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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震掉”了下巴 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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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铎就还真敢点头:“是呢!也不知道咱们圆圆怎么就入了人家司总的眼了, 月初的时候司总邀请我参加司氏的洽谈宴,特意跟我问起过圆圆,我听司总那话音儿, 那就是看上咱们家圆圆……”

    “当!”

    顾正国忍着窜到头顶的火气,用文明杖砸着桌面打断了顾铎的混账话,克制着就此抽死这个混蛋玩意儿的冲动,不见喜怒的说,“顾铎,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司总已经结婚了。”

    “嗨!那不重要,他们圈子里谁不知道司总两口子正在闹离婚呢!咱们圆圆要是跟司总真成了, 那以后咱们家……”顾铎眼睁睁看着他家抽起他来从不手软的老子把文明杖杖头攥得越来越紧, 想着他家老子宝贝顾渊那劲儿,为自己刚能沾地的腿脚计,忙不迭口风一转, 僵着脸皮子笑道, “当然了,咱们圆圆要是觉得现在就跟司总牵扯不清不好的话, 咱们就再等等!要是真的实在不乐意也没事儿,前几天公羊家的二少爷也拐着弯打听咱们家圆圆来着……”

    说到公羊涛,顾铎胆气略壮了些, “爸, 公羊家二少爷可没结婚呢啊!咱们圆圆要是真跟公羊家二少爷成了, 智慧城市那项目那不就板儿上钉钉了?”

    顾渊:“……”

    给他物色俩“对象”,一个是已婚还在外边沾花惹草的他大哥, 一个是出了名的玩咖公羊涛, 里外里那就是想把他送去给人玩, 好从中牟取利益, 这就真他妈很顾铎了!

    跟顾铎这货比起来,他家“海王”亲爹简直是感动人间好父亲!

    看着顾铎那副藏不住算计的嘴脸,顾渊肚子里的火气蹭蹭地往上窜,就觉得不弄死顾铎这个傻逼都解不了他心头气的那种。

    顾渊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铎,慢悠悠地把拐杖糖放到棋桌上,顺手抄起白玉棋罐,在手里掂了掂,冷不丁抡起胳膊就朝着顾铎脑门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家爷爷手里的文明杖也拖着一道残影,朝着顾铎肩膀抽了过去。

    兜头罩面的白玉棋罐,“后发先至”的黑色文明杖。

    带着风,卷着火气,争先恐后,来势汹汹。

    这“变故”来得略突然,顾铎没想到顾渊竟敢跟他动手,想着美事儿的脑子瞬间一懵,手忙脚乱地连躲带挡,却被挨着他一起坐的亲儿子限制了发挥,顾得了左顾不了右。

    眼瞅着那“黑白双煞”就要着落到他身上,顾铎本能地想拔腿往旁边跑,奈何先前被抽断的腿还没好利索,根本不具备逃跑的腿脚。

    “嘭!”

    顾铎抬手,用胳膊挡住了文明杖,却被随后而至的白玉棋罐正中了脑门。

    红色的小星星在眼前转出了一片“血色星空”。

    顾铎晃晃嗡嗡响的脑袋,忍着头晕,拖着疼麻了的胳膊抹了一把淌了满脸的血,指着顾渊张嘴要骂。然而,也不知是被顾渊砸晕了,还是气怒交加气背过气儿去了,顾铎嘴巴张开,刚骂了一声“小兔崽子”,身子就一歪,倒在了顾思明身上。

    顾铎又高又壮,顾思明堪称纤细柔弱。

    饶是有沙发扶手支撑,接着完全失去意识的顾铎,也特别的吃力。顾思明偏过头,躲着顾铎脑门上滴下来的血,眨眨染上了血珠的睫毛,可怜兮兮地看向顾正国:“爷爷,你看……”

    顾正国微微眯起眼,盯着顾铎看了一瞬,确认这混账儿子是真晕了,慢吞吞地收回挥到一半的文明杖,跟面无表情看“大戏”的顾锋说:“叫医生。”

    说完,顾正国又盯着顾思明,不紧不慢地吩咐客厅里的人,“顾铎不着调,我气急了把他打成这样的,今晚的事跟圆圆没有关系。”

    顾锋早有预料,一本正经地附和:“二弟这阵子是有点不像样,不怪父亲拢不住火气。”

    顾渊看看他家爷爷,又看看他家大伯,闭紧嘴巴没吭声。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爷爷顾及他的名声,把打伤顾铎的事儿揽到了自己个儿身上,他得领这个情,不能这个时候拆友军的台。

    就是有点遗憾,刚刚趁机踹出那一脚,没能踹断顾铎的狗腿。

    顾思明简直气哭。

    他亲爹脑门的血顺着脸往下流,流了他一身,眼瞅着跟要玩儿完似的,他亲爷爷竟然还在这不着急不着慌地警告他——不准坏了顾渊那个假孙子的名声。

    顾思明不敢忤逆老头子,跟老头子对视了一瞬,默默垂下眼,摇晃着顾铎感情十分充沛地喊了一声:“爸爸,你醒醒,可别吓我……”

    顾锋眉梢轻动,放下手机,不咸不淡地说:“你别晃他,医生马上就到。”

    顾家老宅子里有住家医疗团队,但也仅限于慢性病的调理和突发状况的急救。顾铎脑门被顾渊砸得有点狠,胳膊也被顾正国抽得有点狠,简单急救包扎之后,顾铎就被送去了明仁医院。

    顾思明陪同。

    家里没了碍眼父子双人组,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但,顾铎好歹也是他爷爷的亲儿子,又被他砸了个“满堂红”,他实在不好让“神清气爽”过于溢于言表。

    怕挨揍。

    顾渊酝酿着情绪,微微皱起眉心,轻轻地呼吸了一口掺杂着血腥气的空气,耷拉下眼皮子,耷头耷脑地摆出一副“宝宝有亿点点慌”的小表情,可怜兮兮地喊:“爷爷。”

    顾正国不动声色地端量着顾圆圆的小模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就冲着刚才顾圆圆含怒砸顾铎那股子狠劲儿,顾圆圆就不可能因为把顾铎砸伤了而自责、后悔。那顾圆圆这幅“羞愧至极”的小模样,就只可能是……

    装的。

    本来心里有万般说教正给顾圆圆预备着,奈何顾圆圆忒知道该怎么跟他撒娇,饶是明知道顾圆圆在跟他演,顾正国心疼顾圆圆“长途跋涉”地回家,不等屁股坐稳就被混账爹惹了一肚子火气,到底还是没舍得说句重话。

    只揉搓着顾渊的小揪揪轻斥了一句“下不为例”,顾正国就带着顾锋去了明仁医院。

    目送他家老绅士爷爷和大伯离开,顾渊抄起他的拐杖糖,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回卧室冲了个澡,就泡在浴缸里给他的傅先生发了一条微信。

    你渊宝:傅先生,计划或许有变。

    SSS:?

    你渊宝:给你一个大大的么么哒.jpg

    你渊宝:家里出了点事,明天早上你先别来,等我观察一下形势再说哈!~

    一条消息发过去,傅先生立刻追过来一个视频请求。

    顾渊晃晃被水浪按摩得极其舒服的大腿,指尖戳戳“月下烹茶小和尚”的光头,果断地点了拒接——傅先生过于狗,他可不想被傅先生指挥着弄他自己。

    哼!

    顾渊在浴缸里翻了个身,趴在浴缸缸沿儿上蹬了两下水,指尖点住“按住说话”,发送语音消息,跟说书的似的,噼啦吧啦地把“顾铎欲卖儿子求荣华”的精彩过程跟傅先生说了一通。

    说得口干舌燥,顾渊从置物台上拿了杯鲜榨的苹果汁,咬着吸管吸溜了一口,丝毫没耽搁他指尖在屏幕上跳着舞,给傅先生发文字消息——

    你渊宝:所以我一个没忍住,就把棋罐呼在他脑门上,请他欣赏了一把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SSS:你受没受伤?

    SSS:接视频

    你渊宝:没受伤

    你渊宝:拒绝了SSS的视频请求

    你渊宝:先别发,现在不太方便接视频

    SSS:顾铎先生在哪家医院?

    你渊宝:傅先生

    你渊宝:你不是吧,你不是吧,你不是吧?

    你渊宝:他要卖你未婚夫哎,你竟然还打算去医院探望他,圣母玛利亚吗?

    傅笙指尖抚过顾渊头像上那个敲木鱼的小和尚,眼尾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眸色沉郁地用力吸了口烟,不紧不慢地回复顾渊——

    SSS:探望受伤的长辈是应该的

    你渊宝:圣父你好,圣父再见

    SSS:不忙着跟爸爸说再见

    SSS:接视频

    月下烹茶小和尚在手机屏幕正中跳啊跳,顾渊飘在浴缸里,本能地点了挂断。傅先生紧接着就又发了一个视频请求过来,显然大有他不接听,傅先生就会一直发送视频请求的架势。

    再一再二不再三,刚刚已经挂断过两次,为即将失守的阵地计,也不好再挂断第三次。顾渊揉揉被水汽蒸得通红的小耳朵,小心翼翼地调整摄像头角度,硬着头皮点了接听键。

    逃不过,终究是逃不过。

    视频通讯一接通,就被傅先生识破了他正在泡澡的事实。隔着手机屏幕,被傅先生一张嘴弄得他在浴缸里缴了两次械,着实有点遭不住。

    听着傅先生臊人的话又来,顾渊眼尾挂着春意,含嗔带臊地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位一本正经地跟他耍荤腔的傅先生,哼哼唧唧抱怨:“傅先生,你够了啊,我可没挂你第三次视频!”

    傅笙声音闷在喉咙里,极其短促地低笑一声。

    隔着手机屏幕,眸色里不掩渴望地盯着洗得干干净净、白里透着粉的小未婚夫,傅笙指尖勾住领带结扯松了领带,艰难地按捺着想立刻去把小未婚夫带回家的冲动,咬着烟含混不清地说:“嗯,暂且饶了你这一遭,乖乖告诉老公顾铎先生在哪家医院,就放你去睡觉。”

    傅先生对顾铎那货还挺执着。

    就这执着劲儿,顾渊才不相信傅先生真的只是为了去“探望受伤的长辈”。眼底含着笑嘴角带着嗔,顾渊慢悠悠地给傅先生补了一波“杀人犯法”的热知识,这才把顾铎入住的医院告诉傅先生。

    顾渊以为,傅先生就是再动肝火,顶天也就是不动声色地给顾铎那货点苦头吃。然而,顾渊万万没想到,他一觉睡醒,还没来得及拥抱一下暖暖的太阳,就差点被他大哥带来的消息“震掉”了下巴。

    顾渊抱着被子惊坐而起,夸张地扶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隔着手机屏幕,盯着他大哥顾池用力地眨眨眼:“大哥,这大清早儿的,你可别消遣孩子!我爸他真不是爷爷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4章 别问,问就是有点慌!【小修】 是一个跟傅先生很般配的男人了。

    顾池好气又好笑:“顾圆圆, 我手头儿有的是工作等着我呢!你哥真没那么闲,专门儿给你发个视频,拿这么大的事儿来消遣你!”

    顾渊:“……”

    他哥说的好有道理, 但是他还是难以置信。

    毕竟,顾铎那货跟他爷爷的五官还是挺有几分相似的,实在无法想象,顾铎竟然不是他爷爷亲生的。

    顾池隔着屏幕,端量着眼尾尚且残留着睡意的顾渊, 轻叹口气:“我知道你觉得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昨天夜里, 爷爷和二叔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 科学证明,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就有钱任性,闲着没事做个亲子鉴定?

    这不是扯呢吗?

    真是离大谱了!他爷爷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干这事儿, 凡事有果必有因, 这个因就有点特别耐人寻味。顾渊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盯着顾池追问, 然而,不管顾渊怎么问,重度弟控的顾池先生竟然都始终不为所动。

    软磨硬泡追问了半晌, 顾渊嘴巴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顾池也只是言简意赅地跟顾渊说, 在顾渊睡成猪的这十几个小时里, 他家老绅士爷爷已经把顾铎、顾思明和姚婉一家三口,从顾家的家庭群里清理出去了。

    真·雷厉风行.jpg

    管了几十年的糟心儿子, 说扔就扔, 一点儿都没含糊。

    不过, 他家老绅士爷爷对顾铎也算仁至义尽了。

    顾铎的私产依然归他所有, 他家老绅士爷爷只收回了顾铎手里的顾氏股权,还是按照市价收购的。这一波操作,比起把顾铎一家三口扫地出门,倒是更像别样的分家。

    他家爷爷“分”给顾铎的资产,但凡顾铎着调一点,是绝对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快活一辈子的。

    然而,顾铎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在调儿上的人。没有他家老绅士爷爷拽着套在顾铎脖颈上的缰绳,很难预估那些资产够顾铎败多久。

    等资产败光了,以顾铎那尿性,小病娇可就要可怜了呢!

    欸嘿!不管了。

    左右顾铎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他们一家三口就算以后把人脑袋闹成狗脑袋,也跟他没有任何干系了。因为,他家老绅士爷爷已经把他的户口,从顾铎的户口本上迁到了他爷爷的户口本上。

    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血缘上,还是律法上,他跟顾铎都没有关系了!

    开心.jpg

    心情舒畅地享受完弟控大哥的“嘘寒问暖”,接受完他家那位恨不得跟顾家“零牵扯”的大忙人二哥的“开解和慰问”,顾渊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就迫不及待地跟他家傅先生分享了这一个好消息。

    小嘴叭叭地说完这个“惊天大瓜”,顾渊隔着手机屏幕,用力戳戳傅先生那弧度始终如一的嘴角,哼哼唧唧地抱怨:“傅先生,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呢!”

    傅笙十分不礼貌地端量着卷在被子里的顾圆圆,特别礼貌地轻笑:“不,我特别意外。”

    “傅先生,你还能再敷衍亿点点吗?”

    顾渊要笑不笑,裹紧被子含着笑翻给傅笙一个大大的白眼,突然就不想跟傅先生八卦“既然顾铎是假的,那么真的又在哪里”了。

    大好的时光,与其浪费时间八卦扫兴的人,不如多看他家帅气的傅先生几眼。

    嗯。

    今天的傅先生特别帅。

    一身考究的深灰色西装三件套,头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更好看的是套在中指上的那一枚素戒。

    顾渊把下巴缩在被子里,藏起隐隐有升温趋势的脸颊,只露着一双染满笑意的眼睛盯着傅先生看,看傅先生那在暖阳下相映成辉的黑色腕表和钻石袖扣,看傅先生那笔直的肩,性感的……

    咦?

    傅先生转动方向盘,有街景于不经意间透过车窗晃进手机屏幕里。

    顾渊咂摸着刚才那一晃而过的、略显熟悉的、光秃秃的梧桐树,猛地抱着被子坐起来,“傅先生,你在哪里哦?”

    傅笙踩实刹车,挂上手刹,拿起手机调转摄像头,隔着车窗对准别墅三楼挂满蔷薇枯枝的露台,轻笑:“你说呢?”

    我还说什么说?!

    就这一挂蔷薇,你这特么显然就是在我楼前啊!

    顾渊掀开被子拿着手机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前,拉开隔光窗帘,趴在铺满暖阳的窗口往外看,正好看见傅先生推开车门从车里下来。

    别问,问就是有点慌!

    这特么的,傅先生没有按照昨晚的约定等他召唤,直接把他堵被窝里了啊!

    看看傅先生考究板正的西装和锃亮的小牛皮鞋,再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甚至领口都歪到了肩头上的睡衣……

    顾渊沉默了三秒,猛地转身往浴室里冲:“老公!你等我五……不,你等我十分钟!”

    一分钟刷牙,四分钟战斗澡。

    头顶顶着干发帽,往脸上抹着保湿乳液,奔跑着冲进衣帽间。

    拉开衣柜,随手抓了件抓绒卫衣。

    套到一半,兀然想起傅先生那一身板正挺括的西装,顾渊又把抓绒卫衣脱下来,从旁边衣柜里摘了一套白色的小西装。

    这是“他”18岁成人礼上穿的,穿完就一直在柜子里挂着占地方了。

    顾渊戴好钻石袖扣,对着镜子整理好衣领。

    perfect!

    是一个跟傅先生很般配的男人了。

    顾渊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万象钟,他这一通收拾刚刚好用去九分钟,留下一分钟下楼去接傅先生正好。把干发帽甩到中岛台上,顾渊随手抓了两把略微有点湿的小软毛,急匆匆地小跑着下楼。

    跑到通往一楼的楼梯转角,顾渊攥着楼梯扶手猛地“急刹车”。

    楼梯上奔跑,危险。

    被傅先生看见他在楼梯上奔跑,更危险。

    顾渊把刚才跑动间扯得有一丝凌乱的小西装整理整齐,搓搓有点发烫的脸,挺直脊背,端着贵公子范儿,慢条斯理地转过楼梯转角。

    慢悠悠地走了两步,顾渊就情不自禁地又加快了脚步。

    完美拿捏着走与跑的临界速度,踩着轻快的“哒哒哒”声迈下一阶又一阶的楼梯,顾渊揣着小雀跃,十分“矜持”地往落地窗外张望着。

    然而,并没有在窗外看见他帅气的傅先生,倒是听见楼梯间旁的大客厅里隐隐约约地传出了傅先生那把极其好听的声音——

    “顾老,您要是同意的话,稍后我就先带圆圆回去试一下礼服,试完礼服我们就回这边来,蹭您和顾伯伯一顿午饭吃。”

    “你母亲一片心意,我没有拦着的道理。你们试完礼服也不用着急回来,这好歹也是圆圆第一次正式登门,急匆匆的不像话。”

    “顾老,您多虑了,咱们都不是外人,哪儿有那么多讲究呢?要真照您这么说,我今天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就急匆匆地拐走圆圆,那岂不是更不像话?”

    “那可不一样。”

    “哪儿有什么不一样的?您请放心,家父家母对圆圆喜欢得很,不会在这些小事儿上挑礼。再说了,订婚宴的很多细节问题,都得请您给拿一下主意的。”

    “不急这一时半刻的,你和圆圆晚饭前再回来。”

    顾渊:“……”

    别问,问就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真不敢想象!

    这竟然是他家老绅士爷爷和他家傅先生的对话!说好的他爷爷极其不待见他家傅先生呢?说好的傅先生想要获取他家爷爷的认可,任重而道远的?!

    为什么他听到的如此不、一、样!

    瞧瞧吧!

    他爷爷对傅先生多和气!哪里还有之前提起傅先生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竟然连嫌弃都藏得那么的隐晦了……

    真是白瞎他昨天半夜辗转反侧,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帮傅先生刷他爷爷的好感了。

    好吧。

    他家爷爷和傅先生和乐融融,他喜闻乐见。

    但是,他们可不可以不要不经他同意,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傅先生正式登门拜访他爷爷”变成,他正式登门拜访傅家外公和外婆啊啊啊啊!

    他会很慌的好吗?!

    顾渊十分想扭头回楼上接着睡觉,假装无事发生,然而,显然这只能想想——不说他已经跟傅先生视频过了,现在的情况是,他爷爷已经发现他下楼了呢!

    顾正国上下打量了一眼顾渊的穿着,朝着顾渊招招手:“看来你这是知道要去傅家了,收拾得挺精神。”

    我不是,我没有,我解释不清。

    摸不准他家刚“失去”一个儿子的老绅士现在心情到底如何,顾渊不太敢跟他家爷爷造次,就只能在路过傅先生身边时,气哼哼地掐了一把傅先生的腰。

    然而,没掐到软肉,只掐到了一把硬邦邦地腰肌,还被牵住了手。

    顾渊眼风瞄着他家爷爷的脸色,挣开傅先生的手,溜到顾正国身边,笑眯眯地装傻:“爷爷,您说什么呢?今天明明是傅先生来咱们家吃顿便饭,怎么就成我要去他们家了啊?”

    顾正国显然不信顾渊的邪,伸手揉搓一把顾渊湿漉漉的小软毛:“礼品李一元替你准备好了,你赶紧上去收拾一下头发,别让傅笙久等。”

    得!

    这是他爷爷主意已定,坚决不接受反驳了呗?!

    顾渊抱着顾正国的胳膊,磨磨蹭蹭地不肯动,转着脑筋琢磨叫他爷爷改变主意的可能性。

    几乎是一手拉拔大的小崽子,顾圆圆眼珠一转,顾正国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屈指敲敲顾渊的额头,顾正国慢条斯理地说:“公司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利索,你打算跟我一起去?”

    啧!

    他还是去傅家见他的老泰山老泰水叭!

    顾氏是他大伯的,是他大哥的,他可不想让人误会他对顾氏有意思。再说了,想也知道他爷爷对顾氏撒手这么多年,这会儿突然要去公司,那肯定是去处理顾铎搞出来的那些烂摊子的。

    他就更不能去瞎掺和了。

    顾渊夸张地捂住额头,又乖又怂地说:“不不不!我跟傅先生说好一块儿去他家试礼服的!”

    傅笙扬眉,睨了顾渊一眼,礼貌地没有揭穿顾渊的小瞎话。

    顾渊摸摸头顶湿漉漉的头发,有心叫“吹头发工具人”上楼帮他把头发吹吹干,然而,碍于他家爷爷一副有话要跟傅先生谈的架势,顾渊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吹好头发,绑好利利索索的小揪揪。

    顾渊翻开叫池昱连夜帮他收拾好、“托(罗助理)运(song)过来”的行李箱,翻翻捡捡,挑出之前为傅家外公外婆、他干爹干妈以及萱萱小公主准备的礼物,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他爷爷叫李一元帮他准备的礼品装了傅先生满满一后备箱。

    一对白玉雕琢的大雁,两件麂皮大衣,两罐今年新炒制的冬茶,四包四味斋的点心,两筐今早才空运过来的各色时令水果,两箱子他家爷爷酒窖里珍藏了多年的老酒……

    零零总总七八样,礼品的花样过于丰富.jpg

    他爷爷这一波“礼品操作”,搞得顾渊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直至傅先生把车开进傅家宅院的大门,顾渊揣着慌慌乱的小心脏,歪头看向他家可心可意的傅先生,想着即将要拜访的“岳父岳母”大人,突然福至心灵——好家伙!他爷爷叫李管家帮他准备的这一车礼品,就像极了古代纳征下聘时的几样聘礼。

    顾渊:“……”

    很好,本来就慌慌乱的小心脏,这一下更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5章 顾先生要说到做到 泰山泰水近在咫尺,钮钴禄圆圆也有点怂。

    “怦!”

    “怦!”

    “怦!”

    仿佛揣了一百只兔子的小心脏, 在胸腔里越跳越快,横冲直撞地往嗓子眼儿里钻,跟越来越慢的车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渊捏着中指上的素戒, 心慌慌地从傅先生身上挪开视线。

    拉开杂物箱,想找根烟缓缓无处安放的慌乱,指尖碰到烟盒,猛地想起马上就要面见“泰山和泰水”,嘴巴里带着烟味恐怕会拉低印象分, 顾渊指尖一挪,从烟盒旁边的糖袋里抠了一颗薄荷糖。

    薄荷糖的清凉缓解了一丝丝心里的慌乱, 顾渊立刻“咔嚓”“咔嚓”嚼碎了清凉的糖果, 嚼完,咂摸着嘴巴里的甘甜,小爪子又拉开了杂物箱。

    傅笙把车停进影壁东侧的车库, 伸手捏着顾渊的手腕儿, 衔走顾渊刚剥好的薄荷糖,轻笑:“糖不要一口气吃太多, 当心你的肾。”

    顾渊:“……”

    就问,心肝脾肺肾哪一个器官跟糖代谢没有关系?而且,糖分解靠的是胰岛素好吗?怎么你就偏偏让我当心我的肾了……

    LSP!

    顾渊捻捻沾着濡湿的指尖, 轻轻挣了下被傅先生握在掌心里的手腕, 轻哼:“傅先生, 我肾好的很,不信的话今晚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傅笙忍俊不禁。

    眼底氤氲着毫不掩饰地“心动”, 堂而皇之地端量着小未婚夫这劲劲儿的、特别欠…的小模样, 傅笙慢条斯理地把顾渊的手腕压在顾渊肩头的安全带上, 倾身含住沾着薄荷味的唇, 慢条斯理地亲了一口,低笑:“好,顾先生要说到做到。”

    嘶!

    救命!

    刚刚一个不留神儿又嘴欠了,请问能穿回到三分钟之前,缝上他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吗?

    然而,并不能。

    脑袋瓜里自动循环着傅先生叫他“不剩一滴”的精彩,从曲调凌乱的琴房,到放着《无人生还》的影音室,再到晃着暖黄灯光的主卧小沙发……

    啧!

    就傅先生这头牲口精,今晚要是真让傅先生好好感受的话,他焉能有命在?!

    顾渊含嗔带臊地别开脸,揣着要造反的小心脏看向车窗外,看车库墙角的富贵竹,看车库墙壁上恢弘而又大气的《千里江山图》石刻,看……

    看着无处不透露着风雅的车库,企图平复心里无处安放的羞臊。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傅笙忍着笑亲亲小未婚夫越来越红的小耳朵,低声问:“还慌吗?”

    慌!慌!慌!

    现在他岂止是慌?他是“旧慌”之上又添“新慌”,慌得停不下来了啊啊啊!

    真是要了亲命了!

    顾渊歪头躲开傅先生那烫耳朵的鼻息,用力搓搓火烧火燎的小耳朵,强撑着镇定,哼哼唧唧地抱怨:“傅先生,你好烦!”

    傅笙坦然受“骂”。

    慢条斯理地帮小未婚夫解开安全带,傅笙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一把小未婚夫的小揪揪,捏着流光溢彩的方形钻石耳钉,轻笑:“看来是不慌了,那就下车?”

    谁说我不慌了啊?

    宝宝心里慌得一批,但是宝宝说不出口啊啊啊!上辈子跟他哥一块儿“决战顾氏元老”之前,他都没有这么慌过!

    两辈子第一次见家长啊,完全淡定无能欸!

    更何况他爷爷还替他准备了那么一堆礼品,让他简直不敢细思稍后他傅家外公外婆看见那堆礼品时的精彩神色。

    更不敢细想傅先生看穿那堆礼品背后的深意之后……

    嘶!

    顾渊揣着越来越无处安放的小紧张,拍开傅先生在他耳钉上作祟的手,轻哼:“傅先生,你别闹,让我缓缓。”

    傅笙声音闷在喉咙里,极其短促地低笑一声,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堂而皇之地欣赏着小未婚夫眼尾染着的春色,低哄:“顾圆圆,你不用紧张,以前跟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今天照旧就行。”

    说着,傅笙捏捏顾渊指节上的素戒,泰然自若地黑自己,“你要知道,你可是收了我这个一直娶不上媳妇的老大难,他们只会对你比以前更好。所以,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随便儿浪。”

    顾渊:“……”

    好的,傅先生自黑得如此卖力,他竟然真的有被安抚到,突然就不慌了。

    顾渊盯着“老大难”歪头微笑,慢悠悠地用下巴指指放在扶手盒上的手提袋,示意傅先生拎着:“你说的好有道理,钮钴禄圆圆完美上线,咱们走叭!”

    傅笙莞尔。

    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小揪揪,拎起白底烫金的手提袋,推开了车门。

    傅家这座宅院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一座五进的四合院,四合院东面连着一座花园子。车库是以前的前院下人房改的,紧挨着宅院的大门,离庭院深处傅家二老的正房隔了四个跨院的距离。

    因此,那一后备箱的“聘礼”就自然而然地暂且先留在了车上。

    看着傅先生交代老管家直接把后备箱里的“礼品”收进库房,顾渊偷偷松了口气——很好,不用当着傅先生的面“下聘提亲”了。

    再无被傅先生“秋后算账”的烦恼,顾渊晃着傅先生的手,松下了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

    傅家的宅院,堪称一步一景,处处透着文雅,每一廊、每一柱都书写着傅家的底蕴。被傅先生牵着手,穿过一进又一进的宅院,顾渊突然就明白傅先生那刻入骨髓的教养是从何而来了——那是傅家人融入骨血里的传承,是傅先生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东西,不用刻意去学,自然而然就刻进骨子里了。

    顾渊指尖滑过抄手游廊上的什锦窗,歪头看着西装革履的傅先生,品着这仿佛交错时空的魅力,轻笑:“嗳,傅先生,你真帅!”

    傅笙忍俊不禁。

    搭着肩膀把顾渊带进怀里,用力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头顶,傅笙眼尾挂着暖融融地笑意,含着笑问:“嘴巴抹蜜了?”

    有感而发而已,但就不告诉你。

    顾渊扬起手按着傅先生的脸,错步原地旋转,转出傅先生的臂弯,掌心顺着傅先生的肩滑到傅先生的手,捏着傅先生的指尖浪了吧唧地踩了几个舞步,在傅先生回应之前,又冷不丁松开傅先生的手,嘻嘻哈哈的往前跑。

    傅笙好气又好笑,乔模乔样地追了两步,就迈着大长腿施施然地跟在顾渊身后,看着顾渊逛园子似的顺着游廊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院落。

    看着顾渊绕过最后一进院子的假山流水,越过廊前空地里种着的那一片绿油油的大白菜,猛地驻足,停在正房前。

    正房面阔七间,进深五间,气派得很。

    视线从紧闭着的格栅门挪到檐廊下挂着的鸟笼子上,顾渊跟鸟笼子里那一对讨喜可爱的玄凤鹦鹉对视了一瞬,听着雄鹦鹉在那儿文绉绉地说“有朋自远方来”,腿就突然有点沉。

    泰山泰水近在咫尺,钮钴禄圆圆也有点怂。

    傅笙紧走两步,忍着笑揉搓了一把顾圆圆的头顶,掐着顾渊的小脖颈笑骂了一句“大冷的天儿,搁这儿跟只鹦鹉相什么面呢”,就直接不由分说地把顾渊推进了门。

    客厅里。

    傅家外公外婆和他干爹干妈正在围着茶桌喝茶,池萱萱小朋友盘腿坐在他干妈脚边的地毯上,捧着青花瓷的小碗吃芒果慕斯吃得正香。

    顾渊暗戳戳地拿过傅先生手里的手提袋,捏着手提袋的提绳,酝酿了一下情绪,正要开口叫人,不期然就对上了池萱萱小朋友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池萱萱叼着银色的小勺子歪头跟顾渊对视了一瞬,嘴一瘪,幽幽地问:“圆圆哥哥,妈妈说你要给小舅当新娘了吖?”

    顾渊:“……”

    钮钴禄圆圆提起的“气”瞬间泻了个干干净净,一张堪称艳丽的脸,瞬间染上了绚丽的云霞。

    傅笙忍着笑搭住顾渊的肩,带着顾渊走到茶桌旁,笑吟吟地捏捏池萱萱的小公主王冠,慢悠悠地说:“池萱萱,你妈妈这话说的不对。不是你圆圆哥哥要给我当新娘,而是我要给你圆圆哥哥当新娘了……”

    说完,傅笙看向自家老爹老妈,泰然自若的说,“顾老已经让圆圆把聘礼带过来了,我让吴叔直接收小库房里了,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比对着帮我准备一份儿嫁妆。”

    顾渊:“……”

    傅先生每一次都能狗得这么清新脱俗。

    傅笙语出惊四座。

    池萱萱转着小脑袋瓜琢磨“圆圆哥哥给他小舅当新娘”和“他小舅给圆圆哥哥当新娘”有什么区别。傅老爹傅振锐手一抖,茶水直接洒了一手。霍老妈霍婉晴溜到嘴边儿话一噎,沉默了一瞬,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傅笙,腔调温温柔柔地说:“行,准备。”

    只要能有人要,嫁、就、嫁!

    池正清垂下眼睑,捏着傅曼丽的尾指指尖没吭声。

    傅曼丽深吸一口气,拉着手腕,把脸涨成了红苹果的顾渊拽到身边,斜睨着傅笙嗔怪:“阿笙,你也是口有点遮拦,圆圆可不像你那么厚面皮!”

    傅笙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眼风扫了一圈,请吴婶去请裁缝过来,不紧不慢地说:“实事求是而已,免得萱萱小朋友闹不清状况,以后管圆圆改口叫舅妈,圆圆抹不开脸闹脾气。”

    顾渊:“……”

    傅先生,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顾渊实在没忍住,掐了一把傅笙的腰,顶着火烧火燎的脸,挨个叫人,送上他之前准备好的礼物——傅家外公是一串和田籽玉磨的手串,傅家外婆是嵌蓝宝石的项链和耳坠,他干妈和他干爹是一对嵌红宝石的情侣戒指,池萱萱小朋友是那顶宝石花环。

    有往就有来。

    顾渊送上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作为第一次登门拜访的、傅先生的未婚夫,傅家外公外婆和他干爹干妈也都有“见面礼”送给他,甚至连不巧正在国外出差的傅家大舅和去郾都参加“亲家母”新作签售会的他傅家大舅妈也托傅家外婆送了礼物给他。

    这一个个儿的,“见面礼”一个比一个送的丰厚,送矿、送车、送房、送公司,顾渊接得实在有点烫手,就感觉见一次家长收的这些见面礼可以直接送他上华国青年才俊榜前三十了。

    但,这是男朋友家里长辈的“认可”,烫手也只能生受了。

    顾渊红着脸笑眯眯地收好“见面礼”,抱住粘过来的萱萱小公主,乖乖巧巧地陪着傅家外公外婆聊了一会儿,吴婶就把裁缝请过来了。

    裁缝是傅家常用的老裁缝了,姓余,手艺在信都是一顶一的。余师傅上了点年纪之后就给自己个儿退休了,也就只有像傅家外婆这样的老主顾才能请得动他出山了。

    余师傅带着小徒弟,给顾渊和傅笙量完了尺寸,又笑眯眯地问左边还是右边。傅笙倒是淡定得很,面不改色地说了个左,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圆圆也是。”

    顾渊:“……”

    别问,问就是想刨个坑躲一会儿!傅先生这一波骚操作,这不明摆着告诉在旁边看着他们量尺寸的他干妈、他傅家外婆,他们已经不纯洁了吗?

    掐腰间软肉已经不足以宣泄他的恼羞成怒了,顾渊直接踩住了傅先生锃亮的小牛皮鞋。

    傅曼丽忍着笑,带着警告意味指指傅笙,拉着顾渊往旁边的小客厅走:“阿笙这是心里高兴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走,咱娘俩去那边儿说会儿话。”

    傅先生的高兴,还挺别致。

    顾渊含着嗔怪凶巴巴地瞪了傅笙一眼,警告傅笙说话过过脑子,就顺着他干妈的力道挪开踩在傅先生小牛皮鞋上的脚,跟着他干妈进了小客厅。

    坐进铺着软垫的春秋椅里,顾渊捧着他干妈给他倒的金骏眉,抿了一口他怎么喝怎么都带着一股子地瓜味儿的茶汤,红着脸看向傅曼丽,轻咳一声,故作着镇静叫:“干妈。”

    傅曼丽笑吟吟地盯着顾渊看了一瞬,含着笑感叹:“我们家圆圆长大了啊。”

    啧!

    这前后场景一串联,就很难不多想。

    顾渊揣着“他干妈要跟他说一说‘婚前x行为’的注意事项了吗”的小忐忑,红着小耳朵问:“干妈,你有话嘱咐我哦?”

    傅曼丽转着手里的茶碗,沉吟了一瞬,问顾渊:“圆圆,顾叔叔跟顾铎断绝父子关系的事儿,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啊……”

    原来是要跟他说这事儿啊,虚惊一场。

    顾渊安放好忐忐忑忑的小心脏,松下心里绷着的弦儿,笑眯眯地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呢?以后跟他们再没有牵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是真要细究的话,就有点好奇他怎么突然就不是我爷爷的亲儿子了,总觉得这事儿有点离谱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这操作,就真亏你干得出来! 你问阿笙,他这个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离谱吗?

    比起顾铎不是顾老先生亲儿子这件事来, 她倒是觉得她家这位臭弟弟的行径要更离谱一点。

    傅曼丽捧着茶碗,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耷拉着眼皮子听母亲“训示”的臭弟弟,笑盈盈地端量顾渊。确认顾渊确实丝毫不在意顾铎被顾老先生扫地出门这件事儿, 傅曼丽这才彻底放下悬了大半宿外加一早上的心,抿了一口“地瓜味儿”的金骏眉,漫言漫语地说:“这事儿不能说离谱,只能说顾叔叔用心良苦。”

    想着顾老先生这一波惊人的操作,傅曼丽轻啧一声, 眼风睨着顾渊,警告, “顾圆圆, 顾叔叔对你可真是没话说,你以后要是敢寒了顾叔叔的心,我可得第一个揍你。”

    喻-严听他干妈这话音儿, 这是深知内情啊!

    此时不问个究竟, 更待何时呢?!

    顾渊揣着瞬间高涨的好(ba)奇(gua)心(hun)扬起眉,挪着屁股挨挨蹭蹭地挪到他干妈旁边儿, 捏住他干妈的衣袖,笑眯眯地摇晃着,撒娇:“干妈, 不忙着给我戴紧箍咒, 先给我讲讲我爷爷到底是怎么用心良苦的呗, 我也好记住我爷爷对我的好吖?”

    顾圆圆骄里娇气的小尾音还没落定,就有两道似有若无的视线, 瞬间从一南一北两个方向, 齐刷刷地飘进小客厅, 着落到了她身上。

    傅曼丽好气又好笑。

    眼尾余光扫过换了个面朝这边的姿势听母亲“吩咐”的臭弟弟, 又含着嗔怪盯了一眼抱着萱萱小公主在大客厅陪着岳父喝茶的她老公,傅曼丽忍着笑戳戳顾渊的额头,含着笑轻斥:“顾圆圆,你好歹也是要订婚的人了,还跟这儿撒娇呢!给我麻溜儿地坐好了说话,不然阿笙打翻了醋坛子,有你受的。”

    “嗳,干妈——”

    这正等着听你讲隐情呢,冷不丁拿我打什么趣儿啊!

    就好像我干爹的醋坛子不爱翻似的!

    顺着傅曼丽的手劲儿,摇来晃去,稍显夸张地晃了几下小脑袋瓜,顾渊揉搓了一把瞬间极速升温的脸,要笑不笑地瞥着他家傅先生,怂哒哒地松开他干妈的衣袖,把跟他干妈之间的距离从一寸远拉至足足一尺远,小声咕哝,“就算我七老八十,你也是我干妈啊!”

    “嘴硬身体怂”说的大概就是顾圆圆了,被顾圆圆这幅小怂样逗得忍俊不禁,傅曼丽忍着笑捏了块梅花酥递给肚子咕噜噜叫的顾圆圆,示意顾渊垫垫肚子,又挪开顾渊手边的茶碗,吩咐帮佣给顾渊热了一杯牛奶。

    盯着顾渊吃了两块梅花酥,喝光了牛奶,傅曼丽抻了张纸巾递给顾渊,等顾渊擦净了嘴角沾着的牛奶,这才说起顾铎的事儿:“我今天早上听你外婆说,顾叔叔其实早就知道顾铎不是他亲生的。”

    WTF?!

    他家老绅士爷爷早就知道,还对顾铎那么好?!

    搞慈善吗?

    顾渊把纸巾团成一团,眼巴巴地盯着傅曼丽,用眼神诉说他对真(ba)相(gua)的真诚渴望——干妈,求求你,别卖关子了,搞快点叭!

    傅曼丽哑然失笑。

    把装满粉菠萝的果盘挪到顾渊跟前儿,指指插在上面的水果签,示意顾渊吃:“你差不多是打小儿跟着顾叔叔长大的,应该知道顾叔叔和顾家婶婶感情有多好吧?”

    顾渊叼着一片粉菠萝点点头。

    这一点他当然知道,他家老绅士爷爷和他芳魂早逝的奶奶那段忠贞不渝的感情,可是圈子里交口称赞的一段佳话。

    他亲眼所见。

    饶是他家奶奶去世多年,他家老绅士爷爷也不曾“背叛”过他们的爱情。他奶奶生前用惯了的首饰、穿惯了的衣裳,依然摆在他们的卧室里,几十年如一日。每年春节和他太姥爷过寿的时候,他家老绅士爷爷不管多忙都会空出时间飞过去探望,从来都没间断过。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顾铎不是他爷爷亲生的这件事儿,特别的离谱。

    傅曼丽接过顾渊递过来的水果签,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粉菠萝,眼尾含着笑瞥了一眼特意叫人连夜空运粉菠萝过来的臭弟弟,轻声慢语地说:“当年顾家婶婶二胎怀相不好,经心巴意地养着胎,还是早产了。辛辛苦苦怀胎八个月,早产生下来的孩子却出娘胎就没了气儿,顾叔叔担心产后虚弱的顾家婶婶受不住这打击,就瞒着顾家婶婶抱养了顾铎。”

    说到这,傅曼丽不胜唏嘘,“吃尽苦头才‘生’下来的老儿子,顾家婶婶那可是娇宠的很。顾叔叔对顾泽也是一直视若亲子,甚至对顾铎比对顾家大哥还要纵容,但凡顾家大哥有的,更是从来都没缺过顾铎那一份儿,只可惜,顾铎不争气,好好的日子不会好好地过,糟蹋了顾叔叔那一片慈心。”

    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顾渊想过顾铎是被抱错的;想过顾铎是被人恶意掉包的;甚至想过顾铎其实就是他家老绅士爷爷亲生的,只是为了杜绝“兄弟阋墙,带累了家族产业”,这才狠心变相分了家;他就是没想到,顾铎竟然是他家那位老绅士爷爷为了照顾爱妻情绪,抱养的。

    他爷爷是情圣.jpg

    亏他还做了一下突然多一个“真·养父”的心理准备。

    顾渊咬着水果签,默默消化着这个出乎意料的真相,着实有些费解:“嗳,干妈,既然顾铎是我爷爷抱回家养的,不管他是不是个东西,我爷爷也都养了他这么多年了,怎么冷不丁就下定决心对他断舍离了哦?”

    “这事儿……”

    傅曼丽看着施施然坐到顾渊身边的臭弟弟,言语微顿,指着甫一坐下就把胳膊搭到了顾渊背后椅背上的傅笙,笑吟吟地说,“你问阿笙,他这个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顾渊:“???”

    傅先生怎么就成当事……

    等等!

    不期然想起傅先生昨天晚上执着地问他顾铎被送去了哪家医院,顾渊猛地转过头,一双艳丽的眉眼流转着无数个“好家伙”,盯着傅先生笑:“顾夫人,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顾先生法堂’的呈堂证供,请你仔细回忆,谨慎坦白。”

    傅笙要笑不笑。

    掌心盖在顾渊头顶用力揉搓了一把,没急着“坦白从宽”,而是先把视线飘到傅曼丽身上,用眼神逐了一把客——二姐,谈恋爱现场,非礼勿视。

    傅曼丽哭笑不得。

    左右该问的已经问完了,该嘱咐的也已经嘱咐过了,傅曼丽也不乐意杵在这吃自家臭弟弟和自家干儿子的狗粮——那仿佛拉着丝的画风太美,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克服。

    通俗点说,就是看着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儿。

    傅曼丽按着顾渊的肩头站起来,指指傅笙,警告完臭弟弟不要欺负她家顾圆圆,揉搓了一把被傅笙揉得毛躁躁的小揪揪,礼貌地退出了大型撒狗粮现场。

    顾渊:“……”

    别问,问就是有点臊得慌,想找个沙滩把头埋起来那种。

    傅笙礼貌地请走“碍事”的二姐,胳膊顺着椅背下滑,搭到顾渊的肩上,轻轻往怀里带了一下,轻笑:“顾先生,我坦白,我刚刚答应妈妈在信都办我们的订婚宴了。她看中了几家酒店,盛嘉、华府澜庭、万家灯火,瑞福轩,你选一家?”

    顾渊:“……”

    傅先生,谁问你订婚宴了?不是,订婚的日子还没着落呢,就这么着急选酒店干什么哦!

    顾渊顶着火烧火燎的脸,眼风斜睨着傅先生偷摸掐住傅先生的腰,要笑不笑地轻啐:“傅先生,请你别转移话题,赶紧坦白组织让你坦白的问题!”

    傅笙忍俊不禁。

    绷紧腰肌,慢条斯理地拿过“组织”手里的水果签,插了一片粉菠萝送到“恼羞成怒的组织”嘴边,含着笑曼声坦白:“我也没做什么,昨晚不巧在医院偶遇了顾老先生,就顺便跟他聊了聊顾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事求是地讲了讲顾铎最近在郾都的活动轨迹,适度地表达了一下对我未婚夫的担忧。”

    傅先生,你说得好轻描淡写哦!

    你半夜三更在医院跟我老绅士爷爷偶遇,什么都不谈,就谈“顾铎的危害”。你跟我老绅士爷爷“顺便”谈完,我老绅士爷爷就直接跟顾铎做了亲子鉴定,对顾铎进行了断舍离,这还叫你什么也没做?

    这操作,就真亏你干得出来!

    顾渊看着傅笙,哭笑不得。

    他懂。

    傅先生十有八1九是被顾铎别有用心的“乱点鸳鸯谱”给气到了,当然,傅先生肯定也是心疼他有那么一个不着调的“养父”,才会来了这么一波“绝杀”,帮他彻底解决了顾铎那个麻烦。

    就很体贴,也很护短儿。

    顾渊表示有被傅先生“保护”到。

    怦怦跳的小心脏盛着满满的感动在胸腔里狂欢,顾渊咬住嘴边的粉菠萝,嘴角不可自抑地往上扬:“嗳,傅先生,谢谢你啊。”

    “顾圆圆。”

    慢条斯理地收紧臂弯,勾着顾渊的脖颈儿把顾渊勒进怀里,傅笙不轻不重地捏捏小未婚夫热烘烘的脸颊,指尖不着痕迹地滑过顾渊上扬的嘴角,声音闷在喉咙里低笑,“请收好你这满嘴的‘谢’吧,傅先生并不需要。如果你实在是不道谢就浑身难受,那就把你这一肚子的“谢”带回家慢慢说给顾老先生听,毕竟是顾老先生在你和顾铎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维护你,嗯?“

    嗳,毫不犹豫啊!

    他爷爷可真的是感动华国好爷爷了,就难怪他干妈突然耳提面命地警告他,让他不准寒了他爷爷的心了。

    这么好的爷爷呢!

    爷爷是个顶好的爷爷,至于傅先生么……

    傅先生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傅先生,就是有亿点点狗。

    啧!

    傅先生,你的手往哪儿挪呢?

    顾渊攥住堂而皇之地滑进他锁骨窝里地指尖,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中译中了一下傅先生的前半句话:顾圆圆,别光说不练,真要感谢你老公就拿出点诚意来!

    特别有彻底海棠化趋势的脑子,十分自觉地开始替傅先生“遴选”诚意,顾渊表示有被满脑子海棠风的“精彩”刺激到。

    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嫌弃着那个总是忍不住手贱点进海棠论坛的自己,眼风偷偷瞄着聚在大客厅里、边聊天边看池萱萱跳街舞的“傅先生的家人们”,顾渊顶着热烘烘的脸,含嗔带臊地轻拽傅先生的手,正要压着嗓音小声警告一句:“傅先生,你别闹!”

    然而,嘴巴刚张到一半,装在西装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唱起了《学猫叫》。

    是他亲爹,明轩先生。

    顾渊扳扳傅先生勒着他脖颈的手臂,端正坐姿,揉搓了一把火烧火燎的脸,接通了视频通讯。

    明轩先生精神头挺足,但气色着实算不上好看。想来是最近气温下降得厉害,零下十几度的温度,让明轩先生右手的旧伤有点难熬。

    顾渊跟他亲舅打听过明轩先生的伤,知道他亲爹这个时候留在郾都有多难熬,不禁劝他亲爹赶紧动身去国外疗养,却被他亲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亲爹自己说没事儿,顾渊隔着手机屏幕也劝不动,只能暂且由着他,预备等这通通讯结束后,找他亲爹的爹来管教他家固执的亲爹。

    顾渊的小心思没做遮掩,明轩先生看破没说破。

    愉悦地品着亲儿子的关心,噙着笑对顾渊十分有爹样儿地嘘寒问暖了一通,明轩先生笑着邀请顾渊:“圆圆,你爷爷特别想在元旦家宴上,跟他的老伙计们炫耀一下他的乖孙孙,你看你有时间回家配合一下你爷爷吗?”

    啧!

    偏要跟他说什么他爷爷想要炫耀乖孙,不就是他爷爷打算在元旦家宴上正式公布他的身份嘛!

    他亲爹还挺委婉。

    既然已经认亲了,顾渊并不介意正式踏入司家的圈子。

    但是,元旦他没时间啊!

    顾渊在摄像头的摄录范围之外,攥住傅先生的手,揣着丝丝缕缕的小羞臊,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他亲爹,轻咳一声:“爸爸,抱歉,我昨晚就回信都了。而且,早在月初的时候就说好元旦要坐下来商定一下我跟傅先生订婚的事,恐怕没办法赶回郾都参加咱家的家宴欸!”

    在信都坐下来商定订婚的事,显然是顾、傅两家来商定,没准徐家人也有可能被邀请在列。而他这个亲爹,却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儿子订婚的事已经被正式提上议程了。

    明轩先生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儿,却也只能生受着。

    隔着屏幕,隐含着嫌弃瞥了傅笙一眼,明轩先生从善如流地顺着顾渊的话茬,问顾渊:“既然都要商定订婚的事了,这是已经定好哪天订婚了?”

    这边着手商量订婚的事宜了,亲爹却毫不知情。

    看着屏幕里他亲爹那一副始终温润包容的模样,顾渊后知后觉地有一点点心虚:“嗳,没呢!订婚的日子不是说好了请大伯母帮忙找接云观的观主掐算嘛!大伯母那边还没给话儿,日子哪能定的下来呢?”

    明轩先生轻笑。

    日子倒是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掐算出来了,他大嫂办事儿妥帖,不光请接云观的观主把订婚的日子掐算好了,还顺便让接云观的观主给傅笙和他家臭儿子合了一个八字。

    “凤舞龙蟠,天作之合。”

    眼尾余光扫过在他手边放着的,接云观观主的批语,明轩先生笑吟吟地道:“你大伯母托接云观观主帮你们掐了好几个好日子,前两天就给我了,赶明儿我给你送过去,咱们坐下来一起选个合适的日子?”

    顾渊:“……”

    几个日子而已,随便一条微信就能发过来,他亲爹偏偏要用“送”的,这明摆着是想加入商定他和他家傅先生订婚演的战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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