无刻都能听到。”

    更准确来说, 她是整个世界。她的孩子们无时无刻都与她在一起，从未分开。

    铃木葵点头：“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少年凑到她面前问：“什么事？”

    “你曾告诉我，世界依靠我的意志和逻辑逐渐融合，原本相斥的不稳定的力量也随着我的认知的变化得以在融合世界共存。”

    就好像咒术界的咒力变成了更无害的守护灵，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铃木葵仰头，对上那双和一模一样的淡色眼睛，“那我的记忆是否已经成为了融合世界的运行框架？”

    “新世界已经形成的规则都写在我的记忆里，是吗？”

    少年注视着她，半晌后露出一个微笑：“看来你终于舍得启动你的大脑了，我的半身。”

    “大体是这样，没错。”

    铃木葵：“这意味着，我可以重新编写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

    “只要新的改变能够让这个世界稳定运行，母亲就不会插手。”少年轻轻点头，问道：“你打改造这个世界吗？”

    铃木葵摇头：“我无法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了。”

    因为她并不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没有心怀苍生的大爱。再去刻意改变这个世界只会画蛇添足。

    况且，她能改变的只有力量运行体系和融合进程，却无法改变任何一个人的行为和选择。

    比如说夏油杰，就算守护灵的世界比起咒术来要和平的多，可夏油杰还是叛出了高专。

    偏激的性格似乎也没有被改变。

    书写一段段故事的是人本身，人不会改变，故事就不会改变。

    铃木葵思考了片刻，总结道：“我的力量和这个世界的‘书’很像。”

    原来如此，原来是书吗...

    “我们是‘书’吗，哥哥。”少女伸手触碰少年的脸颊，“融合世界的书。”

    少年朝她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书只是我们力量的体现。”他轻轻握住铃木葵的手，“不要把自己比作死物，小葵。”

    “我们拥生命和灵魂。”

    ......

    翌日

    兴奋的江户川乱步起了个大早，草草拿着一个面包叼在嘴里就出了门，目的地——异能特务科。作为本次行动的搭档，太宰治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

    “啊——哈...”太宰将手掌放在嘴巴前，耷拉的眼角也变得有些湿润，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没有干劲无精打采的样子。

    “难得这么积极呀...乱步先生。”

    在平日，他和这位名侦探都是侦探社里摸鱼的佼佼者。看着自己的战略性合作伙伴变得如此积极，太宰治的内心复杂。

    依照乱步先生那可怕的推理能力，找出幕后的真凶只是时间的问题。太宰治从来都相信着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同伴。

    看着走在前面浑身洋溢着跃跃欲试讯息的名侦探，太宰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已经拦下一辆车的江户川乱步拉开车门朝他的搭档招手：“太宰！快点快点！”

    太宰治拉长着嗓音：“是~来了来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异能特务科。

    接待员急匆匆的赶过来。

    “乱步先生，太宰先生，我马上去通知坂口长官。”

    接待员转身就朝电梯走去，身后却传来太宰治的声音。

    “我们来找那位少年。”

    “少年...”男人停下脚步，随后惊喜道：“是案件有什么新进展吗？！”

    他们异能特务科最近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就连他都已经通宵了两个晚上了。还好今天下午就换班，不然还真的撑不住。

    太宰治笑但不语。

    接待员急匆匆的走到通讯室，拨通了铃木葵房间的电话。

    ……

    纯白的房间里，固定电话的铃声突然响起。

    铃木葵拿起话筒放在耳边。

    “嗯，好，我现在过来。”

    ……

    铃木葵按照电话里的指示来到了第二位受害者的房间，走进门才发现人都到齐了——除了江户川乱步

    太宰治朝她招手。

    “白雪君。”

    铃木葵看见他的手心里有黑乎乎的一片，依稀可以看到是一些文字。

    正感到疑惑，太宰神神秘秘道：“我想试试如果只是靠读和写，契约会不会被触发。”

    “毕竟之前触发的媒介都是相关的语言表述…”

    正说着，他走到受害者的面前张开手掌，另一手的食指竖起放在嘴唇边。

    “嘘——你只需要用笔写下答案，别说出来。”

    一旁的看护人员将本子和笔递给受害者。

    受害者有些迟疑的接过本子，刚刚在白纸上落下一笔便浑身抽搐起来。

    早有准备的铃木葵上前一步，及时切断了契约方灵力的供给。

    见状，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

    一旁的记录员叹了口气。

    “看来靠写的也行不通。”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他。

    “什么行不通？”他向前走了一步，微微躬身与记录员对视，随后将手掌张开放在他眼前。

    “我只是在问他喜不喜欢吃螃蟹而已，难道这也是契约禁止的内容吗？”

    记录员：“这...这...”

    铃木葵看向太宰治的手掌，发现上面赫然写着——螃蟹是最好吃的海鲜对吧！

    坂口安吾：“看来，我们每个人都被耍了个彻底呢。”

    太宰治手放下，不紧不慢的补刀：“看来你引以为傲的组织早就变成生锈漏水的铁皮桶了。”

    坂口安吾：“在下觉得你的形容有点过于夸张，太宰。”

    接着他拿起对讲机放在嘴边：“监控室的叛徒抓到了吗？”

    “已经伏法，长官。”

    “很好。”坂口安吾挂断了通讯，“我们过去吧。”

    这个害他加班那么久的家伙，他绝对会‘好好对待’的。

    ......

    在去往监控室的路上，太宰治跟在铃木葵身边。

    “有什么想问的？”

    铃木葵侧头看着太宰治，然后轻轻摇头。

    “已经全部明白了。”

    “受害者身上的确有由灵力缔结的契约，却并非我们之前想的那一种。”

    铃木葵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前面的路，“但异能特务科里的叛徒时刻监视着病房里的情况，在合适的时刻授意施术者启动契约，造成迷惑人的假象。”

    “太宰先生，他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铃木葵轻声道：“抱歉，是我当时太过笃定，让大家走了弯路。”

    她的确能探查到契约的存在，但无法百分百确定契约的种类。

    她仔细思考着，然后开口：“如果契约被施术者放在结晶里，而受害人在接触结晶时将结晶和契约一起吸收入体内。”

    “通过这样的方式，施术者甚至不需要与受害者碰面，也能完成结缔契约这件事。”

    太宰治问：“你已经确定监控室里的叛徒不是施术者。”

    铃木葵点头：“太宰先生也想到了，不是吗？他最多算是施术者的耳目，施术者不在横滨界内。”

    因为她的灵力网已经笼罩了整个横滨市，所以非常清楚这一点。

    黑发青年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的注视着铃木葵。

    铃木葵察觉到他的动作，转过身道：“太宰先生？”

    半晌后，太宰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

    他重新抬步向前走去。

    “只是觉得人不会在一夜之间变聪明。”

    眼前的这个实际性别为女的白雪少年，终于不再无意识的依赖包括他之内的特定的人，会独立思考了。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太宰治重新走到了铃木葵身侧，“那个屏蔽了安吾异能力的小把戏是什么？”

    像他的人间失格一样，让坂口安吾读不到任何东西。

    “结界。”铃木葵回答：“这一点，很多灵力修行者都可以轻易做到。”

    结界相当于单独创造的另一个空间，空间内发生的事情无法被现实中的人知晓。比如说铃木葵每周去擂钵街净化坏蛋就是用的结界。

    “在自己或者傀儡身上布置结界再去接触物品，物品不会留下记忆。”

    铃木葵：“原来太宰先生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太宰治笑的有些无奈：“毕竟我不是神明呀，铃木桑。”

    然后，他侧头看着铃木葵，意有所指道：“而且，就算是神明，不也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吗？”

    留下这句话，太宰治不再迁就铃木葵的步速，抬步向前。

    铃木葵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眨了一下淡色的双眼。

    “我可不是神明啊...太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