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还没说……”

    梅尔了然的拍了拍莉莉丝的肩膀, “你也受苦了。”

    虽然莉莉丝确实是从杜瓦主教对自己的态度上，想到的这一点，但她本人从有记忆起, 其实并没有吃过什么苦。

    “也没到黑暗元素这么精确，以为他是魔族。

    “那个该死的男人还觉得这肯定不是自己的小孩儿，所以总是打老婆。而他妈妈为了逃避暴力, 就……”

    梅尔叹了口气，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可怜的只有小波尔。”

    “这个名字……”

    “是在他出生之前, 就起好的。被黑头发吓到之后，也没那个心思再给他改名了, 就一直这么叫着。”

    没有父母疼爱, 又跟其他人都长得不一样的小孩儿, 能活到这么大，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怪不得波尔想直接加入黑暗阵营呢。

    “他怎么知道裁缝店的？”

    听到这个问题, 梅尔笑了笑，“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美名, 传的有多远吧？”

    “我去的每一个村子, 都知道有一位好心做出了救命睡衣的亡灵法师。

    “波尔应该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之后，就想来看看真正的黑暗生物是什么样子。”

    跟莉莉丝相比, 那些可恶的家伙才是真正的连心都黑掉了。

    待会儿就去给伯德温骑士仔细的汇报一下，让教会用虐待孩童的罪名把他们都抓起来！

    让气到情绪十分不稳定的梅尔坐到一旁休息, 莉莉丝用召唤哈尼的手法，对波尔示意了一下。

    小家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跑到莉莉丝面前。也就那双锐利的眼睛, 还有几分活人的气息。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随时会咬敌人一口小狼崽。

    “想留下来？”

    “嗯。”

    “都会做什么？”

    “砍柴烧火做饭。”说完之后, 波尔突然想起来，之前从大人那里偷听过, 亡灵法师好像是不用吃饭的。

    于是急忙补充道：“我打架也很厉害。”

    感觉到莉莉丝身上的危险气息，好像比自己厉害很多，又再次补充，“我可以保护那个矮骷髅。”

    波尔到店之后，小花已经平白遭受了好几拨身高攻击，虽然好脾气的小骷髅并不会在意。

    “今年几岁了？”

    “十六。”

    莉莉丝拎起男孩儿的胳膊检查了一下，还真没说谎，可看起来更像是十二三岁。

    “你可以留下来。”

    “什么时候变骷髅。”

    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继续做人类了。

    “不用你变成骷髅或者亡灵，这两种仆人，我已经有很多了，你可以做一些他们不能做的事。”

    “什么事？”

    一时还真想不出万能的仆从们会在什么事情上需要人类帮忙，波尔一看就不是个能有感情的吟诵诗歌的人。

    “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没特殊事项之前，就先跟着小花吧，帮他打包衣服。”

    啧，店里有了活人，以后还得按时准备东西供他吃喝，真是麻烦。

    伯德温到店之后，刚跟莉莉丝打了个招呼，就被梅尔叫出去解决那对可恶夫妻了。

    波尔还活着，就算有惩罚，也不会太严重。

    莉莉丝觉得跟喜欢用爱感化的光明教会相比，应该还是自己的亡灵倒吊法更有用。

    正好是客人很少的新年时期，莉莉丝叫小花先让仆从们赶制一床被褥出来，给波尔单独准备一个房间。

    已经够死气沉沉的了，再跟骷髅睡在一起的话，不用黑暗神出手就能直接变成黑暗生物了。

    “我睡木板就行。”

    莉莉丝敲了一下波尔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知道我们店一天能赚多少金币吗？

    “不要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给自己找罪受。”

    被批评了一顿的波尔跟着小花来到了一个既宽敞又明亮的房间，知道那位大人的决定不会随意改变，便直接闷头打扫了起来。

    拒绝了小花的帮忙，波尔飞快的整理着房间。

    一个人单独住，有床有桌子，墙角还放着一盆好闻的绿草。窗户是透明的，但是一点儿也不冷，梦里他也没来过这么好的地方。

    波尔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是真的。

    打扫完成之后，对闲下来有点不适应的黑发少年，一边向店铺走去，一边摸了摸自己头顶上刚刚被莉莉丝敲过的地方。

    不一样。

    那两个人也打过很多次脑袋，但是这次一点都不痛。还想，还想让她再多摸摸自己的头发。

    “啧，手上怎么回事。”

    波尔摸了摸被自己掐红的地方，忐忑的看向莉莉丝，不知道她的表情为什么变得有些奇怪。

    进入人类聚居地这么久了，亡灵法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被气了又没办法报复回去的情况。

    “你的第一个任务，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你现在已经亡灵裁缝店的人了，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你的躯壳是归店铺的，懂了吗？”

    波尔有点茫然，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比跟十个杜瓦主教打一架还累人。”

    莉莉丝躺在椅子上，预想到未来的麻烦，连设计图都不想画了。

    “不行，小花他们又不会出汗，两套工作服换着穿是没什么问题。这个小黑蘑菇，还是得多准备几套。”

    莉莉丝想起了被家长们无情拒绝的短裤设计，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小花穿可能不够明显，哼哼，这次一定要证明，小孩子就是穿短裤更可爱！”

    波尔明明是和安妮菲尔差不多的年纪，却因为身高问题，被莉莉丝直接划进了儿童范围。

    “嗯……先做几件这个天气穿的，等热起来了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灵感，到时候再画新的。”

    也不知道波尔那双小短腿是怎么一路跑到伊兰多村的，伯德温和梅尔都花了两天才处理好那边的事情重新返回店里。

    光明骑士摸了摸波尔的脑袋，没跟他解释太多。

    “以后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事情交给大人解决，你只要负责好好长大就行。”

    波尔没点头也没拒绝，“我要工作了。”

    “去吧。”

    还不能打出很好看蝴蝶结的波尔，暂时还没办法分担小花的工作，只能像个小学徒一样，在旁边负责递上纸袋。

    从布料筐找出的绳子才两天的功夫，就被他用旧了，也不知道自己偷偷练习了多少次。

    莉莉丝都说算了，波尔却一直不肯放弃。

    “衣服店，要好看的。”

    “有志气，那就好好加油。”

    也是因为这句鼓励，波尔才愿意多跟伯德温说上几句。

    店里有男客出现的时候，不论高矮胖瘦，波尔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能站在旁边继续观察小花的蝴蝶结系法，就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根本不可能和他们产生交谈。

    “挺可爱的，就是不喜欢说话。”

    “到底是不是黑暗生物哦？”

    “你管那么多呢，莉莉丝是亡灵法师，对我们穿她设计的衣服有什么影响吗？”

    店里的客人虽然小声的议论过波尔的黑发黑瞳，但并没有出现无法接受的情况。

    这让害怕再次被排挤，然后影响店里生意的波尔，放心了不少。

    来裁缝店买衣服的贵族们，都开始嘲笑其他不敢来亡灵裁缝店购物的人了，哪里会怕他这种只是有一头黑发的小家伙呢？

    伊兰多村的村民就更不用说了，被莉莉丝吓过那么多次，一个头发颜色不太一样的普通人类而已。

    根本不会影响大家挑选心仪衣装的速度。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莉莉丝的新设计图画了一张又有一张。

    裹在皮毛里过了一个冬天的人类，再次出现了看一件爱一件的情况。

    “菲尔，不可以再买了，下个月你还想不想去劳尔城啦！”

    有了亡灵裁缝店之后，劳尔城在少女们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很多年才能去一次的贵族专属区域了。

    “但这件真的很好看！”

    安妮紧紧握住好友的双手，想让她冷静下来，“以后肯定有更好看的。”

    又长大一岁的菲尔，比之前理智了不少，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最终还是忍住了。

    贵族们自然是没有这种烦恼的，每次都能让仆人身上挂满纸袋。

    “回去又得清衣柜了。”

    “我也是，以前觉得好看的那些衣服，跟莉莉丝这里的一对比，天呐，也太无聊了一点。”

    “就是，上周以前总去的那家裁缝店还派人来询问我，要不要订新衣服。那个册子我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只会用红色挽留客人，没劲。”

    “同样的红色布料，肯定也是莉莉丝做出的款式更特别。”

    圣卡锡的裁缝们，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莉莉丝的存在，但阴招不敢用，打又打不过。

    只能放下矜持，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试图留住几位老顾客。

    效果还是有的，毕竟不是每一个贵族都有大把空闲时间，能次次都来伊兰多村定衣服。

    但到底减少了多少收入，也只有这些曾经将不够格的客人拒之门外的裁缝店自己才清楚了。

    伯德温走到柜台旁，还想跟莉莉丝说些什么的贵族小姐，便主动离开了。

    “又是来劝你搬去圣卡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