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何止是大逆不道, 若是让朝内的御史台听了,怕是早就对顾文君口诛笔伐。
“他真这样说了?”赫连幼清面色难掩讶异,她凤眸微睁看向一旁刚刚向她递话的司琴。
“是。”司琴说时多少有些忍俊不禁。“听传来的信儿,那名董学士被气得不轻, 险些晕厥过去。”
赫连幼清挑了挑香炉中的香料, 一双眼眸光熠熠。“镇南王怎么说?”
“倒没说什么, 只叫其他人出去,单留了顾文君一人。”
“没有留苏晟?”赫连幼清用帕子净了净手,起身来到铜镜前坐下。
司琴见了,忙上前服侍赫连幼清。“没有。”
精美的头饰被依次拿下, 赫连幼清换上了单衣踩着脚下的软毯步入了浴室。
司琴守在屏风之后,朦胧的水汽中, 只单单能瞧见婉约的背影在一片氤氲下影影绰绰。
良久雾气中传来声音,语调轻扬却偏偏的透着一股子湿气的冷。
“若顾文君下次再来, 不必拦着。”
“是。”司琴应道。
顾文君打了声喷嚏,伺候在一旁的坤九见了忙找来一件长袍披在她的身上。“天冷雾重, 大爷切要关心自个儿的身子。”
顾文君百无聊赖的靠在用梨木雕花的胡床上, 手里捏着一卷书,半天也未翻动一页,倒是一盘的葡萄吃了个精光。
自前个儿从老太爷的书房出来,二房和三房的人送了不少的好东西到西院。
若不是当日被老太爷派来的人打断, 顾文君早就将自己的真实目的摆个明白。
就在昨天, 三房的三老爷回府,听说正堂那边好一通的喜庆。
相比于不着调的二房的顾启帆,三房的顾启霖为中州刺史,四品大员。这次归来,怕也是为了世子之位。
府内一时暗潮涌动, 顾文君一概不理,除了暗自琢磨怎么将那枚玉蝉弄到手,倒是关起了自己的小院,坐等鱼儿上钩。
果然最先没耐住性子的还是她觉得该来的二房的人。
派过来的是小郭氏的陪嫁嬷嬷,很是得对方信任。此番来西院,虽然打着送东西的幌子,实则摆明了要顾文君一个态度。
另外好处自然也不会落下。
虽然说得隐晦,但大家到底都是聪明人,一个招子下来大概也明白个所以然。
顾文君维持自己虚弱人设,说出的话委实却没有半分“虚弱”的模样。
“我这自小带的病,比旁人在花销上是多了不少,虽府内不差这些银钱,但到底是觉得自己手下不足,委实惭愧。”顾文君坐在胡床上形容憔悴,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若是细看眼底,虽有些青黑,但瞳孔黑亮,却是难得的精气劲儿。
“太太一部分的嫁妆早已大部分陪送给了姐姐,如今留在我这儿的也仅能勉强维持一些开销。”
顾文君抬眼看向面向看着极为慈爱的老嬷嬷。“早年也时常听姐姐提起,太太在生病时最放不下心的便是我们姐弟二人,如今姐姐嫁人,嫁妆一分为二,一部分跟了姐姐,那剩余一部分嫁妆放入族内。”
老嬷嬷眸光微闪,原本还算含笑的面容到底是敛了几分。
“我心知太太那份子嫁妆并不入了老太太的眼,只是顾忌族内的规矩,可是现今大房除了姐姐又仅剩我一人,每每想到太太遗留的嫁妆,不免就有些思念,只想着能留在身边,好歹也留个念想。”顾文君说罢又轻咳了几声,拿着帕子捂住口鼻,身子轻颤,肩膀都跟着抖动。
老嬷嬷心下暗讽,面上却又摆出一副慈善模样。
“太太自然是心知君哥儿仁孝,这才要老奴过来探望。”
顾文君敛眉低垂,帕子掩唇声音低迷。“劳二伯母挂心。”
见顾文君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那老嬷嬷也自然听出了顾文君弦外之音,便打算起身离开。
“哥儿的意思老奴以明白,还请哥儿宽心,把身子看顾起来,这才对得起大太太和大老爷在天之灵。”
那老嬷嬷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才起身离开。
东菱将老嬷嬷送出西院,回来时却见着刚刚还一副感觉下一刻会挂掉的顾文君正在坤九的服侍下更衣。
虽然不至于精神抖擞,但看着还算精神。
“我要不要再傅些粉,看着精神点?”站在铜镜前的顾文君说这句话时表情跃跃欲试,一双眼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看着东菱和坤九。
东菱:“.......”
相比东菱一副吃了屎的模样,坤九面色温和。“大爷想傅粉?”
“昨个儿睡得有些晚气色应该不是很好。”顾文君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好歹一会儿去探望殿下,傅粉的话看着会精神些。”
顾文君也不理会两人,兀自在面上稍微傅了些粉,这边她刚准备好去摸一摸那长公主的性子好试图突破拿到玉蝉,岂知还未踏出西院就被三房的三老爷请入了书房。
顾文君起初还觉得这三老爷顾启霖有点“明目张胆”,大家都隐晦的引而不发,这位却打算直接“捅破”?
但后来被叫到书房说的却是关于她在老天爷书房反驳董子航的事后,顾文君对于眼前这位对她一通训斥的三老爷倒是有一番新的认识。
如今儒家当道,这天下的门生都觉得是儒家的后生。
顾启霖又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顾文君那番话,无非是打了这些文人的脸。
就是不知书房内的那番话怎么就传到了顾启霖的耳朵里。
被喷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顾文君实在烦得很,直接捂住心口一副踉跄一下歪倒在椅子上,吓得还未喷到正题的顾启霖一嘚嗦。
那顾启霖似乎也有顾忌,这才放她离开,只是在放人前又说请府医为她看看。
顾文君拒绝的直接,只说是老毛病,要回去休息。
只是回到西院后,顾文君屁股还未坐热,就迎来了三房派来的老嬷嬷。
估计李氏也未想到,自己还未出手,差点就因为丈夫的一番话惹怒了顾文君,这才急急的派人过来打前锋。
先是说了顾启霖只是担心顾文君误入歧途,这才语气激进,实则一番慈爱心肠希望顾文君体谅。
那老嬷嬷见顾文君面上不像是追究的模样,这才说了此番真正的目的。
和二房一样,依旧是世子之位的事。
和之前同二房说的话又说了一通,临了顾文君见老嬷嬷沉默,又抛出一个雷险些把老嬷嬷炸晕。
“也亏得嬷嬷过来,若不是我还只道三老爷对我厌烦。”
老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只说不会。
三房的嬷嬷离开时,顾文君看着外面的天色,闷热的空气中涌着一股子潮湿,有些厚重的阴云蔓上了天际。
顾文君捏了捏指尖,眸光璨璨哪还有刚刚那副病弱之态。
她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观园外时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
微弱的能量在她的指尖流转,止不住的好心情像沸水一样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泡。
唯一扫兴的是,能量微乎其微。
到底是知道自己别太贪心,就是不知是什么契机让雨后的她能多少感觉到微弱的能量波动。
明明在最初,她是压根都感觉不到半分。
也不是没想过可能和玉蝉有关。
只是未能拿到手里,多少还是让她失了判断。
观园外的守门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顾文君,事实上自头些日子被司琴关照过对方可以入内后,大家心里也明镜儿知道这位怕是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原本顾文君来也应有人通报给司琴。
但这一段时间长公主身体不适,听说西凉的平成寺很是灵验,司琴同司画在今个儿晨起时就去了庙里求符,原本计划中午怎么也会回来,这会儿下了雨,估计一时也回不来。
那守门人是王府的下人,自作聪明的想要卖个好给顾文君,便笑的讨喜的放人进去。
顾文君一路走下来,雨声渐大,不免脚下也快了几分。
等到走入堂内,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难不成人都走了?
顾文君心下百转,顿时计上心来。
唇上一扬绝对好心情,颠颠的就蹑足穿过耳房,掀开帘帐步入内室。
细微的能量在周身缓慢的流转,略显漆黑的内室却是挡不住顾文君看向床头越发炙热的眼神。
那玉蝉就在床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
当然,因为过于关注,使得顾文君一时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蜷缩在被褥内拱起的“圆包”。
脚下越发急不可耐,等到走近时才发现卧榻上隆起的“圆包”。
这情况有点不对。
看着好像是个人?
此时一道响雷轰的一声炸裂,淋淋的雨声中豆大雨滴砸到窗扉上。
噼噼啪啪的好似滚热的油里溅了水,呲的一声炸雷。
察觉不对的顾文君转身就要溜,却不知没注意撞到身后的白玉瓷器,落地应声而碎。
顾文君心下一惊,还未拔腿就跑,那卧榻上的“圆包”却在这时掀开被褥,翻身而起厉声喝道。
“谁!”
一道闪电哗啦的落下。
照亮了内室,更是让两人此时大眼瞪小眼的神情落入双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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