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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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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下旬, 很快到了厝村的游灯节。

    贝贝不是本地人,对当地的民俗活动很感兴趣,前两年就一直嚷嚷着要去周念家看游灯, 但刚好和工作撞上趟了,今年恰好三人都有空,周念便带着贝贝和蒙西回了趟厝村。

    蒙西开车, 他们是下午到家的。

    周冠飞还在学校没回来,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在,见周念带了同学回来, 很是惊喜。

    贝贝嘴甜又活泼,虽然不会说兆海话, 但与生俱来的社交天赋依旧把两个老人哄得乐呵呵的,屋子里充斥着欢乐的氛围。

    周念还带两人上楼参观了一圈。

    行过二楼,贝贝一眼看到她房间门口那台钢琴。

    “我靠, 这琴好贵的, 周念你土豪啊!”

    顿了下, 突然反应过来,“我擦, 这就是初恋哥送你的那个生日礼物吧?!我靠我靠!”

    也不知道贝贝在兴奋什么,满嘴“我靠”, 朝钢琴跑了过去,掀起琴盖敲了一串音符, 亮晶晶眨眼问周念和蒙西,“听没听出来我在弹什么?”

    周念面无表情。

    贝贝咋舌,“初恋啊, 我弹的是初恋的味道啊!”

    “……”

    周念往三楼走, 蒙西抬脚跟了上去, 丢下一句。

    “弹你爹,傻逼。”

    贝贝:“……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俩真的很下头啊??”

    周念家地势不低,站在三楼天台能眺望到远处的海岸线。

    七月算是盛夏,五点多的天依旧蔚蓝无云,不远处邻居家的小肥鸽换了一批,偶尔生涩跃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阵白影。

    贝贝突然感慨,“你家风景好好啊周念,海景房,住在这里我都忍不住想早恋。”

    蒙西正举着手机拍远方风景,闻言嗤了一声,“晚了吧。”

    “……”

    周念跟着笑了,指了指扎在天台角落的那架旧秋千,“那里风景更好。”

    贝贝忙不迭跑去坐。

    秋千架的位置位于天台拐角,一侧是海、一侧是山,天蓝碧绿尽收眼底,仰头往上看,天仿佛就在手心可触达的位置。

    15岁的周念就是坐在这个秋千上捧着歌词本,一笔一划地写下姜陆潮的名字。

    又站在秋千架旁,一样的蓝天和辽阔山海。

    19岁和26岁的高大背影在她眼前交织晃过。

    19岁的姜陆潮骑在机车上,穿过薄荷味的风,掀起头盔,眉眼凛冽不羁看着她,眼角淤青也显得恣意洒脱。

    26岁的姜陆潮叼着烟,姿势闲散地倚在台球厅,西装半解,斯文败类。

    他变了很多,但只一个眼神,依旧能轻易勾起波澜万千。

    “姜陆潮……”周念喃喃出声。

    蒙西侧目望来。

    贝贝惊诧了一瞬,马上戏精上身,捂着胸口一脸痛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一直是初恋哥的替身!这么多年的情爱与——咳咳咳!!”

    蒙西一个锁喉,将贝贝后面的话掐了回去。

    ……

    七点多,三人延着路边新修葺的栈道走去观海广场。

    沿栈道往下望,竹林下的水泥小道蜿蜒似长龙,静谧中,一阵重重的嗡鸣声呼啸而过,地面一阵颤动。

    他们聊着即将到来的巡演,抬起眼时,那阵嗡鸣已然消失在天际。

    贝贝举着手机云台拍摄vlog,略过栈道往下瞅了眼,咋舌,“居然有人来这儿飙摩托车。”

    周念顺他目光看去,夕阳的金光落在斑驳水泥路上。穿透回忆润色,它已经破败,年头久远。在落霞漫天的傍晚,她的裙裾也和着狂飙的机车飞舞过。

    “以前就有了。”

    说这句话时,夕阳余晖刚好落到周念的侧脸,将她素来清冷的面庞覆上一层暖色调。

    贝贝用手机录下了这个画面,后来还将这个场景用作了本期vlog封面。

    三人抵达观海广场时,游灯的队伍已经集结。

    高科技在这五年时间里飞速渗透进乡镇的各个角落,仅一场游灯节便可窥见技术变革的一角。

    蜡烛纸灯笼构成的龙身换做了led电子灯笼,降低了安全隐患;锣鼓队也该换成了无线蓝牙音箱,就连后随的功德箱也贴了收款二维码。给这场传统的祭祀祈福活动增添了一抹赛博朋克

    贝贝乐不可支,一下子就蹿进了人群,毫无间隙地和当地人打成了一片。

    每年都是一样的游灯节目,周念看得腻了,兴趣了了地站在人群外,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陈思瑶。

    陈思瑶不过一会就回了消息:【好热闹呀,真想回去,可惜我还要加班TAT】

    周念:【这么晚还加班吗】

    陈思瑶:【是啊,不过再过几天应该可以休假了,到时候去找你哈】

    周念:【ok】

    观海广场地势开阔,夜间有凉爽的海风吹拂,排场浩大的led龙灯在广场中遨游,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周念站在人群外围吹了一会风,蒙西走上来,说是快十点半,他们明天还要录歌,不能待得太晚。

    于是他去停车场开车,周念去叫上贝贝一起走。

    周念给贝贝发了消息,但他这会不是在欢乐社交就是挤在人群中冒不出头,很自然地没有回复她。

    幸运的是人群基本都聚集在一块,她踩着花坛边沿站了起来,从高处环视很快就找到了贝贝的身影,他正混在那跳篝火的队伍中,像只野猪npc似的,照葫芦画瓢地跟着人家跳火堆。

    周念从花坛上跃了下来,不得不挤入了人群。

    围观的人们一开始还自觉地站在几米之外,但随着一些“内卷”行为,围观圈不断缩小靠近表演人群,近得近乎挨上了。

    很快有围护秩序的人出来,呼喊着围观人群退后一些。

    人潮猝然后涌,将正在艰难往里走的周念推得往后一踉跄,她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却意外地没有摔倒在坚硬地板上,而是坠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中。

    摇摇欲坠的视野冷静下来,她在一阵喧嚣中看到姜陆潮优越的侧脸。

    灯火璀璨,盛夏的晚风变得燥热起来。

    或许是声音吵得周念心神不宁,她有一瞬的僵硬,没有推开姜陆潮的怀抱,愣愣地仰着头看他笔直的下颚线。

    直到人群退后,姜陆潮拉着她的手腕又往后退了两步,清冽的风吹了进来,她才反应过来,挣开他的手退后了两步。

    “你怎么在这?”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儿还残留着姜陆潮手心的余温。

    “来看游灯,你也是?”他微微勾起唇角,瞳孔平静地望着她,问句的语气更像是寒暄。

    周念点了点头,回想起上次离开时骂他的那句脏话,心底一阵发虚,事后回想起来,站在姜陆潮的立场他也没做错什么,自己反而是莫名其妙发脾气的那个。

    她尴尬地摸了摸眼角,没话找话评价了一句,“是挺热闹的。”

    这处氛围好像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两人没话下来,姜陆潮突然说。

    “想看?”

    周念愣了下,朝他看去。

    飞速移动的led灯将他的瞳孔照得发亮,他的头发有点乱,蓝灰黑三色抓散在一起,耳钉却很亮,有一种凌乱随性的慵懒感,身上散发着不浅的烟草味。

    她可以想象出他懒散靠在夜色中,指尖燃着香烟火光的模样。

    周念摇头,朝人群中再望去,“没有,我只是要找人。”

    “要不我帮忙?”姜陆潮敛下眼看她。

    周念当他说的是要不要他帮忙找人,心想他也没见过贝贝两回,多半也认不出来他,正准备婉拒,却见姜陆潮从口袋里掏出了胳膊,在她面前慢腾腾俯了下来。

    一瞬的贴近,他的气息很近。

    周念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场游灯节,他笑着问,想不想跟哥长得一样高?然后俯下身将她抱起,她至今能记得他的胡茬蹭过自己的手臂时那样刺痒的心情。

    瞬间弹开了一步,脸色变得惊讶,摆着手连连说“不用”,没有告别,逃似的转身离开了。

    “啧啧。”

    随着一声咋舌,一道身影从侧面人群中探了出来,是那天在酒吧外的男人,口吻略显幸灾乐祸,“你不行啊姜队,上赶着倒贴人都不要。”

    两人走到几步外的树荫下,男人给姜陆潮递了支烟,拢着打火机“噼啪”几声,两点火星伴着烟雾亮起。

    “下午试驾得怎么样,想买?”姜陆潮倚着树梢问。

    “还行吧,就是没骑过,不敢开太快……叫你驼我跑一圈又死不肯。”

    “老子可不载男的。”

    “切,坐你个车真他妈费劲。”

    游灯的锣鼓进入尾声,人群的喧闹逐渐明显了起来。

    姜陆潮叼着烟不说话,灯影将他的侧颜照得冷硬。

    远处喧嚣中有道声音——并不多嘹亮,只是无限喧闹中的一道,姜陆潮却眯了眯眼,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周念!”

    贝贝很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叫了一声,兴奋凑近周念,献宝似的将手机挪给她,“我刚拍了一段特有意思的转场,你看看。”

    视频点开,是穿着民族服装的汉子们扛着彩旗跳篝火的场面。人们喧闹、欢呼,视频镜头逐渐拉近放大篝火,放大到屏幕只剩一片橙黄后再逐渐拉远,那抹橙黄色便变成了倒映着熊熊篝火的一汪晶莹鼻涕泡。

    淌着鼻涕的小男孩三四岁模样,正举着一根棉花糖呆呆看着镜头。

    画外音传来贝贝的声音。

    “小朋友,能不能给哥哥吃一口你的棉花糖呀?”

    小男孩没有动作。

    “哥哥就吃一口嘛,你刚刚不是说跟哥哥做好朋友吗?”

    小男孩迟疑,但还是把棉花糖递了过来。

    镜头推近,一阵晃动后,原来蓬松硕大的棉花糖豁了一大块,只剩了光秃秃半根杆子,小男孩鼻涕泡一淌,“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谁欺负我们家轩轩啊!”

    镜头一阵距离晃动,伴随着一阵怒骂声,贝贝疯狂逃窜。

    视频到这里结尾。

    周念好笑,“三岁小孩你都要欺负?”

    “我不是故意欺负他的,我给他钱了,两个钢镚好吗?!”贝贝一副煞有其事的神情朝她晃了晃手指。

    “游戏币?”

    “……”

    “干嘛,瞧不起游戏币啊?游戏币也是用钱买的好吗?”

    贝贝强词夺理道,一边极其没品地又点开视频,将进度条拉到小男孩挂着鼻涕泡泫然欲泣的画面上。

    “你说,如果我把这个视频放到这小孩以后的婚礼上,会不会被他追杀啊?”

    “……”

    周念凝视了他片刻,忽然“哧”的一下笑了出来。

    没品,但是确实好笑。

    她在心中向那小孩道了个歉。

    那时围观篝火的人群散去了些,周念笑时抬起头,暖黄的光刚好落进她的瞳孔,像星子熠熠闪光。

    比起15岁时略带几分稚气的少女,20岁周念更显得充满灵气。

    风将她的头发吹过脸颊,她弯起眼角,柳叶似的眉眼翘了起来,唇角弯起,中和了平日里的疏离,像山间清风倏然吹来,甘甜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姜陆潮叼着烟,没来由地觉得喉咙发紧。

    “你车不是就停那路口,不送人家一程?”隔壁男人道。

    姜陆潮瞥了他一眼,没什么神情,依旧闲散地抄着口袋,咬着烟往外吐雾。

    直到手指被不知何时燃到头的香烟灼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将烟头丢进垃圾桶,朝广场边缘的两道人影走去。

    散场的人流车流都多,周念和贝贝结伴往马路边缘走,一边在手机上联络蒙西。

    “我把位置发给他,让他开过来。”贝贝说。

    “要回去了?”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姜陆潮,咬多了烟,嗓音有些低哑。他停在一步之外,目光落在周念身上。

    贝贝没有应声,默默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看向周念。

    “嗯。”周念点了点头,出于客气,也回了一句,“你也要回去了?”

    姜陆潮颔首,眉梢挑了下,平淡吐出两个字,“一起?”

    周念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刻意地拉近两人距离,毕竟从她的立场想,并不觉得姜陆潮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她没有应声,姜陆潮就静静看着她,眸光显得无比冷静,可抿直的唇角却似藏了细微难察的紧张。

    许久,姜陆潮喉结微滚,又补一句,“挺顺路的,你——”

    话没说完,一声鸣笛。

    车窗降下,蒙西从驾驶座探出头,“上车,这里不能停车。”

    “好。”

    钻进车门前,周念迟疑了一下,对姜陆潮礼貌招了招手,“路上小心。”

    “啪”一声,车门关上,汽车消失在马路尽头。

    姜陆潮压着眉心摸了摸口袋,突然一阵烦躁。

    回去路上,贝贝八卦了一路,四轮车厢里净是他一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怎么感觉你们俩之间怪怪的呢?”

    “上回吃饭就是,这回更是。”

    “也不像兄妹,也不像朋友。”

    “不太简单的样子呢。”

    ……

    周念戴了一路耳机,直到下车,才听到贝贝问的问题。

    “所以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

    她和姜陆潮现在算什么关系。

    周念躺上床时还在想这个问题。

    兄妹?旧友?

    周念不知道怎么给自己重新面对姜陆潮时的心情下定义。

    最终只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事实作定语。

    姜陆潮是一个,曾经被她叫做“哥哥”的、拒绝过她的表白的,男的。

    月底,台风超云登录兆海,风力急剧增大带来强降雨,巡演被迫推迟。

    726是周念的21岁生日。

    红姐为她开了个卡座——当然,为了支持合作方的生意,选在了姜陆潮入股的酒吧,名字叫waver。

    本来白天酒吧人就不多,台风天就更冷清了。

    周念本来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的,直到前年遇见贝贝,无意被他看到了身份证号,之后便不声不响地拉着蒙西和自己的朋友,给她策划了一个超级大惊喜。

    纵是不喜热闹,但当那样一群真心的朋友包围着送上祝福时,心情也是明朗的。

    那之后,周念就加入了过生日的队伍中。

    她的交际圈小,请来的朋友也不多,除了队友之外,也就红姐以及录音老师这些老熟人,也不是多么爱玩的性格,一行人简简单单地聊会天、谈谈未来的美好愿景,再切个蛋糕许个愿,这20岁便算过了。

    临近结束,趁红姐去卫生间的功夫,周念拿着手机去吧台买单。

    吧台后坐着个困倦的男人,扎着小辫趴在凳子上打盹。迷蒙睁开眼,听她说要买单,晃悠着走到电脑后操作。

    周念甚至能听到他的嘀咕声。

    “……几个小子都死哪儿去了,还要客人亲自来买单……”

    用手机刷完款,正要走,男人叫住她,从柜台后递过来两张小票。

    “收好,慢走。”

    周念:“谢谢。”

    男人多看了她一眼。

    等人走远,揉了揉眼,从凌乱抽屉里翻出手机,找到姜陆潮微信,勾着唇角发过去一条语音。

    “喂,来waver,看你妹。”

    ……

    酒吧封闭性较好,一行人没有察觉到门外雨势增大,直到谈笑着走到门口,才惊觉外面狂风大作。

    沿海的台风天,天上冷不防便要砸下个花盆树枝,即使开车也不安全。

    柜台后刚才那男人也走了上来。

    “这鬼扯天气……走街上爆率太高了,不值当。”

    懒懒散散勾着拖鞋,招呼他们往回走,抽空看了眼手机,“哟呵”一声。把手机往口袋一揣,一手按着柜台翻了进去,困倦的仰着头朝红姐他们挑挑眉。

    “喝点什么啊帅哥美女们,随便点,反正有人给你们买单了。”

    “有人买单?谁啊?”

    红姐第一个看向周念:“你不会还偷偷买了什么吧?”

    周念摇了摇头,同样面露惑色。

    再追问,柜台后男人却笑得讳莫如深,拿了两份菜单往外推,“点就对了,有便宜不挣王八蛋,反正他一会就过来了。”

    几人又回了卡座,周念回头看了眼,刚好对上男人深深望来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意味,转瞬又消失,笑得和善。

    他说的那个人……是姜陆潮?

    这个念头在心底闪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贝贝已经在卡座上喊她了。

    红姐本来是要去公司对接乐队下个月的行程安排的。刚好周念的笔记本电脑就装在蒙西包里,她便借了电脑,用手机开了热点和同事线上交接。

    剩余几人点了度数低的果酒和零食小盘,坐在沙发上唠嗑起来。

    正说到生日呢。

    录音老师阿达感慨了一句,“哎,今年九月一过我就奔四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可真不想过生日了。”

    助理高元跟他碰了一杯,“差了一辈,敬您。过完年我也要奔三了,呵,小时候生日许愿就盼着快点长大,谁知道长大了还要加班,真是……”

    贝贝跟谁都能聊得来,端着杯酒便插了进去,“从小到大许了那么多愿望,也就一个‘快点长大’实现了吧,我小时候还许愿希望M78星云的家人快来接我回去当奥特曼呢。”

    高元拍着大腿,“巧了么这是!我小时候也许过这愿望,成天盼望着天上掉下个变身器呢!”

    ……

    贝贝他们在卡座那头大谈起小时候的愿望。

    周念坐在沙发另一头出神,肩头给人轻拍了下,蒙西递来一边耳机,“前天刚录的一段,听听看,有没感觉?”

    耳机里传来一段崭新的旋律,有钢琴和贝斯,还有……海浪的声音?

    “上次听你说起初恋,挺有感觉的,就去海边录了一段。”蒙西解释。

    “这样……”

    蒙西算是他们三人里面资历最高的成员,高一时就和同学组了支摇滚乐团,后来因为高考解散,大一时遇到懵懂的贝贝和周念,教了他们许多。

    粗剪的一段音乐,却将不同乐器混合得很融洽。

    平和的钢琴降下,远处海浪奔涌而来,撞击在坚硬的礁石上,燥热的夏好像在瞬间被拖到耳畔。

    然后被贝贝一嗓子拖回现实。

    “周念!你们在干嘛,在酒吧里搞工作?!我真服了,没见过比你们更下头的朋友了!”

    周念也不想当个工作狂,摘下耳机还给蒙西,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子,扫过桌上酒杯,“不好意思啊,让你下头了……你们在聊什么?”

    那老板倒是慷慨,一连上了好多饮料,许多花花绿绿没见过的酒杯,她挑了那杯插了块西柚片的果酒,轻轻抿一口,前调酸涩,后调回甘。

    然后听贝贝说,“我们刚刚在说,15岁的生日愿望实现了没有。”

    周念眼睫颤了下,棕褐色瞳孔看向贝贝。远去的海浪好像又出现在耳畔。

    15岁的生日。

    海浪拍打着礁石,远方归航的轮渡发出沉闷汽笛声,隔着仙女棒的闪烁光晕,男人瞳孔倒映着她的模样。

    她许的愿望,遥不可及。

    回忆戛然而止,周念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实现。

    还没说出口,大门那头“叮铃”一声,视线随意扫去,骤然停滞。

    玻璃大门外是哗然大雨,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动作利索地脱下外套往柜台一搁,越过电脑抓了包抽纸擦拭脸颊脖颈上的雨水。

    低声咒骂。

    “雨真他妈大……”

    柜台后男人笑着和他说了两句,目光注意到周念,眼底藏着几分坏意,朝姜陆潮挑了挑眉,向卡座位置示意来。

    隔着七八米距离,姜陆潮的眉眼挂着雨水朝她望来。

    片刻四目相对。

    周念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那头先朝她勾了勾手掌,示意她过去。

    ……

    有什么好说话的。

    刚好贝贝在旁边喊人玩游戏,周念便无视了姜陆潮,转身参与进了游戏。

    摇骰子,一人一轮,输了喝酒。

    “就是我上回在你家教过你的那个,摇大小那个,你试试……”

    “牛啊周念,手气不赖嘛。”

    “雨怎么还这么大啊……不管了,继续……”

    ……

    周念的手气时好时坏,几轮下来也喝了几杯酒。

    她坐卡座最外沿,隔着冷色调的栏杆和桌椅,轻易就能看到几米之外的姜陆潮。

    她没过去,姜陆潮也没过来。

    擦拭了身上湿水,在吧台前高脚凳坐下,一米九的身形倚在凳子上,腿都放不下,曲起搁在另一把凳子踩脚上。

    外面下着大雨,酒吧里还坐着几桌客人。

    有个女孩端着一杯酒朝吧台走去,慵懒地站在他身旁聊了几句。太远的距离,周念听不清那头的对话,只闻一阵轻快笑声。

    余光中,女孩在笑,吧他后的调酒师也在笑,不知道背对着她的姜陆潮是不是在笑。女孩很快离开。

    叶什给他推了杯饮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姜陆潮的声线低沉,时而摇着杯子,没什么正形地笑起来。笑时,下意识望向卡座那抹纤瘦的身影。

    高一阶的楼梯,她总是那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或在和同伴说话,或一个人静静看着手机。

    清冷独立,让人猜不透心思。

    这点倒是和15岁一样。

    “诶,跟我说真的,没情况?”

    叶什碰了碰姜陆潮的胳膊,难得那张困倦得要死的脸露出点活人的揶揄来,“说说看嘛,好歹是一个连出来的,这点秘密不用藏着吧?要真喜欢的话,兄弟帮你牵牵线呗?”

    姜陆潮一饮而尽手中饮料。

    “有你爹。”

    周念去了趟洗手间。

    走廊尽头是一扇关上的玻璃门,门外是后巷和一小个庭院。

    兆海的民居风格很像,巷子、石板都是一个色调,兆海四中外那个广场也是这个色调,暴雨冲刷在蓝灰大理石上,落叶稀碎,像翻腾的海。

    尽头玻璃门缝隙间夹了根树枝,敞开缝隙,窗外瓢泼雨点打进走廊,一脸泥泞。

    周念走前一步,把树枝推了出去,“嘎吱”一声,磁吸感应的玻璃门瞬间合拢夹住手指。

    低呼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查看,侧门外一道高大人影踏了进来。

    男人T恤上还挂着雾蒙蒙小水珠,身上带着挺重的烟味,扫视一圈,抓起她的手查看,沉声说,“破皮了。”

    手指相贴,滚烫的触感比被门夹还惊心。

    “没事……不算很疼。”

    周念下意识抽回手想要逃离,但姜陆潮的手劲却很大,攥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拉进了屋子里。

    “要消毒。”

    姜陆潮将她按在沙发上,从侧间翻出了一盒小医药箱。

    玻璃门边角不算锐利,只是擦破了两根手指关节很浅一层皮肤。

    姜陆潮半蹲在沙发前,大拇指抵着她的手心,四指托着手背将她左手举起,用棉签蘸了碘伏涂上去消毒。

    就像15岁的傍晚,霞光漫布,夹杂着淡淡烟草味。

    也是这样高低落差的视角,他拧着眉心蹲在周念面前替她的膝盖消毒,深邃眼窝落进一片阴翳,给人一种无限深情的错觉,仿佛在凝望情人。

    药水擦过伤口,周念很轻地吸了一口气。

    姜陆潮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轻点。”

    握着她左手的那只手放轻了些,抵着手心翻了个面,用掌心托着她的手,让她的四指自然下垂。

    掌心触感短暂相交,像两端磁极,说不上是互相抗拒还是吸引,可以肯定的是,在相擦的转瞬,两只手都有瞬间的僵硬,很快移开。

    酒吧玫红光灯束应景晃过,伴随着浪漫布鲁斯,给角落里手指相交的两人添上一丝暧昧气氛。

    周念呼吸有点乱,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生硬地说。

    “不疼的,有点凉而已。”

    姜陆潮配合着笑了声,声音拖长,“嗯,我们周念最勇敢了。”

    他的语气再自然不过,好像这句话早就说过几百遍

    ——多年前,他也确实习惯用这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哄15岁的周念。

    可当面前人不再是15岁的幼稚女孩。这话说出来,听着便好像变了味。

    像是……掺杂了暧昧的男女情愫。

    话音落下,两人显然都愣住了。

    滚烫的温度在指尖交汇,分不清哪边温度更高。

    片刻,周念抽走了自己的手,眼睫颤动,“可、可以了。”

    姜陆潮也收拢手心,“好。”

    周念站了起来,拉了拉衣角,没话找话:“你……烟瘾还挺大,刚刚闻到了。”

    姜陆潮弯着腰将地上药品收回医药箱,他的动作很利索,药品摆放得也格外讲究,棉布、绷带之类卷起放在一侧,碘伏、剪刀硬物塞在中间。

    “没……正在戒了。”

    往远处卡座略了眼,“玩得开心吗?”

    周念没有回答,“我们那桌,是你买单的吗?”

    姜陆潮承认得坦诚,“嗯。”

    “谢谢……你不用这样,把我们当普通客人就好了……做生意也不容易。”

    “玩得开心吗?”

    将药品整整齐齐收拾进药箱,欠着腰将箱子塞回侧屋。姜陆潮没有理会周念的话,又问了一遍。

    “……挺开心。”

    “那就好。”

    对话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

    周念看向吧台对面卡座,目光一扫,却被蜷在吧台后一个小角落里的男人吓了一跳。

    就是一开始给他们调酒的男人,正盘腿缩在角落,也不知坐了多久。正双手托着下巴,双眼明亮精神地往他们俩这儿看,一脸兴奋。

    “周念。”

    蒙西搀着贝贝从阶梯上走下来,看着有点头疼,“他刚喝高了不小心磕了两粒花生米,过敏了,我带他去趟医院,你要一起还是待会自己走?红姐他们已经回公司了。”

    这时外头的雨势已经小了下来,酒吧陆续也有客人进来。

    周念还没应声,姜陆潮直接接过了话,“我送她回去,你们先去吧,兆西院六点下班。”

    蒙西朝周念看去,见她没意见,便要搀着贝贝离开。

    两人正路过吧台,半梦半醒的贝贝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指着姜陆潮大喊:“诶!那个不是初恋哥吗?我靠,初恋哥复活了!”

    周念脸色一白,好在蒙西动作很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姜陆潮停在柜台边,“他说什么?”

    吧台后,叶什也投来饶有兴致的目光,嘴角笑意蔓延得很吓人。这样的神情给周念一种错觉,仿佛他已经一眼窥透了她的内心、她长达五年不为人知的暗恋。

    这种感觉让周念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是,他的意思是……”

    周念有点语无伦次,“意思是,你和他的初恋,长得很像!”

    “……?”

    姜陆潮去后巷开车,周念在前门等候。

    大雨过后,天空明亮了不少,屋檐上还挂着水。

    酒吧门自里向外推开,还是吧台后的男人,光线明亮起来,周念终于看清挂在他胸前的铭牌——叶什。

    他没说话,也不是出来抽烟的,只是站在距离周念两三步距离的位置,和她一样盯着路面发呆。

    气氛实在诡异,周念忍不住开口。

    “你和我哥……姜陆潮,一起开的酒吧吗?”

    叶什一个猛回头,笑容满面,“是啊,你哥什么我都知道,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

    笑容热切得过于诡异,莫名让人背后发凉。

    周念攥紧包包,默默挪开了一步。

    叶什却像被打开了话匣子,喃喃自语地介绍起姜陆潮。

    “我们姜队啊,也是姜哥,193.6,1994年生,白羊座,身强体壮,25公里拉练成绩最好……”

    “对靶射击和破译成绩……噢这个不能说。”

    “还有什么来着……”

    “哦,姜哥开911!”

    周念听得一头雾水,又见这人精神状态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站得更开了。

    有三两女生走进酒吧,和叶什打招呼。

    叶什略显敷衍抬抬手,又想起什么,忙朝周念解释。

    “她们不是来找你哥的哈,你哥还是清清白白处……不是…”

    在部队里待久了,天天跟姜陆潮那些糙男人说话,嘴巴没个遮拦。

    好歹想起是在跟人小姑娘说话,勉强收住嘴角俗话,思索该怎么用更文雅些的语言表达出来。

    半天,一拍大腿,来了句:

    “你哥他……特他妈守男德!”

    “……?”

    作者有话说:

    叶·兄妹cp第一粉头·奔赴吃瓜第一现场·精神不太正常·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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