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天的L市是座死城。

    夜晚的L市是丧尸的大本营。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漆黑的柏油马路也被照得明亮起来。

    年轻男人在柏油马路上奔跑，他的身后是一连串张着嘴的丧尸。

    嘶吼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年轻男人顺着路跑，遇见落单的丧尸就在丧尸身边虚晃而过。

    他的速度很快，像是一阵风，倏地从马路刮过。

    身为人类的他在丧尸大本营里就是会跑的食物。

    越来越多被吸引的丧尸跟在他身后。

    他带着这些丧尸前往超市。

    超市旁的仙人掌会自动帮助他们击杀丧尸。

    一波一波又一波。

    月亮越来越亮，年轻男人已经不知道这是他钓回来的第几波丧尸了。

    每次将丧尸带到仙人掌的射杀范围，年轻男人都能获得一段时间，短暂地与家人相处。

    年轻女人心疼地擦掉年轻男人额头的汗。

    小孩抬头看着喘气的爸爸。他没有说话，小脸苍白。

    年轻男人甩了甩头发，伸手摸摸小孩的头，笑问老婆：“多少块晶核了？”

    “107。这一波的没有算进去。”

    年轻男人点头，“还行，加在一起应该能有130块晶核。我再去钓一些来。挣够200块就不挣了。”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道：“注意安全。”

    “别担心！长跑这一块，我可是世界冠军！”

    年轻男人笑得轻松自在，和妻儿挥挥手后加速跑远了。

    目送年轻男人离开，女人将小孩放在仙人掌旁。

    她佝偻着身子，每走一步都落下一滴汗。

    她握着年轻男人留下的刀，机械地挖着晶核。

    “104……”

    “105……”

    “121……”

    总共130块晶核。

    130块晶核能做什么呢？

    交不起基地的过路费。

    就连一家三口的衣服都买不了。

    女人瘫坐在仙人掌旁，将白着小脸的小孩紧紧搂在怀中。

    她的眼神空洞，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末世？为什么我要活下来？为什么……”

    女人陷入魔怔。

    发现女人不对劲的小孩很慌，他小声地叫着妈妈。

    女人回过神，看向小孩，“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没用了。”

    小孩摇摇头，他看着女人，“妈妈超厉害的！一路上妈妈和爸爸都在保护宝宝！妈妈也要奖励自己！等明天我们就可以再进超市啦！超市里的东西好多啊！妈妈以前最喜欢买东西了！ 明天我们可以买买买！！”

    “超市……”女人看向紧闭大门的超市，眼神黯淡，“他明明有那么多东西，只要拿一点给我们……”

    小孩扯了扯女人的衣服：“那是哥哥的东西。”

    那本来就不是他们的。

    女人沉默。

    小孩紧张地看她。

    女人叹气，“是了。所以妈妈和宝宝都要感谢小老板哥哥对不对？如果没有小老板哥哥，宝宝是不是都没有办法坐在这里等晶核啦？”

    小孩松开女人的衣服，用力点头。

    又是两拨丧尸被灭。

    年轻男人一屁|股坐在仙人掌旁查看仙人掌的情况。

    “仙人掌要撑不住了。”

    他看了眼手腕间的机械手表。

    “还有3个小时天亮。如果没有丧尸过来，仙人掌应该还撑得住。超市一开门你们就赶紧进去。”

    女人没说话。

    年轻男人系紧鞋带后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他沉声道：“天亮之前我不会再带丧尸过来，也会引开沿路的丧尸。你们注意保护自己。”

    他转了转脚脖子，深深看了一眼女人和小孩后就离开了女人和小孩的视线。

    夜晚往往伴随着未知危险。

    六个丧尸幽幽地晃过来，女人警惕地抱紧小孩。

    在他们的身前，仙人掌半死不活地抖着身上的刺。

    六个丧尸齐齐倒地，女人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就慌了起来。

    原本可以遮住她和孩子身形的仙人掌突然萎缩至巴掌大小。

    仙人掌的躯干上出现大大小小的坑。

    它们撑不住的时间比预想中快得多。

    但这不是可怕的情况。

    令女人陷入绝望的是远处的身影——成群结队的十几个丧尸。

    明明年轻男人已经将附近的丧尸引开，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丧尸闻见人类的气味涌了过来。

    女人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捂住小孩的眼睛。

    仙人掌距离超市有一段距离。

    女人不敢冒然跑过去。

    她狠心掐住自己的手腕让自己清醒，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随后，女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朝超市磕头求救。

    超市没有动静。

    女人的心渐渐被寒意布满。

    丧尸越来越近。

    仙人掌已经排不上用场。

    求救声也没有用。

    女人站起身，她血迹淋漓的唇露出笑意：“宝宝，妈妈应该在末世降临的第一天就带着你跳楼的。”

    小孩有些被她吓到，但心甘情愿的点头。

    他说：“辛苦妈妈了。”

    自从末世来临后，小孩一直都很乖。

    超市二楼。

    夏夏站在窗边，他看了很长的时间。

    最后，随意扔了团绿光下去。

    他回身，看向墙上的海报。

    高马尾的漂亮女人一脸温柔的抱着小熊猫。

    夏夏道：“我出手了。”

    “末世刚来的时候，我救过很多人。后来，这些人都死了。”

    “这一次他们能活下来。但是下一次呢？我不会永远出现在有困难的人身边。他们这么弱，总有一天会死。”

    “不过，你会高兴我这么做的吧？”

    风轻轻吹过。

    海报上的高马尾女人温柔地看着他。

    夏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梦里是五光十色的世界。

    超市底下。

    母子俩牵着手挡在仙人掌前。

    他们发着抖。

    丧尸靠得越来越近。

    女人发现，丧尸的身上会有腐臭味。

    丧尸看起来很丑，像是被人捏爆了脑袋。

    丑得很吓人。

    女人蒙住小孩的眼睛。

    “活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她说：“宝宝下辈子会幸福快乐。”

    小孩点点头，“妈妈也是。”

    他们都闭上了眼睛，看不见闪耀的绿光。

    女人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听见耳边有尖锐物的破空声。

    小孩惊讶的声音响起：“妈妈！仙人掌活过来了！”

    女人转头。

    冒着绿光的仙人掌长大了数十倍，高状的躯干上布满闪着银光的尖刺。

    仙人掌神气十足地抖着身上的刺。

    这些刺绕过母子俩，刺透丧尸的躯体。

    女人讶然，随后喜极而泣。

    她立马看向毫无动静的超市，真相涌上心头。

    她带着小孩跪在地上，虔心朝着超市磕了头。

    小孩不解，但是听话。

    女人道：“一定要谢谢小老板哥哥，是他救了我们！”

    “好！”

    小孩的肚子叫了下。

    妈妈从胸丨口处拿出保护地好好的压缩饼干。

    小孩捧着饼干咬了一小口。“饱啦！肚肚不叫啦！”

    妈妈把压缩饼干往小孩嘴边送了送：“再吃一口？”

    小孩摇摇头。

    妈妈将压缩饼干仔细放好。

    抱着小孩道：“伤口痛不痛啊？”

    小孩停顿了下，摇摇头。

    “不痛哦。”

    女人将手放在小孩的额头上。

    滚烫的体温灼烧着她的手。

    女人将小孩抱在怀里。

    小孩的身体在颤抖。

    女人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小孩的伤口。

    小孩抖得幅度更大。

    女人道：“等天亮了，妈妈和爸爸就带着宝宝去超市买东西好不好？”

    小孩有些昏昏欲睡，听见妈妈说的话后强撑着点头。

    女人道：“超市里有棒棒糖，有小面包，小薯片，还有甜滋滋的可乐。到时候都给宝宝试一试！”

    小孩道：“要买4根棒棒糖。”

    女人笑道：“好！四根棒棒糖！”

    女人抱着小孩。

    两人藏在高壮的仙人掌身后。

    女人道：“等天亮，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可以去买买买了……”

    人在剧烈奔跑的时候呼吸道黏膜会受伤。

    年轻男人迈着逐渐沉重的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喉间火|辣辣的。

    每一次喘息都夹杂着血腥气。

    身体每一处都在无声叫嚣着疲惫。

    年轻男人吸走了绝大部分的丧尸。

    L市是丧尸的地盘。

    幸运的是，今晚只有0级丧尸。

    突然。

    年轻男人跌倒在地上。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骤然摔倒导致他的身上出现伤口，伤口流出新鲜的血迹。

    血迹令丧尸更加疯狂。

    丧尸一哄而上。

    这短暂的一瞬间，年轻男人的眼前出现了很多东西。

    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他所经历的每个重大的日子。

    和老婆第一次见面。

    老婆同意告白那天。

    结婚当天。

    儿子出生的那天。

    登上世界冠军的那天。

    末世后混乱的每一天。

    ……

    没有异能的他只能在基地里做做跑腿的工作。

    被人奚落、被人辱骂、被人玩弄。

    他拼了命地带着老婆孩子在末世存活了五年。

    最后死在这里。

    年轻男人看向超市所在的方向。

    他没有力气了。

    他闭上眼睛。

    丧尸嘶吼着扑上来 。

    突然。

    轻柔的猫叫声响起。

    丧尸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年轻男人睁开眼睛，剧烈的白光刺得他泪流满面。

    白光消失后，他的面前倒了一大批丧尸。

    除了丧尸，还有一枚泛着紫意的晶核。

    一只苍白的手将紫色晶核丢在年轻男人的面前。

    年轻男人看不清来人的脸。

    来人蹲下丨身子，用一张灰蓝基地位高权重的人才能拥有的晶卡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脸，声音沙哑地问：“卡，多少钱，你看？喵。（帮喵看卡里有多少钱。）”

    年轻男人：？？？

    作者有话说：

    喵～亲亲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