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吃完了面, 周娇娇又吃了团子“煮”的鸡蛋。鸡蛋已经被他剥好了，小孩子控制不好手劲，蛋白都被剥掉了不少。

    十分珍惜地吃完了鸡蛋，周娇娇拍了拍吃饱的肚子, 坐在凳子上看着团子。

    团子见他娘吃完了, 从顾云怀里挣扎着要到她身边去，顾云把他放在地上, 确认他站稳之后撒开了手。

    团子先是扶着桌腿走了一步, 后来觉得太慢, 便直接松手快速地走了两步飞扑在周娇娇的腿上。

    团子学起走路速度飞快, 起初还得靠人牵着或者扶墙，现在像这样近距离的快走也可以了。

    只要继续训练，周娇娇和顾云估摸着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学会自己走了。

    周娇娇笑着把他抱了起来，揉了揉他圆嘟嘟的小脸，听一旁的顾云说：“今天的集市很热闹，我们去逛逛吧？”

    在家也没什么事, 周娇娇点头答应了。

    方氏正在铺子里坐着看石头他们卖酒，周娇娇问她去不去逛, 方氏对她摆了摆手。

    “娘不去了, 你们三个去玩吧。虽然今天外头天气挺好的，但你们也得穿厚一点，你们娘俩记得把皮袄穿上, 再戴上点帽子。”

    “娘放心吧, 我们穿的厚着呢。晌午您不用炒什么菜，灶房里有昨天剩的酸菜烩肉, 您再煮点肉切片扔进去炖一下就成。土豆丝和白菜炖豆腐等我回来再做, 米饭您热一下就行。”

    “做两个菜又不费劲, 娘一起做了就行，你们慢慢逛，不用急着回来。”

    “那成，那就娘做吧。娘想不想吃点什么，娇娇给你买点赤豆糕和枣泥糕回来？”

    方氏笑着点点头，答应道：“行，那就买一点吧。”

    周娇娇记住了，进屋给团子包裹严实，走到柜子前想换一身厚一点的衣裳穿。

    她在前面选衣服，顾云牵着团子在后面看。

    瞧她拿了一件颜色素净的袄子，顾云温声道：“穿那件红色的袄子吧，今天是你的生辰，红色的喜庆。”

    周娇娇觉得他说的也是，便挑出那件红色的棉袄穿上了。

    夫妻俩抱着孩子出门逛集，团子全副武装，除了厚厚的棉袄、棉鞋和帽子外，脖子上还围着方氏给他做的毛茸茸的围巾。

    他被顾云抱在怀里，大眼睛四处打量，好奇的不得了。

    集上人有点多，除了年底买年货的人，还有扛着东西四处走动的小贩。

    面前走来一个挑着担子卖红枣的小贩，周娇娇为了给他让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顾云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在我身边走，人太多了，一会儿要冲散了。”四周声音嘈杂，顾云低头在周娇娇耳边说道。

    周娇娇点了点头，握紧他的手，跟着他往前走去。

    路边卖什么的都有，装饰用品、菜蔬水果、陶缸瓦罐、吃食百货…周娇娇和顾云边走边看，在一个卖玩具的摊子上停了下来。

    摊主热情的招待他们，看见团子先是夸了一通他长的可爱，然后问他们想买点什么。

    周娇娇看了一眼他的摊子，布偶、花灯、风筝、陀螺、弹弓、九连环、拨浪鼓、泥叫叫、竹蜻蜓…摊子上的玩具很多，多大孩子能玩的都有。

    顾云蹲下把团子放在地上，周娇娇牵着他让他自己选。

    小孩子就是没办法抵抗这些玩具，团子什么都想要，一边用白嫩的小手摸着地上的玩具，一边转头看着周娇娇。

    周娇娇在那淡定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她半天没有反应，团子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在摊子上蹲了半天，拿起了地上的陀螺和九连环，小手比划着要往她的篮子里放。

    周娇娇问了摊主价钱，付完钱后让团子把玩具放进了篮子里。

    一家三口从这个摊子离开，刚走没几步，就闻见了一股勾人的肉香。

    循着香味找了一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卖“包儿饭”的摊子前头。

    周娇娇很是好奇，看摊子前围了不少人，走过去看了一眼。

    摊主正在里面用铁锅煎肉，他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身上的肤色很黑，五官轮廓也比他们深邃，身上穿的也是异域人的打扮。

    旁边停了一个小丫鬟，她跟周娇娇一样好奇包儿饭是什么，转头问旁边的中年人。

    “这位叔伯，这包儿饭到底是什么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中年人是包儿饭最早的一批食客，此刻笑着跟他解释：“这包儿饭是西北那边的吃食，就是把上好的精肥肉煎至冒油后剁碎，再把姜、葱、蒜锉成像豆子那般大小，加上炒熟的鸡蛋和香菜碎，淋上摊主家的一勺独门豆酱，把这些东西一起拌在饭里，最后用莴苣大叶裹上就是了。”

    小丫鬟听懂了，笑着对那中年人说：“这味道可真香，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在这排队等着买了。”

    “那可不，包儿饭不仅闻着香，尝着更好吃，除了周记早点的灌汤包和煎饼果子，就属包儿饭最合我的胃口。要在以前咱们哪能吃上这么远的吃食，县里是越来越繁华喽！”

    中年人说着说着有点感叹，周娇娇能理解他的心情，县里一年比一年繁华热闹，要不是那场暴雨，现在说不定是什么景象呢。

    中年人的包儿饭好了，他接过油纸开心地走了。

    顾云瞧周娇娇盯着包儿饭看，到后头去排队也给她买了一份尝尝。

    这一份要十六文，价格还不便宜。

    周娇娇觉得这个包儿饭跟前世她吃的东北饭包有点像，吹了吹热气，她张嘴尝了一口。

    夹杂着煎肉的米饭很是油润，混合着咸香的豆酱和其他配料，吃起来确实别有风味，让人瞬间打开了脾胃，忍不住想吃下一口。

    周娇娇被嘴里的米饭烫的嘶嘶哈哈的，举起来给顾云尝了一口。顾云嚼了两下品了味道，肯定地点了点头。

    团子的嘴被包在围巾里，此时着急的拽下围巾也想要尝一口。周娇娇和顾云呵呵笑，把米饭吹凉给他尝了一点。

    这一口包儿饭吃的周娇娇很是满足，接下来她买的东西大多都是吃食，蜜饯、糖人、糖葫芦、羊肉馍馍…

    篮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到后来直接溢了出来。

    顾云接住掉下来的烧鸡，周娇娇把铜板递给卤味店的老板，回头看他笑容中带着点不好意思。

    她这一买就停不住了，看啥都觉得香，都想往回买。

    顾云跟她说没事，想买什么就买，家里那么多人，中午带回去一起吃。

    篮子太满提着也重，周娇娇买的也差不多了，就对顾云摇了摇头，说去周二嫂那里给方氏买完糕点就回去。

    顾云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把篮子接过来拎在手里提着。

    两人抱着团子走到周记糕点，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头懵了一下。

    “现在是年底买东西的人多，你和团子在外面看着东西等着，我进去买了就出来。”

    “好。”

    周娇娇走了进去，顾云抱着团子在门口站着。团子手里拿了一小块掰下来的糖渣，正放在嘴里不停地嗦着甜味儿。

    周娇娇今年帮着周二嫂又上新了几样糕点，因此今年来买糕点的客人格外的多，她挤了半天才从店里走出来。

    周二嫂给她装的是刚做好的糕点，周娇娇吹了吹被烫到的手，跟着顾云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有耍杂技和斗鸡的，一家三口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到家时方氏刚好做完午饭。

    周娇娇买的东西虽然多，但因为吃饭的人也多，所以这一顿饭下来也没剩什么。

    想到晚上要到酒楼吃饭，周娇娇中午吃了个六分饱就放下了筷子。下午她睡了一觉，酉时收拾好了自己，把团子抱给方氏，锁上了铺门和顾云带着石头去看了戏。

    戏班子离顾家有点远，三个人迎着冷风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那里。从敞开的大门进去，他们看见院子里已经坐了许多的人。

    他们一排一排坐的整齐，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前面临时搭建的戏台子。

    周娇娇看到这么多的人有点惊讶，跟着顾云走到前排靠边站着。

    还有一会儿才到唱戏的时间，戏台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几个少年拿着小锣和拍板从台上快速跑过。

    周娇娇感觉有点冷，跺了跺脚往顾云的身上靠了一下。

    顾云给她搓了搓手，给石头拿钱叫他到外头买了三竹筒热的果味饮子。三个人把饮子喝完，身上瞬间暖和了不少。

    戏开唱了，周娇娇和其他人一样把视线投向了戏台。

    一男一女穿着色彩缤纷的戏服缓缓从红布后面踱步出来，走到前方向众人行了一礼，便咿咿呀呀的开始唱戏。

    这出戏的主角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夫妻，女人刚查出有身孕，男人就要上战场打仗。身逢乱世，男人这一去可能就是有去无回，这一场戏主要讲的就是两人互诉情意、声泪俱下相诀别的故事。

    周娇娇和石头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戏子唱腔绝妙，面部表情也十分生动。掩面哭泣，说话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伤与难过。

    台下的观众与之共情，眉头紧皱，情绪丰富一点的甚至已经哭了出来。

    周娇娇的反应没有那么夸张，但也跟着叹了口气。

    中场的时候，戏班子有人拿着铜锣出来收了钱。几岁的孩童不算，剩下的人每人十个铜板。周娇娇给了他们钱，等着戏唱完了才往百味楼去。

    石头半路说掉了东西，让周娇娇和顾云先去，他匆匆掉头回去找了东西。

    周娇娇不疑有他，和顾云放慢了脚步，往百味楼的方向慢慢走。

    晚上街上的人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多，但依旧很热闹。

    街边的馄饨摊和汤面摊都支摊做起了生意，大锅中香气四溢，看着食客们在那里大快朵颐吃馄饨，周娇娇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

    到了百味楼门口，周娇娇抬脚想要进去，顾云拉住了她。

    周娇娇眼中带着疑惑，顾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簪，看的周娇娇蓦然瞪大了眼睛。

    “哪里来的金簪？是你买的？”

    “秋天买粮的时候在府城里看见的，我瞧着好看，便买了一个给你戴。”

    顾云年年都会给周娇娇准备生辰礼物，这个金簪就是他千挑万选之后从府城买回来的。

    为了给周娇娇一个惊喜，这么久以来金簪一直都在顾云手里放着，就等着今天能送给周娇娇。

    周娇娇如他意料的那样很是惊喜，看向他手里的金簪，簪体上雕刻着缠枝花纹，簪子的一头还有一朵盛放的莲花，通体的金色耀眼夺目，非常好看。

    “这金簪一定很贵，你花了多少两银子？”

    顾云说不贵，抬手动作轻柔的把金簪插入了周娇娇的发髻。

    周娇娇摸了下脸，左右转了两下脑袋给他看戴上的金簪，问他：“好看吗？”

    周娇娇穿红袄本来就好看，戴上金簪以后，更显得贵气逼人。肌肤胜雪、唇红齿白，她身上既有妇人的风韵也有少女的纯洁，两相结合，顾云竟一时都看呆了。

    回过神来扬起嘴角，顾云回她说特别美，周娇娇抿嘴一笑，决定饶恕顾云偷藏小金库的事情。

    顾云眼中盛着对她满满的爱意，声音温柔，轻声对她道：“娘子，生辰吉乐。”

    “谢谢夫君。”

    两人眼神中都是对彼此的爱意，要不是顾及着还在大街上，周娇娇真想扑在顾云身上，好好亲一亲他。

    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顾云牵着周娇娇进了酒楼。

    自从郑掌柜沉冤得雪之后，百味楼的生意就重新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此时一楼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食客们喝酒大笑，声音吵闹的同时气氛又很热闹。

    看到他们俩来了，小二把郑掌柜叫了出来。

    他们一家可是酒楼的贵客，郑掌柜笑呵呵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告诉他们方氏不久前已经到了，他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雅间，现在上去就能点菜。

    顾云跟他道了声谢，郑掌柜叫他们不必客气，抬手喊了个小二过来，让小二引着他们俩上了楼。

    方氏正喂团子吃着桌上的葡萄，团子抬头一看见她，就把自己手里攥着的一个橘子递给她。

    周娇娇弯腰抱过他，方氏看见她头上那个闪闪的金簪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顾云的眼里带着赞许。

    “戏唱的怎么样？好看吗？”

    周娇娇点头，笑着回她：“好看，娘没去可惜了。等着下次戏班子再唱，娘一定得去看看。”

    方氏点点头，周娇娇坐下点起了菜。

    他们鲜少出来吃饭，周娇娇点了几样百味楼的特色菜，又挑了几样听着不错的菜点了。

    小二把菜单拿下去，片刻后送上来一壶温着的茶水，替他们合上门转身走了出去。

    雅间里燃着炭盆特别暖和，周娇娇替团子松了松衣领，接过方氏给她倒的葡萄酒抿了一口。

    “这葡萄酒味道真不错，喝起来甜滋滋的，一点也不辣嗓子。”方氏道。

    葡萄酒是方氏从家里带来的，就是之前家里摘葡萄时周娇娇酿的那坛子。

    “娘喜欢可以喝一点，不过葡萄酒喝多了也醉人，一两杯就差不多了，再多可不行。”

    方氏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小酒盅。

    顾云身后就是窗户，他把窗推开个缝看了一眼，说道：“从这里看下去，景色倒是不错。”

    周娇娇凑近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发现外面的景色真是不错。从高处眺望，入目的是高低起伏的亭台楼阁和许许多多的瓦舍人家，天上万千繁星，地上灯火掩映。

    周娇娇欣赏了半天美景，直到石头进来才收回了视线。

    石头跑的气喘吁吁的，将手里他编了好久的竹编兔子递给了周娇娇。

    “娇娇姐，祝你生辰吉乐。我听顾云哥说你是属兔的，就跟邻居黄爷爷学着编了个小兔子，不过我编的不太好，希望娇娇姐不要嫌弃。”

    周娇娇惊讶的同时又非常感动，把兔子接了过来，跟石头道了谢：“多谢石头，娇娇姐特别喜欢，看你跑出了这么多的汗，快坐下歇歇，我点了你爱吃的炸黄鱼，一会儿就能上菜了。”

    石头高兴地嗯了一声，在顾云身边坐下了。

    闲聊了几句，周娇娇点的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酒楼的菜不管味道如何，摆盘都是既精致又好看的。看着眼前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萝卜花，周娇娇心里十分佩服厨子的耐心。

    焖笋、酒醉蹄膀、豆瓣鲜鱼、糖醋排骨、椒油银耳、花菇鸭掌、福禄寿喜…

    菜上全了，周娇娇带着其他人一起动了筷子。

    百味楼饭菜的味道比之前强了不少，上菜的小二站在她身边等待她的评价，周娇娇夸赞他们手艺好，小二高兴地退了下去给郑掌柜回话。

    饭菜摆了一桌子，几个人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到最后还是剩了不少。

    周娇娇让郑掌柜帮忙装好了剩菜，和顾云拎着回到了家里。

    这次生辰周娇娇过的很是开心，白天逛了集市，晚上看戏到外面吃了好吃的。

    回来困了缩在顾云的怀里，听着他平稳均匀的呼吸，周娇娇也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