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顾文君最终还是出来了。
就在她落下那句话三秒之内。
她甚至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撵了出来。
长公主殿下没动手, 也没动粗,只是微垂着眼,声音比什么时候听得都温柔细腻。
“出去。”
明明很平静的话,偏个就让顾文君感觉到了‘刀光剑影’。
提臀走人,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虽异能傍身, 但多少还要顾及自己这个比凡人之躯还要弱的小身板。
撑着伞站在屋檐下,顾文君唉声叹气。
怎么自己就没有一张花言巧语的嘴。
一道雷啪的一声落下, 好巧不巧的在顾文君耳边炸裂。
顾文君:“.…..”
悄咪咪的往檐后站了站, 顾文君瞄了一眼已经被赫连幼清关上的窗扉。
雕花的工艺, 朱红色的颜料, 单单院落的假山碧水,亭台楼阁便不难瞧出其中富贵。
也难怪朝廷会将心思盯在武林盟上。
祝尧和赫连幼清关系不一般,又有男主角在背后插上一脚。
就是不知这位第一部 的女主角如何力挽狂澜, 成为传说中的龙傲天。
糟糕, 有点想笑……
这槽点满满的剧情。
顾文君哂笑了一声,因刚刚已多少从玉蝉那里吸收了能量, 又有雷雨天‘加持’, 顾文君难得的心胸舒畅,就连昨个儿的心绞痛都没了个精光。
她似乎隐约都觉得治好了跟随好一阵子的便秘。
心情一好便不免分析之前在厢房内,赫连幼清邀她一同参加武林大会的事。
她可并不觉得赫连幼清有闲心让她陪同。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又不是傻子, 对方对她的抵触长眼睛的都能瞧出来。
看来美色是用不了了……
顾文君摸着自己的娇嫩的小脸蛋又是一叹。
可是她的诚意也不差啊, 帮了对方也有几次了, 怎么就不见赫连幼清对她另眼相看?
不…..其实也算是另眼相看。
顾文君面有古怪。
似乎赫连幼清这几次对她都有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难道说赫连幼清嫉妒自己长得比她好看?
应该不可能吧……明明对方长得也不差。
一开始只是忍不住东想西想,当冷不丁的察觉到或许还真有可能时,顾
文君脸上变得有点五花八门。
顾文君不是没有反思这一段时日和赫连幼清的相处,她善意释放的挺足了,怎么就觉得赫连幼清接收不到?
想过诸多理由却一一被推翻。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 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就是真相。
顾文君眨了眨眼。
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脉络。
还别说,真有可能是赫连幼清觉得自己比她长得好看,嫉妒了!
心里顿时涌上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复杂。
即欣慰又惆怅。
其实赫连幼清真的没必要嫉妒,这漂亮是天生的,改不了。
想着这些的顾文君不知觉得抬脚往赫连幼清的窗扉下走。
那是一处弧形的扇窗,圆形的结构,堪堪占了半墙的面积。
盯着窗扉上漂亮的窗花半天也没挪动地方,五指张开又紧绷,到底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推开的些许缝隙。
她是真觉得动作挺轻的。
但耐不住一抬眼就瞧见窗扉之内的人埋在阴影中的冷瞥。
讪讪的收回了爪子的同时,窗扉却自内推开。
推开的人正是冷冰冰盯着顾文君的屋内人。
“殿下好巧。”找不到什么适当理由的顾文君抬了抬爪子打招呼,试图通过小小的微笑打动对方,却又想到或许赫连幼清纠结的就是自己的颜值后,表情顿时有点发苦。
全程都在观赏顾文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变化脸色的赫连幼清突然间生出一丝有气无力来。
这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偏偏就让她遇到顾文君这么一个奇葩来。
都说聪明人之间好打交道,她其实倒也不觉得顾文君不是个聪明人,事实上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顾文君是个妙人。
具体妙在哪里不妨回头想想之前这人的举动,一言一行,颇有些让人出其不意。
但这妙人却时常让赫连幼清在交流时有一种抠不出挖不出来的感觉。
“本宫并不觉得。”良久赫连幼清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一时雷雨震天,一个在屋内,一个在檐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顾文君错开了视线,努力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
“小民只是想雨稍微小一些再离开。”
“是吗?”赫连
幼清冷冷一笑。“那文君推本宫的窗又是为何?”
顾文君一躬身,表情谦逊的认真,微蹙的眉下难掩一抹严肃,禁不住让落在她身上视线的赫连幼清心下也微妙起来。
难不成是有其他要紧的事?
虽来武林盟之前赫连幼清心中已有成算,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即使十拿九稳也并不是万无一失,就怕横生枝节,棋差一着。
赫连幼清定定的看着顾文君。
就在她屏住呼吸不知顾文君会说出什么话语惊四座时,便听到道:
“手欠。”
赫连幼清:“.…..”
呼吸起伏了几瞬,明显察觉出被顾文君捉弄的赫连幼清怒极反笑,她笑的清浅,清浅的连眸光都泛着冷。
也就在这时顾文君忽然上前一步凑近过来,顶着赫连幼清的冷眸轻声道:“假山后有人。”
她说的小声,小声的几乎被雨雾盖住。
原本在顾文君靠过来时就心生恼怒的赫连幼清眸光一颤,她凝眉偏头看向又贴上一步的顾文君,沉声道:“怎么?你是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出言相骗?
顾文君觉得自己还真挺冤枉的,怎么她说真话时没人信,假话倒是被他人信了个准头。
两人此时仅有一指距离,顾文君又刻意挡在赫连幼清身前,若不是隔着窗扉,怕是落在外人眼中赫连幼清几乎是靠在顾文君的怀里。
“不仅是假山,廊下东北角上方,位于莲池西侧……”顾文君缓慢的说,她每说一句都稍微的靠近赫连幼清的耳际,直到说了第六个人时,几乎是有些耳鬓厮磨的距离。
“想来这武林盟也并非如殿下所料那般安全才是。”顾文君落下一语,似是叹息在赫连幼清耳边缠绕。
“你既已知晓,为何不在屋内说?”多少料定被他人所监视的赫连幼清眉目清冷,说出的话轻若低语,但看其颜色怕心情并没有所表现的那般良好。
“殿下并没有给我时间。”顾文君轻声应道。
顾文君并未继续说下去,但晓得是刚刚自己把人撵出去的赫连幼清顿时被噎的够呛。
赫连幼清转头看她,因一时心神都放在顾文君说出的信息上,故而并没有留意到两人近乎贴面的距离。
呼吸悄然的打在脸颊,缭
绕着雨雾中的湿气,竟有些似是而非的缠绵意味儿。
赫连幼清掀起了眼。
有雨悄然的滴落在了眉梢,顺着那一抹艳红的眼角,犹如丹凤艳红的翎羽,闯入了亮如点漆的漆黑深潭。
眸光熠熠,禁不住的陌上心头。
顾文君心头一颤,说不上来的意味不明。
“那你现在说又是为何?”
映在她瞳孔中的赫连幼清形容昳丽,娟秀的眉宇下,一双眼清清如塞外玄月,璀璨的仿佛盈满了落日山河。
“自是因为担心殿下。”顾文君敛眉轻声道。
“你就不怕被他人听见?”赫连幼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她并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也没有缩短,只是定定的盯着顾文君,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冷。
任谁看来,顾文君的亲近已明显僭越。
“殿下放心。”顾文君低低笑着。“除了你我,自是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她话音一顿,又兀自笑了起来。“当然,如果殿下想告诉别人就另算了。”
顾文君本就底子不差,这般一笑眉目舒清,姣好的面容彷如清风朗月,徒留一抹温良的笑意品在嘴角,化为一道浅浅的酒窝。
我脑子坏了我告诉别人!
没好气的剜了顾文君一眼,赫连幼清眼瞧着顾文君压根没有意识到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心知对方不是故意为之就是心存不轨,左右也不是个好的,正要冷声斥责,便听到顾文君的声音。
“方才事发突然,小民僭越之处,还望殿下恕罪。”她说着便向后退了一步,躬身作揖。
刚刚还暧昧的距离因顾文君的退后而荡然无存,想要叱责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也不甘心的咽下去。
“顾家大郎倒是好本事。”赫连幼清冷冷一笑。
不止手欠,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嘴还欠的顾文君想要开口,就见着插在赫连幼清发髻上的金凤琉璃丹霞簪忽的掉落在地。
就连赫连幼清本人都没想到金簪会从发髻上掉落,正拧眉之际,就见着顾文君已经弯下腰将金簪捡起,并从怀中掏出帕子仔细的擦拭,慢条斯理,一静一动皆如画中人。
绵绵细雨之中,青年眉目温润,贴在指腹上的金银越加衬着修长而股指匀称。
明明擦拭着金簪,却兀自让赫连幼清不自然起来。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那抹情绪,赫连幼清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见着顾文君又上前一步,将金簪稳稳当当的别在她的发髻上。
“天寒雾重,殿下可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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