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故步（十）

    绿尧看着封逐光熟睡的脸, 觉得他有些陌生。

    从前总是刻意保持了距离，生怕不经意间得罪了他，日后黑化被他报复, 在鬼市时, 可能算两人最亲近的时候。

    但那时, 两人都是披了皮的画皮鬼，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打架, 灰头土脸的根本没工夫好好看他。

    绿尧细细地看着封逐光, 继而感叹，他的五官真是上天呕心沥血的杰作, 单论皮相，隐隐还胜了玄清风一筹。

    绿尧把玩着封逐光如同丝绸的黑发, 羡慕他头发又多又厚, 不像自己这么细软, 还带着微微的卷，显得更有异域美人的风情。

    长眉如漆，睫毛浓密地像两把小扇, 鼻子又这么高, 唇形也很好看, 红得恰到好处，浓一分则太艳，淡一分则太寡。

    真不知道他父母是何等的绝色, 才能生出这样美貌的孩子。

    况且他还未成年, 彻底长开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修。

    想到这里, 绿尧有点心塞。

    绿尧抓了抓头发, 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回到正轨上来, 目前看这个发展趋势, 连镜宫女王这个剧情都提前了，而且她锤了镜宫女王也没有被怎么样，看来原着机制已经不能拿她怎么办了。

    只要别让封逐光再和饶云娇有什么感情进展，那就不会黑化，那她也就不会死了。

    一想到封逐光爱饶云娇几近疯魔，绿尧就很头秃，一想到这种结果也有自己间接促成的功劳，绿尧就更头秃了！

    绿尧抓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埋头，当初为什么要让封逐光上夏生峰学医习字啊啊啊！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了所有人好，绿尧暗自发誓，一定要不择手段斩断封逐光的情丝！

    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横刀夺爱的那把刀，绿尧甚愿意。

    封逐光醒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绿尧盘算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等绿尧发现他醒了，还一脸慈祥地朝他笑：“醒啦？”的时候，封逐光心里不详的预感更深重了。

    封逐光咽了一下：“师尊，有话好好说。”

    绿尧贤惠地替封逐光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笑得愈发慈祥：“瞧你说的，为师哪句话没在好好说？还要睡吗？要不再睡一会儿。”

    封逐光这下子是真炸毛了，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头正枕着绿尧的腿说话，来不及高兴就立刻爬起来跪好：“师尊恕罪。”

    绿尧摆手：“哪里哪里，你我师徒，弟子累了，靠着师尊休息有何关系？”

    封逐光狐疑地看着绿尧，不知道她突然地吃错了什么药。

    绿尧看着封逐光怀疑的眼神，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于是干咳两声，正经道：“你既然醒了，那我们来讲讲正事。”

    封逐光见绿尧认真，神色一凛道：“好。”

    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提绿尧刚醒过来时暴怒抽风的事情，都是一本正经地假装无事发生。

    只见绿尧沉吟片刻，道：“你如今是个什么修为？金丹？元婴？”

    封逐光沉默了一会儿，道：“元婴。”

    果然如此……

    绿尧疑惑：“为何没受雷劫？乌白乃是封印状态，你是如何半解封它的？”

    封逐光笑了：“师尊，你忘了吗？”

    “我是剑修。”

    绿尧微微一愣，剑修以暴制暴，以杀证道，频繁的战斗最能激发一个剑修的潜力，提升剑修的修为。

    乌白既已认主，自然要护主，情急之下，半解封乌白也是理所应当。

    当年自己只身前往魔界，七天七夜杀尽饕餮一族的时候，也是一路从金丹杀到了半步化神，快速破阶的记录全修真界至今无人能打破。

    封逐光看绿尧露出了悟的表情，继续解释道：“鬼市乃阴阳交界，混沌之地，天道一时半会管不到那里去，也没人在鬼市结过婴，天雷自然也劈不到我。”

    绿尧下意识问他：“你不会算好的吧？”

    封逐光微笑：“怎么会呢？师尊，我岂是这种未卜先知之人？”

    绿尧点头：“也是，你怎能未卜先知？”

    封逐光又没重生哈哈哈哈……

    封逐光看着绿尧颔首：“正是。”

    绿尧摸了摸下巴：“除了我，先别和他人说。”

    “在他人眼里，你我都在忍冬峰修养，怎么如此短的时间就成为元婴修士？况且还没有天雷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师尊的前车之鉴。”

    封逐光轻声答道：“是，师尊。”

    绿尧松了口气，却听封逐光说道：“那么师尊，你为何瞒着我神兽碎片的事呢？”

    绿尧瞬间僵硬，来了来了，还是来了！

    封逐光不再跪着，他放肆地伸开腿，靠在如山的珠宝抱着手臂，挑眉看她，一脸的兴师问罪：“嗯？”

    绿尧脸上漠然，内心：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封逐光咳了一声，又问了一遍。

    “我……”绿尧难以启齿，“我……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声音越发低下去。

    封逐光捏了捏额角：“师尊觉得这不是大事吗？”

    绿尧咬着唇挣扎了片刻，支吾着说：“你年龄还小，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你怎么会知道？况且这些事也不能让人知道，神兽碎片灵力强大，一旦现世必定掀起轩然大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界中已经有人知道，但是为数不多，也不知晓在我手里，我要是求助于人，走漏了风声，不单单是我，整个封尧山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绿尧想到这里，觉得委屈：“神兽碎片是把双刃剑，利弊有之。我目前身为容器，盛得住，我便能借其灵力，但我一有衰弱，便遭反噬。”

    “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绿尧停顿了一下，又无奈地笑起来：“不过它也能续我一命，若非有它，我活不到今天。”

    拔了七十二根缠灵丝，就是找死，神府受损，如今还能神府完好地活着，也是多亏了白虎眼的治愈之效。

    封逐光：“师尊怎么知道我没办法？”

    绿尧茫然地看着封逐光，就算封逐光什么都会，但是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啊……神兽碎片，他怎能有办法？

    神啊……已经是上古的存在了。

    修真界的人，说白了，也只是居于仙人和凡人之间的存在，能对神做什么？

    封逐光直起身来，认真地看着绿尧：“师尊，你想要神兽碎片吗？”

    “当然不要！”绿尧想都不想就拒绝。

    封逐光：“真的不要吗师尊？我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青龙鳞和白虎眼以及玄武甲都是五行之兽。按此推断，神兽碎片还有两枚，你得到了所有的碎片，体内的阴阳五行能达到一个平衡，再不用受神兽灵力的折磨，而且你不必做修真界第二剑修。”

    “你能当第一剑修，此生无敌。”

    绿尧静静地看着封逐光，突然站起来走到封逐光面前俯瞰他，打量了他片刻道：“是封逐光。”

    封逐光平静地回视绿尧。

    绿尧短促地笑了一声：“不是幻境，你不是我的幻觉。我方才一瞬间，还以为我还在做梦。我倒是没想到我的徒弟会问这种问题。”

    “封逐光，你以为我需要成为三界第一吗？”

    “封逐光，你以为第一剑修的名号对我很重要吗？”

    “封逐光，你以为我很看重神兽碎片吗？”

    “要第一，我会自己去挣！何必靠这种东西上位？”

    绿尧厉声道：“封逐光，你要是这样看我，就是看错了我！”

    封逐光抬头望着怒气冲冲的绿尧，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生气。

    封逐光呆了半天，忙站起来去拉绿尧的手，低声道：“师尊，我知道你不会。”

    “你永远都不会。”

    “是我说错话了，惹师尊生气。”

    绿尧看着封逐光小心翼翼的样子，缓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我能走到现在难道是靠这些碎片吗？”

    “你不要动这些歪脑筋，你师尊还沦落不到靠两片神兽碎片过活的地步。”

    绿尧说着说着，不由警觉起来，狐疑地盯着封逐光：“你不会觊觎这些神兽碎片，要走旁门左道吧？！”

    绿尧拽着封逐光的手腕，把他的手拧到面前来威胁：“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心思不正，我便清理门户，逐你出山！”

    封逐光摇头：“师尊不会，弟子更不会。”

    绿尧犹疑地看着他，修真界人人求强，如有捷径可走，很难有人选择不走，况且封逐光是本文最大反派啊！

    不不不！绿尧立刻否决了自己，怎么能以前世的眼光看待今世的封逐光？

    封逐光反问绿尧：“师尊不信弟子吗？”

    绿尧松开了封逐光的手腕：“我相信你。”

    封逐光，我愿意相信你，但愿你不要叫我失望。

    绿尧又问：“你在鬼市和鬼主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它明明不肯放了我，也不愿给安魂花，为什么你和他聊了聊他就给你了，但是又为什么把我们打出来还让群鬼去围堵我们？太矛盾了……”

    绿尧越说越疑惑，这操作真的很迷，前后不一，到底是要做什么？脑子真的不够用了……

    封逐光把他和鬼主之间的事情掐头去尾捡要紧的说了：“鬼主也是无名之鬼，这位置不好坐，朝不保夕，它希望能进入冥界转世。我答应助他转世，与此相对的，他愿意放我们走，同时也给我们安魂花。”

    “不对。”绿尧立刻反驳，“鬼主交换条件从来一换一，而且它怎会信你有办法？”

    我都不信，鬼市千万鬼魂，三界生灵更多，使无名之鬼魂归冥界，不啻于在大海里找到一滴早已融入大海的水滴，谈何容易？

    封逐光镇定地解释：“所以要靠神兽碎片了。”

    绿尧好像有了一点思路，但是还没反应过来。

    “阴阳五行，集齐神兽碎片便可联通阴阳两界，铺就从鬼市到冥界的黄泉路。”

    “而师尊身上又有了两枚神兽碎片，对其它神兽碎片会有更强的感应。”

    “无巧不成书。师尊想取出神兽碎片就要集齐五行神兽，而鬼主也需要这些神兽碎片，只要收齐了神兽碎片，鬼主就有办法为师尊取出碎片。所以此事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至于鬼市追杀，则是要戏做全套，不留破绽才好。”

    “往日如此太平，过去千年也未曾听闻神兽碎片之事，近十年来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此种种，似有看不见的手推动着一切。”

    封逐光说完，忽的冷笑了一声：“哪有任人拿捏的道理？”

    封逐光看着绿尧，温声道：“无论如何，我会查出来的。”

    绿尧没有说话，半天后说：“万一没有人推动这一切呢？只是天道如此，命运推着众人，一步步到了今天。”

    封逐光嗤笑：“天道？命运？算什么东西？”

    绿尧没听清封逐光说了什么，但他的笑声中满满的恶意和不屑已经表明了一切。

    绿尧心里叹了口气，无论是不是有人在搞事，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绿尧环顾一圈镜宫，问封逐光：“虽然鬼市出口可能出现在三界任何一个地方，但是镜宫女王所管辖的区域是有结界的，她似乎和血獠君定了契约，互不侵犯。那我们怎么会出现在镜宫……”

    电光火石之间，绿尧突然反应过来，她睁大眼睛望着封逐光：“是护心镜……”

    “不是！”封逐光矢口否认，“绝对不是的，师尊。”

    封逐光温声安慰绿尧：“师尊，是颇黎当年在落笛湖看到我，她可以通过镜面知晓我周边发生的事。”

    “她是因为觊觎神兽碎片，早有准备，趁我们虚弱之时给我们下套。”

    封逐光帮绿尧理着碎发说：“师尊想多了。”

    “要是真说起来，不是师尊的错，是弟子的错。”

    绿尧觉得不对：“不行，我总觉得有问题，你把护心镜给我，我要毁掉它。”

    封逐光现在还是元婴修士，没办法毁掉镜宫女王创造的护心镜。

    封逐光退了一步：“不可以哦，师尊。”

    绿尧：“……为什么？这是颇黎的东西，拿着晦气。”

    封逐光摇头：“这不是颇黎的，是师尊送我的。”

    “师尊送我的礼物，若有损毁，便是弟子的错，那弟子就不会原谅自己。”

    绿尧气笑了：“你这是什么话，简直是歪理，无理取闹！”

    封逐光把护心镜藏得更严实了一点：“颇黎之所以能成为镜宫女王，是因为她拥有玄武甲，而现在我成了玄武甲的拥有者，世上再无颇黎，那么颇黎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所以，这座本该坍塌的镜宫并没有坍塌，也是因为我成为了镜宫主人。”

    “我拿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问题呢？”

    封逐光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细一琢磨又觉得有点奇怪，绿尧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你刚接触玄武甲，怎么就能掌控玄武甲？”

    青龙鳞在她身体里这么久，还是很不听话，封逐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封逐光摇头：“我不知道。”

    看到绿尧又要开口，封逐光很痛快地说：“师尊，我真的不知道，我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玄武甲到了我体内，我便本能地可以控制它。我暂时也弄不清缘由，但是……这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总是有源头的，真相也总会水落石出。”

    “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将所有神兽碎片收集到我体内，然后找鬼主取出。现在玄武甲在你体内，这是要怎么办……”

    封逐光道：“这点师尊就不必担心了，青龙鳞属水，白虎眼属金，师尊是水系修士，目前并不相克。师尊之所以要取出青龙鳞和白虎眼，是因为给师尊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但是就玄武甲而言，我似乎能接受它。”

    “若是再遇到神兽碎片，优先保管，不要接触吸收，等集齐了神兽碎片，再做决定。”

    说到这里，封逐光觉得有必要和绿尧讲一下颇黎和他们的渊源，于是简单讲了当年落笛湖，湖神，镜殿和他的事情。

    听着听着，绿尧突然觉得有了一丝不对劲，青龙鳞原本在湖神手里，现在明摆着就在她体内，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更别说封逐光，他……绿尧偷偷觑了一眼封逐光，倍感疑惑，他怎么……不问呢？

    他不问，绿尧也就先不说，反正……她一点都不好奇！

    绿尧压下心头些微的疑惑，顺着思路问道：“就是说，千年前的一位高人，将玄武甲封印了之后存放在魔界边境的水晶矿中，魔界边境基本无人会来，但是没想到水晶竟然靠玄武甲和魔界的魔气成魔。”

    说起来，颇黎会哔哔这么多还不动手，大概真的是因为“反派死于话多”这个设定吧，绿尧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她是在一本玛丽苏无脑甜宠文里，而不是悬疑探案类。

    绿尧边想边说：“颇黎能通过镜面观察外界，后来就发现了湖神的存在。不过她身体不能负担第二片神兽碎片，所以她就通过利用控制湖神来控制青龙鳞。”

    “但是她没想到……”绿尧说到这里卡住了。

    “没想到什么？”封逐光微笑看着绿尧，“师尊继续说啊……”

    没想到我半路截胡青龙鳞，直接把湖神宰了呗！

    绿尧支吾：“没想到……没想到自己是这么的无能！”

    封逐光：“……”

    封逐光引导着绿尧：“那么弟子有疑，希望师尊能解答。”

    绿尧：“我解答不了，下一个问题！”

    封逐光可怜兮兮地看着绿尧：“师尊都不知道弟子要问什么，怎么就解答不了呢？”

    绿尧：“……少废话！”

    封逐光“啊”了一声：“所以弟子就不能知晓师尊的青龙鳞是来自湖神了，是吗师尊？”

    绿尧望天，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封逐光：“师尊……”

    绿尧：“……”

    封逐光：“师尊……”

    绿尧：“……”

    封逐光：“师……”

    “是是是！没错没错就是我行了吧！就是我救的你！好了快给我闭嘴，下一个问题！！！”绿尧脸通红，扭着头打断了封逐光的话。

    “真的是师尊……”并不是他的幻觉。

    封逐光之前早有怀疑，所有人都觉得是饶云娇出手救的他们。

    一开始他也这么认为，但落笛湖之事若没有师尊，便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知道青龙鳞在师尊体内后，他便基本确认了当年是师尊出手相救，但如今亲耳听师尊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小时一直以为师尊对他不理不睬，是他死缠烂打跟着师尊，哄着师尊才让她后来对他才有了些许好颜色，没想到师尊……

    封逐光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绿尧为了缓解尴尬开始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不过再继续逗下去绿尧可能要发飙了，还是要适可而止。

    于是封逐光很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么师尊，还记得你在鬼市给我的百眼魔蝎吗？”

    绿尧抬起头来：“嗯？”

    封逐光道：“百眼魔蝎是湖神的□□之一，可以遏制血獠君吸血时造成的反噬。血獠君异军突起，在魔界大肆扩张，却没有动过颇黎的镜宫，应当是拿百眼魔蝎做了交易。”

    绿尧分析道：“我知道玄武甲主防御。看来颇黎，不是不想离开镜宫，而是不能离开，她在依附于玄武甲的同时，也被玄武甲禁锢在此……”

    绿尧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封逐光：“那你岂不是……”

    封逐光微笑，伸手虚点，便见密不透风的镜宫墙上出现了一道附着着传送阵的门：“我觉得我不会。”

    绿尧失意体前屈：够了，控制到这份上，真的就离谱ORZ

    绿尧已经对封逐光能这么自如地操纵玄武甲无语了，是因为他有主角光环吗？！怎么搞的！

    但是没事，绿尧又安慰自己，封逐光能控制玄武甲总比他被玄武甲控制，痛个半死强。

    绿尧思考了一下人生，很快劝好自己，师徒一体，她干嘛盼着封逐光不得好死。

    要振作起来！要立足现在！要展望未来！

    于是绿尧迅速爬起来打开乾坤袋开始装各种财宝。

    封逐光：“师尊？”

    绿尧头都不抬：“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们忍冬峰一直都是收支自负，不靠门派的。你既然说自己是镜宫之主，那镜宫就是你的，那这些也就是你的，既然是你的，那就是我们忍冬峰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要打包带走，不要浪费。”

    封逐光忍不住要笑：“师尊，我们忍冬峰不是很有钱吗？”

    绿尧抬头严肃地看着封逐光：“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不要不懂事，以后我的钱都是要你管的。开源节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明白了吗？”

    封逐光这么聪明，应该是他管理财，这么多年每次都要她发零花钱，累死了！以后应该让他自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要当快乐咸鱼！

    封逐光先是一愣，继而也帮绿尧收拾满地珠宝：“师尊说得是。”

    “颇黎利用玄武甲和此处独特的地质获得了难以估量的珠宝财物，若是放在此处，我反而要花灵力去维持，不如带走。”

    绿尧赞同：“为你减负，理所应当。”

    绿尧在醒来之后，不，在太常山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有人气，封逐光想问她修的是不是无情道，但是看着她忙碌得像只仓鼠的背影，决定不问了。

    就当没有，就当自己不知道。

    在收拾完要出镜宫的时候，绿尧回看了一眼被封逐光复原完好的镜宫，悄声和封逐光说：“镜宫要保留住，维持住颇黎还住在镜宫的假象。”

    封逐光点头：“我知道，已经布置妥当。”

    绿尧觉得很安慰，封逐光真是太上道了，举一反三，她都不用多说什么，他早就做在前头了。

    无论这一切有没有人在背后操纵，都不要打草惊蛇，镜宫常年无人涉足，正好给了封逐光钻空子的机会，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把颇黎打死了，还把玄武甲收入囊中。

    绿尧看着镜墙里早已作古的三界生灵，忽然叹了口气：“等我体内神兽碎片全部取出，一切都尘埃落地了，就把他们送回去罢。”

    封逐光心中一动：“好。”

    绿尧踏出镜宫的时候蓦得想到，封逐光曾邀请颇黎离开镜宫，但她故步自封，不肯离开，最终化为一地水晶，永远地留在了镜宫。

    而她和封逐光本该直接回封尧山，但意外来到镜宫，完成了前世封逐光本该自己完成的“打败颇黎，获得镜宫”的剧情，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她的计划虽脱轨了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一切都会重回正轨。

    绿尧默默想着，没有说话。

    封逐光和绿尧走在传送阵长长的黑暗甬道里，距离眼前的光点越来越近，他忽然开口问默不作声的绿尧：“师尊，你在想什么？”

    绿尧轻声回答：“我们终于走回了原来该走的路。”

    封逐光看着远处的光点，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的确回到了一切的起点——修真界，封尧山。

    颇黎临死的咆哮重新在封逐光耳边响起，如同魔咒：“封逐光！封逐光！我今日所受之苦，会让你们师徒百倍千倍奉还！”

    “你以为我把相思母蛊种在了自己身上吗？我是种在了绿尧身上！”

    “你等着吧！你等着吧！绿尧永远不会爱你！你只能日日受相思蛊虫噬心之苦！直到你化为白骨！”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超长章！

    这章把前面的问题大概梳理了一下，是个过渡章。

    我本来打算三十万字完结这篇文的，可能因为无纲裸奔字数绷不住了T-T

    请假两天我理一下思路，接下来要加快一下进度，争取十万字（如果我可以的话）把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