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此时烧酒的度数还不算高, 等蒸馏之后度数就会升起来了。

    蒸馏主要通过酒甑来进行。酒甑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最上头的天锅、中间的甑桶、下头的地锅。它们分别承担了蒸发、分离、冷却三个作用，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作用却大着呢。

    周娇娇带着田二他们动手蒸馏, 把发酵的酒醅放入了地锅, 又在下面加足了柴火点燃。随着大火中地锅里的温度会逐渐升高，酒精比水先一步挥发, 向上进入了甑桶。

    甑桶增大了蒸馏界面, 蒸馏效果也得到了提高。酒精通过它被分离进了天锅, 天锅中周娇娇提前倒入了冷水。所以当酒精一上来就会遇到冷水迅速冷却, 凝成酒后，从搭的管子中缓缓流出。

    周娇娇蹲在地上，看着流入坛子中质地纯净、无色透明的烧酒并没着急品尝味道。

    这坛是酒头，酒精浓度最浓，味道也最烈。她估摸着凭自己现在的酒量，大概没两口就要醉倒了。

    一帮人看着制作好的烧酒神情都带着激动, 当酒坛一满，田二他们就小心翼翼的把酒坛抱走, 重新放置上空的酒坛。

    这一斤烧酒耗费了多少粮食他们都知道, 又经过了这么久的发酵，其中费了多少功夫和精力他们也都体会过。

    这酒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光是一斤酒价格应该就低不了。他们手里抱着的不是烧酒而是主家的钱, 可一点闪失都不敢有。

    周娇娇带他们蒸了一天的酒, 看着那一排排还没动的酒缸，觉得要个十天才都能蒸完了。

    在满是酒香的作坊里忙活了一天, 周娇娇沾染了一身酒味儿, 脑袋也有点晕晕乎乎的, 是累也是醉。跟顾云把今天蒸的酒称好搁置起来，赶忙就回家睡觉了。

    米酒还是照常卖着，方氏和石头在铺子里看顾着生意。

    周娇娇让顾云了做了个挂牌，上头写着本店特色烧酒即将售卖，欢迎大家购买品尝。把挂牌悬挂在了铺子高处，来往的人都能看见，早早的就为自家烧酒做起了宣传。

    这也是多此一举，所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老早就有人循着味道从作坊追到铺子里来了。

    周娇娇原定十日后开卖，奈何其中有几个人实在太馋酒了，整日的过来铺子里催她快点卖，说无论价钱多贵，他们的银子都给备着！

    几个人成天来，在铺子里一坐就是一天。周娇娇想着也确实不差这么几天了，便在第六日宣布卖了烧酒。

    三斤粮食一斤酒，虽然烧酒的主要原料高粱比糯米便宜，但它的成本还是很高。周娇娇卖酒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于是烧酒就定价五十五文一斤。

    这比其他酒肆卖的烧酒都要贵上十文，不过无论从口感、度数、制作的精细程度，全都远超其他酒肆。

    烧酒的价钱对乡下的村民来说可能太贵，但是在县上还没到让人接受不了的程度。大家是觉得贵了些，不过这钱他们也都拿得起。

    烧酒开卖的那天周娇娇和顾云比往常起来的早些，给石头开了门，四个人快速的在院子里吃了早饭。

    本想着现在这么早也不会有人，结果一开了铺子的门，外面乌泱泱的人头着实吓了几个人一跳。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中年汉子，着急的问她：“顾家娘子，现在能买酒了不？”

    “能了。这位大叔来的可真早啊，您这是点就过来排队了？”

    中年汉子脸上带着点骄傲，道：“我就知道今天人得多，昨晚半夜就过来站上了。你瞅瞅现在，看我多有先见之明，现在正好抢了个第一！”

    周娇娇和顾云呵呵笑，把铺门大开让客人们进来了。

    烧酒和米酒一样，成坛卖也散着卖。那中年汉子本来自己带了个酒葫芦想着先买一斤尝尝味道，但看这火爆程度，说不定他再回来买的时候今天的酒都卖光了！

    把酒葫芦往后一别，中年汉子一挥手要了个中坛烧酒带走。坛子里头一共有五斤酒，这一下子他们就进帐了二百七十五文。

    石头给他打酒，顾云和方氏招待下一个客人。中年汉子给了周娇娇一两银子，周娇娇在钱袋里查铜板给他找零。

    下一位客人上前买酒，那个中年汉子也没走，就在铺子里寻了个空位在地上盘腿一坐，高举起沉沉的酒坛就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这一口下去，滋味怎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

    酒香在舌尖铺开，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在嘴里短暂停留之后下咽，烧酒在口、喉、胃依次划过，入口的绵软、落喉的爽净，在感官上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舒适。等到全部落进胃里时，暖意便逐渐从胃散发至全身，浑身都充满了劲。

    一口下去，中年汉子全身舒畅的不得了，在那里止不住的咂嘴感叹。

    实在是太好喝了！

    他唇齿之间还都是烧酒的味道，初品带着一丝辛辣，接着就是一股回甘，回香刚猛有力，令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忍不住还想再喝一口。

    中年汉子平生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酒，抱着坛子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不舍得喝下一口酒，人一边感动一边不停的品味嘴里的余香。

    旁边客人的热情被他夸张的反应瞬间点燃，一窝蜂的都涌到了前头来，排的队也在争抢中散开了，他们手里摇晃着银子就往案台上放，要五斤、十斤的都大有人在。

    这时候雇佣石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顾云和周娇娇都忙着维持秩序和收钱，石头年纪小，动作轻巧灵敏，几下子就给客人打完了一坛酒。方氏同样在他旁边给人打酒，速度还没他的一半快。

    他们打酒周娇娇还能有喘口气的机会，抽空去看了一下今天准备的酒还剩多少，想着大概应该不到晌午就都能卖完了。

    虽然这批酒酿的足够多，卖到下一批酒好不是问题。但这也需要每天控制着量，否则按照客人的购买速度往外卖，不出两个月也就没了。

    买到酒的客人大多都选择立马尝一口，铺子里外都是他们对烧酒不停夸赞的声音。周娇娇听着弯起嘴角，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

    他们不停的卖酒，客人们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但是铺子里的人数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顾云组织他们排队，队伍都已经排到了外头的集市上。

    有个客人觉得酒买少了，想重新排队再来买，这一举动惹怒了后头排队的人。

    “你都买到酒了，还过来跟我们抢什么抢？你不知道顾掌柜家的酒一天只卖那些吗？你都买走了，我们还买个屁啊！”

    说完还推了想要再买就的客人一下，那客人好悬就把手里买的酒给砸地上了，慌忙抱稳后立马火冒三丈，回头就跟动手那人大声骂了起来。

    这场面让周娇娇有些头大了，眼瞅着还有人再源源不断的排队，转头跟顾云商量了一下，顾云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去。

    顾云先是拉开了骂架的两个客人，又到后头给要排队的客人说了酒肆剩酒不多，轮到他们也没酒了。叫他们不要在排队，明早早点来都能买到。

    客人们虽然惋惜，但也知道是自己来晚了。跟顾云道明日一定给他们留酒，得了应允后三三两两离去了。

    周娇娇看到松了口气，对前面排队的人说不要急，他们今天都能买到，千万不要争抢吵架，否则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酒。

    客人们点点头，吵嘴的人也闭嘴了，安安静静的等着买酒。

    西街的商铺的铺主们都出来站在门口看热闹，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条街有人生意这么好。在脑袋里想了一圈，也就当初生意没分开做的周记能与之一比。

    想到周记的吃食也都是顾家娘子研究出来的，大家都在感叹这可真是一位奇人啊！

    周娇娇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她过了晌午终于卖完了烧酒，在门口挂上了烧酒售空的牌子，关上铺门休息了好一阵才卖起米酒。

    钱袋子已经满了，顾云和石头在铺子里看生意，她就回了屋子收钱。

    今天来买酒的人大部分都是县上的，只有个别几个来赶集的婆子买了一斤走。

    县上的人出手阔气，不是直接给一两银子，就是直接拿碎银付酒钱。钱袋里铜板不多，碎银倒是不少。

    今天是光这一上午就赚了二两银子，加上米酒到晚上能赚的钱，这一天赚三两银子不是问题。

    富贵在跟她招手，周娇娇笑了下，把银子收了起来。

    晚上吃完饭，周娇娇和顾云出来当做散步消食，一路将石头送回了家。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两个人又带着大坛的烧酒去了周记早点。

    到的时候何氏他们还没回家，正在铺子里头收拾打扫。周老爹赶着牛车停在一旁，周娇娇把给他准备的酒放到车上，告诉他这里头有八斤酒，让他留着慢慢喝。

    想了一下，又嘱咐他一次千万不要喝太多，平常高兴喝点就行了，喝太多会伤身。

    周老爹乐的合不拢嘴，对着她连连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何氏也对她说自己心里有数，在家不会让周老爹多喝。周大嫂为人处事很到位，不用何氏说自己就从钱袋里拿了银子要付她的酒钱。

    周娇娇脸色一变，把周大嫂递钱的手推了回去，说这是自己孝顺爹娘的，哪能收钱呢。

    何氏皱眉让她赶快收下，今天有不少人到她跟前来说闺女酒肆的生意好，把酒的价钱也告诉了她。这一坛子就快半两，她可不舍得让闺女花这么多钱。

    爹娘由周大嫂奉养，花钱买点酒喝算什么。

    周大嫂跟她撕扯来撕扯去，就是要把酒钱给她。周娇娇不想跟她客气，跟她们说了两句，就和顾云匆匆回家了。

    何氏叹了一口气，周大嫂手里还攥着银子，对何氏道：“没事娘，过几天我给小妹送这个月的银子的时候再把酒钱送过去。”

    何氏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她赚钱也不容易。”

    “是，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