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在校修士能力大赛的传送阵屡次出现故障, 主办方因此被剑修协会勒令停业整改。

    谢珍有些遗憾：

    “太可惜了。”

    虽然到三年级，除了像贺染那种早早确定职业规划的人, 绝不多数学生大都忙于择道和就业。

    很少会参加这类活动。

    但大赛排名象征着个人荣誉和集体荣誉。

    被迫中止, 实在令人惋惜。

    江榣倒是接受良好。

    她对大赛没那么执着。

    就算主办方没有认证，江榣也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

    尤其是在铸成天阶灵剑后，基本是默认的一人之下。

    即仙尊以下第一人。

    一时风头无二。

    以至于报考普通阵法学院的剑修数量激增。

    愣是将冷门院校提成热门院校。

    院长执政多年都没见过这等场面。

    “要不是我们是阵法学院, 我这位置给她也无妨。”

    简直是金字招牌。

    再也不用担心学院因招不到学生被官方除名。

    他拿起茶杯，看了眼裴暄：

    “乐玹怎么说？”

    裴暄漫不经心道：

    “等师妹毕业，他才考虑出席开学典礼。”

    听到这话, 院长既不意外, 也不生气。

    而是很包容地说：

    “这样啊。”

    然后没有下文。

    院长很会把握与天之骄子相处的界限。

    他招了一批在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学生和老师，通过落实各项政策，将接手时快被除名的学院, 建设成普通学院的标杆。

    把一众傲慢天才放在一块，学院还没有化为战场, 足以证明院长的眼力与能力。

    “您似乎从没将乐玹纳入过院长候选。”

    裴暄淡淡道。

    他同样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自然能看出——

    自进校后，院长明里暗里地引导他处理行政事务。

    但对乐玹则是采用放任自由式教育。

    “高阵院院长倒是与您想法相悖。”

    那位院长是真的看不惯乐玹的性格，可又是真的很欣赏乐玹的实力和头脑。

    乐玹没毕业前，就想将人挖去高阵院；

    乐玹毕业后，便想将院长位置传给他。

    偏偏被特殊对待的当事人根本没有接手想法。

    高阵院院长因为这事都气得不顾风度, 公开骂过他好几次。

    当事人还丝毫不受影响, 继续我行我素。

    被问起如何看待高阵院院长言论时, 乐玹还颇为淡定回应：

    “哦，我尊重言论自由。”

    在现场的高阵院院长血压飙升, 差点儿晕厥过去。

    此事还上了修真界头版头条。

    裴暄微微抬眸, 缓声道：

    “是因为您看出了些什么吗？”

    闻言, 院长笑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那座显眼的教学楼斜塔。

    “乐玹的入学考试全科均是满分。”

    “纵观各学院入学史，考出此等成绩的人虽少，但并不是没有。”

    “但是——”

    “和他在同一考场的其他考生，却无一人及格。”

    院长走到窗边，不疾不徐道：

    “这事你清楚吧。”

    裴暄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栋近乎炫技的高调建筑。

    “略知一二。”

    考场监控被监考组删除，他无从得知更多细节。

    而院长这一态度，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您当年——”

    “监考过乐玹。”

    院长唇角微扬：

    “没错。”

    他背着手感慨道：

    “那时的他就很优秀，甚至优秀到我都觉得有些可怕的程度了。”

    仅凭三言两语便打破人修最引以为傲的理性，挑动起考生们的争斗。

    他则是冷眼旁观。

    隔着屏幕都起了一身寒意的考官们当即叫停大赛。

    “绝不能让他入学。”

    “太危险了，我很不喜欢他的心性。”

    “这根本是魔修行径，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

    一人一句。

    即便乐玹所作所为不违背考前公告的规则，多数学院院长也纷纷表态不愿接受其入学。

    只有两个人例外。

    高等阵法学院的院长。

    以及——

    普通阵法学院的院长。

    院长解释道：

    “在一切尚未确定前，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名天才陨落。”

    裴暄语气平静。

    “但要是处理不好，您此举可能放过了不得了的怪物。”

    “修真界会重新洗牌也说不定。”

    院长微笑着开口：

    “现在的修真界本就是畸形的。”

    “所有荣誉都压在天才身上，一旦出事，众人又会将全部责任推给天才。”

    院长慢条斯理道：

    “更何况——”

    “因着个别人，就会轻易毁掉的修真界。”

    “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走到高处，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过度解读。

    比如，江榣仅是出门交任务报告，偶遇谈枫便交谈几句。

    在论坛上就变成了——

    【剑修界两大天才会面，商讨共同维护修真界和平事由】

    江榣：“……”

    不，我们只是在商量毕业后的职业选择。

    这些都还好。

    目前还是正面反馈。

    但乐玹就不同了。

    他走在河边摇着折扇。

    论坛上就开始猜测修真界最近是不是又有新的动荡。

    否则乐玹为什么要在河边摇折扇。

    而不是在封闭空间。

    总之，猜测什么的都有。

    谢珍每次看见不知道是该震惊于广大道友的脑补，还是该无语于师兄的平日形象。

    “他们太将师兄妖魔化了。”

    谢珍对江榣吐槽。

    “师兄除了喜欢坑钱外，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天道都没审判他，人修反而蹦跶得比天道法则还勤。

    江榣修改完毕业设计，随意道：

    “我不觉得他很喜欢灵石。”

    这只是于外的一层表象。

    真正的内在，只怕是一片虚无。

    谢珍了然道：

    “感觉师兄就算喜欢什么东西，也是轻飘飘的。”

    像是投影在水中的月色一样飘渺。

    难分真假。

    很难想象，他会热烈地、费尽心机地去追求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江榣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大道。

    那师兄呢？

    他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谢珍这么想着。

    “但好像，师兄对你不太一样。”

    他望向江榣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莫名生出一种奇特的直觉。

    “他貌似格外在意你。”

    不然不会在那时走进阵法。

    江榣瞥了眼谢珍：

    “是错觉吧。”

    谢珍想了想，赞同道：

    “应该是错觉。”

    那可是乐师兄啊。

    一定是他最近在论坛上刷到的同人文变多，才潜移默化产生了这样cp入脑的想法。

    嗯，一定是这样。

    各专业就一个优秀毕业生名额。

    剑法专业，无疑是江榣。

    答辩一结束，院长就和蔼可亲地找她商量新生典礼的事宜。

    “江榣同学，这届新生们都很期待你能给他们演讲。”

    “还请务必参加。”

    乔桉也凑过来：

    “对啊，我也很期待。”

    “……”

    江榣后退一步。

    “我知道了。”

    仅是演讲，又不是让她招生。

    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她甚至没写演讲稿，当天上台即兴发挥。

    “学院宗旨是快乐教育，在这里你们能从前辈身上学到无数种让别人不快乐的方法。”

    “如果有人不幸选择剑法专业，那么恭喜你拥有了整个修真界最喜欢坑学生的老师。”

    “当然以上种种和下面相比都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

    “在与隔壁阵修签订劳动合同时一定要谨慎，不要被黑心资本家以廉价骗取劳动力。“

    在后台听得一清二楚的谢珍僵硬地看向乐玹。

    这说的是乔老师和乐师兄吧？！

    全程现场直播。

    江榣选择了弹幕最多的演讲方式。

    【哈哈哈大佬绝对是在内涵乐玹】

    【这哪是内涵！都明示了好吧】

    【普阵院内部不合实锤（bushi）】

    【按顺序下一个是乐玹发言，快快快打起来】

    ……

    乐玹等江榣说完慢悠悠地上台。

    谢珍心头一紧。

    寻思着这两人打起来，他是先拦师兄，还是先拦江江。

    和乐玹一起被不轻不重内涵的乔桉看穿谢珍的想法：

    “别拦了，你也拦不住。”

    “……”

    这么不会说话，是怎么差点儿成为高剑院院长的？

    谢珍脑内闪过司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过，仙尊看起来更不食人间烟火……

    他正想着这事时，乐玹已然走到台前。

    面对着台下新生和台前一排高清留影石。

    夜明珠的光勾画出他优越的脸部轮廓。

    流动着令人目眩的色彩。

    主持人前不久刚被江榣晃了下神，这会儿又被乐玹晃了下眼。

    心中暗叹中心组的神仙容貌。

    近距离看，视觉冲击强到惊艳到失语的程度。

    主持人受过专业训练，保持职业素养走流程。

    “江榣学姐最后那句话似乎意有所指，想来两位前辈私下关系很好吧。”

    一般这时候就是活跃气氛。

    乐玹轻笑一声：

    “是啊。”

    还没等主持人开口，他忽然看向江榣方向。

    眼角眉梢勾着浅浅光线。

    像是晚间拢了层细碎月光的涓涓河流。

    这人皮相虽好，但说出的话绝不会好听。

    这会儿大概会阴阳怪气。

    江榣坐在前排冷静地和他对上视线。

    随后——

    乐玹语气轻缓，仿佛含着笑意：

    “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众人：？？？

    江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