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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朕…选大尧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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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皇上登殿,请来了白袁,他如今的身份毕竟是扶南的传诗人。

    涂阿伽薨殁于大尧境内,是要遵循扶南的习俗,遥祭扶南王的。

    丧仪祭典商讨的过程中,众臣肉眼可见,皇上身体越发不好起来,话说得稍长些,便会憋气。

    想他从前即便是病恹恹的,还总是有一股子精气神支撑着,懈怠松散的皮囊下面,包容着一颗精明的心。

    可这一回,他数次心不在焉,光是传诗人的名字就喊错了好几次。

    更要命的是,他的咳嗽越发厉害了,近前的臣子们,几次看见他用来掩住口鼻的帕子上,沾着斑驳的血痕。

    议事散了,皇上独自坐在殿上,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出神。

    可叹老天,可能看尽人间疾苦,垂怜大尧孱弱的天子,在已经几近立冬的时节,让户外暖得像烟花三月。

    终于皇上起身,向布戈吩咐:“陪朕去南墨西堤走走。”

    皇上骨子里是个风雅的人,可惜生在帝王家,容不得他日日诗酒年华。

    近一年发生的事情,越发让布戈认定,皇上从前的荒唐都是做给他想要对付的人看的,比如顾桓、比如文家。

    这样一想,便也心疼起他来,近些日子,他不装了,是因为路快要走到头了吗?

    布戈心中动容,想都顺着他,但转念还是劝道:“王爷说,您上次呛烟伤肺,需要静养……想看景色,待到春暖花开……”

    其实白昼身子的病状,是王爷用药造出的假象,主要为了给白袁看的。

    白昼抬眼,眸子正对上布戈,见他这副神色,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不曾想被他这眼神勾起心里一阵伤怀,像是想起曾在现实里那段活不好又死不了的陈年旧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或许没有来年了呢。”

    布戈不知内情,更确信皇上的身体已经风烛残年,听了心里扎得痛,眼眶竟然红了,道:“陛下您万岁,怎么能这么说呢……”

    白昼在他后脑上轻扇一巴掌,笑道:“行了,朕还能喘气呢。”

    南墨西堤自从千禄出事,就变得很荒凉,即便重新修整过,也只是做了造景,从前的那些动物,一只都没有了。

    这地方一旦破了格局,灵秀气就散了,很难再聚起来。

    加之南墨西堤不远处便是宁德殿,这两处地界儿,被宫里的人们传得邪乎,光出邪□□儿。

    白天都极少有人经过了。

    白昼乐得清净,信步闲逛,他眯起眼睛,直面骄阳,让阳光洒在脸上,柔和了他的气场,像是一只晒太阳的温驯猫儿。

    站了片刻,在石凳上坐下,看浅堤中涓涓流水反射着太阳的金色光辉。

    面儿上温驯,心里的盘算半分不少。

    他正期许着,计划若是顺利,扶南还没彻底闹起的动乱就能被扼于襁褓,起码能少受白袁一项裹挟。

    突然,听见一阵犀利的破风之声。

    白昼闪念间觉得这声音熟悉,身子下意识往边上偏了几寸,几乎同时,一支箭,贴着他的鬓角掠过去,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子,带乱了他发鬓的几缕头发,直没入他身后的树丛里。

    鲜血淌落,发丝扬散。

    白昼,和身边伴驾的侍人都惊了。

    “护驾——!”布戈反应最快,大喊一声,几乎是用自己的身子掩着白昼,迅速躲到一棵粗树干后面。

    只这片刻的功夫,又两箭擦身而过。

    “是宁德殿的方向!”白昼道。

    那刺客第一箭射空,其实已经失了先机。但前来行刺,不成功便成仁,远攻不成,就自宁德殿暗处现身,一路向南墨西堤飞奔而来。

    几个起落,越过院墙,瞬间已至白昼近前。

    待到众人看清时,发现这刺客是个女子。

    皇宫守卫不弱,她能自宁德殿现身,或许是自暗道潜进来的。

    这般闪念划过脑海,白昼无暇细究,喝道:“留活口!”

    刺客此时已经被重重围住,她不与那些侍卫硬来,仗着身法绝妙,总是想绕过侍卫,直奔白昼下手。

    白昼功夫稀疏,只得遵循着始皇帝流传下来的逃命经验执行——利用地形优势。

    始皇帝绕殿柱,白昼绕树。

    病病歪歪的人设不能崩塌,还得绕得趔趄慌张。

    场面一度极为混乱,被绕得五迷三道的不仅是刺客,还有一众侍卫。

    毕竟皇上下令留活口,那就不能下死手了。

    终于还是陈星宁赶到,才解开僵局。

    几个回合将那刺客拿住,拉开面巾,正如白昼所料,来的是涂阿伽贴身的小丫头。

    白昼知道,扶南人尚武,大多会些功夫,却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箭术这般精妙,刚才第一箭,若非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只怕真的要死在这丫头手上。

    她把主子的死因归咎于白昼,是来替图阿伽报仇。

    白昼抹掉脸上还缓缓下淌的鲜血,暗自笑,这回图阿伽的保密功夫倒是做得严谨——想来,也该是楚言川的功劳不小。

    午后,白袁前来求见,以扶南传诗人的身份请罪。

    自从白昼知道远宁王原主其实是占环的小王子李鸠之后,他便在想,白袁撺掇这个“义子”夺取大尧的天下,那么他有能得到什么呢?

    这一切看似不合逻辑。

    若换位设想,自己是白袁的话……

    白昼想到两个可能性:

    第一种,这该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白袁先让“义子”夺取白景的帝位,然后再揭穿“义子”占环小王子的身份,同时挑明当年宫廷内乱的过往,以求“拨乱反正”,登上帝位;

    第二种,便是他已经“疯”了,常人的逻辑在他的世界里讲不通,他的世界里只充斥着仇恨和报复,无论大尧的天下谁做都好,他要白落的儿子白景纠结、痛苦,要他在意的所有都落不得好……

    白昼看向白袁,他只身一人,侍从都没带。

    先与白昼客套一番,说跪就跪,头说磕就磕,光是能屈能伸,这么多年负重蛰伏,白昼便知道,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对话几个来回,白袁终于道:“老朽有几句话,想单独与陛下言说,不知陛下是否能屏退左右。”

    白昼未答话,阮萌先道:“先生失礼了,这不合规矩。”

    白袁看都不看阮萌一眼,只当没听见,依旧微弓着身子,等待白昼回答。

    白昼咳嗽几声,喘息声带出胸腔里的共鸣,让人觉得他的肺可能已经像破风箱一样了,他向阮萌道:“你们去门外候着吧,不叫不用进来伺候。”

    殿门被轻轻关上了,白昼指着白袁身后的座位,道:“请坐吧。”

    白袁刚坐下,白昼又幽幽地道:“朕是该叫先生传诗人,还是该叫您……二皇叔?”

    白袁确实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极短的惊骇之后,是面具后扭曲的笑:“你从哪里得知的?”

    白昼没回答,反而正色道:“皇叔想要当年的公道,朕能给你,你想要大尧的天下,朕也能给你,但那之后,朕便一无所有了,你能给朕什么呢?”

    白袁定定的看着白昼,自己这侄儿比预想中的还要精明。

    他看似坦诚,其实是在试探。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动手?”白袁道,“老朽危及你的社稷安危,又犯了欺君之罪。”

    为何不索性快刀乱麻,永绝后患?

    “朕……活不了多久了,大尧总归要给到自家人手里。更何况,当年的事,让叔叔心生畏惧,侄儿理会得,从来不曾生过怪罪之心。”

    皇上打感情牌,白袁倒是不觉得奇怪,只是这话的言外之意,让他震撼。

    难不成,这人连远宁王的身份都知道了?

    “陛下与王爷喝过合卺酒,是真心的吗?”

    “是。”皇上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坚定极了。

    他话音刚落,白袁起身,两步上前,手在白昼唇上一抹一带,使得竟然是什么武功手法。

    一颗小药粒便被他塞进白昼嘴里,迅速在白昼口腔中融散开。

    白袁道:“别怕,不是毒药。”

    是“一青二白”,白昼心思飞转。

    用多了寒花淬和鼠尾艾玉草的人,会抗药,这一点白袁八成不知。

    但所谓抗药,也非意味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片刻,白昼眼前发花,头重脚轻,他的意识和身体仿佛割裂开了——他的意识清晰,身体却逐渐不受控制。

    白袁见白昼眼神涣散起来,走到他近前,捻起他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远宁王是谁?”

    白昼努力的甩甩头,挣开白袁的控制,道:“他十岁时,皇叔才在封地向户部报备,朕不得不怀疑,他是你收养的孩子。”

    说着,他垂下眼睛,眼睑周围渐渐泛起一层红润。

    白袁像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他当然不希望远宁王是他的血缘兄长。

    在白昼的归纳总结中,高境界的骗人有两重关窍:

    第一,真假参半,作为陪衬的信息最好真得不能再真,唯独最关键的一句是假的;

    第二,在对方笃定你能说真话的时候,说出你期待他相信的事情,正如现在。

    因为一青二白,白袁相信皇上这会儿的话。

    他的心稍微放下来——看来这小子只是怀疑远宁王是个养子,并不知道,他是李鸠。

    白袁笑了,道:“你现在定然觉得老朽是觊觎你的王位,”说着,他摇了摇头,“其实老朽只是想要当年的真相白于天下。”

    白昼听着,不动声色,心道,我信你个鬼。

    “但你数次想取朕性命……”

    白袁摆摆手,道:“老朽与彭奇离心离德,不久前发现他私下做了许多小动作,前些日子,若非老朽及时告知远宁王他的目的行踪,只怕你已经凶多吉少了。”

    甩锅。

    但他确实比彭奇高明,出头之事全经彭奇之手,难以控制了便一脚踢开。

    白袁见白昼不说话,笑道:“大尧的江山与我家那傻小子,让你二选一,你选哪一个?”

    “朕……选大尧社稷。”

    白袁听了哈哈大笑,道:“这才是我白家人。”

    也正是此刻,白昼抬眼,眼波略泛出波澜——远宁王不知何时站在白袁身后。

    白昼挣扎着想站起来,可一动就头重脚轻,眼看就要摔倒。

    远宁王几步上前,把他扶在怀里。

    他亲耳听见白昼说选大尧社稷,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

    若没有白袁在场呢?

    远宁王突然有些许理解原主了,书里写他最终站在白景坟前,分不清对他是爱是恨。

    爱人之间,容不得第三者,哪怕所谓的第三者是家国大义,大爱无疆。

    白昼身上软绵绵的,偎在他怀里,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说着,他扫了白袁一眼,淡淡道,“你果然……你给他一青二白?用在我身上?”

    王爷语塞,神色悲凉,舔了舔嘴唇,才道:“原来当年的因果,你一早就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并非有意欺瞒……”

    话说到这,白昼猛一挺身子,挣脱了王爷的怀抱。

    脚下趔趄不稳,身子重重的撞在桌角上,王爷紧跟上去要扶他,被白昼挥袍袖掸开手。

    白昼扶着桌子站稳,笑得苦涩:“朕选大尧社稷,你选义父恩义,事到如今,还做什么恩深义重的姿态?”

    远宁王眼见白昼这副模样,还是想去扶他,却见白昼怒目相视,眼神冷冽,手伸到一半生生顿住,叹了口气,道:“方才……陆水城急奏,城内突然流通了一种药物,致幻上瘾,但已经被禁压下来了。”

    时至此时,白昼终于看清了白袁的底牌——大尧的社稷万民。

    单凭这一条,白袁便该被千刀万剐。

    他被仇恨束缚了心灵,在他心里只有毁灭,以毁灭来疏散胸中恶气。

    白昼向白袁怒目而视。

    白袁却只是看着白昼,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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