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去找了贺生。
贺生一直与邵云程在一块, 她想他应该知道当日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你为裴栖寒澄清?”贺生听明白了她的意图问道。
许悠悠点点头,“他们都在误会裴师兄,而且话说的很难听, 所以——”
“所以你想帮他,你想为他证明清白是吗?”贺生懒散地挥手, 已示拒绝, 他没看她而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戒指,漫不经心道:“抱歉啊, 师妹,我那天刚好没在场。”
这种骗人的鬼话,许悠悠当然不信。她咬咬牙道:“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朝阳居里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你就帮我说句话不行么?”
帮帮裴栖寒,有这么难么?
贺生拿开手边的茶盏,提醒她道:“师妹, 难道你忘了你以前对我们说得话了么?你说你想要解决妖丹事件,你说你想要公平。你既然这样想, 那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
窗外不时响起三两句过路人的说笑声,贺生脸上少见地生起了严肃。
“我是说过想要公平,想要解决妖丹问题,可绝不是想要这样的解决办法。”许悠悠推开他递过的茶,她忽然想起他们所说的那份协议, 于是问他道:“你是不是也签了那东西,所以才不肯帮我?”
贺生对她向来坦诚, 见她问起这个,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是。”
“妖丹一事积怨已久, 不是你我三言两句就能改变的。”贺生道:“这铜临山怕有半数的弟子都已做出抉择, 你是我的师妹,师兄希望你也能看清局势。”
许悠悠摇摇头,撇开他的忽悠,直说:“不,我们说得根本就是两回事。我只是想要实话而已,你们能取下森龙的妖丹,八成的功劳都在裴栖寒,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这么污蔑他。”
“小师妹,你也真是傻。就算你我说了那有有什么用?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相信的事情,就算你告诉他们真相,事情也未必往你所想的方向发展。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顺其自然?可她来到这就不是为了顺其自然,而是追求变局。
许悠悠弃了劝说贺生的念头,悠然道:“或许你可以,但我已经无法做到顺其自然。”
现在,她在这个局里,她在裴栖寒身边。
贺生眸中闪着精光,似笑非笑道:“看来苍谷一行,你们关系亲近不少啊。”
“我只是觉得,他似乎和看起来的不一样。”许悠悠如此道。
他救她于森龙爪牙之下的时候、他给她一颗一颗喂妖丹的时候、他死撑着带着她走的时候、她都觉得他很不一样。
那冰刻雪塑的皮囊底下,不是一颗寡淡凉薄的心。
许悠悠离开时,贺生将她送出门外。她没走出多远,贺生便依门笑吟吟对她道:“师妹,师兄等着你的好消息。”
这话,意味不明。
她找得第二个人是郭焦。
“师兄,是你救我回来的对吧?”许悠悠向他确认。
“自然,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郭焦自豪道。
许悠悠询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到那处崖谷的时候,是一幅怎样的情景?”
郭焦道:“你和裴栖寒掉下悬崖,然后我就御剑把你给救了上来。”
她不依不饶地问说:“那森龙呢,我想知道你们又是怎样对付森龙的。”
见她问起森龙一事,郭焦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含糊其辞道:“小师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遮遮掩掩的样子,许悠悠看着尤为不满,她板着脸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对付森龙,又是怎么取它妖丹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此时,郭焦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听见什么消息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许悠悠固执道。
“你这么生气又是为了他?”郭焦的目光离开她的脸庞,他转而看向远处的山峦,一望无际的天幕,可到了最后他的目光还是会落在她的身上。
“抱歉啊,小师妹。我当时救你上来之后,邵师兄他们已经取完妖丹了,所以你问我他们是如何对付击败森龙这样的事情,我并不知晓。”郭焦答说,提起裴栖寒,他的原本热切的言语像是忽然被人当头浇灌了一盆冷水,彻底熄灭。
“你!”许悠悠也知道自己不该对别人乱发脾气,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再次以非常郑重的方式问他:“那你去救我之前,总该看见森龙是什么模样了吧?它有没有重伤,又受了多重的伤,这郭师兄应该都能看得清楚。你不想答我,摆明就是敷衍我。”
他们站在一颗树下,茂盛的枝叶遮住阳光,光线晦暗,他们的交谈更显得沉闷。
许悠悠午时骗了他,郭焦知道她只是想支开自己。他还记着两人在苍谷时闹得不愉快,他觉得或许她这是还在生他的气。他想再一次郑重地给她道歉,然后他准备了一束花。
她匆匆忙忙地来找他,他不想被人识破惊喜,于是他把花藏在背后。
他们谈了这么大一会,许悠悠竟全然没发现他的手藏在背后,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小师妹,你误会我了。”郭焦打心底泛起一股失落道:“那天,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你,实在是无暇在顾及其他的。森龙怎样,我又不关心。”
许悠悠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明了是同她打太极。
“你和邵师兄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愿意帮我也没关系,我不强求。”许悠悠扭头离开,“你们做这样的事情,日后不要心虚后悔就好。”
“小师妹,等等!”他几次想扭转话题将自己背后的花拿出来逗她开心,每每挣扎着也便放弃了。他叫住她问:“所以,你是打算和裴栖寒站着同一条船上了吗?”
许悠悠道:“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裴师兄他,也是我的朋友。”
郭焦几句话还哽在喉头,他没忍住换了种方式问出来,“所以小师妹,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当然,不过我现在有点生气。”许悠悠重重地呼口气道:“我先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郭焦愣了半响后将花束拿出来放在鼻尖嗅着香气,送不出手的花现在也就剩下这点价值。
一问多人,接连碰壁,许悠悠直接去找了邵云程当面对峙。
彼时邵云程还在忙着他那份《告师尊陈情书》,见到许悠悠时还笑着问她要不要也在这书上签个名。
许悠悠拒绝他递过来的笔,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邵师兄,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破除这个谣言。”
邵云程停下笔,她来之后,邵云程就将聚集在他屋中的一拨人给送了出去,如今这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关起门来,也好谈事。
“师妹,非常抱歉,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他搁置下笔,犹如一个长辈般对她说话道。
许悠悠道:“我不理解,是你带领他们取回妖丹的,你是最有资格最有话语权的人。只要你肯出面澄清,谣言不攻自破。”
“你已经说了,我是取回妖丹的那个人。我是最有资格,最有话语权的人,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帮你。”邵云程道:“别说诸位师兄弟,便是连师尊他都认同我的功绩,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师妹,你想做的事情就不必白费力气了。在这里,他们不会听你说什么,而是要看你做了什么。你是我们铜临山唯一的小师妹,真是遗憾,师尊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教会你。”
“所以你唯一做得事情就是窃取了他的成果,便为之沾沾自喜是吗,邵师兄?”许悠悠看着他案上的陈情书,质问道:“这就是你要讨回妖丹的方式?”
与她比起来,邵云程显得分外气定神闲,他平淡道:“何必大惊小怪,早在苍谷的时候我不就已经把计划告诉过你了么?师妹,莫要无理取闹。”
“可是我没有想到,师兄的手段这么卑鄙!”许悠悠对他的行为感到不齿。
“铜临山不讲手段,只论结果。”邵云程话锋一转道:“师妹,你还有一句话说错了。我做的事情也包括把你,把裴栖寒从苍谷带回了铜临。”
他按着许悠悠的肩,继续道:“你也不必为裴栖寒如此生气,我说了铜临山只论结果。妖丹师尊迟早要给裴栖寒,所以他又失去了什么呢?相反,他还得到了原本就不属于他的这一切。若正要哭丧,也只能是我们这些不受待见的弟子,而我们只是在争回我们应得的那部分,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许悠悠后退一步,甩开他的手,“邵师兄,一码归一码,我分得清是非,你不用在此迷惑我。妖丹一事我也觉得不公平,我也想改变。但改变现状的手段有很多种,你这样做只会激化矛盾。”
邵云程无所谓道:“师妹你说得对,改变现状的确有很多选择,而我也只是遵循教规选了最捷径的那条路而已。除此之外,我倒想听听你其他的办法。”
他踱步过来走到她身侧,弯下身子对她低语道:“你事事维护他,处处靠近他,难不成这就是你所说的另一条选择么?我告诉你,不行的,裴栖寒他从来都不会对旁人心软,更何况你对他别有用心。铜临山只论仇怨,不讲恩情,你这样做没用,不如加入我们。”
许悠悠躲开他,言辞振振有声,“你说的话也未必全对,咱们等着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才是对的。”
许悠悠走后,裴栖寒心底竟然一直期待她回来。等到夜色沉郁,等到烛火升明,然后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她回来了。
听到身后响起的动静,裴栖寒说不出他心里此刻究竟是这样一股滋味。
她回来后,就一直待在他身边一语不发,裴栖寒侧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坏了很多规矩。
“本来是给你带了点心的,可我把它忘在了别处。”她的话语异常丧气。
“我不饿。”他简单一句,就算是安慰她。
许悠悠偏过头看他,不解问道:“裴师兄,师父你觉得他为什么要罚你?”
他没答他,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
许悠悠有自顾自地说了许多事情,最后她才缓缓道:“外面,外面有人说……”
“邵师兄拿到了妖丹,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所有的功劳都在他。我不服气,和他们理论了几句,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也没有人肯听我说话,为我作证。”
她一语道出自己的痛处,话中很是不甘心。随即她又问:“裴师兄,师父他知道么?”
听闻她说这些,裴栖寒瞧过来对上她的视线,从她的眼里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个人受过委屈的双眼会是怎样的。
“不重要。”他回答道。
“那可是事实和真相,怎么会不重要?或许你不在乎,但有人会在乎。”许悠悠一股气憋在心头,“要是师父知道你做的事情,他肯定不会这样罚你的。”
她提议道:“不然我们别跪了,去找师父道明原委吧?”
“天真。”
他冷淡的话叫许悠悠心里更气,她皱眉道:“喂,我可是在帮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在这里泼我冷水。”
裴栖寒沉声:“你是为了帮我?”
“不然呢?”许悠悠理所当然的答他。
她理想中裴栖寒心怀感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反而冷冰冰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这样一说,许悠悠更气了,“好处,好处……难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好处么?”
“不然呢?”他答得毫不犹豫,仿佛这是天底下最正确的答案。
许悠悠眉目郁结,她一字一顿说:“那好,那你说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这只有你自己知道。”他示道。
“你!”
如果这里有布偶娃娃的话,许悠悠真想上前狠狠地揍他一顿。
本以为她回来,来到这里会得到他的赞同与支持,她哪里能想到原来裴栖寒对自己竟然是这样一幅态度。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她问。
“我说过,我不需要朋友。”
“裴栖寒,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像个笑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这么硬的心肠。”许悠悠口不择言道。
她拿衣袖遮住自己的眼睛,室内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袖口的衣料被润湿一小块,她真正哭的时候是静默的,不想被人瞧见的。
冗长的安静,裴栖寒前视的目光不再坚定,他的内心总是驱使着他侧首。
他知道她在哭,她的眼泪已经因为他流过多次,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懵懂中,他只明白,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
而他说出去的话,从来是不会更改或收回的。
可她在哭。
裴栖寒闭上眼睛,想着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在意这些?
但他扪心自问,这确实和他又脱不了关系。
“我只是不希望你白费力气。”他最终是妥协。
许悠悠吸吸鼻子没作声,不想理他。
蜡烛烧了一半,她还在置气。
裴栖寒垂下眸子,自认:“你说得对,我心肠硬,不会说话。”
她已经没哭了,眼泪也不再流,但她依旧没接裴栖寒的话。
冷寂在他们中间蔓延。
裴栖寒自持劝说道:“你离开吧。”
“我不。”许悠悠才哭过的眸中水波漾漾,鼻尖的那一点红还未消散,这般惹人怜惜的姿容上却是无比的执拗,她坚持道:“我要你给我道歉。”
裴栖寒看着她说:“只有错了才需要道歉。”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所以他不需要道歉。
许悠悠不服,“可你明明误会了我!”
“谈不上误会。”
“……”许悠悠刨根问底道:“既然你觉得你没有误会我,那刚刚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很含蓄的,向她示好的话。
他不想说的话,许悠悠拿他无可奈何。
两人僵持不下,许悠悠觉得这是原则问题,她不要率先做出退让。可是她不主动,裴栖寒就更不会主动了。最终这场怄气,她再次败北先妥协。
“你没拿到妖丹,他们在准备《陈情书》向师父上报,你就真的什么也不做么?”许悠悠虽是决定妥协,但她的话很是别扭。
裴栖寒道:“随意。”
许悠悠试探着问,“如果他们成功了,那你……你也没有妖丹了,你不在乎吗?”
她想起来自己重伤那日,裴栖寒接二连三的给她喂妖丹,一来许悠悠觉得他不是个吝啬的人,二来这也让她觉得妖丹是否对他没有那么重要。
裴栖寒盯着她半响,冷哼了一声,似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你是想要这个。”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许悠悠解释道:“我吃了妖丹也没用,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妖丹,毕竟他们那样做只是为了取回他们的东西。”
显然,裴栖寒又误解了她的话。他面色有些阴沉,敛声道:“所以你觉得,我抢了他们的东西。”
明明不是她的意思,可他这话说的无比肯定,倒就真想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我没有。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许悠悠还不大敢对他动手动脚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在一边生气。对裴栖寒这种人,不解释还不行,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在乎妖丹的话,我们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裴栖寒听,许悠悠观察着裴栖寒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渐渐地没了声响。
裴栖寒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寒冷,简直同方才判若两人,许悠悠低下头,她现在不仅是怂,而且还心慌不已。她觉得,裴栖寒随时都有可能变脸。
他的视线并没有长久地落在她身上,而是看了一会后就撤了回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长夜里的凉意,屋内的烛火跳动异常频仍,萦绕在鼻尖的香灰味渐渐淡去。
“那些东西,就算我喂狗也不会给他们,你听明白了么?”
冷冽的语气让许悠悠如坠冰窟,她点头如蒜捣,连忙示意自己明白。
谈及敏感问题,两人的关系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有些跪不住。
“你不会生气了吧?”许悠悠歪头看他,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讲话。她将自己的手做肉垫垫在膝下,身子活像个不倒翁似的摇了摇,“我刚刚生你气都没气这么大一会呢,你要不消消气,理理我吧。”
她算是彻底明白,自己和裴栖寒的关系完全取决与他现在的心情,他稍微有点不高兴就要翻脸不认人,许悠悠可禁不住这么折腾。
“裴师兄,你可不要误会我呀。苍谷走一遭回来,我现在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她表明立场,见裴栖寒不理自己,她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同我说说话呀,你不理我我会很伤心的。”
她闹了好半天,裴栖寒才有动静。他弹指抚开她的银簪,一双似蕴着浓稠夜墨的眸子聚焦过来,他在细细地打量着她。
许悠悠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聒噪。”
“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她笑得稍显得意,顾盼间眉眼上染了一丝天真。睫羽下的那双眼眸流转间真挚明悦各半,在这空荡阴冷的祠堂里真真是如同那上元节的烟火明灯一般绚烂,叫人难以挪开眼。
不过裴栖寒自然不在常人之列,他转眼扭头不语。许悠悠琢磨这他的样子,心下揣摩,觉得他肯定没有再生气了,至少现在他愿意给她做出回应。
“我明天想去找师父,我要跟他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许悠悠这么对他说,她一想又觉得还是立刻去解释得好,万一陆息知道他们的奋斗,心里一高兴就减刑让他们回家去休息养伤了。
许悠悠是个行动派,她说完就准备起身,结果被裴栖寒一语拦下。
“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么?”
“你的意思是,师父知道你拼了命,离取回妖丹只差一点他还是在罚你?”许悠悠问。
“他爱如何便如何,我受得起。”裴栖寒的话似置气一般。
“可是……”许悠悠犹豫道,“师兄,我觉得你全身上下都在说不服气呢。你不会是和师尊赌气才甘愿领罚一句话也不说的吧?”
她虽然是猜测的,但许悠悠觉得自己貌似猜对了一小半。
“可是,哪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去赌气的?”许悠悠小心翼翼道:“师父罚你跪在祠堂,或许也是气你。你总是什么话都不喜欢说,冷冰冰的样子这谁看了不生气啊,何况他还是师父。”
裴栖寒横眼过来,许悠悠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觉得没有说错,只是裴栖寒不接受而已。为了不使他又生气,他听着逆耳的话她只好收回肚中。
末了,她在裴栖寒身侧小声嘀咕道:“我大方,我不生你的气。”
就算是生气,也只生一小会。
许悠悠打心眼里觉得这天底下可再找不到比她更好说话的人了,为什么裴栖寒就是不大喜欢她呢?次次都是她热脸贴冷屁股。
他无视且当做没听见的样子,许悠悠看着壁龛里的略显神圣的牌位道:“师兄,这样其实不好。你的娘亲在天上看着,肯定要心疼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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