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真相
云若妤怔怔的看向长兄, 像是有些听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出征南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皇,是让他去做监军吗?”云若妤胡乱的猜测道, 有些不愿意去深想, 但她方才听兄长说起,是领兵出征。
父皇并不会做那么儿戏的决定。
可是她的夫君不过是一介书生, 如何能领兵出征?莫不是哪里弄错了?
“小五方才是没有听明白吗?孤说的是他领兵出征, 并非是去做监军的。”云衍一字一句的说道, 努力让云若妤明白其中的区别。
云若妤又如何不明白?
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要如何领兵打仗?皇兄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云若妤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她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事情,可是看他们的神情,像是都知道,独独隐瞒着她一个人。
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欲言又止, 云若妤悉数看在眼里,敏锐的问道, “你们是不是, 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云若妤冷声问道,“快说!”
云若妤心中有着万千猜测,但她却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 齐栾和齐君檀是同一个人。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自己倾心所爱的夫君,便是要同她退亲的背信弃义之徒。
“我不信。”云若妤摇头, 拒绝相信这件事情, “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荒唐, 云若妤根本就不能接受,一个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夫君,他们俩日日夜夜的在一块儿,夫君待她很好很好,为了她从一个文弱书生,成为朝廷命官。
科举素来都是万里挑一,若无真才实学,如何能金榜题名?
若他们俩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齐栾他是武将,并非是个书生。
“皇兄,你为何要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骗我?”云若妤拒绝相信,不住的否认,但她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怎么都止不住。
云衍也不想这般残忍,可真相就是如此,“小五,不管你信不信,他们俩都是同一个人。”
“我不相信,你要我怎么相信?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事,你要我怎么相信?”云若妤急匆匆的跑出宫去,云衍等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就想要跟上。
但却未能如愿,顺帝身边的内监很快过来皇后宫中寻人,请云衍和云逸去御书房。
二人无奈,只得先行离开,皇后不便出宫,照看云若妤的重担,便落在了长公主和二公主的头上。
云若妤只想自己找到真相,在此之前,无论兄姐们说什么,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皇后没有让人阻拦云若妤,只是命人好好的护着她。
她出宫的非常顺利,齐栾出征的消息已经在金陵城传扬开,云若妤听得清楚分明,回府之后,她急匆匆的跑到书房去翻找起来,这地方她来过许多次,但从未这般彻底的翻找过。
云若妤看到的都是关于夫君的东西,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齐君檀”三个字。
这些自己很是眼熟,但她却有点儿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很想用这些来反驳兄姐,但是她也明白,兄长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骗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云若妤不顾一切的在书房中翻找,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
这里的内设和陈列,都不是她喜欢的模样,她以前从未在意过,如今越看越觉得奇怪,但此刻却无暇的顾及这些。
云若妤找不到证据,便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她推开书房的门,疾步往前,守在外面的鹿竹和银蝶立马迎了上去,略显不安的问道,“公主,您这会儿要去何处?”
云若妤眼神异常的坚定回应着两个侍女,“镇北侯府。”
既然此处找不到任何的东西,那么还有一个地方一定可以找到。
镇北侯府,齐栾的家。
当云若妤声势浩荡的来到镇北侯府时,府中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上头的牌匾都没来得及换。
齐老将军都被顺帝召到皇宫,真真是一个能当牛做马的都不放过。
镇北侯夫人尚在房中给镇北侯写信。
云若妤同齐栾已经成亲,原先还在镇北侯府住过一段时间,府中的下人们自然是认识她的。
见她突然到访,足足愣了好一会儿,但反应过来依旧机灵的行礼,“少夫人。”
云若妤听见这个称呼,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盯着那家丁,“你喊本宫什么?”
家丁不知哪儿出了问题,原先这般喊的时候,少爷和少夫人都是很高兴的,怎么忽然就变了模样了?
“本宫问你,你为何会喊本宫少夫人?”云若妤冷静的看着那家丁,分明是稀疏平常的问询,可家丁却无端端的有些害怕。
“本宫在问你话。”
家丁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恐惧占据了大脑,毫不犹豫的跪下回话,“回公主殿下,自是因为您,同我们将军成了亲,是镇北侯府的少夫人。”
云若妤却依旧不相信,她不等旁人再说什么,便径直的走进府邸,她明明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却不知为何对这里非常的熟悉。
走进大门,穿过庭院,拐去了另一个方向,走过一条长廊,入目的是一个很熟悉的院子。
云若妤站在外头,心中似有些拒绝,她忽然生出了不少胆怯来,但这情绪只有短短的一瞬。
之后,她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脑海中闪过了一些零星的片段,这个地方她是来过的,这并不是第一回 。
不需要旁人引路,她也可以找到书房在什么地方。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阮氏的耳朵里,阮氏听说云若妤来了,起初还有些纳闷,“二郎出征南疆,五公主这个时候怎么忽然上门来了?”
纳闷完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齐栾不在,云若妤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上门来?
“赶紧过去瞧瞧。”阮氏扶着身旁嬷嬷的手紧赶慢赶的朝着齐栾的院子走去。
阮氏其实也能猜测出云若妤突然造访的原因,齐栾出征,他的身份自然是瞒不住的。
云若妤这会儿过来,想必是来知晓了真相。
阮氏知晓云若妤恢复记忆之后,依旧误会了齐栾的身份,也曾劝过他早日的同云若妤解释清楚。
阮氏明白齐栾的顾虑,还曾同儿子说起,若他不知要如何开口的话,由自己出面和云若妤说清楚。
但齐栾却拒绝了这个提议,说有些事情,须得他自己和云若妤交代清楚。
齐栾觉得,欺骗云若妤是他不对,他会自己和云若妤解释清楚,若是让云若妤从旁人口中得知真相,对云若妤实在是残忍。
书房中,云若妤冷静的翻找着有关一切可以证明齐栾身份的东西,她的心中似有所感,只是不愿意相信。
柜子上有个精致的小匣子,上面是她自己的笔迹,是云若妤寄给他的书信。
上头还有齐栾自己的自己。
云若妤终于想起来,她为何恢复记忆之后,会觉得字迹哪里眼熟了。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比较过两人的字迹。
或者说,自从她恢复记忆之后,齐君檀就极少在自己面前写什么东西,便是处理公务,也不怎么当着她的面。
云若妤也不会刻意的去翻找。
她看著书信,心中五味杂陈,齐栾还留着她的书信吗?既然要和她退亲,为什么还留着?
云若妤把匣子放在一边,又开始翻找起来,只是比起最初的疯狂,她如今已经平静了不少。
其实仔细的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件事情的破绽特别的多,她从前,从未想过这两人是有关系的,从未将他们当成是一个人来考虑。
怪不得她每一次说起齐栾的时候,夫君的脸色都怪怪的,还一个劲的替他说好话。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替自己挽回罢了。
如今一切都像是有迹可循,一切的证据全部都摆在自己的面前,她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能够。
他们两个的姓氏都是一样的,君檀意为栾,她从前为什么都没有发现?
很快云若妤就找到了另外一个匣子,里头放着齐栾的印章,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阮氏赶到齐栾院子的时候,瞧见云若妤那模样便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隐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冲着云若妤行礼,“臣妇阮氏,参见永安公主。”
云若妤缓缓抬眸,看向阮氏,出声让她不必多礼,“镇北侯夫人……”
她想说些什么,但依旧不知从何说起,只喊了一句,便沉默下来。
阮氏的眼中亦有诸多心疼,婆媳两人便这般相顾无言。
云若妤看着齐栾书房里的这些东西,心头茫然一片,她一直想要确认夫君的身份,如今确认了,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是要先生气,还是要先担心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昔日他便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严重到需要回京休养,也不知现下有没有好全。
云若妤有些颓丧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环顾着四周,她冷静下来才发现,这里的陈列和她的“公主府”很相似。
足以证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受伤那年,父皇刚刚赐下府邸,尚未修缮,她失忆两年,公主府也不知有没有修缮好,如今想想,时间上也根本就来不及。
“镇北侯夫人可知晓,父皇赐予齐将军的府邸在何处?”云若妤轻声问道,实则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父皇昔年因齐栾打了胜仗亲赐他府邸,云若妤是知晓这件事的,她也曾依稀听闻过地址,只是她尚且年幼一直待在宫中,如何知晓金陵城内有什么街道。
便是告诉她,她也分不清的。
阮氏心中微叹,在云若妤的注视下轻声说出一个地址。
“所以,那是他的宅子,并非本宫的。”云若妤冷声笑起,眼中的泪到底落了下来,“真是难为他了,可以瞒我这么久。”
云若妤何尝不知,这些谎言其实很容易戳穿,齐栾能够瞒她那么久,也是她自己并未怀疑。
如若不然,估摸着早点就穿帮了。
阮氏有些心疼的看着云若妤,“公主殿下,此事都是吾儿的错,您大病初愈,切莫太过伤怀。”
云若妤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听见,但她却不想回应,她只觉得很累。
她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慢吞吞的朝门外挪步,那模样看的阮氏心惊胆颤,就要跟上去,“五公主?”
“夫人请留步,本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云若妤失魂落魄的离开,阮氏想要阻拦却又不敢阻拦,只能任由云若妤离开。
鹿竹和银蝶要跟上去,但也被云若妤拦住,“你们俩也别跟着。”
云若妤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缓缓的从齐栾的院子里出去,一路上遇到了镇北侯府仆妇和下人。
每一个人见到她,纷纷开始行礼。
称呼也大不相同,有喊公主殿下的,也有喊少夫人的。
每一声称呼,都仿佛是在告诉云若妤,她的夫君和她的前未婚夫,是同一个人。
每一个人都让云若妤清楚的意识到,她和齐栾有着莫大的关系。
怎会如此?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她甚至都不想有人跟着自己,因为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齐栾可以一直隐瞒着她,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帮他隐瞒自己,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们都在瞒着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清楚,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云若妤离开镇北侯府,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那府邸不是她的,是齐栾的。
而她自己的府邸,坐落在何处她都不清楚。
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回宫,一旦回宫母后肯定会担心她,她也不想听到旁人再跟她说什么。
云若妤已经知道齐栾和齐君檀是同一个人,不需要他们再提醒自己。
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鹿竹和银蝶就在不远处跟着她。
没过多久长公主和二公主就赶到了,她们俩没有云若妤跑的快,何况二驸马出京赈灾,顾锦时连同六部尚书那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府中没有什么人在,长公主和二公主便先回府让亲信把孩子送到宫里交给了皇后。
长公主和二公主赶到时,只看见云若妤呆呆的走在路上,鹿竹和银蝶跟在后面,都不敢上前。
瞧见她二人才迎了上来,一脸焦急道:“两位公主,您二位赶紧想想法子吧,公主她这般,奴婢们实在担心。”
“她这是哭了?”
鹿竹和银蝶摇了摇头,说云若妤看起来很平静,便是眼泪也没有多掉,她没有回将军府,也不想去皇宫,只是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在金陵城中。
长公主和二公主深知云若妤的脾气,只能被动的跟在她的身后,还不能靠的太近,避免被她发现。
云若妤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当真无暇顾及。
她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往事一幕一幕的开始浮现,不仅仅是她恢复记忆之后的,还有她失忆时候的。
太医曾经说过,她的记忆会一点一点的想起,也许不需要几日,也许需要很久。
云若妤虽然有些遗憾,但并不在意,夫君就在自己的身边,想不想的起来,其实并不需要强求。
可如今这些记忆,悉数想起。
她“看见”了齐栾试图跟她解释,但是她自己却不信,甚至还觉得是他伤了脑子,一脸包容的望向他。
她看见了齐栾是怎么样迁就她,照顾她的。
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多么的匪夷所思,他都是迁就她的,甚至还因为她有了牢狱之灾。
那么荒唐,那么无理的要求。
他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要迁就?
明明是个武将,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了,还要被她要求去书院念书。
并且他还真的去了。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还考上了功名。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就像一个旁观者,在看其他人的经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更能明白齐栾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那么纵容,那么宠溺。
无论她做出多么荒诞的事情,他都会陪着她,随着记忆的浮现,云若妤终于想起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根本不是她认为的日久生情。
而是她以为,自己是长公主的时候。
他在那个时候,和自己成了亲,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娶自己过门,除了她不知道,所有的礼仪,都符合一个公主该有的荣耀。
怪不得他们成亲两年还没有孩子。
在他们还不是夫妻的时候,齐栾一直都是躲着她的,无论她怎么撩拨他,他都是克制守礼的。
明明忍耐的辛苦,却从没有越雷池一步。
着实忍得难受了,还是咬牙切齿的警告她不要乱碰。
她当时不明白,“夫君”为何不喜欢自己,莫非是她不够吸引人?为此苦恼了好久好久。
云若妤并不是木头,也不是傻子,如何能不知道齐栾的用意?
可她就是明白他的心意,才更不明白他的行为。
他就这么离开了,什么话都没有同她说过,什么都没有留给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走了。
只有她不知道,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云若妤漫无目的的走着,但也不知道为何,每一个地方都非常的熟悉,每一个地方都是她和齐栾曾经来过的。
到处都有他们的足迹,到处都能让云若妤想起和齐栾的点点滴滴。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属于他们的回忆,已经有了这么多,这么多了。
云若妤想要逃离,可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她都能够叫出名字来,都能够想起这里是哪里。
她只觉得不论去什么地方都避不开,逃不掉。
云若妤只觉得心痛难耐,她紧紧的捂着胸口,再也忍不住的缓缓蹲下,她难过的盖住眼睛,不愿让旁人见到自己哭了出来。
他怎么能瞒着她?
他怎么可以瞒着她?
他怎么忍心,瞒着她?
云若妤想不明白,而有些事情也容不得她多想,就在她努力的擦掉眼泪想要起来时,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好似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她不仅在想,幸而她还有家人陪着,不至于显得那么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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