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端倪
暗道狭窄逼仄, 仅容一人通过,昏暗中唯一的光源,便是通道两边相距甚远即将燃烧殆尽的人鱼灯, 散发微弱光芒, 偶然打破这份寂静的,还是祁言在行走时脚下石子发出的细微响动。
他在第九盏人鱼灯处停了下来,转身将手搭在左侧墙壁处, 注入神识, 神识注入的瞬间,手指触摸到的坑坑洼洼便变得平整起来,在一阵扭曲后,呈现出背后所隐藏的阵法模样,阵法中心,有一个一寸圆形凹槽。
祁言将手上玉扳指取下, 放入其中。
阵法随之启动。
墙壁以凹槽为界, 缓缓向两边移动,露出里面阶梯。
阶梯之下, 是不同于暗道的宽阔, 玉石铺地,顶部镶嵌的夜明珠让这里犹如白日, 但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装饰,巨大房间中只有一列列书架以及两个在小案上埋头誊抄的青年。
他们听见响动, 慌忙行礼,“仙尊。”
“嗯。”
祁言点了点头, 他拿起小案上堆积有一指高的纸张, 翻阅起来, 片刻,他皱眉道:“可有发现?”
两个青年互相对视了眼,目光中犹有迟疑,最终还是左边的一个恭敬开口:“抱歉,仙尊,您的情况属下们翻遍古籍,确实未有记载。”
“而且千万年来,若要寻相似异端,恐怕还要耗费一些时间。”
“不过属下们找到了几个有助您稳定神识的法子,已经整理在玉牌中,其中还有近几万年六界发生的所有异事。”
“辛苦你们了。”祁言接过另一人递过的玉牌,收入储物袋,温声道谢。
“仙尊言过了,这是属下们的分内之责。”
“元景,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祁言看着两人诚惶诚恐的小心模样,不觉有些无奈。他虽然喜怒平淡,但又不是天生冷情,对于下属更是从未苛责。
“属下只是和柏苏……有感于愧对仙尊的栽培。”被称作元景,也是最先开口的青年低下头,面带羞愧,“您给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可我们却依旧一无所获。”
“这不是你们的错,这件事就连我也感到棘手。”
祁言看着满屋书籍,眸色深沉,“柏苏,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痊愈了。”一直安静立于一旁的青年僵硬回答,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就像破旧残喘的风箱,透着痛苦,他的左眼更是被白纱包裹,下垂的纱布隐隐约约遮挡住左脸的狰狞伤口,令人惊心。
“睚眦的伤不可掉以轻心,若有不适,以身体为主。”
“属下可以。”柏苏闻言微微睁大眼睛,连忙开口,由于焦急,他突然咳嗽起来,衬得声音愈加破碎难听。
他的手也在这止不住的咳嗽声中缓缓捏紧,额角青筋暴起,仿佛要将什么撕碎一半。
神界。
柏苏在心中一遍遍默念,心中的恨意愈来愈浓烈。
他身上的伤,他丢了半条命的痛苦都由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存在造成。
没人知道这个在凡间也是天之骄子,从呕心沥血的修炼中,好不容易飞升成功的青年在踏入仙界时是多么的怀有期待憧憬,又是怎样看到早他一步飞升上来的师尊面对神族不断退让时是怎样迷茫。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灵草却要分给路过什么都没干的神族,他们在处理完自己的工作后还要承担神族不愿去尽的职责。
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无聊,认为仙界的的存在基本都从凡界飞升,不会拒绝而已。
“神从一出身便是神,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柏苏,不要惹麻烦了,这些东西我们做也没什么的,万年来都是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闹到仙尊那也不好。”
“神族是天道的宠儿,对世间万物法则有先天性的掌握的优势,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了。若是惹得两位尊者因此起了嫌隙而动怒,我们也承担不起后果。”
可是就这样忍下去吗?柏苏眼底闪过迷茫,可他看着身边好友和熟悉长辈脸上如出一辙的麻木和熟练,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闷头继续处理手中的事物。
即使有再多不满和不甘,在这种无声的沉默中,他都慢慢低下头,仿佛同化般融入其中。
大家都有不满,可又不知如何改变。
直到那一天。
“这个东西就拜托你啦,只是个普通邪物而已,想必你在凡间也经常遇见的吧,所以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哦,完成的话到时想要什么找我说就可以了。”
那个神族男人笑嘻嘻将任务令牌扔过来,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又透露着让柏苏厌恶的理所应当,半点都不在意他的想法,仿佛径直认为他会答应。
柏苏承认神界里还是有许多不错的存在,就像那位天帝,但可以他现在更多遇见的还是面前的家伙,对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认为仙界会做,单纯的从骨子里……瞧不上他们。
仙就是比神要低一等哦。
可是论实力他明明……也不比他们低。
柏苏捏紧令牌离去,耳边依稀是对方在跟同伴交谈的嬉笑声:“走啦,跟我去喝酒,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啦,这么无聊的事有其他人愿意做不是很好吗?”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非要神族去处理这些,明明这种事情交给仙界就可以了吧,反正他们也是从凡界来的,对这些东西肯定很熟练。”
柏苏冷脸处理邪物,他不知道是那个神族在看任务时错看了任务内容,他拿的是危险系数极高的那一类。
不是寻常邪物,而是修为还要在他之上的妖邪。
柏苏拼了命的才收服对方。
等到再遇到逃脱封印,发了狂的睚眦时,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半边身子被咬入口中撕碎的痛感与恐惧让青年难以恐惧,要不是仙尊恰好路过,他早已成了食物。
那段时间的午夜梦回都是睚眦尖利的獠牙与充满血腥恶臭的撕咬。
仙尊替他去讨了公道,古朴庄重的天宫中响起的是那个神族的埋怨与周边神附和的窃窃私语声
“什么啊,都是他自不量力,遇到这种事走了不就行了吗?那些凡人反正也不差那一会儿。”
“又不是我强迫他的,你情我愿的事情罢了。”
“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去找他了,果真是从凡界来的,就那点本事。”
“……”
最后天帝虽然大发雷霆,比柏苏想象中要重许多严厉惩处了那个神族以及同伴,并且明令禁止以后绝不允许有擅让职责此类事情,但青年心底早已在讥讽与埋怨中笼上了阴霾,每当看见伤口,都有无可抑制的恨意涌出。
再后来仙尊用无数珍宝灵药助他养伤,让他跟随在身边,他也看到了更多,也结识了更多志趣相投,理念相同的仙君仙子。
他感受到……仙尊或许也想,或者说正在改变这一切。
带着他们一起。
虽然不久前仙尊突然没做任何解释的将他和元景带到这里,让他们查阅千万年来六界发生的异事与神识方面的东西。
他们俩博览群书,也最擅长这些。
柏苏可以感受到仙尊的神识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并且偶尔还会流露出怔然与迷茫交织的痛苦神情,虽然只有一瞬,但自死里逃生后就对一切感情都极其敏感的青年依旧发现了。
并且仙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也突然让其他人调查起那个好像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白姑娘。
柏苏在仙界汇报事情时也见过对方几次。
更让青年觉得奇怪的是,若不是在这里,他和元景绝不可在其他地方向仙尊禀报所查阅事项。
柏苏的心底逐渐充满担忧。
但他和元景都会以仙尊命令至上。
“对了,仙尊。”顺手将案上纸张做完分类的元景抽出一张交由祁言,“北海似乎有些异动。”
“似乎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那里出现又消失。”
“出现又消失?”祁言若有所思,“难道是他醒了?”
“什么醒了?”元景好奇道。
“无事,你们继续翻看古籍便好,过段时间我再过来。”祁言淡淡道。
“是。”
他离开了密室,如来时在暗道慢慢前行,回到木屋。
北海有异动。
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力量。
祁言低语道:“苍龙。”
难道是苍龙苏醒了?
沉睡了万年,如果真是那位苏醒,按照古籍中的记载,恐怕这六界的局面又要变一变了,毕竟对方可是魔界那位合天道的亲弟弟。
只希望到时事情不会越变越复杂才好。
不过四方神……
若是苍龙苏醒,便能打破六界以白虎独尊的场面了,对他也有益处。
祁言闭目休息了会,自从暗道起便痛苦翻滚的神识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他知道那是另一个“他”要出现了。
青年坐在木屋床上,熟练将脑海中有关这一切的记忆封存起来,确保不会有一丝泄露,他自从那天晚上用剑刺伤风沅心神大乱,来到这里看到木匣中东西意识到不对,短暂清醒后,便已经习惯于如此做了。
神识分裂虽然痛苦和危险,但却可以将一些东西安全隐藏起来,并且逐渐由自己占据主导,另个“他”在某一方面也会被削弱。
而且……
她也会产生防备吧。想起那晚的场景,祁言有些恍惚,他仿佛又回到了对方在凡界最后被刺穿心口时的模样,同样让他……心神大乱。
可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去了。
他再次将木匣中的东西取出,望着那幅画许久,眼底惆怅逐渐消退,涌上来的是看透一切的清明。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去除那个白乐妩。
青年重新布下禁制,离开了木屋。
等到快回到仙界时,祁言知道那个“他”要出现了,他驻足在云端,神情逐渐变得扭曲起来。片刻后,青年恢复宁静,望着不远处的仙界,眼底闪过迷茫,然后愣了愣,转身向魔界飞去。
他记得自己好像跟姜槐约定好,让对方跟乐妩联系。
虽然心底并不情愿,但合作达成,祁言也只能强忍住不悦平静答应了。
另一边魔尊同样充满不悦,他没有想到仙尊这家伙居然如此不守时,答应好的时间,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这都第几天了,驾云爬都能爬到这了吧。
他怒气冲冲想到,可为了和乐妩交谈。
他也只能卑微容忍。
两个同样对对方不满的男人在充满压抑的沉默中终于进行着合作内容。
听到乐妩软糯动人声音的那一刹那,姜槐觉得他就算有再多怒火也就忍了,他带着魅魔这段时间独有的脆弱,慢慢红起眼眶。虽然嘴里话语依旧霸道,但细听还可以听见里面偶然出现的不自然停顿,就像在强忍悲伤。
青年此时十分痛苦,他不仅要忍住情感上宛若万马狂奔的波动,还要忍住身体因心上人而产生的燥热,他重新念起清心咒。
艹,他忍不住了。
乐妩那句“我想你了,姜槐”成了压倒男人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带着高傲得意的胜利目光与面容冰冷的祁言对视,在喜悦与激动中,决定他要不顾一切,将心爱的女人带回魔界。
哪怕是再见到风沅那个混蛋。
姜槐想到。
至于心底响起的微弱反对声早已被忽视了个彻底。
*****
“为什么,我总感觉要出什么事?”风沅躺在摇椅上,停下翻阅古籍的动作,望着阳光正好的窗外,喃喃道。
她在陆玖说完白乐妩身上最近出现的古怪后就去见了对方。
白乐妩是一如既往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可是风沅却忍不住皱起了眉,暗卫传来的消息没错,对方的修炼确实有点问题。
如果说白乐妩之前的修为在她眼中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说是可怜到没有,而现在在她眼中却有一只蚂蚁大小。
虽然依旧很弱
短短一段时间,这种修炼速度放在寻常妖族上都很快了,更别说是这种先天不足的类型。
在暗卫搜完房间,不经意检查完对方衣物仍旧一无所获后,风沅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有古怪。
她开始套话。
但套出的信息却让她愈加皱眉,白乐妩在这件事上倒是没什么隐瞒,她只是羞怯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段时间的修炼确实顺畅了许多,就感觉以往的阻塞都没有了。
甚至周围凝聚的灵气也越来越多。
她开心拿出自己这段时间新做的糕点,让面前“男人”品尝。
风沅为了接下来能更好谈话,只能顺从吃了下去,并且露出适当的赞美。
眼见对方没有任何犹豫的温柔,白乐妩脸上的红晕愈加明显,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更是丽色生春。
她想风沅心底果然还是在意她的,要不然不会在吃完她的糕点后,还要喝她亲手泡的茶。
少女娇羞答应了对方替她把脉的请求。
这样的话,是不是离她报仇又近了一步。白乐妩低下头,眼眸低垂,耳侧秀发遮挡住眼底流露出的复杂情绪,只让人以为她是在害羞。
可她的心却知道,除去那些许的羞涩外,她更多涌现出的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与得意感以及隐隐约约的……迟疑。
她真的要用感情去故意伤害风沅吗?
无论如何,他都是因为爱她才做出那些错事的,也许他也有难言之隐说不定?也许他也是受人蛊惑呢?
白乐妩迟疑起来,尤其在受人蛊惑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她的心更是不自觉砰砰跳了起来,脑海中也突然冒出陆玖的模样。
对方的出现犹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少女心中的幻想,她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咬牙切齿一遍遍默念青年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厌恶越来越深,恨意也越来越深。
以及还有一丝丝最近才出现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们曾经见过似的。
白乐妩认为说不准就是因为对方蛊惑,风沅才做了那么多错事。
如果真是这样……
她一定会帮助风沅早日清醒的。
还不知道眼前少女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对方神情越来越奇怪,心也跳的越来越奇怪的风沅收回手,沉默不语。
她发现白乐妩的身体跟之前那次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般,体内灵力通畅无比,经脉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归纳到天资好的那一类。
她也可以感受到对方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滋养和修补原本的先天不足,这股力量风沅算得上熟悉,因为就是那股对他们所有人都产生影响的存在。
不过……似乎减弱了些。
跟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威压和毛骨悚然的反噬相比,这次接触,风沅察觉到了对方依旧磅礴的背后却仿佛有什么在消减,以及……一丝丝急切?
急切?风沅眼中闪过亮光,她猜恐怕是什么东西让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有点坐不住了。
不论是不是,对方迟早都会露出马脚。
她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转身离去,命人继续看管白乐妩,她决定去趟藏书阁,看看那些古籍中有没有什么记载。
风沅就这样一连在藏书阁中待了许多天。
期间晏芝从鬼界过来准备让她继续检查功课以及想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姐姐时也没出来。
少年为了不打扰她,乖乖一个人在宫内闲逛。
在逗弄完养在宫内的幼崽和命令跟在身旁的侍卫侍女化作原型,让他对比完他们跟幼崽的差异后,晏芝在一个角落遇见了白乐妩。
由于对这个小妖怪印象不好以及认为她准备破坏哥哥姐姐感情的少年并不想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只冷冷哼了声,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没想到白乐妩居然主动开口,拦在他面前,带着几分委屈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为什么?”晏芝皱了皱眉,望着面前突然拦路的女人,心中愈加不喜。
他原本想管也不管直接离去,可在视线触碰到对方泛红的眼眶和晶莹的泪珠时,不知怎么的就放缓了神情,心也不忍起来。
“你不要再靠近风哥好不好?”
他的语气不可避免软和了几分。
“我没有,是风沅非让我待到这里的。”白乐妩委屈反驳道,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白衣裙,不施粉黛的脸嫩若凝脂,就算是因焦急而泛起红色,也没能损伤她的容颜,反而愈显娇艳。
人比花娇。
晏芝愣了愣。
说不准对方真的是无辜的?她也许也没……那么坏?
他迟疑想到,他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正缓缓告诉他,面前的少女善良单纯,跟他又凶又暴力的姐姐一点也不一样。
他一定要保护好对方,姐姐回来后一定会欺负这位白姑娘的。
晏芝的神情僵硬起来,只是不等他再想些什么,也来不及再说些什么,面前就多出一个黑影,腰也被重重踹了一脚。
少年摔倒在地,他睁大眼睛看清了黑影的面容——魔尊姜槐,也听见了他刚才突然觉得很善良单纯的白姑娘的一声轻呼。
“啊。”
白姑娘被像扛麻袋一样扛走了。
他呆愣想到,呆呆望着姜槐风一般的身影。
好半天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急匆匆从地上爬起,顾不得平时在外人面前的内敛表现,往风沅所在的藏书阁飞奔,一边飞奔,一边气冲丹田,大喊道:“不好了,风哥,白乐妩被姜槐抓走了。”
“白乐妩被姜槐抓走了——”
“抓走了——”
冥主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宫中响起,惊起一阵飞鸟。
下一刻,藏书阁刮起一阵旋风,妖皇阴沉着脸,追了出去,带起的凉风,擦过少年脸庞。
有点疼。
晏芝捂住脸,又揉着刚刚被踢伤现在才感到痛的腰,着急道:“风哥,你等等我啊,等等我。”
他同样追了上去。
一时间妖界上空有了别致的景观。
魔尊在前面扛人跑,妖皇在后面黑脸追,至于冥主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他逃,她追,他再逃,她再追,时不时还伴有几句谩骂。
妖族:“……”
准备跟刚出炉弟弟再好好谈谈却只看见对方背影的天帝:“……”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前者拉来莫名觉得有趣的人皇笑呵呵出声:“真是有活力啊,是在追逐比赛吗?我们不如也加入吧,霁华。”
作者有话说:
他逃,她追,他们都有……让别人快乐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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