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夏舞。你进来吧。”
按照惯例, 夏怀仁先一个人进了书房,在书房里单独呆了一会儿。把一切秘密都清理干净之后,才叫了夏舞一声。
夏舞此时正在抚摸客厅里那张人皮。
“来了。”
她最后又摸了一下, 这才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夏舞啊。爸爸最近压力大,有时候对你严厉了一些。你不要怪爸爸。”夏怀仁坐在老板台后面的老板椅上。
“爸爸,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是您女儿, 可以帮您分担啊。”
一瞬间, 爸爸似乎又成了那个慈祥的爸爸。
夏舞记得……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 爸爸就变了。
他变得脾气很大。变得非常有威势。
每次夏舞不管是跟他说话还是跟他打电话,都弄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
妈妈说那是因为他们家生意做大了。
爸爸每天要打理生意管住手下那些没素质的员工, 所以必须要表现得厉害些,不然镇不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大弟弟出生开始的?二弟弟出生开始的?
是不是从那碗汤开始的?
夏舞还记得爸爸妈妈原先就是个普通卖早点的小生意人。
小时候她家也没钱, 但是爸爸妈妈对她都很好, 家里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后来有一天, 家里来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说是爸爸那边的远房亲戚,给他带来一碗汤。
爸爸喝了那碗汤, 然后就跟那亲戚谈事情去了。
小夏舞嘴馋,闻着味过去,舔了舔碗底。
从那之后,他们家的生活条件忽然就好了起来。
爸爸一会儿搞汽车修理厂, 一会儿搞饲料加工厂, 一会儿搞小五金器械厂。
随着生意规模越来越大,爸爸脾气也越来越大,妈妈也越来越年轻, 弟弟们也相继出生了。
她的称呼也从爸爸变成了夏总……
“夏舞啊。”爸爸的声音打断了夏舞的回忆。
夏怀仁郑重地把一个用纯金打造的首饰盒交到夏舞手里。“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的。”夏舞拿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普通布口袋, 把那个纯金小盒子装了进去。
那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布袋子, 灰扑扑旧了吧唧。
“嗯。”夏怀仁满意地点了点头。
“夏舞,你也长大了。等这次这个新发现的棒槌入库了之后,有些事情爸爸也该告诉你了,有些补品,也可以给你吃点了。”
夏舞抬起头,看着夏怀仁那张和蔼的面孔,一恍惚几乎忘了刚才他动手打她的那一幕了。
书柜上的玻璃猛地一闪,夏舞余光中看到了自己那张又肿胀又流血的脸。
金蚕和长发大波浪的女人打她的场面瞬间浮现在了脑海中。
“谢谢夏总。”这一次,夏舞主动改了称呼。
“嗯。”夏怀仁很喜欢夏舞这样,孺子可教。
见到夏怀仁终究是这样的态度,夏舞眼中的光,一瞬间彻底黯淡了。
“夏舞啊,你要记住,让你叫夏总,是为了保护你。就像手·弩背面的隐藏机关那样。机关的用法,你还记不记得了?”
“记得。这手·弩背面的机关,是一旦生命受到了棒槌的威胁,生死关头用来保命的。”
每次出任务之前夏怀仁都要亲自交代这句话,夏舞早就烂熟于心了。
“好。夏总祝你马到成功!”夏怀仁欢欣鼓舞的脸上努力掩饰着冷血和贪婪。
“夏总。那我就走了。”夏舞收好那个装了纯金小盒子的布口袋。
临出书房门之前,她突然转了个身。
“夏总,既然手·弩的隐藏机关是在关键时刻保命用的,那为什么上次在度假山庄,所有人都死了?”
嗯?夏怀仁一愣。与此同时,忽然鼻间嗅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气味。
慢慢慢慢的,他的眼睛就闭上了。
**
饭桌上,除了霍乾坤热情地张罗着以外,其他四个人都不太说话。
一直到霍家明,站起身子越过大半张桌子,把一块青椒夹进金蚕碗里。
“哟。”雷婷婷笑着放下筷子。
“所以,你跟这个妹妹是一对?”她指指霍家明,又指指金蚕。
“对对对。这是我哥哥的未婚妻。最近俩人刚闹了点小矛盾,这不,我这不就从上海飞过来帮着劝和劝和嘛。”霍乾坤连忙接话道。
“哦。”雷婷婷松了口气,“我说呢。害我观察了半天。”
在霍乾坤疑惑地眼神中,雷婷婷洋洋得意地解释了一番。
“刚刚我看这个妹妹,长的像是清纯校花那一挂的,以为又跟那个什么夏舞似的,要勾引我们家叶桑呢。”
“哎哈哈哈,失礼了失礼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婷婷,是雷司令的孙女,叶桑的未婚妻。所以,你俩是一对,我俩是一对。”
她再次用手指在空中连线了金蚕和霍家明,自己和叶桑。
金蚕目光微微一动,脸上不变的风轻云淡。
叶桑看起来也是波澜不惊。只有金蚕注意到了他眼底迅速划过的几分嫌恶。
“哦。”霍乾坤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今天早上说上这来有正事,是来抓小三儿的?”
“说的就是。”雷婷婷嗤之以鼻地说:“昨天我听说那个叫夏舞的不要脸的,说跟我们家叶桑上床了。嗯?”
她侧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桑一眼。
叶桑冷冷地看了回去。
这么快就听说了。说明考古队里有她的人?这还真让人感到意外啊。
“我就连夜坐了专机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倒要看看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长得能有多好看。”
“结果今天早上一见,我的妈啊,我差点就吐了。长得也太不怎么样了吧。”
“连你这个准嫂子都比不过,那都差了还不是一点半点。更别说跟我相提并论了。”
雷婷婷一边说着,一边自信地用手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
“哦哈哈哈。那是,我叶哥多有眼光啊。”霍乾坤马上就坡下驴。
连称呼都自作主张地改亲密了。
“那当然,我自打19岁就跟了叶桑了,等了他六年了。六年了啊。”雷婷婷伸出手比了个六字。
“都快要接近八年抗战了。结果告诉我我未婚夫跟别人上床了。叶桑,你说你亏不亏心啊。”
她说着说着,忽然很戏剧化地哭了起来,还转头想要用手去揪叶桑的衣服。
结果很不幸,因为叶桑坐的太远,她没揪着。
雷婷婷手心在空中乱舞了两下,又缩回来,转身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哎呦我说雷大美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人出门在外,偶尔有点需求。”
“就地随便找个妹子解决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才是正牌未婚妻嘛,是不是?”
霍乾坤赶紧帮着和稀泥。
结果一抬眼,发现对面叶桑的脸色难看得很,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住了口。
猛的想起酒吧里那些公子哥儿说的,叶桑是为了断了雷家联姻的念头,这才离开上海的。
更加惊觉自己错得离谱。
乖乖啊,希望这小少爷可别跟他一般计较。
他不想得罪雷家,更得罪不起叶家啊……
“夏舞是小三?”听了半天的霍家明突然出声了。
他纳闷地看了看叶桑,又看了看金蚕。“夏舞不是跟白芒才是一对吗?”
“啊?”雷婷婷惊呆了,“这,这小三的私生活这么混乱的吗?”
“哦不不不。”霍家明整理了一下思路,说:
“要不然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吧。叶总工是王教授那队的队长,白芒,夏舞,金蚕都是叶总工那队的队员。”
“他们队关系特别融洽,经常大家一起吃饭,跟一家人似的。其中夏舞和白芒平时走的很近。至于她什么时候跟叶总工……这我就不知道了。”
霍家明声音小了下去,好奇地看了一眼叶桑。
“没~事!”雷婷婷豪迈潇洒地一甩大波浪,给自己倒了杯酒。
“就像霍家二公子说的,男人嘛,偶尔犯点错也是可以原谅的。”
“不过至于那个小三,必须得给她点教训,好让她长长记性,也知道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我今天打她了,脑袋开花。”
“脑袋开花?那是……打死了?”
霍家明觉得脑袋开花这个词可不能随便乱用,从医学角度上来说,那样的形容很可能就要死人的。
“哼,她要是再敢爬上我未婚夫的床,下次我真的就打死她。”
她威胁地看了叶桑一眼。
只见叶桑一脸平静,眼中一片清明,正悠闲地端着茶杯小口品着。
**
夏舞从老板台上拿了张纸巾,把自己手指上的粉末擦干净。
放开闭住的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粉末,是上次她在度假山庄,晚上行动的时候用的一种特制的安眠药。
几乎无色无味,能散发在空气中,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
只需要一丁点,就能放倒三公里范围内的人。
她剩了一点儿,上次从度假山庄回来给夏总汇报的时候,顺手把那小瓶子放在了客厅那张人皮的褶皱里。
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夏舞推了夏怀仁几下。
他睡得很死。
夏舞拿起笔,模仿夏怀仁的笔迹写了一份同意书,然后签上夏怀仁的名字,又用印泥印上了他的手印。
接着,夏舞快速用夏怀仁的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找出组织专用的通讯工具,模仿夏怀仁的口吻下了一道指令:
夏舞去仓库提取一只棒槌。按保密流程押送。指纹识别。
然后手机照片上传了那份印了手印的同意书。
接着,夏舞开始在书房里翻找起来,找了大概有15分钟之久,才终于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一把只有5厘米长度的瑞士迷你手·枪。
再去看夏怀仁的手机,对方已经传来反馈。
夏舞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拿起了装有纯金盒子的布袋子,退出了书房。
“夏舞……”
年轻的贵妇人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们,没再吵起来吧?”
“哦没有。”夏舞开心地说:“夏总说祝我马到成功呢。”
“哦。那就好。你看这就对了嘛,叫夏总不是也挺好。没必要非得叫爸爸。你爸爸说了,让你叫夏总那是为了保护你。
你别跟你爸爸犯冲,好好听话。现在妈妈肚子里又怀了个小弟弟,以后咱夏家好日子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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