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周娇娇、顾云和其他人的帮助下, 石头的房子成功被要了回来。石头二叔一家被县令罚了板子，执行时恰好就轮到了周三哥动手。

    周三哥手下不留情，一通重重的板子打下去，把俩人打的皮开肉绽。事后石头二叔的爹来接人, 周三哥趁着没人把他们一家警告加恐吓了一番, 给他们吓得连夜就出了县城回了乡下。

    在家考虑了很久，想到这次得罪了衙门的人以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石头二叔的老爹又带着几个人收拾了包袱搬出了奉元县, 虽然嘴上不干净的骂着, 但心里再也不敢想去抢石头房子的事。

    流浪了大半年的石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大家很是高兴，选了个都有空的晚上，带着食材到石头家来做了许多的菜，一帮人围着桌子吃喝了一顿，让石家也有些了温暖的人气。

    大家在饭桌上给石头夹菜，告诉他以后有事了就去找他们帮忙, 要是还有人来找事也不怕，叔叔婶子给他出气。

    石头偷偷抹眼泪, 顾云瞧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孙大婆娘拿出一个小布袋, 里面有二两银子。这是他们前面几家商铺每家拿一点凑的，打算给石头让他留着用。

    她把钱给石头，并说明这钱的来源。石头反应异常激烈, 无论她怎么说都摆手坚决不要。

    孙大婆娘知道这孩子是不想麻烦他们, 但心里也觉得这孩子脾气太倔了些。他现在身无分文，要是不收这钱日子还怎么过？

    孙大婆娘被石头推拒的有点不开心了, 拿着钱往他怀里塞。石头是真的不想要, 一个劲的在那挣扎。

    周娇娇拉着孙大婆娘坐下, 跟她说石头不收就不收吧，以后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众人疑惑地看向她，周娇娇便把自己决定招石头当小二的事告诉了他们。

    酒肆里现在什么情况大家多少知道点，哪儿用得着雇人，还不是为了石头这小子！

    一个孩子一个月工钱还给两百文，周小娘子，哦！不对！应该是顾家娘子真的是非常仁义了！

    众人心里这么想，左右对视一眼给孙大婆娘使了个眼神。

    孙大婆娘心领神会，回头便把这二两银子塞给了周娇娇，对她道他们做不到像她一样这么尽心照顾石头，只能凑出这点钱。这钱以后就让她留着买买菜，平时能省些开销，他们也尽了心意。

    这回轮到周娇娇疯狂摆手拒绝，石头都不收这笔钱，她怎么可能替他收下？况且她觉得自己真没大家想的那么高尚，她不是白养着石头，以后是会让他替自己干活的，这钱收了以后她反倒不好办。

    周娇娇和顾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此刻无论出于哪种考虑，两人都坚决不收这笔钱。

    费了半天口舌还是失败了，孙大婆娘十分无奈，想了想，对石头道：“那这笔钱孙婶先给你保存着，以后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孙婶再给你拿来用。”

    再说拒绝的话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周娇娇替石头应下了，石头对着众人一一道谢。

    这顿饭散了，第二天周娇娇买了些香烛纸钱，顾云带着石头去给石头奶奶和他爹娘扫了墓。

    清了坟上的杂草，又烧完了纸钱，顾云细心地站起来走远了。

    石头一个人看着面前的三个坟堆，心里积攒许久的委屈和想念通通爆发了出来，跟家人说着自己的事，忍不住放声大哭。

    顾云倚在树后，老远就听见了石头的哭声。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他也想到了自己的老爹。

    爹在那边应该也是好舞刀弄枪、行侠仗义的吧？

    顾云深吸一口气扯嘴角笑了一下。

    这是他最后一次听见石头的哭声，往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听见。

    ………

    石头在家里住的很好，左右邻居照顾，前街商铺关心，见此周娇娇也放了心。

    石头每天早上辰时之前到达铺子，在后头堂屋里吃了饭，就跟着顾云到铺子里卖酒。

    田二他们天不亮的时候会酒送过来，这个时候正好刚刚摆完。他们回去酿酒，石头不等顾云开口说话，自己就扫起了地。

    他虽然人小，但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就做这些活，铺子里的地被他扫的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顾云跟他讲了米酒的价钱，又带着他看了一眼装米酒的酒坛。酒勺一勺就能舀上来一斤酒，给人打酒的时候很方便。

    这时候外头正好来了个买酒的妇人，石头自告奋勇的要接过这个任务。顾云把酒勺递给他，看他稳稳的给客人打了酒，一滴都没掉，笑着夸了他。

    石头开心的笑了，接下来过来买酒的人全都被他抢着打了酒。虽然他年龄不大个子也不高，但做事还特别细心仔细。

    闲暇的时候顾云叫他休息他也不肯，在案台后头露出半个脑袋，拿着抹布一遍又一遍的擦着酒坛。

    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是这样，石头忙活的特别起劲，大部分时间都在铺子里找活干。反正也没什么重活，还有顾云在一边帮忙，周娇娇就随他去了。

    现在没她什么活了，周娇娇就变着法的在家里做好吃的。菜园里的菜都长成了，紫的绿的红的凑在一起色彩十足，显得特别好看。

    周娇娇今天做个烧茄子，明天做个西红柿炒蛋，后个又用芹菜炒肉片。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经不住味道好，每次吃饭几个人都能配着吃两大碗米饭。

    石头就这么吃了两个月，之前掉的肉长回来了不说，个子还往上蹿了一寸，大家看着都很高兴。

    生意还是那么好，每天都有固定的收入。日子过得也顺心，周娇娇每天就没有皱眉的时候。

    地里的庄稼逐渐泛黄，又到了一年新粮要下来的时候。

    周娇娇去作坊看了几次烧酒的酿造进度，回来买了不少肉，打算拿回娘家给爹娘他们秋收的时候吃。

    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何氏先来顾家找她了。

    跟往常一样，她是来送银子的。这次何氏一共拿来了二十两银子，比当初第一次送银子的时候足足多了一半。

    这些都归功于周记上的新品，早点生意的煎饼果子和糕点生意的芙蓉糕。

    煎饼果子是周娇娇刚入夏的时候教给周大嫂的，芙蓉糕则在一个月之后。这两样都是美味，售卖后赚了不少钱，分给周娇娇的银子也就翻了一倍。

    母女俩闲话家常，何氏提到她刚才从前头过来的时候，看到石头正利索的给人打酒招待客人，说周娇娇当初倒也没看错人，这孩子是个好的。

    周娇娇笑下，跟她说石头一直都是这样，有他在自己都没什么活了。

    何氏欣慰的点了点头，张嘴跟她说了一件事，惊地周娇娇张大了嘴巴。

    “娘要分家？为什么？家里是有什么事了？”

    何氏让她镇定，告诉她家里没什么事，跟她说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你哥哥们也都大了，是时候分家各自过了。原本你四哥四嫂在县上生活钱送到家里也就罢了，但现在你四嫂怀了身孕，平常吃喝用度用钱多着呢，我咋可能还把钱都放在我手里攥着？如此一来，他们和在外单过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家里现在生意越来越好，每天要忙的事也越来越多。你大嫂管早点，二嫂管糕点，吴莹两边都跟着，这样才把生意操持了下去。你大哥他们每天忙活赚的钱都是我管，四哥却能拿钱自己过，久而久之他们心里能好受？”

    何氏心里清楚着呢，就算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亲兄弟，感情再好，那也得明算账。只有大家处境都一样，那才能保证心里不生龃龉，团结和谐。要不然他能做的我不能，那换了谁心里能没有一点情绪？

    除非是什么不明白的傻子。

    何氏一向平等对待所有儿子，对他们都是同样的关爱。这么做对大儿子他们不公平，她不可能让他们默默含下这口委屈。

    分家也好，到时候各做各的，兄弟还是兄弟，爹娘还是爹娘，生活也更有盼头更有劲了。

    听了何氏的话周娇娇沉默了，她明白何氏是什么意思，这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不分家，哥哥们也不可能会不孝顺爹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随着时间久了，他们自己心里会不好受罢了。

    分家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大事，虽然总有人讲一户人家要是分了家，那富贵也就散了，但周老爹和何氏一直都不这么认为。

    周家有分家的历史，像是周老爹和周二叔，两人当初也是在周爷爷和周奶奶去世前就分了家的。这么多年过去，没一家日子过的差不说，比村里那些没分家的人过的好多了。

    周老爹和何氏其实早就考虑了分家的事，当初在盖房的时候，两人还特地去买了地扩大了自家的范围，这些都是为了方便以后分家。

    周老爹和何氏私底下商量好了，周娇娇的话也未必能劝动他们，更何况何氏说的也有道理，周娇娇也不想再多什么，便问何氏她打算怎么做？

    生意怎么办？地还种不种？分家又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