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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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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句, 她后知后觉地愣住。

    整理卷宗书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何时就停了下来,宽敞空旷的房中落针可闻。

    “嫌药苦”三个字便显得格外清晰而响亮。

    顾灼觉得自己好像……又把傅司简坑了。

    可她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屋内的侍卫一直在南面的书架处忙活, 嘀嘀咕咕地自成一方天地。

    很容易让人以为他们心无旁骛, 两耳不闻周围事。

    于是,顾灼自然而然地就忘记他们还在这儿了。

    她开口问傅司简时,也没想到那些侍卫会不约而同且毫无征兆地安静下来啊。

    仿佛是专程腾出一片鸦雀无声,好让她那句话隆重登场似的。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邵东。

    他小声招呼着面面相觑的侍卫们:“别愣着啊, 继续干活, 干活。”

    低下头分门别类地归置物件儿时, 倒是悄悄竖起耳朵, 大逆不道地生出些看好戏的心思。

    他虽不知晓王爷为何不用补药, 却能肯定,绝非是“嫌药苦”的缘故。

    也就是顾姑娘敢这么无所顾忌地揣测。

    见了顾姑娘,王爷将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冷厉气势收敛得分毫不剩, 一下子便多了几分人气儿,就如先前在幽州时那般。

    主子心情好, 他们做下属的办差时也能轻松些啊。

    尤其是,邵东觉得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前些时日,他在酒桌上发自肺腑地给兄弟们分析王府未来的形势, 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一定要听从他总结的“王府生存守则”第一条——“惹王爷不快都别惹王妃不快”。

    谁料玄卫那帮兔崽子一直觉得他所言是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丝毫不把他的火眼金睛放在眼里。

    呵, 这下见着王爷被王妃拿捏得死死的场面, 兔崽子们还不得对他这个首领的洞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邵东心想——

    若是待会儿有人来恭维他:“大哥,你说的话果真是金玉良言。”

    他一定要表现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洒脱和淡泊。

    顾灼听见不远处重新忙碌起来的动静, 更替傅司简尴尬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那些侍卫一个个的, 恐怕都耳听八方着呢。

    看着傅司简欲言又止的神色, 顾灼非常理解他的为难。

    喝药怕苦其实并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但是,被下属知晓就另当别论了。

    换作是她,她也不愿意让手下的将士知道他们的将军有这么个养尊处优的破毛病啊,太有损她威风凛凛的形象了。

    方才她那么问,使得傅司简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脸,反正是丢定了。

    顾灼有些愧疚,却想不出办法帮他挽回,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要不,我喂你喝补药?”

    傅司简见小姑娘将他的犹豫当成了默认,哭笑不得却也只能应下。

    真正的缘故卑劣龌龊又难以启齿,他不想吓着她。

    只是——

    “把补药换成药膳行吗?”

    药膳的效果虽然慢一些,却不至于像补药那样,补得他夜夜做些缱绻旖旎的梦,晨起时分外难熬。

    而且,药膳要吃两个多月,那他便有两个月的时间能听到小姑娘甜言软语哄着他,怎么会傻到去选补药呢。

    顾灼可不知道傅司简这些盘算。

    她摇摇头:“不行,太医明显是想让我劝你喝补药啊。”

    章太医一噎,被、被看出来了啊……

    在顾灼眼里,章太医想“告状”的意图掩饰得并不好,她觉得傅司简也看得出来。

    不过,她想哄着傅司简用补药,却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也不只是为了补偿他。

    而是——

    她想让他早点好起来。

    她在京城待不了两个多月的。

    她想在离开之前,确定他安康无恙。

    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顾灼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眨了眨。

    她没能如愿地将其隐匿,反倒是将些许细碎晶莹推到眼睫眼尾,被抬眼看过来的傅司简捕捉了个正着。

    他虽不知小姑娘为何突然情绪低落,却瞬间心软,本能地想答应她的任何要求:“我喝。”

    顾灼抬起头,有些强硬地要求道:“不许中途反悔!”

    傅司简揉了揉小姑娘无意识握紧的手,安抚道:“好,不反悔。”

    若他同意用补药能打消她突如其来的不安,那他答应便是。

    如今能时时见着她,想来也不会再像前些时候一样,因为思念过甚而夜夜梦到她。

    至于晨起,无非就是多泡几次冷水而已。

    不过,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章太医——”

    章太医突然被提及,吓得一哆嗦。

    他的行为,往大了说,可是摆了王爷一道啊。

    这不就是纯粹的找死行为吗?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话天衣无缝呢?

    章太医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嘴巴子:多什么嘴!多什么嘴!

    他战战兢兢地等着王爷对他的处置,听见的却是:“本王听说你正在带人编纂有关女子身体调养的医典,想来在这方面颇有医术,你给王妃诊诊脉。”

    章太医提起来的心噗通一声踏踏实实地落回去,有种大难不死的庆幸。

    不过,说起来医典编纂这事,还跟王爷有些关系。

    两年前先皇后薨逝,宫中再无贵人娘娘,太医院妇人科①的医术便没了用武之地。

    他与同僚商议后便去请示王爷,能否选一批民间的大夫跟着太医院学习一段时日,以后行医便专门诊治女子的疾病。

    如此有后生继承,不断实践,医科才能生生不息地向前。

    王爷听过后很是支持:“你先从京城选些合适的,让各州府医官陆续分批选人进京。多选些女医,往后给百姓看诊也方便。”

    章太医明白这话的意思——既是要学习妇人科的医术,往后要常常给女子看诊,确实是女医会更妥帖一些。

    这桩事如今已经步入正轨。

    那些学成归去的大夫将看诊的医案源源不断地送至太医院,他与同僚觉得珍贵,便着手据此编纂妇人科医典。

    只是王爷回京才不到一个月,居然就对太医院这等小事都了如指掌。

    章太医不知道的是,由于魏太医的事,傅司简回京后让玄卫彻查了太医院上下,自然事事清楚。

    此时,章太医压下心中的震惊,忙不迭地站起身挪了位置:“王妃,臣给您请脉。”

    傅司简拉着顾灼的手搁在脉枕上,抚了抚她腕间那颗小巧的红痣,又想起些别的:“夭夭,你身上若是有陈年旧伤没好透彻的,也一并让他瞧瞧。”

    他方才在院中见着章太医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让章太医给顾灼把个脉看看她体内寒气祛尽了没。

    尽管在幽州时已经带她看过大夫,可他还是担心她落下病根。

    尤其她在军中摸爬滚打,淬炼出一身坚韧和意志,就算是来月事时仍有些不舒服,她可能也不会当回事儿。

    如今能让章太医再确认一下,总归更放心一些。

    顾灼歪头想了想,看向正在诊脉的章太医:“我肩上的伤一到雨雪天气就不痛快,这、能治吗?”

    “臣调些敷的药,您先用五日,再辅以针灸,应该能缓解大半。只是要根除的话,却是不能了。”

    这也足够让顾灼惊喜了:“太医能否将这药方和针灸的手法教给我带来的军医?”

    军中将士多多少少都有她这样的伤病,若是能缓解大半,便再好不过了。

    “自然可以。能为边关将士尽些绵薄之力,是臣的荣幸。”

    顾灼十分满意。

    章太医诊完脉站起来道:“王妃身体康健,并无不妥。您肩上用的药,臣明日送来。”

    “好。”

    书架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邵东便带着人与章太医一同告退了。

    出去后,章太医喜上眉梢,甚至高兴地哼出了小调。

    他终于能给皇上有个交代了。

    王妃真是他的大恩人!

    不过,王爷居然是因为嫌苦才不喝补药。

    唉,年轻人。

    药,哪有不苦的啊。

    另一边,侍卫甲凑上来一脸八卦地开口:“大哥——”

    邵东立马端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等着迎接兄弟们滔滔不绝的崇拜,然后便听到:

    “——王妃一点儿都不像你说得那么凶啊。为了让王爷喝药,王妃还亲自喂呢。”

    邵东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什么时候说过王妃很凶啊!你不要造谣生事好不好!

    侍卫乙接着道:“就是就是,以前听大哥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王妃一言不合就会揍王爷呢。”

    邵东嘴角抽了抽,为自己兄弟的脑子感到担忧。

    王爷对王妃百依百顺得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捧过去,你居然觉得他们之间可能会出现“一言不合”的情况?

    不是,这群兔崽子怎么就抓不到重点呢?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别惹王妃”这几个字记在心里啊!

    惹到王妃真的会哭都没地方哭的!

    第二日,顾灼进宫面圣述职,将顾家军中将领、士兵、马匹、武器、粮饷、训练、战事成败等等情况一一道来。

    ……

    “军中时时严阵以待,定为皇上和百姓守好北境。”

    “北境有你们,朕自然放心。过几日,朕去京郊大营的校场亲自检阅小将军带来的精锐之师。”

    “谢皇上。”

    谈完正事,裴昭终于能放松下来:“皇叔、皇婶留下陪朕用午膳吧?”

    顾灼被这声“皇婶”叫得一愣,然后便听见方才一言不发的傅司简温柔开口:“夭夭想不想尝尝御膳房的手艺?”

    听他这意思,她若是说“不想”,他还打算带着她违抗圣谕是吧?

    她还没有这么胆大包天哎!

    顾灼瞪了傅司简一眼,转回去向皇上抱拳行礼:“臣遵旨。”

    席间,裴昭兴致勃勃地问起北疆是何风土人情,言辞间颇多向往和憧憬。

    顾灼只当是皇上没出过皇城,所以对万方皆有好奇。

    于是,她描绘大漠孤烟、北风卷地、乱琼碎玉,讲述金戈铁马、民风淳朴,也直言地瘠民贫。

    裴昭听完后,眼中亮色依旧,保证般地对她说道:“北疆一定会富庶起来的。”

    顾灼眉眼柔和:“嗯,臣也相信。”

    ……

    一顿饭吃到尾声,三人已经说到了昨日早朝上的事。

    裴昭心虚地看了一眼被自己坑了的皇叔,转移话题道:“皇叔打算如何处置俞汉?”

    “先熬鹰吧,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就再等等凉州的消息。俞汉此人不简单,我担心他会有后手,小昭,你多派些人隐在暗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嗯,知道了。”

    ……

    顾灼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暗暗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御膳……确实还挺好吃的。

    她给傅司简递了个眼神: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傅司简看懂了却没答应,倒了杯茶推给小姑娘:“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又转头看向裴昭:“小昭,陪你皇婶聊聊天儿。”

    裴昭点头如啄米:“皇叔放心。”

    顾灼额角跳了跳,觉得自己的为臣之礼被傅司简那句话糟蹋得稀碎。

    她不想大不敬啊!

    顾灼闭了闭眼:“你快去吧。”

    傅司简瞧见小姑娘这副无奈的模样,好笑地抚了抚她后脑,没再说什么便出去了。

    腊尽春回的时节,大多数花木还沉睡在料峭的风中,不肯吐露新生。

    唯有常青的苍松翠柏,奇形怪状的山石堆叠,以及凌寒独自开的梅花,让御花园显得不那么萧瑟索然。

    西南角有一小片桃林,枝干肆意伸展,参差错落。便是如今还未开花,也颇有一番意境。

    不过,傅司简却不是来赏景的。

    “这些桃树是谁培植的?”

    方才在此处修剪枝杈的小太监诚惶诚恐:“回王爷,是、是张公公。”

    “叫他过来。”

    “是。”小太监如蒙大赦地退远几步,转身跑开。

    ……

    没过一会儿,张公公就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过来了,他可不敢让摄政王久等:“王爷。”

    傅司简轻轻压下暗紫红色的树枝看了看,未见吐苞,便问道:“京城的桃树何时开花?”

    张公公的气还没喘顺:“再过半个月就、就陆陆续续地开了。”

    “王府的花园中要移栽些桃树,你去照料一下,到它们开花为止。”

    “是。”

    勤政殿内。

    裴昭正在解释这两年顾家粮饷经历的曲折。

    顾灼觉得,小皇帝虽然年纪不大,却实在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她虽早已知晓第一次粮饷迟到是因为户部尚书构陷顾家、妄图削减,却并不清楚傅司简当时竟是在那般危机四伏、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与世家周旋。

    若非他力挽狂澜,顾家必定会受到世家党同伐异的打压。

    北戎若是再趁机南下,大裴便是内忧外患了。

    这也让顾灼更加确定——

    朝廷、京城,离不了傅司简。

    “皇婶,上次的粮饷送迟是朕失察,以后每年朕都提前盯着,断不会再出这等纰漏。”

    闻言,顾灼起身恭敬行了一礼:“皇上言重,臣替顾家将士谢过皇上。”

    既是说到粮饷,她便又问了另外一事:“臣带来的兵马在京城需用的粮草,依皇上的意思,臣按多少天的量向户部申请比较合适?”

    “皇婶您先坐下,”裴昭想了想,才道,“先按一个月吧,让他们和羽林军在京郊大营多切磋些时日,取长补短。等凉州新任太守的人选定下,再动身回北疆。皇婶,这一个月就让皇叔带您四处逛逛。”

    顾灼藏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紧,靠着掌心的刺痛勉强稳住声线,艰难地应道:“是。”

    旁敲侧击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尽数化为齑粉。

    她自欺欺人地在心底反复念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②。

    却知道,自己已经失魂落魄,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有一个月了。

    这个意味着“到此为止”的期限,如一块巨石,绑着她所有的欢喜沉入暗不见底的深潭,再无浮上来的可能。

    涟漪带着吞噬一切的意味,无声归于寂静。

    轻微的“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傅司简裹挟一身寒气由远及近,路过顾灼身旁时用指节轻轻刮了下她的脸,笑着逗她:“冷不冷?”

    复又看向裴昭:“说什么呢?眉飞色舞的。”

    顾灼咽下口中苦得发涩的茶,抢在裴昭开口之前道:“皇上让你陪我逛逛京城。”

    她拉过傅司简的手,不顾冰冷地与他十指相扣,就像是即将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傅司简有些惊讶。

    小姑娘今日进宫之前,特意警告他不准对她做出亲密之举,拉手都不行。

    如今既是她自己送上门来,他便不客气了。

    傅司简抬起两人紧握着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背,才道:“夭夭,他不说我也打算带你去玩儿的。”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便拉着小姑娘起身,临走前嘱咐道:“小昭,前几天给你讲的课,写成三篇策论,让人送去将军府。别偷懒啊。”

    裴昭苦着脸应下:“啊?哦。”

    他就知道皇叔“睚眦必报”!

    等等?为什么是送去将军府?

    皇叔这就……登堂入室了?

    从勤政殿到宫门的这条路并不短,足够顾灼收拾起那些不该显露的心情。

    唯一放纵自己的,便是没舍得挣开傅司简的手,还与他靠得更近。

    傅司简以为小姑娘是因为冷才不住地往他身边蹭,暗自懊恼出来时没给她带个手炉。

    他想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抬手时却被她缠得更紧。

    小姑娘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桃花眼中是满满的委屈和不解,明晃晃地控诉他:为什么要松开她的手?

    傅司简在她依赖又柔软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好将她的手换到他另一只手里,又掀开大氅将小姑娘整个人都搂进怀里:“下次出门还得再给你多穿点。”

    顾灼也不解释,任他误会,只要别抽走她的救命稻草便好。

    她窝在他温热的带着梅香的怀抱里,拼命地将与他依偎相守的感觉刻进心底。

    停在宫门外的马车的帘子被撩起又被放下,将清寒隔绝在外。

    顾灼一头扎进男人怀中,抱着他的腰,贴在他胸前听他沉稳踏实的心跳。

    傅司简伸手将人环住,侧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怎么突然这般黏人?”

    便听见小姑娘甜软又懒散的声音:“困了,想睡觉。”

    顾灼说完这随便找的借口,倒是真觉得有困意袭来。

    想起男人昨夜的恶劣行径,她不满地在他腰上拧了一下:“还不是都赖你,脱个衣裳那么麻烦!”

    她哪能想到,傅司简会把她白日里的玩笑当真啊——

    沐浴后真的换了件好看的衣裳敲了她的房门,然后便堵着她,让她帮他一件件脱掉。

    脱一件,便要磨磨蹭蹭将近一刻钟,最后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脱到中衣。

    她不肯继续,这事儿才算结束。

    那会儿都要亥时了,今日又起得早,能不困吗?

    傅司简也想起昨夜的事来,勾唇笑了笑。

    其实一开始,小姑娘还是很大胆的。

    大概是存了捉弄他的心思,便媚眼如丝地勾着他的腰带撩拨,在这场由她主导的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

    直至看到他喉结滚动、气息不稳,她便心满意足地退开。

    可他的来意哪止于此?

    将小姑娘堵到床榻一角,拉着她的手替他解了腰带,看她小脸酡红又故作逞强地扯下他身上一件件衣裳。

    直到她实在不肯替他解开中衣的带子,他便只好哄着她喊了几声“哥哥”,这才作罢。

    确实折腾得有些晚了。

    傅司简抱着小姑娘换了个位置,好让她能躺下枕着他的腿,又摸了摸她软乎乎的脸,温声哄着:“睡吧,马车到了叫你。”

    作者有话说:

    ①明代十三科为: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疮疡、针灸、眼、口齿、咽喉、伤寒、接骨、金镞、按摩、祝由。

    ②宋·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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