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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娘子的心思很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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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书院念书的日子, 和齐栾想象中的一样,无聊且无趣。

    他一个假秀才,混在一群真秀才里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尤其是他进的这个课室,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都铆足了劲的在念书。

    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努力,非常的认真。

    上课的时候, 夫子提问, 所有人都积极的答题, 一个问题能说出三四种答案来, 举一反三搁在这儿,都不是什么夸赞人的话。

    下课的时候,这些人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讨论着课堂上还未解决的问题。

    听得齐栾顿感人生无趣。

    并且,他还发现,这些书呆子们, 像是有什么毛病,不仅仅喜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讨论课业, 还时不时喜欢对着他窃窃私语。

    不讨论学业的时候, 就讨论他。

    齐栾听到过不下三回。

    其实按照距离,应该是听不见的,谁让齐栾耳聪目明的, 不想听也听了个正着。

    直到这时, 齐栾才知晓他进京兆府监狱的事情,几乎闹得整个青山书院都知道了。

    而且这群书呆子以为的理由非常的奇葩, 说是他欺骗娘子, 心术不正。

    齐栾知晓这事儿之后, 差点没给气笑了,这群书生是不是真的读书给读傻了?

    单单只是欺骗娘子,就能让他进监狱?

    难道书院教书,都不教律法的吗?

    齐栾也曾经想过要换课室,倒不是怕了这群傻书生,只是成天听着这些言论,他容易睡着。

    上课的时候听着夫子讲课,他已经昏昏欲睡,课间休息,这群书生还不停歇。

    齐栾真怕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睡过去,又被好事者传到云若妤的耳朵里,平白的惹云若妤生气。

    他百无聊赖之际,想起云若妤说的话,拿出笔墨纸砚来开始誊抄文章。

    青山书院是金陵城最负盛名的书院之一,三年一次的科举产生的会元和状元,绝大多数都是出自青山书院。

    所以众多学子削尖了脑袋想要进青山书院。

    这样的盛名之下,青山书院不仅每天留下的功课有很多,就连课间休息的时间也极少。

    齐栾每日早出晚归,午时回来用膳,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有时候云若妤只吃了一半,齐栾就用完了饭去书院了。

    云若妤瞧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便在齐栾回府用饭的时候,和他提议午膳由她送过去,“夫君,这天气也越来越炎热了,你这般来回奔波,实在是辛苦。”

    “不怎么辛苦,就是午休的时间有些少。”齐栾也是去了书院之后才知道,那青山书院简直严苛到令人发指。

    午休连同用膳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书院的学子们,午膳大多数都是在书院的饭堂解决,不怎么好吃,能解决温饱,还有一些是家中送过去,像齐栾这样特意回府的少之又少。

    他每次来回都非常的匆忙,可即便如此,齐栾也没同意云若妤的提议,“这天越来越热,做什么要特意跑一趟?万一中暑了怎么办?我路上走快些总能赶上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在家中好好歇息,最近天气炎热,你千万别乱跑,免得中了暑气。若是要买什么,就吩咐鹿竹和银蝶去,她们不怕晒。”齐栾吩咐完,便急匆匆的走远了。

    躲在暗处听到这番话的鹿竹和银蝶哭笑不得。

    敢情公主会中暑,她们就不会了?

    齐将军这心眼偏的,着实也厉害。

    云若妤因为齐栾不同意,只能暂时歇了心思,端午过后天气渐渐炎热,她待在家中,哪儿也去不了,但她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歇息了几日之后,又开始打起自己那些香囊的主意,云若妤知道了齐栾骗她,便什么都顾不上,就跑去找齐栾。

    还是鹿竹和银蝶机灵,把那些剩下的香囊和绣线全部收了回来。

    因为这件事,云若妤由衷的感激她们俩,彻底打消了要把她们送走的念头。

    鹿竹和银蝶因祸得福,终于没了危机。

    如今端午已过,这些香囊也没什么人会买了,说到底大家都是应景买的。

    鹿竹和银蝶见云若妤发愁,便提议做些漂亮的荷包,如今夏日炎炎,姑娘们会做漂亮的新裙子,自然喜欢配些漂亮的荷包。

    “能行吗?”云若妤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真的会有人给每一件裙子都配上一个荷包吗?”

    “当然行。”

    “有的。”

    鹿竹和银蝶同时开口,说的非常笃定,这可不是她们臆想的,而是她们亲眼瞧见的,长公主和二公主都是如此,便是她们的主子五公主也不能免俗。

    五公主不仅配荷包,还会给每件裙子都配上不同的团扇。

    不仅仅是世家贵女和有钱人家的姑娘这般,但凡能这么做的,大多都是会如此。

    “按照你们说的,那来买荷包的应当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姑娘,可有钱人家的姑娘,看得上我们的荷包吗?”云若妤看着面前的香囊,想起了她支摊的经历,心中实在是没有底。

    她原本也信心满满的,却闹出了这么一大堆事儿来。

    “夫人太小看自己了,你瞧瞧这荷包上的绣花,如何会不好看?”鹿竹和银蝶两人不遗余力的夸赞着云若妤。

    “夫人先前不是说,郎君还给买了非常漂亮的丝线吗?不如就用那丝线做些漂亮的荷包,放到绣坊去寄卖?”鹿竹开始给云若妤出主意,她们俩深知云若妤的性子,知道她肯定不会放弃自己赚银子。

    便早早的打听好了对策。

    “放到绣坊去寄卖,还省了自己租摊位的银两,况且送到绣坊去寄卖,还能定价高些……”

    鹿竹和银蝶说的有理有据,云若妤就这么被她们俩说服了,再没有提要出去支摊的事儿。

    开始思考起荷包上的花样来。

    劝住了主子的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大热天的,可不能放任公主出门。

    ……

    这边公主殿下开始想新的法子赚钱,而另一边,在书院里的齐大将军,依旧无法适应。

    齐栾过了几天书院的生活,每日早出晚归,不仅要面对一群脑子不好的书呆子,还有些补完的功课。

    书院里的书呆子,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议论,这些书呆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傻书生,他连计较都懒得计较。

    可回到府中面对云若妤,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云若妤不仅仅会陪着他念书,还会盯着他写功课啊!

    天知道齐栾已经多久没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了,他上一回被亲娘盯着看书写字,还是十几年前?

    只是亲娘还可以随意糊弄,他不想念书还能跑。云若妤要怎么糊弄?

    他不想念书,连跑都跑不了。

    面对云若妤的时候,齐栾基本已经认了命。

    齐栾每日傍晚归家,身披晚霞,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府,每天不仅仅看着这些文章心浮气躁的,面对自己的功课,也是头疼不已。

    今日的功课更是来引战的——浅谈对于文官和武官的不同看法。

    这青山书院的夫子,是真的不怕学生们打起来吗?

    还是说这青山书院的夫子,压根就没有想过学生们会打起来的情况?

    反正齐栾瞧着这课题,是一个字都不想写。

    云若妤说过要陪齐栾一块儿念书,并且说到做到,他背书的时候陪着,写功课的时候也一块儿陪着。

    书房里只有一张书桌,两人共用一张书桌,椅子也挨在一块儿,显得亲密无间。

    书桌上头堆满了书籍和纸张,一个人使用的时候,大小正合适,两个人公用就会显得有些拥挤。

    每一次云若妤靠近的时候,齐栾都会有些恍惚,他觉得她挨得太近,想让她稍稍离自己远些,可每一次话到嘴边,都会莫名其妙的拐个弯,不是问她累不累,就是问她渴不渴的。

    从没有说到正题上过。

    这么过了几天,齐栾也已经习惯了,默认了那椅子的距离,甚至觉得这书桌的大小刚刚好。

    只是这习惯了没几天,罗察就趁着云若妤去厨房的时候,偷偷摸摸抬了一张小一点的书桌送到书房里。

    齐栾看着那书桌,只觉得有点碍眼,“你这是做什么?”

    “将军,属下知道您这几日不习惯,所以特意订了一张书桌送来。这是属下连夜找工匠定做的,为了不被公主看出来,属下还特意让工匠做旧,您瞧着怎么样?”

    齐栾看着自作聪明的罗察愣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还特意让工匠给做旧?

    他怎么就那么能耐?

    “您到时候就和公主殿下说,是从仓库里找出来的。”

    齐栾:“……”

    这是连借口都找好了?

    最后,齐栾还是没有搭理罗察,那张定制好的书桌,也被退了回去。

    而罗察本意是为了将功补过,不知怎么的好似惹上峰更生气了?

    他很是犯愁。

    云若妤这会儿,就坐在齐栾的身边,安安静静誊抄书籍,她虽说过让齐栾来誊抄,但也没真的让他做,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心疼齐栾的。

    书房里安静极了,齐栾的指尖捏着一页书卷,久久未曾翻过去,他单手撑着头颅,侧目看向云若妤。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认真落笔。

    齐栾认识云若妤的字迹,她的字清新飘逸,一笔一划皆是风采,非常的漂亮。

    他却是从未见过云若妤写字的模样,齐栾看着看着,思绪飘到老远。

    他二人的婚约是在云若妤十四岁那年定下的,那年她尚未及笄,在齐栾看来,那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

    虽心中有些不适,却也明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顺帝亲下圣旨赐婚,婚配的还是五公主云若妤,于镇北侯府而言是无上荣光,这门亲事背后有着怎样纠葛牵扯,齐栾并没有深究,只是从定下婚约的那一刻开始。

    他便没了选择权利,终其一生,他只能守着云若妤一人。

    莫说他尚未定亲,便是有心上人,也只能舍下,没半点道理可言。

    定下婚约之后,顺帝本想让他们俩见一面,可因为种种阴错阳差的原因,一直未曾有机会。

    年节的时候,他总是来去匆匆。

    偶尔得闲回京,云若妤不是病了便是去往行宫游玩,两人一直碰不到面,总是这般接二连三的错过。

    所以云若妤从未见过齐栾。

    因顶着永安公主未婚夫的名头,上元、端阳,中秋佳节,齐栾总能收到云若妤的书信和节礼。

    她会写下近日的所见所闻,会问他近日可有何烦心事。

    虽然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但小公主总是一丝不苟的写下祝福。

    信笺上漂亮的字迹,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那就是齐栾对云若妤所有的记忆和印象。

    那个时候齐栾就觉得,虽然这门亲事有些尴尬,但他并不讨厌自己的未婚妻。

    齐栾看着云若妤,心中有些感慨,她是帝后幼女,上有父母疼宠,下有兄姐照拂,说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也不为过。

    但她却从未养成骄纵性子,反而心地善良,善解人意,齐栾永远都记得云若妤写给他的信笺末尾,总会添上一句祝愿他和所有将士们平安。

    无一例外,从未落下。

    她虽不知战场的残酷,却明白齐栾和边关将士的付出,有一回得知边关遭灾,云若妤头一次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写信给他,很厚的一封书信,齐栾颇为疑惑。

    拆开之后才知晓,里头装的是几万两银票。

    让齐栾哭笑不得。

    惊讶过后便是满满的感动。

    这样的姑娘,本该是一路顺遂平平安安的渡过余生,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遭此横祸。

    齐栾心中歉疚,捏著书页沉默,许久未曾说话。

    “夫君为何这般看着我?”许是因为齐栾的眼神太过于专注,让云若妤察觉到了,她不由的搁下笔询问道。

    齐栾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始转移话题,“只是觉得娘子的字写的好看。”

    云若妤听见齐栾的夸赞,心中自然是喜悦的,她拿来一张空白的纸张,在上面写下了齐栾的名字。

    问他这三个字,哪一个更好看。

    齐栾起初并不知道她要写什么,待看着纸上“齐君檀”三个字,只觉得这一笔一划,就要印刻在他的心里。

    哪一个好看?

    其实,都是好看的。

    云若妤不是没有写过他的名字,只是从前,信封上写的都是齐栾,信笺的扉页写的都是齐将军。

    她从未写过他的字,可这一笔一划写下,却是半点也不陌生。

    齐栾虽然知道如今云若妤的记忆不全,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份,把他当成自己臆想的人,只是这名字是他的。

    齐君檀也是他。

    光是这一点,就让齐栾很难彻底的区分。

    “都好看。”齐栾认真开口,半点没有哄骗她的意思,“娘子写的字,本就很好看。”

    云若妤闻言更开心了,便将手中的笔递给齐栾,顺势将纸张也挪了过去,期待的看着他。

    齐栾有些不明所以,略显疑惑道,“怎,怎么了?”

    忽然把笔递给他是几个意思?让他写自己的名字?

    然后两个人比比谁的字更好看吗?

    这有什么好比的?他们俩的字迹根本就不一样啊,哪里来的评判标准,这要是他把云若妤比过去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齐栾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为了不让云若妤失望,还是强忍着担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在云若妤写下的旁边。

    两个名字排在一块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娘子,我觉得还是你写的更好看些。”齐栾夸赞的说了一句很像恭维的话。

    云若妤:“……”

    她看着那并排的两个名字,忽然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她夫君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又好像没有理解?

    若是理解了……

    怎么会写自己的名字?

    若是不理解……

    怎么会写下名字,而不是写点别的?

    齐栾接触到了云若妤那探究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娘子,你为什么要这般看着我?”

    云若妤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把那张纸从齐栾面前拿走,“没什么,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没有?你还是好好的写功课吧。”

    齐栾不知道云若妤的表情为什么忽然变了,他看着那张纸,忽然明白过来,难道云若妤递给他,是想让他写她的名字?

    是这样的吗?

    “娘子,方才……”

    “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快些写功课。”云若妤淡淡道,心中不知是何感受,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有时候觉得夫君很聪明。

    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榆木疙瘩。

    难不成她还要明示吗?

    “不是娘子,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将这纸递给我了。”齐栾认真的开口。

    并且迫不及待的抢过云若妤手中的纸张,沾了沾墨,毫不犹豫的写下云若妤的名字。

    只是云乃国姓,齐栾不好光明正大的写下,便只是写了阿妤两个字。

    他信心满满的写下,于是,三个名字排在一块儿,依旧怎么看怎么别扭。

    齐栾似乎也发现了。

    在云若妤说话之前,抽出新的纸再写,这一回,却是阿妤和君檀。

    两两对称,赏心悦目。

    云若妤只觉得原先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情绪,都渐渐的被抚平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名字,就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云若妤不动声色的把写了他们俩名字的纸张拿过来仔细的放好,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夫君,你该写功课了。”

    满心等着云若妤夸奖的齐栾:“……”

    怎么就应该要写功课了?

    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的时候让他写功课,这会儿高兴了还让他写功课?

    总之高不高兴他都得写功课是吧?!

    作者有话说:

    熬……抱歉,我好像又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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