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要是打死人就坏了！

    周老爹也顾不上生气了, 和牛叔俩赶紧跑过去先拉开了顾云。

    顾云收手站了起来，甩了甩手背上的血丝，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平时的顾云温和有礼的，见到村里人脸上也带着三分笑, 一群人哪见过他这副样子。

    配合着这一地的惨状, 你还别说，真是怪瘆人的！

    周娇娇拿帕子递给顾云擦手, 发现他拳头红是红了但没破皮, 心里松了口气。

    顾云瞧她就想到那几个人欺负她的场景, 心里酸涩不是滋味儿, 恨不得把那几个人再按着打个八百回。

    周娇娇告诉他自己没事，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再说话，转头看着院子里头的人。

    俩人的举动别人没注意，身旁的周老爹却看在了眼里，他瞅了闺女和顾云一眼没吱声，蹲下在杨地主鼻前探探看他还有气没。

    周娇娇边跟他们说事情经过边在院里找崔菊香, 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轻皱下眉头，周娇娇心想她肯定是趁乱跑回去搬救兵了。

    牛长青在周家仓房后头揪出来个人, 周娇娇一看发现是刚才那个小厮。

    那小厮见自己被发现吓得脸都白了, 刷的一下就跪在地上给周娇娇疯狂道歉，他就是个下人，杨地主让他跟来也不得不跟, 他心里不想害人刚才什么都没做, 那几个汉子一动手他就躲起来了。

    他刚才确实没参与，周娇娇走上前看他, 让他把他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

    小厮犹豫了一下, 顾云走到周娇娇旁边冷声叫他如实说。杨地主他们还躺在那, 那小厮再也不敢墨迹，一股脑的把事情经过全都吐露了出来。

    “这事原是我们老爷的小妾崔姨娘提出来的，说她有个表妹人长的赛若天仙老爷见了一定喜欢。我们老爷本就好色，挑了个日子去周记前边瞅了一眼，这一看发现确实如此，立马就叫我准备银两找媒婆上门…”

    “我按照老爷吩咐做了，没成想媒婆回来竟说小娘子家不同意，因着这事在府里过上舒坦日子的崔姨娘害怕了，就给我们老爷出馊主意说只要给媒婆一笔银子，到时候跟她说好诬赖小娘子家收钱不放姑娘，带点人过来上门直接把人抢过去，等着生米煮成熟饭，这事一分钱不用花就成了。我们老爷一听觉得这主意好，乐不得的就跟来了…”

    小厮说完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这是多么险恶的用心啊，还生米煮成熟饭，这杨地主给周娇娇做爷爷年纪都够了，真是让人恶心。

    顾云听的气息又不稳了，周娇娇在后头悄摸的拉着他的袖子才没让他上前。

    周老爹一个当爹的气的要命，抬脚给地上昏过去的杨地主又踢了一脚。

    “爹，您别生气，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事解决了，依我看咱们去报官吧！”

    人已经伤成了这样，对方绝对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们。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对簿公堂把这事摊在明面上说个明白。

    顾云之所以动手，是因为对方有错在先，并不是他恶意伤人。

    今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看见了，杨地主居心险恶想要强抢民女，有小厮的口供，对方带来的人和东西还在院子里，证据确凿，杨地主他们无可抵赖。

    “报！必须得报！现在就走！”周老爹非得让这群败类得到应有的报应不可。

    拿来麻绳把几个人一绑，牛叔一瓢凉水就给几个人都泼醒了。不听他们的求饶，拉着绳子就跟周老爹往县里去。

    顾云陪着周娇娇，快到地方的时候退后走到那个小厮身旁：“你一会儿实话实说我还能饶你，要是敢临阵倒戈…”

    顾云没把话说全，那小厮看他一眼，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一颤，急忙跟他说自己一定说实话。

    笑话，这人是个不要命的，连地主都敢往死打，他一个下人怎么敢惹他？！

    这回去最不济就是被卖了，对上他可真不好说。

    一堆人到了衙门前头，周三哥正好在门口当差，抬头瞅一眼发现报官的是自家人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周老爹没空跟他解释，重重的敲了几下衙门前头的鼓就被人引着进入了衙门。

    周娇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奉元县的县令，看他面容严肃的端坐上头，青天大老爷的气势十足。

    接下来的事超乎周娇娇想象的顺利。

    杨地主做的那些事都是不争的事实，周娇娇他们手里人证物证都有，县令稍一盘问杨地主手底下的人就露了怯。县令心里有数了，又派人把当时的那个媒婆叫了过来。

    媒婆做这事本就心虚，现在见事情闹到了衙门魂都快吓飞了。

    地主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父母官，这衙门前头曾经有多人在这被仗杀，到处都透着股凉意。

    没做过亏心事的人倒不怕，像她这种的，那脚刚一迈进衙门的大门整个人就软趴趴的栽在了地上。

    小厮已经把她何时何日收了多少银两的事禀了个清楚，县令一质问她，她立马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事情盘问到这已经很明显了，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发生在自己治下让县令觉得无比恼怒。奉元县的地主多了去了，县令也不在意杨地主的死活，当场就让人拉他们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何氏得信带着周大哥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行刑已经结束了。

    周娇娇他们出了衙门，何氏看到她就把她拦进了怀里，掉着眼泪哭说命运不公，咋她闺女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周娇娇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又让周大哥、周大嫂他们别生气。

    顾云站在后头默默看着她，旁边的周老爹瞅见把头扭过去，冷哼一声。

    杨地主被抬出来了，他一个老头被顾云打过之后又挨了板子，现在没死也就剩了一口气。

    看到他的惨样周家人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盼望着他两腿一蹬就这么没了才好！

    杨地主婆娘从家里追到周家，又从周家追到衙门，到底是来晚了一步。等她看到杨地主奄奄一息的惨样，第一反应竟是站在那破口大骂。

    杨地主虽然□□熏心但是十分惧内，这些事全都是背着他婆娘偷偷干的。

    今天要不是崔菊香突然回去说找杨地主婆娘救命，杨地主婆娘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心情还能有个好？

    摊上这么个老色鬼，杨地主婆娘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把岁数还因为这事进衙门，她的脸都被杨地主给丢尽了。

    两个人早就没什么情分，要不是顾及着外头的流言蜚语，她真想就这么把杨地主扔这等死。

    这里围了一顿人指着他们议论纷纷。

    带来的银钱都没使上，杨地主婆娘招手让人把被打的血淋淋的杨地主带回去。自己自觉面上无光，捂着脸钻进轿子里匆匆离开。

    ……

    地主老财看上村里的姑娘过来抢人，杏花村都多少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多了谈资，晚上吃完饭走出家门三三两两的聚在乡道上唠今天这事，心里头觉得又气愤又稀奇，寻思咋还能发生这事呢？

    在路边找个大石头一坐，一帮人把自己听说的事说出来，虽然没亲眼瞧见，但大家伙说的都有鼻子有眼的，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事，情绪也跟着起起落落的。围在一块一会儿骂杨地主，一会儿说顾云仗义，一会儿又拍着巴掌直道青天大老爷威武！

    听说周家人都回家了，有那好信的婆子就到周家外头抻个脖子往里看，想看看还能不能瞅见什么热闹，到时候她也好出去跟人嚼嘴。

    待了半天，周家院里安安静静的，啥风波都没有。

    那婆子撇撇嘴，回家睡觉去了。

    周娇娇在屋子里躺着，听到何氏从主屋里走过来的动静，心里头明白，她和顾云哥的事这回是瞒不住了。

    这时候天都黑了，何氏在外头问她睡没睡，周娇娇回她没有，叫她推门进来。起身在屋子里点上了一盏油灯，看着她娘进来坐下。

    油灯把屋子里照的昏黄，那一盏灯火向外散发着暖意，何氏坐在她床头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闺女，心里五味杂陈的。

    给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何氏提起今天这些乱事，问她害不害怕。

    周娇娇摇头说不怕，何氏叹气说自己怕了。

    “我原想着让你在家就没事了，结果今天差点就害了你。要不是顾云的帮忙，娘和你爹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怎么是娘差点害了我，任谁也想不到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要怪也只能怪那群人居心叵测。”

    何氏点头，沉默了一下，对她道：“你爹跟我说了一些话，娘也觉得有道理，现在也是想问问你……”

    何氏和周娇娇对视半晌。

    周娇娇嘴角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对她道：“娘，我明白你想问我什么，我知道顾云哥对我的心意，我也喜欢他，我们两个人早就互通心意了。”

    何氏听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复杂得很。

    “你怎么也不跟娘说。”

    “顾云哥还在孝期，一早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这样爹娘也能跟顾云哥自然相处。”

    这倒是真的，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何氏还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看待顾云。

    何氏知道闺女一向有主见，不过在这件事上她还是担心。

    “你确定那是喜欢吗？这可不是儿戏。”

    提到这个周娇娇还觉得有些好笑，回她说：“我曾经也摸不准自己的心思，那时候我担心自己看中的只是顾云哥的皮相，并不是他这个人。直到后来发生了上山砍柴那件事我才彻底明白了我的心意，我喜欢顾云哥，喜欢他这个人，无论他长什么样我都愿意跟他在一起。”

    何氏叹了一口气。

    “这些事我竟从来也没发现过，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咱们两家亲近，你们俩又从小一起玩儿，所以他才待你好，从来也没往这方面想过。我还一门心思的想着给你说亲，也从来没寻思着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周娇娇抱住何氏的胳膊，笑说：“我有心隐瞒自然不会叫娘发现，我原本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拖一拖，叫娘别给我那么早说亲，如今正好不用了。”

    何氏轻瞪她一眼，的确不用，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