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阿皎(二)
杂草多入牛毛, 阿皎裹好身上的破衣衫,给自己鼓了好一会劲才一闭眼,倒了下去。
草叶划过她的脸手, 一遍又一遍, 细密麻痒的痛。她却顾及不了, 只想着快点溜出去就好, 哪怕给人家做小工绣手帕也比现在的日子强。
可是天不遂人愿。
阿皎的腰被一只大脚卡住,轻飘飘踢她起来。
她惊恐睁眼,赫然听见一声笑:
“你是洒扫的宫女?怎生穿地这么破烂,难不成毗颉抠地不给手下人做衣裳?”
阿皎仰头,迎面就是位红发公子。她一瞧就知道, 这个定非凡人。
兴许就是大宴的客人。听得他熟稔的语气,阿皎忽地生出一股希望,匆忙抓住他衣角病急乱投医:
“公子,求公子救我!我是不小心误入此地的外界凡人,我不是宛渠的人, 您好心,帮帮忙把我丢出去!”
这红发公子兴味一挑眉:“哦?”
阿皎匆忙点头, 圆溜溜的眼满是祈求。发丝凌乱, 一脸的小口子, 碎布衣衫, 好似就这么一件衣裳。瞧着就格外可怜。
这人打量完毕, 忽地回头道:
“毗颉,你听见了。你说我要不要帮她?”
阿皎浑身一震,爬起来便要跑。黑色一道锁打过来一下绑住她甩到一旁。毗颉那伟岸的身形挡住她, 漫不经心:
“我宫中溜出来的小侍妾罢了。魔君不必多思。”
阿皎抖起来, 那红发公子嬉笑:
“做了你的人了还过这日子?毗颉, 你也忒不怜香惜玉了。不如给我吧?到我魔宫里还能当个小美人,穿些好衣裳。”
毗颉冷哼一声:“滚。”随即偏首睨了一眼低着头瑟瑟发抖的阿皎。
衔枝仔细去看那张脸,这毗颉长得很是妖冶邪肆,霸道非常。
眉眼间竟然还有点…裴既明的清寒?
这是仆人随主?
这会的衔枝留意不出什么异样,继续缩在这身体的一隅静观。
阿皎很是怕他,或说恨他。这一眼险些要了她的命。
毗颉同魔君唇枪舌剑几番轰走了人,忽地转身。阿皎在他脚动的一刹那便想夺路而逃,硬生生被毗颉一锁链扯回去拎起脖颈。
她慌忙求饶,毗颉却不理。直到将她拎到一处温泉,阿皎忽地便被扔下去。
淹了好几口水,浑身透湿的阿皎爬在石头上咳嗽。衔枝借着机会看了下水面上阿皎的容貌,忽地浑身一凉。
同当时在人间看到的幻境一样,这分明是母皇的脸!
她一瞬再看毗颉,邪气,妖冶。
和父君不一样。
可怎会是母皇?!
正大惊失措那邪气的男子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阿皎完毕,忽地就脱了衣,下水来拽她。
阿皎被他那长而结实的臂膀牢牢扣住,身上的一切都没了。鼻尖涌来细密的酒气,她一下想到半年前的初夜,他就是这样闯进来把她害地生不如死!
“放开我!放开!”她又恨又怕,绝望极了,可如何也逃不开。气急之下阿皎竟是不管不顾,上牙咬他手,被他不悦地一掌挥开,随后不由分说按住她的背,逼她爬到大石上。
水声呲动,来找人的内侍吓得连忙躲在野草里,偷看那精壮主上骑着一只小白兔驰骋。
阿皎半死过去。再醒来时身处一间小小的屋子。小地只够放一张床,一张凳。她不知谁送她回来,但知道自己脱离了那群秀女。
即便身上疼地没有知觉了,即便是用屈辱野合换来的。
她兴许不必再受到侮辱了。
晌午来了贵客,是许久未见的月疏。
她已经成了人人尊敬的月夫人,独享一座宫室,浑身的好东西。这样的人竟也降尊纡贵带着浩浩荡荡的侍从来给她个警告。
那清丽不可方物的姑娘一如初识那般端庄:
“将军两次醉酒都叫你遇上,你吃苦了。只是将军似是很不喜你,不肯给你正经位份,只好叫你继续熬着。”
阿皎想,月疏能这么得宠,满屋子的奇珍异宝塞都塞不下,果然是很不一样的。
她傻呵呵地,竟爬起来道了谢。月疏的侍从没忍住笑了声,捂着嘴长扬而去。
那时的阿皎实在傻地可怜。又或许只是被磨平了性子,害怕动脑子去想那些利害关系。
她只想活着,活着有什么错呢。
可他们都不肯让她安生活着。她的事迹传遍了整座绵延的宫房,谁都嘲弄。
她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的小侍妾,自己洗衣裳,自己寻饭吃。除却多了间小屋子,她的日子更糟了。
就着雨水洗月事带的这一日,毗颉又来了。
这次,她夹着腿刚捧着月事带回屋,小小的床上大马金刀坐了一个人。
只看一眼,阿皎就要反胃。木木垂头行礼,她把月事带藏在身后,一言不发地等毗颉动作。只是这会,他没有如前两次那般单刀直入。
门啪一下被关上,阿皎听到他冰冷阴寒的嗓音问:
“手里藏的什么。”
阿皎几乎是下意识地并住空荡荡的腿,发丝胡乱黏在脸上,过了会回:
“带子。”
“什么带子。”
她抓紧那几条粗陋的月事带,头埋地更低:
“堵月信的…带子。”
毗颉掀开眼皮,瞧着她露了半截腿的叉摆长衫一时没说话。过了会,他道:
“坐到吾身边来。”
阿皎趿着破洞鞋的脚禁不住抠了一下地,头皮发麻,无比抗拒。死拗着不动。直到毗颉不悦:
“过来。”
她悄悄挪了一步,却再不迈出第二步。
毗颉失了耐心,勾手就把人锁在怀里,另一只自衣摆探进去,阿皎惊叫一声慌忙去捉他手,却如何都捉不住,硬被他嵌进去捻了一遍。她恨地险些咬碎银牙,他却满意:
“干净了。”
一阵天旋地转,第三回 经人事的阿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从前偷看的避火图里的戏道。
他太过老手,只探了几处便激地她浑身抽搐。他只将她当做玩意,什么招都使,阿皎才堪堪十六不到,被迫懂了太多不想懂的,一夜半日过后,人好似傻了。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房梁。
衔枝心中再也没法平静。
若母皇曾经不是她的母皇,这般遭遇,同活死人也没有区别。她垂脸,心头一度泛起吞天涛浪。
毗颉再来的时候,阿皎好似认了命,任他拨弄。毗颉明显很舒心,夜里,人没走。
他在这睡下了。
半夜,本该熟睡的阿皎猛地睁开眼,青紫的左手摸上磨好了藏在床缝里的针,咬牙切齿攥着针用尽全身力气往毗颉腹下扎,一针又一针,直要将他那地方扎烂。
什么命?她不要了!她恨死这个夜叉鬼,恨死那些抓她来充数的小兵,恨死这座高耸入云的宫殿!
身侧的男人却好似根本没感受到这猛烈的针雨。可眼睛,分明不曾全阖。
竟是故意放任她?
这同一开始的毗颉好似大不一样。
衔枝看地一愣,这场面和人间的那个幻境一下重合。
只是那个毗颉…长着裴既明的脸。如此说来,那个幻境里的裴既明是假的,母皇是真的。
昧琅说的机缘又在哪里?
她越看越糟心,几次心头憋火。
显然阿皎也是,扎了半夜也不见作用,针还尽数撅了,禁不住悲从心来,贴住墙咬着手哭。
许是哭她命苦。哭她曾经拥有过一个平常但美好的未来。
哭累了睡过去,那睡在外侧的男人冷嗤一声,支起半个身子睨她。背对人睡着的姑娘无知无觉,梦里久违地回到了被抄家前的光景。
贺行知待她好地不行。有求必应,她是风头最盛的京都小娘子之一,父亲是当朝太傅,门生遍布朝堂。
她想起来,她那时喜欢吃青梅子。贺行知上天入地地给她寻,即便是反季也给她用冰窖存好了小山似的鲜梅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这个夜叉只会睡她,他脏地不行,人也坏,不论什么都不能同贺行知比。
阿皎梦里揪紧床褥子,带着哭腔嘟囔:
“贺行知…你带我走…”
毗颉起身,抬手封住她小声的缀泣,极是不耐。
看眼被扎烂的一块布,他眉头蹙起,甩袖离开。
众人都以为真的要得宠的小丫头一下子失了宠。
这下大家伙都不赌了,将军现下大多睡在自己宫殿,要不就去月疏夫人那。这寻常的小人族不过是消遣,野味。
阿皎苦苦熬着,一晃两年,所有人都忘了她。月疏夫人已经可以留宿在毗颉身边,谁都默认她是夜叉族未来的女主人。
却没想毗颉闭关一月,受召回天拜见崇华帝君后回来便大开杀戒。
先杀人,后杀仙。连宫人都开始杀,一片惶恐。阿皎在最偏的宫室里知道这消息时,先是害怕,随后笑了。
天大的好机会。
天上大神一定会来杀该死的毗颉,她正好可以趁乱跑。
密谋计划只需半日,这次,阿皎顺利地溜了出去,混在哭嚎的宛渠国民中畅通无阻,顺溜地往来时的地方溜。她逃了不知多久,恰逢电闪雷鸣,帝君竟然亲自下来同毗颉缠斗。
阿皎乐了。这打斗的几年里,她日子很不错。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
其实这个回忆所有人都有对应身份感谢在2022-07-26 17:37:40~2022-07-26 19:2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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