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要当面揭穿他

    他没抗住压力, 不得不说出真相。

    《星空下的恋人》是电视台、投资方、其他大小品牌赞助商联合整合起来的节目。

    其中投资最多的便是凌峰集团，而凌峰集团是陆庭他爸的，陆庭也是股东之一还占了不小的股份, 是以他当初放的话节目组不得不重视, 咖位大是其一, 最重要的还是幕后人。

    但作为导演又得从收视率出发，他想让收视率爆表, 况且收视好最大获益自然是投资方所以大胆同意了沈叙女装出席的主意, 只是没料到他们中途会退。

    陆庭很火大。

    如果此刻沈叙站在他面前，他绝对能马上掐死他。

    手里的资料已经被揉成团, 尤其是沈溪那一页，废旧的纸团上面还有沈溪的脸，但因为纸团皱皱巴巴也显得脸奇形怪状。

    陆庭抿着唇, 形如柳叶, 墨色瞳仁里是压都压不住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而眉宇间却是截然相反的冷冽阴鸷。

    他从没这么火大过，上次吃醋如果是小火山爆发, 那么此时此刻绝对是岩浆铺满内心的每一寸土地，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欺骗。

    沈叙拿感情来欺骗他！

    他拿过手机，微信界面是沈溪的聊天框, 想直接揭穿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倒要看看沈叙还要怎么骗他。

    一分钟后，对方正在输入中。

    五分钟后, 对方正在输入中。

    十分钟后, 对方还在输入中。

    他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终于等到输入暂停, 结果......一个字都没给他！

    陆庭深深闭上眼，用力掐住眉心。

    这边，沈叙也很纠结，他输入了删除，删除了再输入，可是陆庭除了试探也没揭穿他是沈溪，所以他干嘛要自投罗网？

    想通了这一点后他内心的纠结瞬间被抚平，给手机充上电后接着安心研究剧本，谁爱烦谁烦去。

    转眼到后天，龙琛虽然已出院但骨裂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于是谈卫英毛遂自荐陪同他一起来片场，助理、化妆师都有跟随。

    片场的工作人员正在拆卸上一部剧的道具，当然这些小事不用罗导亲自指挥，主要片场宽敞，同是现代剧有些道具可以再利用也好让演员能更好发挥。

    “那几张桌子椅子先留一留，”罗导喊话。

    场务应了声，放下桌子。

    沈叙走过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罗导好。”

    “诶，沈叙来了啊，”罗鸿正回头，他不是拿乔的人，直接打开手里团成团的剧本，上面字迹密密麻麻，看得出来又做过很多修改，道：“简单的戏份我们直接跳过，你资历不浅，对你来说太简单没什么好试的，我挑了一场和老刑警的对话，怎么样，可以吗？”

    “可以，”沈叙应下。

    可心里有些打鼓。

    老刑警便是当年误伤男主母亲的人，因为误伤也被追究了刑事责任，但之后他没有放弃抓贩毒团伙，也是他不断搜查知道了男主的身份并且挖出了男主精神状况有问题。

    而这一段，男主不仅要变换人格表现出对老刑警的恨，但同时他心里又理智地告诉自己，一切罪孽源起贩毒团伙而不是坚持正义的老刑警，因此男主表现出的感情既要冷静又要复杂。

    “好，我找个人帮你搭戏，”罗鸿正左右看看，想找个合适的人选。

    谈卫英准备自告奋勇，这一段他和沈叙对过，可还没出口，有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我来。”

    几人回头，沈叙瞪大眼睛内心呵呵。

    居然是陆庭这厮！

    罗导是除了惊讶的几人外还表现出惊喜的人，笑眯眯上前拍了拍陆庭肩膀：“我说你小子怎么来了？”

    “听说伯父今天在这儿，我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陆庭淡淡说道。

    罗鸿正指指他，直接戳穿道：“我看你不是来帮我的，你就是来搅局的。”

    他和陆庭的父亲是大学同学，私交甚笃，因此陆庭也喊他一声伯父，但这孩子一向公私分明在外头从来都是喊他罗导，逢年过节私下里吃饭才喊伯父。

    陆庭道：“我是怕伯父看中的人其实只有三脚猫的功夫。”

    沈叙爆脾气上来，要不是有罗导在他现在已经挥拳头了，哪有这么当面拆台的。

    简直是王八羔子！

    冷冰冰的视线和怒火燃起的眸子撞上，在空气里烧得噼里啪啦。

    罗鸿正笑着无奈摇头：“你呀你呀。”

    大家都是圈内人，沈叙和陆庭水火不容是公认的，但在罗鸿正眼里就是两个小孩子吵架，而真正龌龊的多数都不是摆在台面上的事。

    “行，你来搭戏就你来搭戏，”他又对沈叙道，“你俩不是总比较吗，我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啊。”

    沈叙道：“谢谢罗导信任。”

    导演给他们十分钟准备，现代剧又是临时试戏不用刻意化妆，沈叙在片场中间的桌子边坐下，陆庭坐在他对面，谈卫英充当另一名年轻刑警。

    这是一场以试探为目的的审讯。

    沈叙想入戏，但真的好气，陆庭哪里像个眼里含有愧疚的老刑警，分明是想活剥他皮的雨夜屠夫，眼神寒气四溢冻死人不偿命，不过这厮看不惯他也干不掉他，一想他又顺气了。

    摒除掉这些杂念后，他融入自己的角色中。

    谈卫英先开口：“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就是邹若云的儿子。”

    此时，老刑警应该表现出愧疚。

    而陆庭的感情表达更内敛，更偏向对这次缉毒行动的重视，他将疑问句改为陈述句，将「误伤」改为「杀」：“相信你很恨我当年杀了你母亲，所以你给我们的情报半真半假，你做中间线人的所有布局是为了警方和团伙残杀，你根本不想有一方能胜。”

    谈卫英略惊，这和原台词有出入。

    沈叙见招拆招，也做了修改。他缓缓抬头从眼里表现出自己的病态，他不急着争辩，而是拿出冷静的气场看着老刑警笑了，这笑是嘲弄，嘲弄对方的肯定。

    然后他在桌上比划什么。

    陆庭和谈卫英看向他手指。

    他在桌上画了一点和一条线，解释道：“思维有局限也可以无限，这点代表你，”这话是对老刑警说，“你的思维局限成就了你会做的事比如误伤，而我的思维属于这条线，所以要杀你我有无限种方法，我和你的狭隘不同。”

    哆哆，谈卫英抬手敲了敲桌面，语气温和道：“路天誉，我们不知道你对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看法，但你要知道，像他们那样的犯罪团伙只要多存在一天就多一天的受害人，早点把他们抓捕归案才对得起你妈妈，要不是其中一个人挟持，你妈妈也不会....哎。”

    谈卫英叹气，原剧情是一老一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陆庭当了白脸的那个他只好选择做红脸。

    叹了口气又道：“所以你别拐弯抹角，就说情报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在他们团伙待了好几年突然要出卖他们，是临时起义还是早有计划，我们希望你能说清楚。”

    沈叙抬头看向扮演年轻警员的谈卫英。

    因为两位警官不断提到男主母亲，所以引发了男主的第二人格，在转换时沈叙演出了一个可见的转换过程。

    他表情上闪过痛苦挣扎，之后变成了眼含无辜的少女。

    少女最初的表现是腼腆，极力说着哥哥是好人，因为这个片段里面还没有第二人格反转成幕后策划者因此并不需要多犀利。

    试戏的部分大概二十来分钟，导演喊了「卡」。

    听到结束，沈叙整个人放松下来，他第一眼去看导演，却是见罗鸿正皱着眉头，心头顿时一跳，看也不看陆庭起身到导演身边：“罗导，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

    罗鸿正对这段戏确实不大满意。

    “路天誉这个角色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他这个人即邪佞又正派，两者之间有强烈冲突，我想要看到他的这种冲突感，但同时不会割裂他的融洽感，在这点上你没让我看到我想要的感觉，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叙虚心听取，点点头：“我大概能理解，我回去再研究。”

    “好，正式试镜我还考你这一段。”

    意思还是会给他机会。

    沈叙展开笑容：“谢谢罗导。”

    而陆庭横眉冷对站在他身旁，当即一盆冷水泼下来，说的话特别讨人厌：“演得不好又何必勉强。”

    沈叙皮笑肉不笑回他：“演戏不是一蹴而就，揣摩角色也是，今天没演好不代表我之后不行，你不要太小看人。”

    “嗯，我从来没有高看过你。”

    “你....”沈叙好想一脚踹死他。

    然而更阴损的在后面。

    陆庭面无表情建议道：“伯父，这部剧不是还有女装扮相吗，沈叙既然觉得自己有实力，那女装扮相肯定也不差，我看他化妆师都有来，不如今天就看看。”

    罗鸿正也有此意：“龙琛一直说你女相好看，衣服嘛换不换倒无所谓，你化个妆让我看看。”

    珠珠和莫妮卡见陆庭来片场时就极力减小存在感，她们还不知道沈叙露馅儿的事，听得心惊肉跳。

    俩人双双看向沈叙。

    沈叙在内心对陆庭翻了个超级大白眼，不就是想当面揭穿他嘛，当面揭穿是很有快感怎么的，而此刻也没法逃只好硬着头皮上。

    谈卫英摸不清气氛，兴奋道：“我也想看看你女装，走走走，赶紧化妆去。”

    几人去了后台化妆间。

    男主第二人格路天月的最后出场是一枪干了毒贩团伙的核心人物，不是可爱类型，也考虑到陆庭在现场，莫妮卡将妆容往冷艳方向靠，发型也换成了简单的三七分长发而不是平刘海。

    “叙哥，你觉得怎么样？”

    “甚得我心，”沈叙真心夸赞，妆容和沈溪出入比较大，他很满意。

    最惊讶的莫过于谈卫英，不住打量他：“可以啊，你这化了妆雌雄莫辩啊！不过我怎么看好像有点眼熟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沈叙抬手指着鼻翼边，“给我来颗痣。”

    莫妮卡汗。

    她对美感的要求很高：“叙哥，这不好看吧？点在这里像媒婆，会影响整体观感，不适合这个妆。”

    珠珠也附和：“是啊是啊，叙哥，还是别点了，我觉得不一定会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谈卫英问。

    珠珠也不好解释。

    最后在坚持下，莫妮卡沾了点红色唇膏在沈叙眼角下点了颗小小的泪痣，看起来和沈溪又有了几分差距。

    “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还像谁？”沈叙面向谈卫英。

    谈卫英琢磨着摇头：“现在看起来又谁也不像了。”

    “谢谢你的提点。”

    “？”就一头雾水。

    沈叙离开化妆镜前，谈卫英兴冲冲地叨叨，眼里是真的有惊艳：“别说你这女相还真挺好看啊，诶我能不能拍照啊，拍给小霜看一看，我先不告诉她我看她吃不吃醋哈哈哈。”

    “都要结婚了搞什么吃不吃醋，”沈叙说完拉开门。

    一道人墙矗立在门口，差点就撞上，不用看脸光看身上穿的衣服他就认出来是陆庭，真真阴魂不散，看过来的珠珠和莫妮卡也是陡然一惊，化得不像沈溪是一回事，真的撞上是另一回事。

    此刻胆颤的心情只有一句话形容：庭哥好阔怕！

    沈叙条件反射，双手捂脸。

    陆庭阴气沉沉，眯着眼，一字一顿道：“松、开、手。”

    沈叙不撒手，闷闷地说：“你叫老子松手就松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是不是要我帮你？”

    “你滚开！”

    沈叙隙开一点点指缝，从指缝里辨别着方向，他往左，陆庭也往左，他往后，陆庭也往右，是不亲眼看看不罢休了。

    “你不松手我帮你。”

    陆庭抓住他两只手腕用力掰开，随即一愣，面前的这张脸嘴歪眼斜，没有一点辨识度。

    陆庭又被气到：“给我变回来！”

    沈叙嘴里发出「呃」一声，嘴歪眼斜得更厉害了。

    赶过来想帮忙的珠珠和莫妮卡默默低下头，叙哥比面神经麻痹还过分。

    作者有话说：

    声明：陆庭刚知道真相太火大，所以第一反应是站着自己的角度去看问题觉得沈叙欺骗他，之后自己会纠正错误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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