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期待为何？

    藤丸原一看向对面诸人, 此刻青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争端的源泉——圣杯！

    祂此刻正待在青年的手中，随着青年手掌翻动，众人的心七上八下。

    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圣杯和核弹差不多, 青年这般动作着实是让人心生不安。

    “果然不管过多少年人类还是这般。”藤丸原一扯下手套，刻绘着咒印的手掌覆上了圣杯。

    “无论是追求根源也好, 还是想触碰禁忌也罢, 其实我并不是感兴趣。”

    一向儒雅示人的青年此刻周身气势变得格外可怖。

    那危险的压迫感几乎凝结成实体，让人难以喘息。

    隐藏在角落的猫咪, 此刻浑身毛发炸起, 耳朵更是不自觉地向后压下, 这是感受到危险之时本能地反应。

    “不过，我与诸君也算是交情不斐。”藤丸原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青年对面的人却没有感到任何放松, “如今大家汇聚一堂实在是难得机会, 所以大家一起来欣赏一下吧。”

    欣赏？欣赏什么？

    不祥的预感笼罩众人心头。

    福泽谕吉将江户川乱步护在身后，刀刃已经露出寒光。

    森鸥外低声吟唱，金发幼女的身影悄然出现身边。

    种田山头火捏紧了扇柄。

    随着藤丸原一话音落下，几人笼罩在紧张之中。

    “欣赏一下触犯禁忌的后果吧——”

    下一瞬，众人瞳孔紧缩，在场众人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恐惧和慌乱。

    “住手！！”

    只见藤丸原一做出了一个令众人极度吃惊的动作。

    他捏碎了圣杯——

    字面意义的捏碎, 只见青年单手做了一个握住的动作，那亿兆亿能量聚集在一起危险物品就这样轻易地被人打碎了。

    甚至他们连阻止的机会能没有。

    “你疯了吗？”

    森鸥外情不自禁地质问。

    即使他不知晓圣杯的本质为何，也能明白青年这个动作极为危险。

    对于他的质问，种田山头火和福泽谕吉十分赞同, 这也是他们想要询问的问题。

    疯子吗？他就是想让他们欣赏圣杯被捏碎的场景吗？

    “嘘——”

    藤丸原一竖起中指, 示意众人安静。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青年手中浮现着一团金光。

    下一秒, 金色光芒变成了杯形虚影, 重新出现的圣杯比毁灭之前更加的耀眼，甚至外貌花纹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像有红黑色在杯子之中蔓延。

    不过因为微小无法确定。

    直到不详的红黑色蔓延出来。

    如同污泥一般的黏稠‘物体’自高悬的杯中沉降。

    它以一种不符合常理数量和速度从蔓延着。

    面对如此变故，众人神色凝重，一直镇定自若的少年人此刻也开始慌乱起来，这是源于生物本能的惊恐。

    很快他们就发现，此处已经没有了落脚的空间，仅仅是看着就极为不详的黑泥众人根本不敢接近，只得四下逃离，但是空间是有限的很快他们就没有了躲避的地方。

    回首望去，来时的道路已然不见，黑泥吞噬能够触碰的所有东西，他们四周已然是一片泥海。

    此刻他们走上了绝路。

    而那污泥还在源源不断的从杯子之中倾泻。

    放眼望去不知道何时净土竟然只剩下了藤丸原一所在的地方。

    青年站在圣杯之后，金色和红黑映衬着那副俊美容颜十分诡谲。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

    终于，黑色巨浪席卷了众人。

    红色，满目猩红，火与血，不祥与妖异，组成了红色的海。

    黑色，疮痍遍地，硝烟与灰尘，哀嚎与惊恐，铸造了黑色的废土。

    这个世界并不平和，世界大战也只不过才结束几年而已。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战争的参与者，更甚至有人投身于战斗的第一线。

    说是身经百战，见识过了各种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毕竟这个人世还有什么能够比战场更加的残酷呢？

    至少在今日之前他们一直是这般认为着。

    他们此时在经历着什么呢？

    他们正在地狱遭受折磨。

    那是比战争更加的残酷人间炼狱。

    所见已经没有任何完好的建筑。

    焚天的烈焰席卷了大地。

    目及之处皆是荒芜，长满眼瞳的异状之物肆虐大地。

    无法理解的鸣叫侵入脑海。

    仅仅是半个音节的传入就已经让思绪狂乱。

    不可直视，不可听闻，不可言语，不可名讳——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名状的异端。

    意志力稍强的福泽谕吉几人挣扎着继续观看。

    人类聚集的世界现在充斥着不可倾听的嚎叫，能够活动的只有身负不详的非人之物。

    有的如同骷髅，有的如同魔兽，有的又似机械，但是唯独没有人的存在。

    火与异端成为了世界主宰。

    天幕、土地与河海全是黑色。

    黑色席卷了世界。

    思维已经变得混乱，理智已经被黑色同化。

    身处的末世之中，他们才意识到，这是世界的尽头，是人类的末路。

    感官变得敏感又迟钝，七窍被黏稠的物体深深填满。

    他们的存在变得模糊。

    ——

    “他们在干什么？”伏黑甚尔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跟雕塑似的一群人。“你做了什么手脚。”

    藤丸原一歪歪头，“没有干什么，只不过是让他们来一场‘美妙’的冒险。”

    对于藤丸原一口中的美妙伏黑甚尔表示怀疑。

    伏黑甚尔看着对面几人，脸上一脸嫌恶，“搞得是不是太恶心了些。”

    失去神智的众人七窍此刻流出黑色泥状物。

    那场面看着真的是有些倒人胃口。

    “嗯？其实我觉得还好，毕竟做戏要做全套，毕竟我都要成为超越者了，自然要留给他们一点信服的证据。”

    藤丸立香简直没眼看下去了，理子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他教育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你让他们看到了什么？理子。”藤丸立香大致上猜到了他究竟做了什么，但还是想要从青年口中得到回答。

    “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将冬木特异点和法兰西特异点的景象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

    藤丸立香闻言叹了一口气，艺术加工吗？他根本不敢想象这个艺术加工的说法到底惨了多少水分。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小理子，我这里还有一些好建议要不要听一下。”

    来着迦勒底视窗里突然出现了一位明艳美人。

    此刻这位大美人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智慧以及幸灾乐祸的光辉。

    藤丸原一听到美人的话语果然提起了兴趣，眼瞧着二人马上就要狼狈为奸了。

    藤丸立香赶紧阻止。

    毕竟被理子送去沉浸体验世界烧却级别的灾难已经够倒霉的了，而且按照理子的性子他做得远不止这些，如果达芬奇亲再掺上一脚，他们绝对会坏的。

    绝对会坏的！

    “我尝试模拟了一下小安的权能，将他们扔进了‘此世之恶’里面。”

    换言之他们即使成功从世界烧却的悲惨之中走出来，也要在‘此世之恶’里面无限沉沦。

    “哇哦！小理子，你真是太阴险了！”

    “谢谢夸奖，达芬奇亲~”

    被挤在屏幕一角的粉毛医生，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瑟瑟发抖。

    可怕！太可怕了！这是什么魔鬼？

    “Master，幸好我们没跟这个小子交恶。”库丘林感叹道，“他真的是毫无人性。”

    兰堂侧目看向自己的英灵，库丘林苦笑一声没有解释。

    “虽然不知道Master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我还是劝你小心为好，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兰堂看向笑容温和的青年，轻轻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深有体会。

    伏黑甚尔看着四周，“不太对劲，太安静了。”

    “啊，这附近只有异能特务科、军警和港|黑一些人，所以我顺手将他们一块拉了进去，这里本来就偏僻一时半会不会再有其他人来了。”藤丸原一如是说道。

    这一刻被扔进了意识海中的众人孤立无援。

    一行人在藤丸原一贴心地照顾之中，欣赏着绝景，回顾着往昔。

    不谈累累异常。

    仅仅是仿生的黑泥，对于人类的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剧毒了。

    “你在期待什么，理。”

    盖提亚的声音突然响起。

    嬉闹的声音消失，藤丸原一回头看去，他的父亲注视着他。

    “你，所求为何？所思为何？为何期待？”

    全知全能的王，一眼看破了青年自己也没能察觉的欲求。

    期待？

    他有泛起期待吗？

    面对父亲的质问，让藤丸原一开始思考，有什么被他忽略。

    最初掉落异世只是意外，他本来的目的只是回家而已。

    所以他利用了甚尔和惠。

    正是这个行为让一切发生了转变。

    他爱上了甚尔。

    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回家的脚步也变得缓慢，对于回归的渴求也因为对甚尔的欲求开始衰弱。

    因为甚尔，他开始试图接纳这个世界，接受此世的种种。

    所以他分神开始关注一些往日从来不可能会参与的事情。

    收养幼童、创建势力、改变咒术界、调查横滨等等，桩桩件件的麻烦他都参与进去。

    热切的几乎看不出他本是一个冷漠的异客。

    最初他是平和的，对于横滨尤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抱有恶意。

    “恶意吗？”藤丸原一喃喃自语。

    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他对所有的交涉者都抱有微妙的厌恶，现在想来确实不怎么对劲。

    “原来是因为期待吗？”

    因为无法回应他的期待，所以平和变得暴虐。

    因为打破了他的期待，所以他开始对诸人抱有恶意。

    “说不定，最初是有过一点期待的。”

    期待，能够看到不一样的结局。

    期待，高洁者忠于高洁。

    期待，平凡者战胜平凡。

    不，抛却种种表象，他想要看到其实格外简单。

    “原来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吗？”

    他渴望看到全然奉献的人类之爱。

    但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