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绝处逢生 ◇
◎盛明州这一步走得实在是高。◎
“冬日怎么了?”许安归蹙眉。
季凉道:“我身子畏寒, 是八年前在火场留下的后遗症,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在南境暮云峰上养病。”
许安归心疼地揽住她的头,把脸贴在她的耳边, 轻声道:“知道自己身子是这样的,还不及时行乐?”
这话说得极其没脸没皮, 季凉脸色刷一下就红了, 她娇嗔地推着许安归:“你……怎么成日里就想些这个?”
“你都答应我了,”许安归瞬间就变成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们早就是夫妻了……我又不是真的有龙阳之好……想一想有什么错?”
这话把季凉堵得无话可说。
许安归在这事上一向隐忍,到现在都还是与她分房睡。他是皇子,本没有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可他承诺了他会为她洁身自好,那便会做到。
他不强迫她,给与她这份尊重, 让她无以为报。
季凉捧起许安归的脸, 把自己的唇轻轻地点在他的唇上:“我尽快让自己适应这个角色。”然后迅速收了手。
许安归哪肯就这样让她一点而过, 反手就把她的手按在桌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头, 重新压了上去,长驱直入,像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一般,用他不可阻挡的气势一寸一寸掠夺了她嘴里的芬芳。
季凉喘不过气, 甚至都有些站不稳, 她只能用自己那只没被许安归捉住的手,死死地拉住许安归的衣襟。
“许安归……唔……”
季凉每每想说什么, 都会被许安归狠狠地塞回去。
“咳……”凌乐在外面轻咳了一声, “饭菜要凉了。”
许安归这才放过季凉, 季凉的脸像是滚烫的热水,不敢抬头去看许安归那张妖冶的脸。生怕自己看了,下一刻就忍不住会扑上去,与他不死不休。
许安归心满意足地望着把头整个埋在她怀里的小人儿,把唇放在她耳边低语:“若想了,随时告诉我。嗯?”
季凉又羞又气地拍了他一下,抬头瞪着他:“你哪里学的?”
“对你,”许安归笑若鬼魅一般,“我无师自通。”
“宁弘。”平伯在外叩门。
宁弘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去开门:“平伯,怎么了?”
平伯看见宁弘笑道:“宁远商号的大掌柜让人来带消息说,京兆府尹公良毅大人找你去一趟京兆府。”
“京兆府?!”宁弘蹙眉道,“公良大人有说让我去做什么吗?”
平伯从怀里拿出来封信,是藏息阁的印章,道:“我帮你去问了藏息阁,这是寒掌事给你的信。”
宁弘接过来拆开信看了一遍,心里大概就有了数道:“我知道了,平伯,您去忙吧。谢谢您。”
这几日在季府养病,平伯每日都亲自来给宁弘送药,送饭。
平伯见宁弘说这么见外的话,立即就不高兴了:“死孩子,这几年我们见得少,你就与我生分了不成?”
宁弘连忙道:“不是……平伯,当初您把我从人牙所赎出来,带着我一路南下。一路上照顾我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我父母在那场祸事中遭了灾,您的孩子与平姨也死于那场祸事。我知道您一直把我当您的亲生儿子一样,我对您除了感谢,更是把您当成我父看待。您年事已高,季府上下人太多了,我怕……您打理这么大的府邸,身子受不住。”
平伯见宁弘这般,走近了一些,道:“你这孩子,我身子好着呢!府上薛神医还在呢,就算有事,他也一定会把我治好的。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倒是你成日里在外面跑商,天南地北的,我才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宁弘见平伯眉头蹙的跟山川一样,笑了:“没事的,我身边雇的有许多江湖高手,特别重要的事情,公子会派凌小公子来帮我。”
平伯低头看着宁弘的手:“公子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她。可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公子罢?这事了了,公子总归是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况且我看公子对安王殿下不是没心思。你……”
平伯没忍心说下去,宁弘知道平伯是在劝解他不要这么固执。
宁弘颔首,道:“清音姑娘对我甚好。我已与她说定,等公子这边的事了了。我未娶,她未嫁,我便十里红妆把她娶回来。我知道,公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们这些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都幸福的活着,即便是为了她,我也不会一直不成亲让她挂念着我。平伯您放心罢,您抱孙子的时候不远了。我的孩子,我一定给您带!”
平伯见宁弘在这件事情上能想开,心下松了不少。
其实,从一开始,宁弘对季凉就没有占有的心思,这份感情从来就没有开始。
即便是喜欢,那也是一种崇拜,一种欣赏,一种感恩。
这种情感,宁弘不愿意舍弃,更愿意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独自品尝。
平伯知道宁弘一向心思活络,做事有分寸,与其缠着季凉让许安归生厌,不如放得彻底,在许安归那里博一个好。
“好好好……你要是能想得明白,那就最好了。”平伯连连点头。
宁弘道:“我这就收拾一下,去京兆府。”
午膳之后,宁弘才到京兆府。衙役把他带进京兆府偏厅,公良毅正在低头看着那些血书。
“草民见过府尹大人。”宁弘在公良毅的案牍前站定,抱拳行了一礼。
公良毅抬眸看见宁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宁公子坐罢。”
宁弘笑了笑:“草民就不坐了,大人有什么事传唤,尽管问我便是。”
公良毅点点头道:“确实是一件大事……”
公良毅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这次请宁公子来,就是想向公子求证一件事情。北境四姓夫人都说为了交还贪墨的银两,变卖了家产。这些家产大部分都被宁公子的宁远商号买入。可有此事?”
宁弘点头:“确有此事。草民来之前,许都的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这件事。草民想着,大人传唤草民,多半也是为了这事。所以草民让店里的掌柜把宁远商号买入北境五姓产业的契书全部都抄了一份,带了过来。”
说着宁弘就从衣袖里掏出一叠纸,双手呈上去,放在了公良毅的案牍上,又退回了原位道:“这些都是誊抄下来的契书,也盖了宁远商号的印章。希望能够帮到大人。”
公良毅从前只听说宁远商号的主子八面玲珑,人中精鬼。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来之前就是有备而来,而且对于官府的要求态度极好。有求必应,甚至已经提前想到了京兆府传唤他来的目的,并且备好了东西。
公良毅拿起那些契书一张一张翻看,忽然眉头一蹙,沉声问道:“这些家产,他们都是贱卖的?”
宁弘回道:“是,当时朝廷的百主事与秋侍卫去北境六州调账簿,此事牵连甚广。许多与他们交好的商贾不敢收,生怕出事牵连自己。所以他们找上到宁远商号,希望宁远商号能出资收了他们名下的产业。大人应该知道,宁远商号的生意多在东陵帝南部,北境主要产业一直都是由那些人把控,轮不到我们这个商贾插手。他们这次为了补上这些年贪墨的银子,是下了大决心,这才愿意贱卖家里的产业给宁远商号。这些契书在各地府衙里都有存档,大人尽可调阅。”
公良毅得到宁弘的证实,又有誊抄的契书为证,这才开始相信那些人却是为了凑钱,想尽了一切办法。
不然他们为什么会以低于市价近五成的价钱把这么多产业如数卖给宁远商号?
公良毅心中有数,道:“这案子本府有数了,若到时候需要宁公子前来作证,还希望公子积极配合。”
宁弘蹙眉,道:“公良大人,这事恐怕草民无能为力。”
公良毅疑惑道:“为何?”
宁弘解释:“大人知道草民刚收了这些产业,可草民毕竟没有经营过这些,北境正等着草民去主理这摊子事儿。前些时日草民回来养病,现在病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草民不日便要带着许都的大掌柜们启程去北境交接事务了。”
这事宁弘有辅助调查的义务,但是也不能为了这件事挡了别人正常的生意。
宁弘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草民留一份供词在公良大人这里,这样日后有人问起这事,大人也有说辞。若大人实在需要草民来解释一二,请大人给宁远商号消息,草民一定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只是北境现在事务繁杂,确实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公良毅见宁弘如此为难,便也不再勉强,道:“好。如此也行。”
宁弘立即上前提笔在案前留下了自己的口供,并且按了手印。
这样一来,整件事大致就清楚了。
公良毅现在手上有北境四姓女眷的血书,有他们贱卖家产凑银子的契书,有刑部手下银子之后的收据,有宁远商号掌事人宁弘的亲笔口供,还有几十口证人在许都各大客栈中住着,这事怎么看都是盛明州私自拦截了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公良毅看着手中的证物,心中一震,盛明州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可是他拦截这么多银子到底为何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救他的儿子?
公良毅靠在椅子上沉思良久,觉得自己与盛明州是同期的情谊,应该去一趟盛府亲自找盛明州问个清楚。
入夜,公良毅低调地来到盛府侧门,让门房去通知盛明州。
盛明州得知公良毅来了,亲自出来迎接。
他把人引到了盛府的会客大厅,让人奉了茶,才道:“公良兄这次来,是为了今晨京兆府门口跪着的那几十口女眷的事情?”
公良毅点点头,紧紧地盯着盛明州,道:“这事,是你做的吗?”
盛明州不否认,也没承认只道:“是不是我做的,与北境军饷案又有何关系?”
公良毅不懂盛明州说的什么意思,只是望着他。
盛明州道:“北境五姓贪墨在前是事实,东陵律法不容是事实,陛下对此盛怒也是事实。这几年北境由安王殿下苦守才没有破城,这是他们的幸运,难道他们不应该付出这般代价,为自己赎罪吗?”
盛明州所言确实有理,公良毅无话可说,更无话可辩,只道:“这么大的事,我必然是要上呈天听。今日我来也不是求一个结果,只是看在你我同期的份上,与你通个气。这事你这么看,那些写了血书跪在京兆府门口的那些人可不这么想。”
盛明州看向公良毅,站起身,抱拳一礼:“公良兄秉公处理便是。”
公良毅盯着盛明州许久,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根本不为自己拦截了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而感到后悔。
盛明州掌管刑部,熟知东陵律法,他应该知道他私自拦截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是什么样的结果。他既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又何须他来多言?
公良毅也是起身抱拳:“如此,盛兄,自求多福了。”
公良毅心里长叹一声,离开了盛府。
次日,公良毅便带着一沓证据,站在朝堂之外,等着进去回禀。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下朝东陵帝都没有招他进去。
公良毅虽然是京官,但京兆府总管许都境内大小事务,事务繁杂。平日是不用每日来上早朝的。
他若是来上朝,一定是震惊许都的大事。
邹庆一早就进去回禀了东陵帝,公良毅一直殿外听着里面议事,直到邹庆喊了退朝,也没人出来传唤他。
下朝之后,堂官纷纷走出议政殿大门,邹庆一路疾走出来,低声道:“公良大人,陛下请大人御书房议事。”
御书房?
公良毅心中疑惑不已,怎么陛下会在御书房召见他,而不是让他进议政殿回禀?
忐忑不安地跟着邹庆到了勤政殿,邹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良毅撩袍而入。
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太子许安泽、安王许安归、户部尚书郭睿明、刑部尚书盛明州都在。他见状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微臣拜见陛下。”公良毅向着东陵帝抱拳一礼。
东陵帝道:“免礼。”
“见过太子殿下,安王殿下。”随后公良毅又向身边的人问安,“郭尚书、盛尚书。”
许安泽与许安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郭睿明与盛明州皆是点头。
东陵帝目光落在公良毅的身上,温暖道:“京兆府有何事上奏?”
公良毅把揣在衣袖里的一沓纸拿了出来,双手呈给邹庆。邹庆上前把东西接过来,放在了东陵帝的案牍上。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公良毅呈上的那一沓厚厚的纸上。
东陵帝蹙眉,把公良毅呈上来的东西打开道:“什么事,你说。”
公良毅欠身:“回陛下,这是昨日京兆府登闻鼓呈上来的案子。说是……”
公良毅说道这里看了盛明州一眼,顿了顿,继续道:“北境军饷案中涉案的人员有向刑部交还之前贪墨的银两,共计一百八十万两。刑部明明说只要还了银子就是从轻处理,但不知道为何刑部并没有从轻处理。株连父系四族,那些登闻鼓的女子表示不服,这才告到了京兆府。”
东陵帝粗略翻了翻血书,然后又看了看后面的刑部收据等证据,公良毅做事一向谨慎,他若是能把案子递到御前,那必定是已经把相关证据查清楚了。
案子登记的日期是昨日,只是半天的功夫公良毅就搜集了这么多证据,恐怕这案子案情及其简单,一目了然,没什么可以议论定夺的地方。
东陵帝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邹庆。
邹庆及其有眼力的把那一沓东西接了过来,先给给了太子。
许安泽粗略地翻了一下,就知道这事没什么好议的。就把东西还给了邹庆,邹庆又把东西递给了许安归。
许安归看东西极快,三下两下就把手上一沓纸看完了。然后邹庆把这些东西递给郭睿明翻阅,最后才递给盛明州。
堂下一干人等全部都看完了,邹庆又把东西收好,放回东陵帝的案牍前。
东陵帝望向盛明州:“你还有什么需要替自己辩解的?”
盛明州二话不说,当即撩起衣袍跪下,一拜,道:“臣有罪。请陛下处罚。”
“那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真的是你拦截的?”东陵帝问。
盛明州抬头道:“回陛下,是。”
“为何?”东陵帝又问。
盛明州低下头,只道:“这银子确实是微臣拿的,微臣认罪,请陛下惩处。”
盛明州只是重复说这银子是他拿的,但是不说拿那些银子做什么去了。在堂下的所有人,都眯着眼,心中有疑虑。
东陵帝见他这副模样,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盛明州只是把头低得更狠,却不辩解,一副任由处分的模样。
东陵帝蹙眉,看向堂下站着的太子、许安归与郭睿明道:“诸位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处置?”
太子低眸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盛明州,道:“盛大人本就是刑部尚书,对于东陵律法再熟悉不过了,盛大人自己说,这事若是依照东陵律法处置,应该如何?”
盛明州抬眸,道:“斩立决。”
太子眼眸微眯,见他一脸决绝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回道:“陛下,臣以为,这事应当按照东陵律法行事。”
盛明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就知道,在这种时候太子必定会撇清干系。
但东陵帝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同意盛明州所言,而且毫不犹豫。难道太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这一案中想要舍弃盛明州?
百思不得其解。
东陵帝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向许安归与郭睿明。
郭睿明抱拳,欠身道:“回陛下,这事……户部无权干涉。”
东陵帝又看向许安归,眸光闪动。
许安归望着东陵帝心下了然,道:“盛大人这些时日为了北境军饷案披星戴月,早出晚归。臣虽然不知道盛大人为何会拦截那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但臣认为,在这件事上,盛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应下令当斩。而且……”
许安归看向盛明州,:“臣觉得盛大人还有话要为自己辩解。”
东陵帝目光又落在盛明州身上,道:“你不说银子的下落,可以说说别的。”
盛明州抬起头抱拳,道:“臣——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东陵,为了陛下。微臣身为刑部尚书,觉得北境军饷案不能随便姑息,若是每一个贪赃军饷之人只要交还了贪墨的银两就可以从轻处罚,那底下那些人做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微臣这是在为陛下拔出北境‘腐肉’做身为刑部尚书该做的事情,哪怕这件事要微臣身首异处,微臣也无怨无悔!”
盛明州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太子。
许安泽眼眸微眯不知道盛明州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看他。
盛明州继续道:“有句话,微臣想要问一问陛下,在陛下实行新政之初,新政的第一条为何?”
东陵帝沉默不语,站在一边的许安泽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盛明州面向许安泽抱拳道:“正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北境军饷案牵扯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的母后、赵皇后的母家,这事难道真的要按照东陵律法,给赵家也一并实施斩立决,连带诛族之责吗?”
许安泽不说话,东陵帝的目光变得阴沉。
站在一边的许安归双手拢在衣袖里,一脸淡然,却已经知道盛明州的退路是什么了。
盛明州见没人说话,继续道:“且不说赵皇后与陛下有发妻之情,与太子有母子之情,与天下臣民有国母之尊,但就这件事上,只放过赵家人,而惩处其他四家人的行为就足够让天下人所诟病。陛下圣泽四海,是要名垂千古,载入东陵史册,成为东陵历史上一位明君,怎么可以在这种事情上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可这次彻查北境军饷贪墨一案,这北境五姓确实罪无可恕!臣,身为刑部尚书,日夜难安,想着怎么才能让陛下肃清北境官场,给北境官场以威慑,又能保全微臣与陛下、赵皇后、太子之间君臣之宜呢?”
盛明州说道这里,深深一拜:“微臣愚钝,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只能拦截北境其他四姓上缴的银子,留给陛下一片清平盛世。这事之后,北境四家大势已去,无论是他们手中的产业,还是子嗣,全部都尽数剜去,北境官场只要陛下再派些清明之人,便再无后顾之忧。而世人也只会说这件事,是由微臣——盛明州一时贪念,贪墨了那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导致这件悲剧的发生。届时,微臣将尽数背着这个骂名,名垂青史,受万人唾骂。而陛下,既可以顾全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夫妻之情,也可以顾全与太子之间父子之情,赵家便可以在这件事中得到宽恕。毕竟,赵家确实如数奉还了贪墨的银子,理应从轻处理!”
东陵帝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盛明州,久久不语。
许安归垂下眼眸,感慨盛明州这一招走得实在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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