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退潮

    温匀霖：“阿晟，你需要变强，你需要一个更强大坚韧的身体。”

    秦瑾晟：“师尊是想让我锻体炼体，让身体变得更加坚韧？”

    温匀霖：“人修在锻体一道上本就处于弱势，所以人类的身体和修炼方式不太适合你，或许，你可以考虑用妖修的方式修炼，比如，蛇。”

    秦瑾晟瞬间领悟：“师尊想让我化身为蛇，以蛇身锻体修炼？”

    温匀霖嘴角微勾，指尖轻点了一下秦瑾晟的额头：“阿晟真是一点就通。”

    秦瑾晟的视线落在温匀霖那骨节匀称的手上，忍不住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大团任由他在上面翻滚的毛茸茸，“师尊，方才那个地方，是哪里？”

    温匀霖：“那是我的识海深处，你方才看上去十分痛苦，估计是因为太多不属于你的记忆强行灌输到你的识海里，冲击了你的识海，你短时间内没办法承受，识海波动太大，很容易让人的灵识陷入狂乱之中，我只好先将你的灵识引入我的识海里冷静一下。”

    秦瑾晟由衷道：“师尊的识海，真美。”

    温匀霖失笑：“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别人的识海，待你见过那些风景如画的识海图景之后，就不会觉得一片只会下雪，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地方美了。”

    秦瑾晟：“可是，真的很美，很安静，很放松。”

    温匀霖抬手揉揉秦瑾晟的头：“若是你喜欢，可以经常去。”

    秦瑾晟：“真的？”

    温匀霖：“我何时骗过你？”

    两人相视而笑。

    坐在一旁的温匀森：？？？

    温匀森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两人，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总感觉眼前这两人的周围撑起了一个无形的挡板，将他隔绝在外呢？

    还有，虽然小师侄从小就很聪慧优秀，从不惹事，深得他哥的喜爱，两人相处的氛围一向很好，但……这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温匀森一时间想不明白，便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段时间我在各地游历修行时，遇见了一个和尚，他说他认识你们，让我帮忙带一句话，只是没想到海水突然上涨，耽搁到了现在。”

    温匀霖：“和尚？”

    温匀森抬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大概这样高的和尚，他说……”温匀森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故作一本正经道：“阿弥陀佛，若是施主有机会见到那二位施主，劳烦带去一句话，业火降世，唯有地狱才是最好归处，劳请二位施主多思量。”

    闻言，温匀霖眉头紧蹙：“这算什么话？哪有人一开口就让人去地狱的？还归处？世界之大，谁想去哪里还由他来定夺了？难怪他让你带话过来。”

    温匀森：“啊？和尚有说让人去地狱吗？他说的难道不是业火吗？虽然我不知道业火是什么，那难道不是火，而是一个人？”

    温匀霖：“……”

    秦瑾晟：“……”

    秦瑾晟：“师叔，他所指的，应该是我。”之前那炎山大魔也说他是业火，原以为那是魇渊胡乱一说，却没想到连那佛修都提及这个词。

    温匀森愣住，“你？业火？所以你是业火？他竟然说你的归处是地狱？”

    温匀霖：“那和尚是专门找到你，让你来传这话的？”

    温匀森：“那倒不是，只是偶然相遇罢了，当时我在寻一味草药，他好像在追着什么东西的踪迹，他找的东西的踪迹正好落在了我要找的草药上，他误以为我是他要寻的东西幻化出来的，于是拦下了我，对着我碎碎念了一大串的经咒。”

    温匀森想想就觉得悲催，摊手道：“当然，后来误会解除了，皆大欢喜。”

    温匀霖：“别管那和尚了，地狱是不可能去的，又没死，谁会把地狱当归处。”

    温匀森：“那就别管他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浮冰上吧？”

    眼下三人正坐在温匀霖凝聚起来的一块大浮冰上，随波逐流。

    但这到底不是办法，若是海水迟迟不退，这片仙陆只怕都要被海水侵吞，曾经的壮丽河山，真的就要彻底沦为海底的景色了。

    温匀霖：“我们还需要再回到刚才那些漩涡处，将漩涡下方的阵法给……”

    “师尊，我觉得不需要。”秦瑾晟突然道。

    秦瑾晟：“方才，我在那片白雾中，依稀听到了一些声音，这些海水并不是源源不断地，他们是在海里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将远海的海水强行传送过来，就是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彻底覆盖仙陆，然后方便他们向那些买卖过他们的人修宗门展开报复，并且趁此机会释放他们的同族之人。”

    温匀霖：“真的？”

    秦瑾晟：“至少我听到的计划是这样的，若是他们中途改变计划，想要趁机侵吞仙陆，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匀霖：“若他们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们便不去干扰，可若是他们趁机侵占仙陆，那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

    秦瑾晟：“那个漩涡底下的阵法能支撑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漩涡会消失，失去了漩涡的张力，异常上涨的海水也会倒流回去，海水倒流，海族之人自然也会跟随着海水一起撤离。”

    温匀森诧异：“师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秦瑾晟：“是记忆告诉我的。”

    温匀森：“记忆？谁的记忆？”

    秦瑾晟：“大海的记忆。”

    温匀森：“……这是什么玩笑话吗？”

    温匀霖又给秦瑾晟揉了一下眉心：“头还疼吗？又回想了那么多。”

    秦瑾晟：“现在已经好多了，其实，这个感觉也不赖，至少我现在知道了很多的事情。”非常多。

    ————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守在漩涡不远处的秦瑾晟果然看到了那片巨大的漩涡开始缩小。

    原本深不见底的水中深洞，被从四面八方覆盖上来的海水填上，很快就从一片宽大深邃的海上漩涡，分散成一个个稍小的漩涡，最后每一个漩涡都开始变浅，旋转的速度也逐渐变慢，直到扛不住海水的一阵阵冲刷，彻底消失不见。

    而随着漩涡的消失，一直在前仆后继地涌向仙陆的海水，终于平息下来，并且有了回流的趋势。

    退潮，开始了。

    不过，退潮并不是灾难的结束。

    原本前赴后继地冲向仙陆的海水，如同扑撒出去的一张水色大网，在张扬地散落到仙陆各处之后，又在时间到来时，骤然收网！

    已经浸透了仙陆的海水，在没了那阵法促成的巨大漩涡造成的强大推力后，就开始倒退回流。

    而这一退，却是将不少原本肥沃松软的灵壤一并卷走！

    尤其是那些仙山灵脉！

    灵脉之所以会被称作灵脉，就是因为一整个山脉上遍布着大量的灵壤，能种植灵植，灵植繁茂之后，又会产生更多的灵气，而人修在充裕的灵气下修炼，修为提升的速度也会比平时要快许多。

    这也是很多修士挤破头也要进入某些占据了仙山灵脉的宗门的主要原因，而占据了灵脉的宗门，也需要很多修为高，实力强的修士来镇守宗门。

    修为低的修士就多出一些力，多种植灵植，养育灵物，利用灵脉获得更多的灵气。

    这么多年以来，很多的宗门都是靠这一套基本体系维系宗门的内部和谐，其次才是靠宗门团结的情怀来拉拢宗内人心。

    可若是灵壤流失，依赖于灵壤的灵植难以存活，灵脉之上的灵气必然会减少，而当灵气减少到了一定程度，没法再满足宗门修士们的修炼时，又会有多少人愿意靠着“宗门情怀”这四个字长留宗门呢？

    修士本身就是在与天争命，逆天而行，只是有些人争得柔缓，努力在天道和修行之间寻找平衡，企图得到天道的眷顾，而有些人则是肆无忌惮地强取豪夺。

    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灵气，都需要修炼。

    而被海水卷离原地的灵壤，即便在随着海水游荡了一段距离之后，会逐渐地沉降下来，但这些灵壤早已被海水浸透，变得咸湿，早已失去了继续养育灵植的能力。

    而很多在海水里浸泡了半个月的灵植，都变成了一团废草。

    那些被海水冲翻的房屋就更不用说了，在海水哗哗退去之后，露出水面的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很多因为赶不上这快速地退潮，而被遗留在地上的，不断跳动的鱼虾。

    很多仙宗都撑起的守山大阵，挡住了这些汹涌袭来的海水，所以在海水退去时，他们的仙宗和仙山倒是能完整保住。

    可有些宗门遭到了海族的袭击，守山大阵被攻破，海水冲入了他们所占据的仙山灵脉和宗门里，海族军队攻入仙宗，将不习惯在水下战斗的宗门修士打得节节败退，弃宗逃命。

    在这些被攻击的仙宗里，都囚困着海族之人。

    海族之人有着其独特的交流方式，那是人修听不到的声音。

    他们听着同类的唿唤，在海水的优势里，攻入了一个个宗门中，将自己的族人救出来，在潮水退去之时，带着族人一同返回大海。

    ……

    秦瑾晟和温匀霖在确认那海上旋涡彻底平静下来，又潜入了海水中，将海底下的那个造成旋涡的阵法打乱。

    做好这一切之后，三人沿着海水退潮的反方向搜寻，将那些在海水中沉浮，眼看着就要被退去的海水带入深海的人，从水中救起，放在了附近的高地上。

    路上遇到了不少修士，很多修士都加入进来，一群人沿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