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终局之二

    汪洋之中一处直径不足百米的荒芜小岛, 藤丸原拿着一根简易的钓竿坐在海椰树上垂钓。

    伏黑甚尔在树下不远处生起火焰。

    金光闪现的瞬间藤丸原一就跑到了伏黑甚尔的身边，张开结界笼罩住男人。

    等到视野恢复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出现在这个人迹罕至、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

    两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除了衣服还完好的穿在身上，几乎可以说是空手进来。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空手’而已。

    简易的鱼竿不停的晃动, 有鱼上钩了。

    藤丸原一双手发力，劲瘦的手臂上肌肉线条暴露在外, 临时拼凑的鱼竿已经弯起了一个可怕的弧度, 鱼线崩紧, 不管怎么看这个鱼竿都已经岌岌可危了。

    “嚯！看样子还是一个大鱼。”

    伏黑饶有兴致的盯着海面, 看样子今天能够饱餐一顿。

    这边藤丸原一高举手臂, 水中的巨物终于脱离了水面。

    但是伏黑甚尔的好心情在看到‘鱼’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一根细细的线上竟然挂了两条鱼。

    两条十分漂亮的鱼, 一大一小，一条红色，一条黑白花。

    “这不是只有尾巴可以吃嘛。”伏黑甚尔看着眼前的怪鱼, 有些不爽, 这种畸形鱼怎么看都不是能够吃的模样。

    藤丸原一钓上来的两条大鱼, 可惜的是两个大鱼并不能吃。

    “人鱼吗？”藤丸原一将两条鱼放在了沙滩上。

    红发人鱼紧紧抱着小小的黑白花人鱼, 神色之中满是警惕。

    红鱼的那张脸赫然是个熟人。

    “是你呀。”藤丸原一看着人鱼的脸庞。

    这不就是‘拇指姑娘’吗。

    织田作之助心中犹疑, ‘这两个人类认识自己？’

    人鱼神色茫然, 满眼的陌生, 藤丸原一转念一想就知晓大概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失忆了？”他们刚刚见过不久即使只有一面, 就连伏黑甚尔都没有忘记少年的容貌, 如果不是记忆除了问题眼前的少年怎么会是一副初次见面模样。

    “嗯，碎片动了手脚，看样子他很满意他们几个，如果不出意外的剩下的几个孩子应该也在里面。”藤丸原一没有回答道。

    伏黑甚尔皱了皱眉, 开口, “留下他们洗去记忆, 这是准备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嗯。”藤丸原一点点头，仅仅只是短暂的一阵相处就可以发现几位少年人身上的力量极为的庞大且精纯。

    仅仅是这几个人，就足以碎片搞出更多的事情了。

    织田作之助一言不发，但是暗暗戒备只要两人有一点动作，寒光闪闪的利爪就会直接划断两人的喉咙。

    “坏、坏蛋！”梦野久作从织田作之助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一脸谴责的看着藤丸原一和伏黑甚尔二人。

    藤丸原一看着两人，做出决定。

    “先养着吧，之后应该会有用处。”

    青年人一句话决定了‘人鱼’的命运。

    还未等织田作之助反应，两只鱼就陷入昏睡。

    于此相距数千米的深海，人类涉足不了的人鱼之国此时热闹万分。

    今天是庆典的日子，人鱼国最小的公主成年了。

    所有的国民都在欢悦庆祝，一时间所有的人鱼都欢声笑语，除了一位黑发鸢瞳的人鱼。

    这只人鱼的尾巴如墨色又如片片黑纱，看着沉静又漂亮。

    只不过这样漂亮的尾巴却一动不动，任凭着洋流将他带走飘向远方。

    太宰治，一只‘土生土长’的人鱼，他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是一尾人鱼’。

    但是他隐隐之中的行为、习惯等等，根本不像是一条鱼，更像是某些陆地的生物，即使在他的记忆之中根本没有见过陆地生物但是他就是知晓他是陆地生物。

    让他坚定这个判断的就是他不会游泳——

    没错作为一只鱼他不会游泳，即使身边的鱼都说他是因为和鲨鱼玩耍的时候撞坏了脑袋才忘了游泳，但是这个理由绝对是假的，他才不会做出那么蠢的事情。

    太宰治艰难的晃了晃尾巴，翻了一个身继续思考。

    不知不觉之中人鱼顺着洋流飘进了阴暗的海底峡谷，这里常年处在昏暗之中，暗红色的珊瑚丛生，乌蛸、章鱼一个个全部缩小，藏在灰暗的角落里。

    漆黑阴森的海底峡谷，被称为人鱼的禁地的巫婆之间。

    太宰治摇了摇尾巴，巫婆的领地吗？

    感觉比起来那群傻乎乎的人鱼有趣多了。

    太宰治随手翻开一块小石头，里面一只小乌贼受惊冲了出来，喷了人鱼一脸的墨迹。

    太宰治作为一只不会游且不想游的咸鱼，任凭着洋流将他带往各地全然不在意。

    累了就睡觉，醒了就觅食，这种生活实在是无聊。

    太宰治悬浮于海水之中，这种周身被海水包围的感受实在是熟悉，但是总感觉缺少了一些东西。

    那种被裹挟溺毙的窒息感一丝也无。

    脑袋之中记忆空空，但是不知怎么的空洞漆黑的回忆之间闪烁过一抹显眼的赭色。

    陷入沉睡的太宰治并不知晓，洋流在半途换了一个方向，本应该朝着其他海域飘荡的水流此刻却流向‘巫女的房间’。

    ·

    横滨，福泽谕吉盯着童话书中的插画看了好几遍，确定了里面身着精致洋装的可爱少女是乱步无疑。

    乱步，变成了女孩子？

    俊美威严的中年男人心情十分的复杂，这应该能够变回来吧。

    女孩子版的乱步，感觉饲养起来会更加的困难。

    男人再看了几眼乱步，心里暗暗决定，绝对不能够让森鸥外看到这样子的乱步。

    太危险了！

    日向宁次等人自然无法看透男人严肃威严的外表下心思是怎样复杂混乱。

    少年人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横滨地图，规划着媒介摆放的位置。

    “百鬼丸，饿了吗？下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去找你。”日向宁次全神贯注的看着地图，突然想起了什么招呼着乖巧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人。

    百鬼丸，这个异常沉默的孩子，就连肚子饿了也不会主动出声，作为一个合格的照顾者日向宁次早就将少年人的生物钟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间百鬼丸该吃饭了。

    少年人闻言点点头，乖巧沉默的走下楼。

    楼下旋涡咖啡厅，白子和黑子陪着伏黑惠正在吃午餐。

    布置朴素的咖啡馆虽然外表不惊人但是里面的食物还有咖啡味道十分的出彩。

    甚至店长看在伏黑惠是个孩子的份上还给他的蛋包饭上画了一只小猫咪。

    百鬼丸下来的时候姐弟三人正吃得开心，尤其是黑子和白子，面前已经摆放了一摞盘子，看样子吃了不少。

    伏黑惠的视角一眼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百鬼丸，赶紧呼唤这个令人操心的大哥哥，“百鬼尼~这边这边~”。

    百鬼丸看着幼儿的方向，乖巧的走了过去。

    “百鬼尼，想吃什么？”伏黑惠伸手将菜单放在少年的眼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照顾着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少年人。

    这副奇怪的模样对面的两位少女见怪不怪但是关在宠物笼子里的三花猫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副场面。

    这两天的下来足以让他意识到少年人身上的残缺，少年人的表现十分的奇怪，虽然五感健全。对声音、气味、画面极其的敏感。可是少年本身对着敏锐的感官十分的不适应，甚至隐隐之间些许的排斥。

    就好似一个无知无感的‘人偶’突然得到了感官一样，不仅不会感到方便甚至会很不适。

    老实说一众孩子之中就只有这个孩子最让他感兴趣。

    被紧紧观察的少年人瞥了一眼三花猫移开了视线，看向面前的菜单，花花绿绿令人眼花缭乱。

    上面的很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识过，甚至不知晓是什么味道。

    他从醒来不久之后就被宁次照顾着。

    喜好、习惯，甚至是残缺恢复带来的不适都日向宁次一一探明，然后包容周全的照顾着。

    像这样为菜单苦恼的时候很少。

    百鬼丸看了一眼埋头享受美食的两姐妹，红彤彤的饭菜看着还不错。

    百鬼丸伸手一指，伏黑惠探头看去，上面写着‘激辣咖喱！！！’

    “嗯！我知道了，等等我百鬼尼。”小孩子抱着菜单伸手唤来服务员。

    笑容甜美的女服务员看着可爱的幼儿。

    “姐姐，激辣咖喱再来三份。”

    “好的，还需要什么饮品吗？”

    “草莓牛奶！”伏黑惠为沉默寡言的兄长点餐。

    “咖喱需要加热，需要稍微等一下，我先将牛奶给你们端上来。”

    等待食物上桌的时光格外的沉默，不过在场的四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十分的适应。

    楼上众人终于敲定了媒介摆放得位置。

    立即准备行动起来，只不过宁次他们需要先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日向宁次和艾尔、赤子走进旋涡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沉默寡言，神色寡淡，情感缺失的百鬼丸竟然在哭！

    没错，少年人再哭！

    日向宁次瞳孔紧缩，赶紧上前。

    发生了什么！百鬼丸怎么会哭！

    “百鬼丸！”

    泪眼滂沱的少年人听到熟悉呼唤，转头看去。

    依旧是熟悉的寡淡的表情，不同的是往日里空洞漆黑的双眼此时噙满了泪水。水洗的黑曜石眸子，此刻看着空洞感变得稀少，温润了许多。

    日向宁次心绪错跳了一拍。

    不过变化过于短暂最后还是被焦急掩盖。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宁次伸手拭去了泪水，神色凝重。

    他第一次见到百鬼丸哭泣，究竟发生了什么？被人欺负了？！

    百鬼丸的武力高强很难想象有人能够将他欺负哭，正是因为少年能够自保所以他才放心少年独自行动。

    但是现在少年竟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了！

    日向宁次白眼不自觉的露出，眼中的煞气已经掩藏不住。

    “宁次尼。”伏黑惠扯了扯日向宁次的衣袖，“百鬼尼大概是吃的太辣了。”

    幼儿示意少年看向桌面。

    日向宁次看去，桌子上的餐盘一片通红，即使不尝也知道到底有多辣。

    在看向百鬼丸，果然少年的嘴角还有辣咖喱的痕迹，甚至嘴唇不自然的发红。

    竟然是被辣哭的——

    “哎——，吐出来。”日向宁次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手帕示意少年赶紧吐出来。

    “百鬼丸不能吃辣，之后给他点餐的时候清淡点。”

    将桌子上的牛奶递给百鬼丸，让他赶紧解辣。

    闹了半天竟然是一场乌龙。

    “别吃了，过一会给你准备点别的吃。”日向宁次抱起伏黑惠牵起百鬼丸，对黑子、白子说道，“你们先吃我去付钱，一会就要走了。”

    黑子和白子点点头，一人一盘将百鬼丸没有动的两盘咖喱解决掉。

    于此同时玻璃墙外两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经过。

    “任务结束之后一定要陪我去买甜点！不给硝子带！”白毛少年不爽的赖在同伴的身上磨磨蹭蹭的走着，完全不将同伴漆黑的脸上放在眼里。

    身负重压的少年人嘴角抽搐。

    你是小学生吗！跟人闹脾气还要牵扯上我！

    正想着将身上黏黏糊糊的大麻烦推开，身上的人却自己主动离开了。

    夏油杰睁开狭长的眼睛看向同伴消失的方向，“悟，你要去那里！”

    同伴没有回答，夏油杰啧了一声追了上去。

    只见同伴站在一间咖啡馆前面，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五条悟站在旋涡门前。

    咖啡馆里除了店主就是服务员除此外再无他人。

    但是他看见了，那两个女生刚刚还坐在这里。

    她们来了横滨！

    男孩子嘴角扬起。

    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这可这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