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拯救和叛逃

    七月流火, 八月未央。

    夏油杰度过了艰难的苦夏，熬过了漫漫长夜，

    黑发少年踽踽独行走在苦热漫长的黑夜里失去方向, 此刻他游离于黑暗和光明的边缘。

    虽然信念岌岌可危但是他还是有惊无险度过了炎热的七月和黑暗的八月。

    夏油杰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度过九月。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

    可是现在看来他大概要永远留在这苦涩的九月之中。

    笼子之中幼兽哀鸣，笼子外面加害者面容狰狞。

    夏油杰此刻头疼欲裂，看着笼中哀鸣的“小雀”, 他心中有东西碎裂了。

    此刻的他已经听不见旁边人喋喋不休的言语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幼女伤痕累累的模样，怒火在心中飘荡。

    此刻他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现在只想要将身边叽叽喳喳的猴子宰杀殆尽。

    他这般想着, 也这般做了。

    咒灵已经出现在少年的生后。

    喋喋不休的愚昧山民还不知死亡已经濒临。

    “杀了他们。”

    少年说出命令，已经蓄势待发的咒灵们闻声瞬间袭向周边山民。

    死的面前，愚昧之人终于看到了怪物的真实面目。

    那是异样的非人之物, 仅需一眼就陷入狂乱之中。

    狠厉的尖叫响彻禁室, 最近的山民离着他只有咫尺之遥。

    猩红的口舌已经显露, 他即将死亡。

    “stop！”

    眼瞧着山民即将丧生于咒灵之口，人与咒灵之间突然插来一个青年。

    瞬间咒灵灰飞烟灭。

    夏油杰看着突然出现的青年，被怒火裹挟的理智回复了一丝。

    “藤丸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嚯——”伏黑甚尔打开笼子们将里面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捞了出来, “啧这只眼睛再拖一天就废了。”

    男人制止住反抗的幼女，扒开黑发幼女肿胀的眼睛说道，言罢男人手掌泛起一阵微光。

    难以忍受的痛苦瞬间缓和, 不停反抗的幼女们渐渐息止挣扎。

    ‘暖洋洋的。’幼女用完好的眼睛看向男人的手掌。

    男人泛着绿色的光芒，干燥的掌心涌着暖意。

    诸日之来被虐待囚禁的恐慌, 逐渐消弭在这温暖之中。

    幼女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开始放松, 经日来的疲惫一股脑的涌上，伏黑甚尔移开手掌的时候黑发幼女已经陷入梦乡。

    白发幼女头颅一点一点的, 虽然没有睡去但是看着也差不多了。

    伏黑甚尔挑挑眉, 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走向藤丸原一的身边。

    “下手倒是挺果断的, 但是方法太粗暴了”。伏黑甚尔将身边虎视眈眈的咒灵驱到一边，顺便将手中的孩子递给少年。

    “杀了他们之后呢？叛逃？想好之后要做什么了吗？”

    面对藤丸原一的询问夏油杰静默无言。

    反倒是藤丸原一在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开口了，“想要杀掉全世界的普通人建立一个全是咒术师的世界吗？”

    少年瞳孔微缩。

    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念头明明他自己也才明晰不久。

    他被监视了？

    这一刻夏油杰对藤丸原一他们的警惕达到顶峰。

    “嘛，看你最近的表现大致上就能看出些端倪了，连樱君他们最近也看出来你状态不对了。”藤丸原一笑着说道：“樱他们很担心你，刚刚出门前他们摆脱我将你带回去。”

    回过神的三民惊慌失措的在地板上挣扎，救下他的藤丸原一被他当做救命稻草，涕泗横流的男人试图跑到青年身后躲藏起来，甚至伸出手想要彻住青年的衣袖。

    但是那双沾满脏污的双手还没有碰到青年就感觉一阵剧痛。

    狼狈的男人睁大双眼看向自己的双臂。

    狭小的眼仁随着两个圆柱体移动着。

    他木呆呆看着失去前端的肢体鲜血不停地涌出，半晌之后一声痛苦嚎叫从不他的嗓子大之中挤出。

    那痛苦程度让四逃窜的人群听着不寒而栗。

    “我不喜欢被生人触碰，所以在身上做了点小手脚。”藤丸原一看着男人惨状没有丝毫触动，脸上依旧笑的温柔儒雅，但是此刻这温和的笑容在男人看来无比恐怖。

    这个轻描淡写之间就将的自己手臂给削断的青年比之前小鬼可怕多了。

    “······啊啊啊！魔鬼！怪物！”男人的惊恐着在地板善蠕动试图远离可怖的青年。

    但是很显然这只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真可怜呢？没有了手臂人在这个蒙昧的村庄里怎么生活呢？”青年垂下眼睛好似真的是认为这个失去手臂的男人很可怜，但是男人抬起手臂却不是这样说的，“实在是太可怜了，这般不幸的未来真是太可怜了。”

    “所以为了杜绝这般不幸的未来，请你现在就去死吧。”

    山民听到青年如此宣判。

    随着青年的话音落下，男人断裂的肢体开始扭曲，本就奔流不止的血液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开始流出。

    哀嚎——

    极度痛苦的哀嚎——

    死亡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同到来。

    被咒灵驱赶在成一堆的山民惊恐看着眼前上演的暴行。

    此刻他们已经不敢言语出声，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

    即使愚昧如他们也意识到了。

    面前的人，不，面前的怪物轻轻松松就可以让他们痛苦死去。

    幼女的脆弱与可欺，让他们模糊了他们与这些怪物的界限。

    他们被骗了！这群怪物！这群该死的怪物！

    青年即使犯下如此暴行依旧笑的儒雅温柔。

    青年口中说着的怜悯之言但是所行却是暴虐之事。

    夏油杰的不解，为什么青年可以如此矛盾。

    但是不得不说看着这些仓皇求饶的猴子，看着他们这副丑态他的心中涌现出一丝快意。

    这群该死的猴子只配在地上如同蛆虫般挣扎，即使是痛快的死亡也不是他们可以拥有。

    这一刻夏油杰对于普通人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理子，别玩了，在玩下去他们就该吓尿了。”伏黑甚尔唤回藤丸原一，男人反手将睁着一双怨毒眼睛看向藤丸原一的女人斩杀。

    “果然不管是哪里都不缺少这样蠢货，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伏黑甚尔厌恶的挥去刀刃上的血液。

    “不过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流出的血液都是一般颜色呢。”藤丸原一接下伏黑甚尔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

    夏油杰不明白他们所说话语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并不想要深究他所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不过并不要紧。

    因为藤丸原一和伏黑甚尔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要扭转少年的思维。

    他们要做的从最开始就是让夏油杰对咒术界感到失望。

    赌约。

    在这场赌约之中获得胜利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仅仅是一丝一毫，一瞬一秒，只要是出现一点对咒术界失望的念头这场赌约就是他们的胜利。

    手臂上黑色圆环的半边已经变成了红色，这就意味关于夏油杰和他的契约是他胜利了。

    手腕上的铭文此刻半黑半红，红色一边滚烫灼热，黑色那边无比冰凉，但是藤丸原一知晓不久的之后这串铭文也会变成猩红色。

    夏油杰感受着手掌上炙热到痛苦的铭文，突然意识到他们目的是为何了。

    “真是大意了。”三年前的那个夏日他心中十分坚定自己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失望。

    在那个未曾经历过黑暗和苦痛的夏季他依旧相信着咒术界，相信着自己，相信着力量是为了保护弱者而生。

    这一刻明明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战利品恐怕以后自由全无，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久违的感到了安宁。

    这下子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来自掌心的灼热让他意识清醒。

    失败了呢。

    悟，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形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夏油杰看着前方站立的两人，安静的走近。

    他无法做出反抗。

    少年抱着幼女和两个大人一同走出了狭小的禁闭室。

    在走出木屋禁室的那个瞬间，夏油杰回头看了一眼其中围困的山民。

    他、藤丸原一和伏黑甚尔的身影还未消失在廊道之中，他们丑恶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展露。

    夏油杰心中恶心与憎恶如同潮水般翻涌不息。

    前方传来藤丸原一和伏黑甚尔的声音，“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夏油杰闻声看去，之间青年伸手指了指天空。

    “这里不仅只有一个咒灵。”藤丸原一如是说道，“大概跟你解决的那个咒灵等级差不多。”

    夏油杰不解，这附近的咒灵明明被他解决完毕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咒灵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我准备的。”藤丸原一说道，“之前惠狩猎抓回来的猎物，他说要送你当礼物我顺手拿回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比起来痛快的杀了他们，果然还是让他们每天活在惶恐不安之中，在恐惧和惊异之中缓慢死去才更适合他们。”青年如是说道。

    “不可能的，咒术界很快就会成为派遣新的人来处理这边的事情。”青年的设想咋一听确实不错，但是想要实现有个大前提，那就是咒灵不会被祓除。

    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嗯——前提是他们能够找到这里。”听到夏油杰的话语藤丸原一如此回答。

    夏油杰有些疑惑，能够找到这里？什么意思？

    “理子在这里设下混淆魔术，能够看破他魔术进入这里人寥寥无几，等到咒术界腾出手解决的时候里面早就大局已定了。”伏黑甚尔解释道。

    藤丸原一点头，就是这般，他并没有什么同理心，但是身为生物他对于幼崽有一种本能的爱护。

    面对戕害幼崽的败类他从不吝惜用最残酷的方式还以报复。

    所以即使不喜欢麻烦的他面对这种情况也会主动出手。

    至于他设下的混淆魔术，真正有能力堪破它进入内里的在咒术界仅有一人符合条件，那便是——五条悟。

    没错除了要教训这群渣宰之外，这也是专门为五条悟准备的局。

    饵料已经放下，他相信少年一定会咬下这只钩的。

    菲尼斯大厦深处的幼稚园，今天迎来了两个新客人。

    夏油樱和夏油椿兄弟五人围着新来的两个小朋友，面无表情做成一圈好奇地看着被他们父亲送回来的孩子。

    ‘这是新的兄弟吗？’幼儿们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再看看幼女们和他们不同之处默默改口，‘嗯，是新的姐妹才对。’

    虽然有新的孩子来和他们分享父亲的爱意，但是这种程度根本无法消减他们心中的高兴。

    他们的父亲终于要搬进来和他们常住了，这一下他们所喜欢的人就可以时时刻刻陪伴他们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对于新同学的好奇，其余的幼崽也被这两道小小的身影吸引逐渐朝着他们靠拢。

    这厢孩子们玩得热火朝天，另一边藤丸原一他们那边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冷凝了。

    “躲着辅助监督离开了任务地，再加上突然消失‘山村’大概过不了多久你叛逃的消息就能够传遍咒术界了。”

    藤丸原一说出了夏油杰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正如藤丸原一所说的那般等待他的只有叛逃这个选项。

    因为他们两人的出现他并没有真正亲手结果了那群渣滓的生命，从这里开始他的命运早就偏离了原来的曲线。

    “你想要我做什么？”夏油杰看向藤丸原一。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免费的午餐，藤丸原一他们帮助自己那就意味着自己拥有可利用的价值，就是不知晓他们想要自己做什么了。

    “我们想要你成为领袖。”青年一双异色双瞳看向少年人，里面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领袖？”夏油杰不解，这和的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给你。”藤丸原一将一灭名片递给少年。

    夏油杰看着上面印刷的文字心中有些不爽。

    【盘星教】这个□□还没有倒闭吗？真是生命力顽强啊。

    但是给他这个东西干什么？夏油杰不解，不过还是老实地接过了东西，但是下一秒藤丸原一的话语瞬间使得他想要将这枚明信片撕的干干净净。

    “盘星教现在差一个教主，杰君去做教祖吧。”藤丸原一说的认真，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夏油杰笑的勉强看向藤丸原一，试图想要从青年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办半晌之后他果断的放弃。

    与其在这里和青年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开口直接问明白青年到底是想要自己干什么。

    “需要我干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教主所要做的事情绝对是和咒术界有关。

    “我需要你将盘星教建造成另一个咒术师的摇篮。”藤丸原一睁开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少年，“盘星教将弱化咒术界高层的力量最终的目的是盘星教和高专分庭抗礼。”

    夏油杰听到藤丸原一话语那瞬间就明白了青年最终目的。

    扶植盘星教还是其他种种行为都是为了弱化咒术界的全能。

    让高专或者说是咒术师不再是咒术界高层的垄断。

    “真是可怕。”少年人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藤丸原一闻言眉眼弯弯笑的恬淡回答道：“谢谢夸奖。”

    旁观的伏黑甚尔看着两人交锋，不厚道地笑了，理子这家伙的可没有什么羞耻观，想要挖苦他比登天还难。

    “还有一个问题。”夏油杰开口，“悟，你想要悟做什么。”

    藤丸原一沉思几秒回答道：“悟阿，现在的他只能做个吉祥物。”

    还未从象牙塔毕业少年人还没有意识到悲剧已经上演。

    机场，五条悟刚刚的从飞机上下来，就接收到挚友叛逃的消息。

    那一刻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灰原‘死了’，七海离开了高专，而现在杰竟然直接叛逃了。

    即使强大如五条悟也不知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喂喂——开什么玩笑！杰怎么会叛逃！”五条悟心中惶惶，不想相信自己耳朵之中的话语。

    但是再三询问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他老搭档跑了。

    一时间咒术聊天的群里，变得十分热闹。

    【冥冥】：听说夏油那家伙因为受不了大五条悟叛逃了是真的吗？

    【歌姬】：啧，大概是真的！这两个人竟然也有分道扬镳的一天真稀奇。对了硝子你认为夏油是为什么离开？

    医疗室家入硝子点燃香烟坐在窗台前吞云吐雾。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家入硝子叹了一口气，“杰，你现在在哪里呢？”

    不同于迟钝五条悟真的以为夏油杰最近的状态异常是因为苦夏的原因，作为医者她早就看出了杰心理出现了问题。

    但是她却没有解决风方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朝着黑暗沉沦，而另一人却毫无所觉。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少女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满脸苦恼。

    杰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如果夏油杰在这里他一定会回答他想要躺平。

    自从藤丸原一将要去说出之后，夏油杰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虽然不再需要去解决咒灵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松快下来。

    恰恰相反，他变得无比繁忙。

    作为盘星教准教主，夏油杰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宗教学、管理学、经济学、话术等等。

    每天过得繁忙极了，一时之间夏油杰有些后悔自己叛逃了。

    可惜已经晚了，他已经踏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