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31)
“软乎吧。”
容歆笑着帮绿雾掖好被角，轻声问道。
“嗯。”
“赶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
次日清晨，车队从紫禁城出发。
康熙来的很早，亲自接容歆和两个孩子去坐马车。
承德山庄并不算远，路上没几天就到了。
随行的人除了容歆母子三人之外，还有荣妃惠妃宜妃和良嫔。
宜妃不晓得康熙怎么就非要叫上良嫔了，为此她一直都不大高兴。
进入承德山庄，这三阿哥主理的果真不错。整个山庄依山傍水，富丽堂皇，真真儿十分有气派。
“听闻连图纸都是三阿哥一手操办的，荣妃姐姐果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位能力强的阿哥。”
良嫔在一旁朗声夸赞，倒像是显得她和荣妃十分熟稔一般。
“谁比得上你家的老八啊，去了趟岭南便带回了天降福泽，什么都不必做就轻轻松松得了万岁爷的赏赐，这才叫有能力呢。”
宜妃将有能力三个字咬的很重，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
良嫔却笑脸盈盈的认下了，“我家八阿哥的确是好福气，谁也想不到这天降祥瑞居然就被他给遇上了呢。
只不过臣妾觉得最要紧的却还是咱们的万岁爷是位治世明君，八阿哥不过是沾了万岁爷的光罢了。”
她这话说的真真儿机灵，又夸了自己的儿子，又奉承了万岁爷。
“你说这样好听的话也没用，万岁爷如今又不在这。你和八阿哥的那些把戏不过只是招摇撞骗的手段罢了，万岁爷信你，我可不信。”
宜妃被良嫔激的有些急了，第二次说出这样不得体的话来。
荣妃连忙拉住宜妃的手，多说多错。
很显然良嫔禁足之后再出来，要比从前更为有城府了，宜妃这样莽撞的性子实在是太容易掉进良嫔的陷阱里头。
“荣妃姐姐，她实在是太欠打了。”
宜妃被荣妃拦住，不由自主跺了下脚，朗声说道。
“宜妃姐姐莫非还想打臣妾不成？”
良嫔听到了这话，下意识拔高了声音。
原本走在前头的帝后二人这才听到她们后头在争执，容歆略微蹙眉，轻声道。
“这两个人走到哪里都不对付。”
康熙轻笑了一声，宜妃脾气大，可总要打人的毛病却也不好。
“嗯。”
看出康熙的态度，容歆率先开口。
“宜妃，你也该注意些自己的身份。”
这是在规劝宜妃冷静些，别无故同小人斗法，就算是赢了也恶心。
宜妃还是比较听容歆话的，老老实实点头屈膝。
“是，臣妾知道了。”
“良嫔，你说话也小些声音。”、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这么一场小冲突倒也算不得什么，众人随意逛了一会子园子之后，便先各自回了分配的宫殿中。
晚间还有宴席，据说是全鹿宴。
晚宴设立在山水之间，亭台水榭丝竹管弦，真真儿是一派秋意。
虽说有些冷了，然山间月亮甚圆，映衬在水中倒影更是极有几分‘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诗意。
故而康熙执意要将晚宴摆在山水之中，容歆裹了一身厚厚的大氅，外头更是还有一件戴青的披风。
“万岁爷，少喝些酒呀。”
瞧见康熙似乎十分高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容歆不由劝了一句。
康熙自打四十岁之后便鲜少饮酒了，他常说醉酒之人神志不清容易误事，怎么今日突然一改常态。
“不打紧。”
康熙摇了摇头，伸手将容歆揽进怀中。
好在康熙喝的是上好的琼浆，味道并不难闻。
“皇后会一直陪在朕身侧吗？”
没头没尾的，这老男人又开始弄这些矫情的话了。
“万岁爷，臣妾自然会一直陪在您身侧了。”
容歆这话倒不是哄骗康熙，在大清她既然已经做了皇后，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找别的男人。
再说了，康熙待她实在不错，要什么有什么，容歆又不是蠢的，这时间其他男子又有谁能比康熙强呢。
康熙低眸静静凝望着容歆。
容歆是个对于男女之情极为凉薄之人，天性使然。
康熙眼中的深情款款，反倒叫容歆有几分想要逃避。
不过容歆没来得及扭开脸，康熙便吻了上来。
好在帝后二人坐在第一排，面前只有皎洁的月色和盈盈水波纹，否则容歆真真儿要羞死了。
“万岁爷，后头还有人呢。”
容歆轻声说完，拿手推了推康熙。
康熙却潇洒的不以为然，他们坐的龙榻，身后紫檀木架子足够把他们二人身形遮掩的七七八八。
不过说起来，这龙榻本来只能给康熙一人坐的。
“朕是天子，你是皇后，你我亲热本是最为自然之事。”
康熙勾唇轻笑，随即俯身又吻了上来。
酒香渐渐蔓延开，这老男人，估计是又醉了。
容歆无奈伸手抱住康熙，你是皇帝你说了算呗。
作者有话说：
? 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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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五非要学骑马, 这点谁都拗不过他。
没法子，次日清晨，康熙宿醉刚醒, 就被小儿子拖去了马场。
承德马苑几乎都是新马匹，不过按照这些马儿的品相来看, 三阿哥应该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你想要哪一匹。”
小十五看着这些腿比他个子都高的骏马, 一时间有了几分退缩。
“皇阿玛, 不然还是等我再长高些吧。”
“你几个哥哥都是在你这样高的时候开始学骑马的，放心，有朕在。”
康熙笑着摇头，这孩子一大早便折腾人，康熙自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见小十五迟迟不愿意自个儿选，康熙干脆随便找了一匹精壮的，直接单手将儿子给拎了上去。
小十五一个孩子从马背上往下望, 那感觉几乎就跟悬崖峭壁差不多了。孩子吓得脸刷一下就白了，“皇阿玛, 儿子害怕。”
望着一脸苍白的小十五, 康熙却只是笑了笑, 轻声道。
“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嗣, 这骑马是必修之课, 慢慢来，习惯就好了。”
康熙笑着说完, 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小十五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但是他深知皇阿玛最讨厌孩子哭了。
“好。”
小团子只好勉强忍住眼泪，紧紧拽着绳子, 就连双腿都不敢放松。
他如此紧绷, 马儿自然也会不舒服, 故而马腿一时开始有些狂躁起来。
康熙脸上的笑容略微收了收，随即伸手拽了拽马绳。
可兴许是因为小十五的腿夹得太紧了，马儿感受到不适，越发的开始颠簸起来。
“皇阿玛！”
小十五一个不慎从马背掉落，好在康熙身手敏捷，稳稳地将小十五接住了。
小十五这下是真的害怕的哭起来了，想要克制都克制不了。他哭的可怜极了，让康熙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抱抱他的程度。
“皇阿玛，我都说了不能骑马的。”
小十五也有些怒气，伸手在康熙胸口打了两下。
他这般使小性子，康熙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倒一脸慈爱的望着自个儿的幼子，轻声道。
“对对对，都是皇阿玛的错，小十五乖，别伤心了。”
一旁的梁九功见状，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头掉出来。
康熙素来都是严父，哪怕是面对太子胤礽都不曾这般宠溺过。
连梁九功都觉得过分，后面站着的几位阿哥自然更是心里头不大舒服了。
“皇阿玛好像从未亲自教导过我骑马。”
八阿哥轻声说道，说这些话的时候显然还带了几分惆怅的意味。
一旁的三阿哥若有所思，随即勾唇笑笑。
“皇阿玛大概只对小十五如此慈爱吧。”
“难道就因为小十五有一个好额娘吗？”
八阿哥轻声说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三阿哥眼神中略微带了几分诧异。
“老八，说什么呢。”
三阿哥的意思是叫八阿哥谨言慎行。
“三哥将这承德山庄修建的这么好，也不见皇阿玛这般夸赞你。但是小十五呢，因为有一个受宠的皇额娘，哪怕是什么都不会，都能让皇阿玛带着笑意哄他。”
孩子多了，难免偏心。
康熙身为皇帝，手中权力这么大，偏心起来自然更是格外的明显了。
“越说也没个分寸了。”
三阿哥上回受了老八挑拨，是吃过亏的。
眼下自然带了几分警惕。
“子凭母贵，这话是不假的。咱们兄弟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三哥若是不愿意听，那我不说就是。”
三阿哥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
他从小不受康熙重视，因为有胤礽在前，这种被阿玛冷落的感觉一对比就显得越发的强烈。
长大之后，三阿哥便想着只要他能事事做到完美，皇阿玛终有一日会正视自个儿的。
就像是皇阿玛愿意将承德山庄给自个儿全权修建，对于三阿哥来说便已经算得上是一种认可。
可老八这么一说，三阿哥心里头原本的满足登时就变得有了些许不甘。
老八杀人诛心，短短两三句话将三阿哥的脸色彻底说变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
三阿哥扭过头，眼前这父慈子孝的场景在三阿哥眼中看来更像是一把刀子直直戳进了他的心脏。
“对不住，我只是有感而发，同样的也替三哥觉得不值得罢了。”
八阿哥笑着摇了摇头，嘴上说着对不住，实则心里头庆幸不已。
马场之上，父子二人全然不知场外已经暗流汹涌。
小十五终于是没再继续哭了，康熙笑着将儿子一把举过头顶，哄着小十五继续去骑马。
“皇阿玛这回可一定稳住了哦。”
小十五鼓起自个儿的腮帮子，朗声吩咐道。
“你放心，有皇阿玛在，绝对不会叫你再摔着了。”
康熙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儿子不必操心。
小十五这才点了点头，跟随着康熙的指引，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了。
“哎哟，这可了不得。”
容歆睡醒了，也正巧带着绿雾过来。
瞧见小十五骑在那高头大马上头，容歆紧张的提起了一口气。
“怎么也不安排个小一点的马先试试看呢？”
“皇额娘您不懂，其他皇子开始骑马的时候全部都是从大马开始的。”
三阿哥迎上前，低声解释道。
按照康熙的意思，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子，个个都应当骁勇善战，绝不退缩。
容歆却摇了摇头，“你们皇阿玛这么做是不对的呀，因材施教。孩子还这样小，骑大马摔下来可不是连命都没了吗？”
看着容歆一本正经的反驳康熙的做法，三阿哥一时有些诧异。
在教导子女这方面，皇阿玛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哪怕是当初乌库玛嬷在世时，也从来不能插手。
可是瞧皇后这个自然地反应来看，她应该是经常插手小十五的事了。
“你瞧瞧，你们兄弟几个身上都有伤。”
容歆注意到了三阿哥手腕上的疤痕，轻声道。
“这都是你们皇阿玛过于严苛造成的。”
三阿哥呆呆的抿唇，见容歆伸手要摸他的伤疤，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小伙子大了，自然是不好意思。
容歆朝他从容的笑了一声，“所以说你们皇阿玛的做法不对。”
三阿哥点了点头，随即皇后便往底下走去了。
“万岁爷，您就不能选一匹矮点的马吗？”
看着容歆的背影，而她同康熙说话时这般随性自由的语气，三阿哥一时觉得老八适才说的话很有道理。
子凭母贵，皇后当真是皇阿玛心尖上的人。
别说小十五达不到皇阿玛的要求了，人家甚至可以要求皇阿玛为了他们更改要求和条件。
他们几个拼尽全力只想让皇阿玛满意，可是小十五和皇后什么都不必做便能够让皇阿玛为了他们母子折腰。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皇额娘。”
小十五瞧见容歆来了，连忙伸出手。
他虽然放松了些，但心里头终究还是有些害怕的。
“你不懂，一开始骑马都是用这么大的。”
容歆走到马旁边，踮起脚尖比划了一下高度。
“万岁爷您瞧，这马腿恨不得比臣妾的身子都长了。小十五才多大，再说了他学骑马的年头还长着呢。”
“当初太子七岁便能骑射，百步穿杨。小十五快六岁了，连怎么骑马都不会。”
康熙蹙眉，语气里头带了几分抱怨。
“太子爷当初为了练习骑射，浑身都是伤。膝盖上头落下的沉疴，眼下阴天都还疼呢。”
容歆摇了摇头，坚持让康熙先将儿子放下来。
“我们小十五往后不必有什么大出息，也不必替咱们大清争脸面，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小十五听罢，也跟着点了点头。
“皇额娘说的对。”
“你们两个……”
面对这两个一心躺平，没有一点志气的母子，康熙哪怕是想激励一下都找不到门路。
“万岁爷，您的儿子们已经足够优秀了。再说了，我们小十五上树抓鸡都是一把好手，何必非要学会骑射呢？”
容歆笑吟吟的扯了扯康熙的衣袖，低声道。
“是他自个儿想学的。”
康熙一时无奈摇头，真真儿是拿这母子两个没有一点法子。
“他想学，不过是想骑那小马驹骑着玩玩，对不对？”
小十五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罢了，你就惯着他吧。”
康熙无奈，伸手点了点容歆的鼻尖，这是答应了。
小十五赶忙伸手叫康熙抱他下马，心里头彻底松了口气。
“皇额娘不是惯儿子，而是咱们大清已经有了一位优秀的储君，儿子日后做个快乐的闲散王爷就可以了。”
小十五倒是把这话学的很熟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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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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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小十五不过只是随口一说, 但是听在其他两位皇子耳朵里头，未免有些刺耳。
八阿哥不自觉勾唇轻笑了一声，低声道。
“小十五这话倒不像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
三阿哥低眸, 手不自觉揪住了衣袖。
“也不知是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通过小十五的嘴警告咱们不要肖想。”
八阿哥这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煽风点火, 可三阿哥心里头却不自觉的往上头去靠。
当初他就和太子闹得很不愉快, 芥蒂至今没有消除。
“可以了, 老八。”
三阿哥轻声呵斥，但语气显然并不坚定。
八阿哥轻笑了一声，“三哥，你应该也很不服气吧。你的才能样样不输太子，连承德山庄都能修建的如此完美，我相信，哪怕你坐到了太子的位置, 也绝对会做的比他要好。”
“老八。”
三阿哥眯眼，仓皇且带了几分心虚的瞧了一眼八阿哥。
“你说话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其实只要没了皇后, 太子和十五的位置就不稳了。”
八阿哥非但没有住嘴, 反倒越说越厉害。
三阿哥捏起拳头, 复又放下。
“你这话若是传出去, 只怕项上人头不保。”
八阿哥摇了摇头, 他不以为然的耸肩，双手合抱在胸前。
“三哥不会说出去的。”
“你怎么就如此确定？”
“因为我看得出来三哥心中所想。”
八阿哥静静的看着三阿哥, 那一双原本柔弱的眼此刻竟如同鹰犬一般。
三阿哥被他盯得莫名有一丝心虚, 随即转身离开了。
八阿哥勾唇淡淡的笑了一声，皇阿玛优秀的儿子这么多, 怂恿完一个还有另外一个, 只要太子出一点差错, 那他就有本事将这个朝堂搅的天翻地覆。
这是小婉教给他的道理，只是可惜，小婉被皇后抓走，此刻不知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老八心中怨恨更甚。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皇后，我定不会叫你好过。
————————
午膳时分，荣妃吩咐奴才菜膳多些荤腥。
繁音瞧见主子笑的这般开怀，便晓得定然是三阿哥要过来一块用膳了。
“主子瞧您高兴的，跟自个儿儿子吃饭有什么好惊喜的呢，往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
荣妃笑着点头，心中晓得繁音是为着哄自个儿高兴呢。
自打上回跟三阿哥闹了矛盾之后，这孩子就鲜少再到后宫找她了。
每每都是顾着礼仪规矩过来寒暄两句而已，这回居然破天荒的要过来一道用膳，实在叫荣妃异常惊喜。
不多时三阿哥便走来了。
“额娘。”
母子二人之间还稍微有几分拘谨，荣妃瞧见三阿哥如此恭顺有礼的叫自个儿额娘，一时间眼泪都没忍住。
“额娘，你怎么就哭了呢。”
三阿哥瞧见荣妃哭，这心里头也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风太大了。”
荣妃赶忙拿帕子擦去眼泪，随即招呼三阿哥坐下。
“你这承德山庄修建的极好，你皇阿玛和我都极为满意。”
荣妃一边给三阿哥夹菜，一边笑着夸赞道。
“虽然好，却也不见皇阿玛多给我什么封赏，额娘就没想过帮我求一求吗？”
三阿哥一边吃饭，一边淡然问道。
荣妃夹菜的手顿了顿，显然没意识到儿子会这么说。
“瞧你，如今都是亲王之尊了，还能再给你什么封赏呢？”
三阿哥淡淡一笑，那眼中分明是轻蔑二字。
“区区亲王，我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荣妃面色一僵，亲王之上可就只有太子和皇上了。“胤祉，你今儿是怎么了？”
“额娘就从来不曾替我觉得不公吗？”
三阿哥开口，一句话像是重锤砸到了荣妃心口。
“胤祉，你如今已经极为尊贵了。从前你被送出皇城，额娘也无力劝阻，这些年来万岁爷对你这般重用，兄弟之中你也是头一个封为亲王的。
额娘实在不明白，为何在你心中总是有这样多的怨气和不满。”
荣妃觉得心累，她这样平和的不争不抢的性子，为何就生出了胤祉这样的孩子呢。
“我也不明白为何额娘总是这般的没有脾气，软弱可欺。”
荣妃放下了碗筷，“那你说你还想要什么？”
三阿哥的眼直直盯着荣妃瞧，荣妃心下涌出一丝恐惧。
好在母子二人用膳，身边只留了繁音一人，否则这话若是被有心人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额娘您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女人，我是第三子，且才能最为出挑。”
荣妃不想再听下去。
“其实只要没了皇后，你我母子在宫中便没人是对手。”
三阿哥却越说越起劲，也不知是被何人蛊惑迷了心智。
荣妃一巴掌扇到三阿哥脸上，但是这一回三阿哥却没有丝毫的失望和愤懑。
“额娘，大家都是皇子，我既有能力为何不能争？”
怪就怪在，康熙将他教导的过于出挑。
而优秀之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屈之人下。
若是眼下仁孝皇后还在世上，胤礽做他的太子，三阿哥可以说服自己不去争。
可是如今的那个皇后，进宫时间最短，资历最浅，三阿哥不服。
若太子是因为当今皇后才地位稳固的话，三阿哥就更加没办法遏制住自己的欲望了。
“你究竟是听了谁的谗言，你可知现在说的话有多僭越吗？”
荣妃气的脸色泛白。
“额娘，我念在你我母子情分才将这样的话告诉您。倘若您不支持我，我也不会强求。”
三阿哥摇头，将碗里的饭菜一口扒拉干净。
“我只希望，额娘您不要站在儿子的对立面，可以吗？”
荣妃呆呆的看着胤祉，这些年，她只当儿子的野心和不甘已经随着时间磨平了，却没想到那股劲居然越来越凶。
“我不能让你自毁前程。”
荣妃哑着嗓子说道，可胤祉已经站起了身。
“儿子还有要事，先行告退，请额娘千万保重身子，往后一路荣华，还等着额娘同儿子共享。”
说完，三阿哥转身就走，没带丝毫留恋。
“主子！”
三阿哥没走多远，荣妃整个人就瘫软在地。
繁音怔怔的将荣妃扶起来，其实她也没有缓过神。
三阿哥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模样，这般的野心勃勃，看上去似乎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我得去告诉皇后。”
荣妃轻声呢喃道，容歆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容歆更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
当初仁孝皇后对她的恩情至今历历在目，她怎么可以看着胤祉犯错。
“主子！”
繁音却拉住荣妃的手，轻声开口。
“若是告诉皇后，三阿哥怎么办？”
三阿哥虽然同荣妃并不亲近，但却也是荣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这么多孩子，留下来的只有他和固伦公主，荣妃又如何能舍得。
荣妃哭的不能自已，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主子，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先劝住三阿哥才是最要紧的。”
繁音先将荣妃从地上扶起来，将人安置在软榻上头。
“其实奴才觉得有件事奇怪的很，三阿哥这几年本来十分安分了，怎么突然又起了兴致。”
繁音表示不解，三阿哥平日里头的脾气虽然不算好，但绝对称不上暴戾。
若是他自个儿，断然想不出如此极端的主意来。
更何况，皇后娘娘当初还是帮过他的。
“他这几日同谁来往密切，你去查一查。”
荣妃拿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道。
“本宫这几日要时刻陪着皇后。”
不能让胤祉做错事，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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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歆这边，收到了八阿哥送来的瓜果。
“刚从西边运来的，这个是哈密瓜，眼下吃这个正好。”
八阿哥朗声说道，瞧神情颇为亲密。
“有劳八阿哥。”
容歆心里头犯嘀咕。
一旁的良嫔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
“原本这东西，胤禩不好意思拿过来献给皇后娘娘。这孩子脸皮薄，不想叫旁人以为他是个谄媚的。”
说完，良嫔拿眼睛斜了一眼宜妃，这话是专门说出来膈应宜妃的。
宜妃果真气不过，拍桌子起身骂道。
“别在这指桑骂槐，是不是谄媚自个儿说了不算，旁人心里头明镜似的。好好的将狐狸尾巴收起来吧。”
良嫔不由摇了摇头，“谁也没说是宜妃姐姐，怎的就这样大的火气。哈密瓜您可不能吃了，火气大了吃了不好。”
良嫔如今是真变了个人，不再一门心思做小伏低。
说话又气人，宜妃笨嘴拙舌，骂不过。
容歆清了清嗓子，“要吵架就出去。”
作者有话说：
老三就是个火堆，一挑拨就蹭的一下要上天
? 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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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嫔赶忙起身给容歆赔罪, “请皇后娘娘饶了臣妾这一回，别影响了娘娘您吃瓜的兴致。”
小十坐在旁边，淡淡的看着宜妃跳脚, 顺带着扫了一眼嘴角带着得意的良嫔。
“皇额娘也太好脾气了些。”
小十身为皇后的嫡女，论起身份来, 比这些妃嫔都要高些。
“阳奉阴违挑事的人, 随随便便道个歉就能过去了吗？”
小十收起手里头的书, 扬起下巴看着良嫔。
容歆朗声笑了两声，“那公主觉得应当如何惩处呢？”
“按照我的意思，嘴巴若是不干净自然要掌嘴的。”
八阿哥蹙眉，冷冷看着小十。
“十妹妹何必这般计较呢，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
“皇额娘脾气好，不代表中宫就可以任由你们僭越。”
容歆并非脾气好，她是懒得管。再加上容歆对于良嫔这样屡教不改的人实在没了旁的法子。
当初德妃还算要点脸面, 可如今的良嫔，实在是跟一只苍蝇似的, 打死她都嫌脏。
好在容歆生了个厉害闺女, 小十一句话反问的八阿哥不知该说什么。
人家说的也没错, 中宫威严, 岂是小小嫔位可以僭越的。
“十公主说的是, 都是臣妾和宜妃的错。”
良嫔笑吟吟的望着小十，那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只可惜小十不吃这一套, 见她认错, 立马揪住话头。
“你既然知错，那是自己掌嘴还是我来？”
小十天真的嗓音, 杀伤力却十足。
良嫔一时稍微愣住了些, 随即扬唇。
“十公主, 我好歹也是八阿哥的额娘，若是真的掌嘴，难免有些……不体面了。”
小十轻笑了一声，“八哥只有一个额娘，那就是皇后娘娘。你不过只是一个嫔位，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良嫔原本维持的笑容被小十的这句话给彻底撕碎了，她低眸咬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是自己动手吗？良嫔？”
容歆接过女儿的话头，既然小十都已经帮她立威了，自个儿也不能显得过于软弱。
良嫔艰难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一旁的八阿哥却没有再继续开口帮额娘说话的意思，他只是扭开了脸，不去看。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良嫔脸上陡然出现了隐约可见的红印。
她用了些力气，倒十分聪明。
因为若是良嫔不使劲打的话，小十定然还会有旁的话来呵斥。
“好了，往后不准在后宫挑拨生事，否则下回就不仅仅只是掌嘴这么简单了，听到没有！”
容歆罕见的厉声呵斥。
就连宜妃都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
经过这么一遭，众人也都没了吃瓜的兴致。
良嫔掩面哭着走了，八阿哥也打算转身离开，没想到他被小十叫住。
“八哥，我随你一块出去。”
容歆不解的望着小十，这小丫头又想做什么呢。
八阿哥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并不简单，他略微点了点头，默许小十跟上了自己。
“八哥，你眼下心里头应该很讨厌我吧。”
小十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石子儿。
八阿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十妹妹做的没错，你是皇后的嫡公主，我怎么敢讨厌你呢。”
“八哥真的不讨厌我吗？”
小十歪着脑袋看向八阿哥，她分明长了一张瓷娃娃般可爱的小脸蛋，但思想城府却强过许多大人去。
“可是我很讨厌八哥。”
小十勾唇轻蔑的笑了一声。
“不知我做了何事让公主不高兴？”
听到小十说的如此坦率，八阿哥极力遏制住心中的怒火，反倒十分温柔的询问她。
“你这个人伪善，善于钻营爱挑拨离间。”
小十朗声说道，语气十分轻快，但是每一句话都扎在八阿哥的心口。
“能力不足，贪恋却甚，除却一些不入流的小计俩之外，没有什么能登得上台面。”
每一个字都十分的精准，八阿哥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我不知道是谁灌输给了公主这些观念。”
八阿哥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
“如果我说，是皇阿玛说的呢？”
这最后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八阿哥登时怒而摇头。
“不可能，你在瞎说！”
“我没有。”
小十极为从容的摇头，见八阿哥已经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反倒灿然一笑。
“皇阿玛素来很会看人，你是什么品行皇阿玛早就瞧的一清二楚了。千万别再肖想别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分明站在对面的只是一个小丫头，个子还不到八阿哥的腰，但八阿哥却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
“你这是在提醒我？”
“不是，是警告。”
小十轻轻摇头，
“你不过是个小姑娘。”
八阿哥蹙眉，就算是警告也轮不到她吧。
“是吗？”
小十啧了一声，所以她说八阿哥愚蠢，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发现自己有多厉害。
“当初那副让你禁足的皇家垂钓图，是我画的。”
小十原本还打算让八阿哥自个儿猜出来的，没想到他竟如此弱，让小十都失去了几分斗志。
“什么！”
八阿哥此刻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就连背都佝偻了些。
“如果你继续存一些痴心妄想的念头，那本公主真的不会坐视不理哦。”
小十笑吟吟的将脚边石子一脚踢得很远，八阿哥莫名全身一阵哆嗦。
“我回去吃瓜啦，还是多谢八哥你送的那些哈密瓜，应该很甜。”
小十朝八阿哥眨巴眨巴眼睛，俏皮而又可爱。
如果不是八阿哥亲身经历，他全然看不出来这般可爱的小女孩，行事竟是如此狠辣恶毒。
八阿哥转过身，静静凝视着小十的背影，暗自捏起拳头。
看来，只对付皇后一个人是不行的。
——————————
小十蹦蹦跳跳的跑回去，看起来她心情不错。
“姐姐，你去和八哥说什么了呀。”
小十五坐在桌边，双手已经捧起了哈密瓜，瞧见小十笑的合不拢嘴，颇为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去恐吓了他一下。”
小十装作毫不在意的耸肩，随即也凑到小十五身边，拿过一块已经切好的瓜。
一口咬下去，果香四溢，汁水更是十分清甜，真好吃！
“恐吓！”
容歆原本在吃瓜，听到女儿这么平静无波澜的说出这句话，险些将瓜呛到气管里头。
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吃瓜也是有风险的。
一旁绿雾赶忙跑上前帮容歆拍打后背，忙前忙后喂了好些热水，容歆方才缓过来。
“皇额娘也真是的，做什么这般大惊小怪的呀，还难受吗？”
小十用帕子帮容歆擦嘴巴，小模样略微透露出了几分嫌弃的意味。
“你去恐吓八阿哥，我能不震惊吗？”
容歆虚弱的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骂了他几句顺带着警告他安静些罢了。”
小十摊开手。
“这些手段你都是跟谁学的。”
容歆无奈摇头，自个儿这个小女儿真真儿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了。
“还需要学吗？自然而然就会了呀。”
小十笑着拉过容歆的手，低声道。
“皇额娘，你是没瞧见八阿哥神情，感觉气的都快烧起来了。”
“皇姐，你好厉害。”
小十五眨巴着自个儿的大眼睛，他只有在极度崇拜小十的时候才会毕恭毕敬的叫她一声皇姐。
“那当然啦。”
小十极为自豪的抬起下巴。
“不过你这么做倒是很不错，老八最近是愈发的不懂事了。还有三阿哥，也乖乖的。”
容歆低声感叹道，这皇室里头的斗争真真儿是磨人的很。
大家都是皇子，仗着是康熙亲生的，怎么折腾都不会丢了性命，便一个两个都开始钻营起来。
好在如今胤禛已经想明白了，一门心思的同太子交好。
“三哥怎么了？”
“前几日同荣妃吵架，据说闹得极为难看。”
容歆轻声说道，荣妃哭了好几日，眼睛都哭肿了呢。
“因为他们都长大了，觉得皇阿玛老了。”
小十五冷不丁感叹了一声，倒是十分的有道理。
“你们皇阿玛还能再活三十年了。”
容歆算算日子，康熙在位时间有六十几年，如今还不到四十年。
这些皇子们就算是要争，也未免争得太早了些。
“要我是皇阿玛，直接将这些年长的对太子哥哥有威胁的皇子们都发配出北京城，离得远远的。”
小十轻声说道，语气极为坚定。
容歆一脸震惊的望着自个儿的女儿，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蛋。
“我的好灵儿，你别是武则天转世吧。”
杀伐决断，简直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 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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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阿玛说的, 皇阿玛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八阿哥从噩梦中惊醒，脑海中回荡的全是小十说的话。
他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自己在皇阿玛眼中真的是小十说的那个样子吗？
小十从生下来就受宠, 能说话后一直在乾清宫接受皇阿玛的教诲，她说的话未必不是真的。
八阿哥愤怒的站起身, 随即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尽数摔碎在地上。
嘈杂声引来宫女上前查看, 她看到八阿哥怒火冲冠, 一时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八阿哥回过头，瞧见这宫女仓皇的站在门口。
“你是死人吗？滚进来收拾。”
宫女哆哆嗦嗦的点头，赶紧恭顺的走进来，跪在地上捡瓷器碎片。
却没有想到，八阿哥居然一脚狠狠踢在了她的背上。
小宫女整个人都被踢得跌在一地的碎片中，这些尖利的瓷器碎片划过她的衣裳刺进肌肤里头，不多时便血迹斑斑。
但是八阿哥却还是没有将他的脚拿开, 仍旧死死的踩着她。
小宫女起先不敢开口，也不敢呼救求饶。
但随着八阿哥的力度越来越重, 她终于支撑不住痛苦的哀嚎起来。
可是这素来温和有礼的八阿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突然变得如此狂躁, 他听到小宫女的哀嚎声不但没有松开脚, 反倒俯身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那个清秀的宫女一动不动的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八阿哥脚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杀人了？
八阿哥紧张的松开手, 全身上下登时起了一阵冷汗。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才发觉手上全是血迹。
而他的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阵眩晕，随即没了力气站起来, 躺在了那个宫女身边。
————————
康熙得知八阿哥杀死了一个宫女, 气的当即便将人叫到了面前。
虽说身为皇子, 失手弄死一两个奴才并不值得康熙如此动怒，然康熙却还是十分严厉的呵斥了八阿哥。
望着皇阿玛如同冰山一般的脸，八阿哥耳边复又响起了小十说的那些话。
“皇阿玛。”
八阿哥缓缓开口，居然打断了康熙的呵斥。
康熙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冷声问。“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你是否从来不曾喜欢过儿臣。”
八阿哥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他心里头莫名涌出悲痛。
从他出生开始，皇阿玛好像就没有怎么重视过他。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和颜悦色都鲜少有过，八阿哥不明白，为何皇阿玛对自己要这般的冷漠。
“朕是君父。”
康熙没有正面回答八阿哥的问题，反倒又开始斥责起来。
斥责他从不将心思用在正道上，斥责他天资一般，总而言之，没有一句是好话。
“滚出去禁足！”
康熙一番话说下来，随即冷冷的甩下一只因为生气被折断的毛笔。
那毛笔带着残墨摔到八阿哥身上，八阿哥连躲都来不及躲开。
又是禁足，皇子当中，禁足最多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了。
八阿哥含泪冷笑了一声，站起身也不行礼，麻木的走了。
——————————
容歆得知八阿哥掐死了一个宫女，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
“这些宫女都是八旗包衣，等到了年龄是能出宫过好日子的，居然就被活生生的掐死了。
老八平日里头素来也是讲体面的，这回怎么……”
康熙不耐烦的轻哼了一声，随即安抚般拍了拍容歆的后背。
“朕也不知这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疯魔至此，你不必太过担忧，朕已经叫他去禁足了。”
容歆颔首，“这回万岁爷打算关他多久呢？”
虽说是一条人命，但皇子和奴才之间的区别还是天差地别的。
“关个一年半载的吧。”
“就关在承德山庄吗？”
容歆又轻声问道。
“嗯，就在承德山庄。”康熙颇为诧异，伸手理了理容歆的鬓发，“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如此紧张？”
容歆素来是事不关己就不多过问的懒散性子，今儿倒是一反常态。
“没事。”
容歆摇摇头，她想的是八阿哥突然掐死宫女是否因为昨儿小十骂了他。
若真是如此，容歆这心里头还有些过意不去。
虽说小十骂的很好，可终究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呀。
小十看出来了容歆心里头的担忧，她拉住容歆的手，将自个儿的小脑袋蹭到额娘的膝盖上。
“杀人的人才需要愧疚呢。”
说完，小十和康熙似乎极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有容歆还惴惴不安，生怕因为这件事损了宝贝女儿的阴德，那可就不划算了呀。
“好了，此事不必多想。有朕处理。”
康熙提议去鹿苑转一转，这里的梅花鹿养的极好。
“挑几只回来做烤肉吃。”
康熙说起烤肉，容歆原本灰蒙蒙的眼珠子登时亮了。
算算日子，她都快有两三个月每吃过烤鹿肉了呢。
前段时间一直沉迷云南美食，终于给吃腻了。
承德当地有不少特色炙烤鹿肉的食谱，容歆过来这几日还没空尝尝呢。
“那走吧，你这小馋虫都许久没大快朵颐了。”
康熙如今将所有的政务都扔给了太子打理，俨然已经做起了甩手掌柜。
若是不陪着容歆，他都找不到旁的事情做了呢。
鹿苑距离山庄还有些路程，康熙决议骑马过去。
两个孩子和容歆则坐着马车跟在康熙身后。
从马车上瞧康熙的背影，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全然瞧不出已然是个四十五左右的男人了。
“皇阿玛真帅气。”
小十五学着康熙骑马的姿势，一脸的艳羡。
他复又想起自个儿怎么学都学不会，稍微抿了抿唇。
“皇额娘，你说我是不是所有皇子里头最不中用的呀。”
容歆轻轻抱着小十五的小肚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前儿三哥同我说，他们在我这样大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很会骑马了，不仅如此，读书也比我厉害的多。
我眼下礼记都还没有学完，他们在这个时候都学会四书了。”
小十五很少思考这些问题，但一旦思考起来，他可爱的胖嘟嘟的小脸蛋就会皱皱巴巴的。
看上去是真的非常烦恼了。
“虽然三哥说的没错，但你不必因此伤心。”
不等容歆安慰，小十率先开了口。
“你的才能不在这些普通的东西上头，若是叫其他皇兄们去采蘑菇，或者抓鸡抓鸭，说不定不如你呢。”
这一晃眼，小十比从前又成熟多了。
若是换做四五岁的时候，小十一定会开口嘲讽弟弟，没有想到现在觉得可以如此暖心的安慰了。
“可是我会的这些事情都没用呀。”
小十五擦了一把眼泪，倔强的嘟起嘴巴。
“皇额娘也什么都不会，皇额娘这一辈子就只会吃。”
容歆笑着伸手擦了擦儿子的小脸蛋，一脸温柔的将儿子抱的更紧了些。
“你是皇额娘的孩子，你的存在就是很有用的。
不管你会不会骑射，会不会念书，只要你能够每天高高兴兴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皇额娘就很满意了。”
容歆虽然做了皇后，但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多么出众的女人。
小十五同样也是如此，没有人规定身为皇子就一定要文治武功样样精通的。哪怕只是做一个贪吃，一心只会摘蘑菇的皇子，也很厉害了。
“真的吗？”
显然三阿哥对小十五说了不少打击自信的话，这孩子的语气仍旧有些犹豫。
“当然是真的，皇额娘和皇阿玛什么时候区别对待过你和姐姐了？”
小十五歪着脑袋想了想，还真没有。
“别听三阿哥说的话，要用自己脑袋思考。”
容歆点了点小十五锃光瓦亮的脑门，朗声道。
“今日去鹿苑可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到时候你估计抓鹿比大人们都厉害呢。”
小十五听完，攥紧了自个儿的小拳头。
“我肯定会很厉害！”
小十在一旁噗嗤笑出了声，“我看弟弟压根就不是真的伤心，就是趁机想找皇额娘撒娇罢了。”
小十这是给小十五递台阶呢，
从小长大的龙凤胎，感情自然深厚。
“嗯，这都被姐姐发现了。我怎么会自卑呢，我可是大清皇上最为宠爱的幼子，我一个人可以采十筐灵芝！”
小十五扬起了自个儿的脑袋，朗声说道。
好在他及时同皇额娘说出了心里话，否则若是被三阿哥日复一日的打击下，说不定还真会变得同从前的胤禛一般敏感多疑。
“对对对，你说得对。”
作者有话说：
? 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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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苑辽阔, 里头的梅花鹿都是底下人从野生鹿里头挑出来品相好的，个个膘肥体壮，模样标志。
小十五摩拳擦掌, 已然开始跃跃欲试了。
“这些鹿个头比你都要大，你可千万小心些。”
容歆也没想到自个儿竟是个如此啰嗦的额娘, 生怕儿子摔着碰着。
“皇额娘放心吧。”
小十五一脸志得意满, 手里头已经拽紧了套鹿的绳索。
“好好好。”
这是小十五喜欢干的事情, 容歆也不好阻拦他。
伸手牵起小十的往后走，走到安全的地方。小十拿出了自己的画板，又开始画了起来。
容歆靠在椅背上，一边眼睛瞧儿子，一边眼睛瞧女儿，实在是忙的厉害。
康熙跟在小十五身后，保持着适当距离。
小十五的套索果真准的惊人, 第一次就拴住了鹿角，骑兵们追上前擒住, 小十五被那鹿的惯性拖到了地上。
康熙可容歆都脸色一变, 可下一秒小十五就十分机灵的借力站起来, 而那头鹿已经听话的倒地。
“没事吧？”
康熙走上前, 拉过儿子的手, 瞧见小十五细腻的掌心都被绳子蹭伤了，一时很是心疼。
“没事。”
与学骑马时候的娇气截然不同, 这个时候的小十五显得格外坚韧。
陈太医上前给他清理干净伤口, 拿干净的帕子缠绕起来。
“皇阿玛，儿子还想再抓一头。”
小十五眼睛亮晶晶的, 这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还真是热情满满。
实在像极了容歆, 康熙失笑, 伸手拍了拍小十五的肩膀。
“那你可千万注意不能再摔倒了哦？”
“好！”
小十五笑吟吟的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丝毫退缩和惧怕。
他重新拿起绳索，继续在鹿苑中奔跑起来。
“弟弟真厉害。”
小十一边画一边轻声感叹道。
“嗯。”
这场景本该十分美好，就连奴才们站在旁边都不由感叹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却没料到，从林子里突然窜出来一匹公鹿，它看上去像是失控了一般，径直朝小十五撞去。
小十五虽然机灵，但终归还是年纪太小，压根没见识过这个。
他吓得屏住呼吸，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十五！”
康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用绳子套住它！”
康熙距离的比较远，他一边策马一边大声吼道。
小十五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绳索套在了公鹿的鹿角上，勉强减缓了它的速度，为康熙争取了些许时间。
容歆和小十都吓得站起身，径直朝草地跑来。
在公鹿即将撞上小十五的那一刻，千钧一发，康熙及时赶到随即飞身下马，将孩子护在怀中。
公鹿一头撞到了康熙后背，康熙闷哼一声，抱着小十五滚到一旁。
不多时骑兵用弓箭射杀了公鹿，只是康熙觉得后背疼的厉害，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
“皇阿玛！”
小十五眼泪涟涟，惊慌的望着康熙。
“你没事吧？”
康熙忍着疼痛，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孩子的安危。
“我没事，我身上都好好的。”
小十五连连摇头。
“没事，你哭什么。”
康熙唇色发白，显然极为痛苦。只不过瞧见儿子为了他担心的哭出来，仍旧勉强笑了笑。
“听话，皇阿玛没事。”
——————————
侍卫们上前将康熙抬起来，容歆和小十也已经赶到了，瞧见康熙脸一下子变得这么惨白，容歆下意识便落下几滴眼泪。
康熙没想到容歆竟会哭的这般伤心，他原是朝下躺着，感受到容歆眼泪落在自个儿手背上，康熙反而还仰起头朝容歆笑了笑。
那模样竟是十分满足的意思。
“头回瞧见你为了朕哭成这样，朕这身伤也不算白挨了。”
容歆气的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康熙还说这种调笑的话。
“万岁爷，您就别笑了。”
“好好好。”
康熙吃痛，复又将脑袋老老实实的躺了下去。
小十余光瞥见几个太监拖走了方才那只公鹿，双眸微微眯起。
她走到梁九功身边，低声吩咐了一句。
梁九功会意，示意十公主放心。
康熙受伤一事很快传开了，各宫妃嫔皇子公主皆跑来探望，一时间将殿中都给挤满了。
陈太医跪在床边查看康熙的赏识，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轻声感叹道。
“好在只是撞断了骨头，没有伤到筋脉，否则万岁爷日后只怕连站起来都难了。”
康熙勾唇，他似乎并不在意自个儿的伤势，只是淡然开口。
“朕倒是庆幸受伤的是朕，否则这样的力度撞到了小十五，后果不堪设想。”
陈太医听到康熙这般感慨，也不由自主跟着点了点头。
“就连您都受了这般严重的伤，若是十五阿哥，只怕眼下……”
陈太医的话不必说完。
“要休养多久？”
康熙感受着陈太医的手在自己后背摩挲，但是疼痛早就已经麻木。
他说话声音极其虚弱，还带着无法控制的颤音。
“至少半年。”
陈太医叹了口气，满脸担忧。
“这腰能彻底治好吗？”
康熙蹙眉，轻声又问道。
陈太医一时间没听懂康熙的意思，随即康熙扫了一眼站在一边抹着眼泪的容歆。
都是到了年纪的男人，陈太医瞬间就听懂了。
容歆蒙在鼓里，并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请万岁爷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将影响降到最小。”
“好，你可千万别叫朕和皇后失望。”
听到陈太医这么说，康熙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复又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容歆连忙接过话头，“是啊，陈太医你一定要拼尽一身医术，别让万岁爷留下任何后遗症。”
她心里头没有想旁的，只想着康熙是骑射俱佳的大清天子，若是腰坏了，往后只怕连骑马围猎都不能了。
“请皇后娘娘放心。”
面对容歆一脸严肃，她大大的眼睛里头满是担忧和天真。
陈太医便猜到皇后娘娘定是没有想到那一层上头去，一时也不知怎的突然想笑。
他虽然进宫多年，然性子一直没有怎么变过。故而脸上的笑意并没有隐藏住，被容歆瞧了个一清二楚。
“陈太医，万岁爷伤势这么重，你怎么还在笑。”
容歆有些生气了，平日里头他们对陈太医还算客气，可陈太医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
“请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只是……”
瞧见容歆一脸疑惑的生气，陈太医越发忍不住，赶忙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脑袋埋得很深，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笑容。
“好了，你不要再笑了。”
好在康熙及时开口替陈太医解了围，否则容歆今儿非要罚他的板子不可。
“先下去开药。”
康熙晓得陈太医在笑什么，听到容歆这么认真生气，他都忍不住想笑。
容歆撇撇嘴，拿帕子再次擦去脸上泪痕，清了清嗓子坐到康熙身边。
“这陈太医也真是的，万岁爷您都病成这样了，还能笑出来。”
“不必管他。”
康熙摇头，随即示意容歆将手递给他。
“朕问你，若朕的腰好不了了怎么办？”
容歆愣了神随即立马摇头，“不可能的，万岁爷福泽深厚，怎么可能好不了。”
“朕的意思是……”
康熙见容歆还没反应过来，示意她将脑袋凑近些，随即在容歆耳边小声解释了一句。
解释的话才刚说完，容歆整张脸都红了。
她咬唇，这下算是知道陈太医究竟在笑什么了。
“万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
怎么还想着这种事呢。
“朕不过是见你太过伤心，故而逗你笑一笑罢了。”
康熙摇头，腰间又传来了阵痛，他一时咬唇，扭过脸去。
康熙不想叫容歆瞧见自己这般痛苦脆弱的神情，不多时小十方才姗姗来迟。
“皇阿玛，皇额娘，女儿有话要说。”
容歆不解的看过去，却瞧见小十的手上有一根梅花针。
梅花针大多带有倒刺，小十手上的这一根并不长，但若是扎进肉里可比刀削的都要难受。
眼下这根梅花针上头带着血丝，看上去颇为可怕。
“灵儿，你这是哪里来的。”
容歆下意识捂唇，小声问道。
“那头公鹿发疯的实在奇怪，故而女儿央求梁公公去瞧了一眼。果真在腰腹间发现了这个。”
小十继而转身叫小十五走进来。
小十五老老实实进来，小十从他身上取下一枚香囊。
“这香囊的味道也极为怪异，同先前弟弟的香囊味道不大一样。女儿不清楚到底是何物，不过适才也叫梁公公试过了。
公鹿闻到这个味道便会被吸引过来。”
作者有话说：
? 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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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怎么说, 惹谁都不要惹聪明的女人呢。
小十不过只是下意识猜测了一番，便找到了原因。
“继续查，鹿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还有伺候小十五的奴才。”
康熙冷声, 显然已经发怒。
容歆抿唇，在小十五身边伺候的都是景仁宫多年的老人了, 她自信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这个香囊应该是在鹿苑更衣时被掉包的。”
小十低声补充道, 随即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那一枚。
“早上出门时, 绿雾姑姑亲手给我们俩一块挂上的香囊，那时女儿还没发觉有什么问题。”
容歆松下一口气，她就说她的景仁宫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的。
“既然如此，那就将鹿苑的人关起来一一彻查。”
“皇阿玛，女儿觉得三哥也该被盘问。”
小十找不到任何涉及三阿哥的证据，但联系起小十五在马车上说的话，她认为其中必定有所牵连。
“好。”
没有想到的是, 康熙竟不曾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皇子和公主, 竟是公主在康熙心中分量更重。
————————
门外, 荣妃宜妃惠妃良嫔, 四人都急于进来探望。
跟着她们四个的, 自然还有各自的皇子和公主。
门帘被挑开, 出来的是容歆。
“皇后娘娘，我们能进去瞧瞧吗？”
荣妃轻声说道, 可是容歆只对她说了一声抱歉, 随即便看向站在一旁面露担忧的三阿哥。
“烦请三阿哥跟御前侍卫走一趟吧。”
荣妃震惊，双眸瞪大。
三阿哥的脸色也突然变得很是难看, 他心里头自是十分慌乱的, 不过只能勉强维持表面镇定而已。
“不知因何缘故？”
容歆静静望着三阿哥, 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而一旁的荣妃，眼泪已然顺着脸颊缓慢流下。她原本以为三阿哥不会这么快下手，却没料到……
“这是万岁爷的口谕，其余的三阿哥去了自然就能晓得。”
剩下的妃嫔们见状，自然都各怀心思。有疑惑不解的，有担心害怕的，更有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
容歆一一扫过众人的眼神，暗自叹了口气。
后宫姐妹们当初再怎么和睦，随着皇子们渐渐长大，矛盾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容歆不愿走到这一步，可有些人总是欲壑难填。
“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万岁爷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心休养。”
“是。”
康熙生病，如今身份最高话语权最大的自然是皇后。
再加上小十先前替容歆立威一事，眼下没人敢不听皇后的命令。
眼瞧着都走远了，容歆只拉住荣妃的手。
“姐姐，随我去偏殿说说话。”
容歆对荣妃素来坦诚，当初刚进宫时荣妃送的那只镯子，容歆眼下都还戴着。
她心下笃定哪怕三阿哥有心害人，荣妃都不会是其帮凶。
二人来到偏殿，容歆屏退了奴才们，就连小十也没叫跟着。
殿门刚一合上，荣妃就扑通跪倒在容歆面前。
容歆咬唇，却只听到荣妃说请她恕罪。
“姐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容歆一声姐姐唤的很是亲昵，荣妃默默低眸，像是挣扎了许久，方才艰难开口说道。
“胤祉是我的亲生骨肉，按理来说，身为人母我不当背叛孩子。然我却也晓得，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荣妃从未有过夺嫡的念头，从仁孝皇后开始，她就晓得皇位定然是留给太子的。
可是胤祉却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姐姐，难道真的是胤祉所为吗？”
容歆眼角泛着泪花，她先伸手将荣妃扶起来。
荣妃艰难的点了点头，“我虽没证据，笃定是他所为。不过前些日子我同他争执，便是因为他想对皇后和十五阿哥下手。”
容歆不晓得荣妃究竟做出了多大的挣扎才能说出这句话，她望着荣妃面如死灰的模样，感同身受的也跟着一起流下眼泪。
“姐姐。”
“不管查出来结果如何，我只有一个请求。”
荣妃轻声又道，她抓着容歆的胳膊，想要求情却又像是难以启齿一般。
荣妃这一生，素来过得保守。她十二岁便进宫，十三岁服侍康熙，十四岁生下第一个孩子。
到了如今，她是后宫妃嫔中生育次数最多的一位。
肚子上可怕的纹路就像是蜘蛛网一般，把她整个人都紧紧缠绕在了规矩两个字里面。
她从未有过要求，也从不曾发过脾气。
所求的不过安稳罢了。
“请千万饶了胤祉的性命，打发他出紫禁城也好，只要能叫他富贵安详的过一辈子。”
荣妃的声音说的极小，每说一个字，她的眼泪便会顺着早就布满细纹的脸颊落在容歆的手背上。
当初荣妃阿玛获罪，她都不曾求情。
如今这句话，也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勇气。
这个一辈子都不懂得争取的女子，眼下大抵是她一生中最为勇敢自私的时候了。
“你放心。”
容歆抿唇，她心疼荣妃。
“先别说这件事是不是胤祉所为，哪怕是，他身为皇子，至多也只是圈禁，绝不会没了性命。”
毕竟是伤了君父，容歆没办法说出保证胤祉可以没事的话出来。
可哪怕只是这样的回答，荣妃都已经极为满意了。
她笑着点头，“那就好，只要还留着一条性命就好。”
荣妃没有别的要求了，竟还有几分喜极而泣的意味。
“姐姐，先站起来吧。”
容歆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同荣妃聊很久，却没想到刚进门荣妃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了。容歆心绪复杂，她还需要时间缓和缓和。
人情二字，实在复杂。这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容歆叹了口气。
————————
良嫔走到八阿哥房门外，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知。
里头八阿哥笑容极为癫狂，“蠢货。”
三阿哥冲动行事的确值得这母子二人高兴，不过良嫔却觉得八阿哥的语气听起来不大对劲，似乎不是很正常……
“胤禩，你近日可还好？”
良嫔轻轻敲打着门框，神色紧张。
“额娘希望我不好吗？”
八阿哥却反问了一句，良嫔略有几分无措。
“怎么会呢，你是额娘的亲生骨肉，额娘自然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良嫔极力替自己辩解，但是里头八阿哥却又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良嫔觉得毛骨悚然，她蹙眉，随即看向了一旁守门的小太监。
自打上回八阿哥掐死宫女之后，在八阿哥身边伺候的便都是太监了。
“本宫问你，八阿哥近来吃喝可还正常？”
“回良嫔主子，八阿哥他……最近吃的都很少，不过茶倒是喝的很快。一天得喝上五六壶。”
小太监轻声说道，他这手边就正好烧着一壶。
“这个茶叶是什么？”
“内务府送来的，大概就是龙井，奴才也不认得。”
这小太监不过是最低等干粗活的，哪里分得清茶叶。
“好。”
良嫔低眸看向那茶叶，只觉得颜色不对。
“你瞧炭火是不是少了些。”
小太监弯腰去瞧炉子里头的炭，趁这功夫，良嫔拿护甲快速翘了两片茶叶。
“这个火候刚好的。”
小太监没发觉，老老实实的给良嫔解释。
屋内八阿哥已经安静了下来，良嫔不解转眸。
“八阿哥这些日子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小太监十分懂事的开口，良嫔心下察觉出不对，不过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本宫晓得了，有劳你照料。”
良嫔递给小太监一锭银子，随即转身快速离开。
刚扭过头，良嫔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便登时沉了下来。
胤禩的状态很不对劲，她将护甲中的茶叶小心翼翼取下，放进金制香囊中。
随行太医几乎都是皇后的人，不可信。
若要查出这茶叶究竟有没有问题，可能得回紫禁城了。
但是良嫔却害怕八阿哥撑不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
“主子，您怎么了？”
身边宫女看出良嫔不对劲，轻声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头有些晕。”
“那奴才去找太医来。”
“眼下太医都在给万岁爷治病，本宫这点小事何必劳烦太医呢。”
良嫔轻轻摇头，那宫女抿唇，“承德山庄倒是也有些本地的大夫，只不过可能得求一求人。”
是了，承德山庄里头自然也会有大夫，为的是给当初的工匠和奴才们治病的。
“你倒是提醒了本宫。”
良嫔点了点头，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找大夫并不算难，不过只是需要使些银钱。可良嫔囊中羞涩，不得已只好拿出了自个儿的珠钗首饰，勉强换了些银子。
? 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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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受伤一事传到紫禁城, 太子很是担忧，信中一再表明自己要来承德山庄探望皇阿玛，不过都被康熙拒绝。
为此, 胤礽心下很是不爽快，忍不住丢了茶盏。
“皇阿玛都是为了朝政考虑, 太子爷又何苦因为这个生气呢。”
单丹给胤礽重新换了盏新茶, 温柔的劝说道。
自从荣秋被罚之后, 单丹的性子也就柔和了不少。毓庆宫也是一日比一日的安稳，鲜少再有吵架斗嘴的事发生。
胤礽面对温柔的单丹，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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