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乔语 又一个学生
紧接着, 或树或石突然从地面钻出,树立起一道道屏障,将众人随机的分隔开。
有人伸手摸了摸, 居然不是幻影, 而是真实存在的,阻挡了他们任意行走。
第一次来的人难免露出几分好奇,来玩过几次的则淡定如常,甚至还生出隐隐的优越感, 类似于“我玩过好多次的东西你们却是第一次,真low”。
“啊——”一个女人尖利的痛苦嚎叫在众人耳边炸响,不少人都被吓了一激灵, 警惕地向四周张望, 却并没有看到声音的来源。
随后众人听到了一段对话, 似乎是两家人要结冥婚, 但女方是活人, 便只能把她弄死。还要用极其惨毒的方式镇压她的亡灵, 避免她死后闹事。
女方自然不愿意去死。
之前那一声尖叫是有人将木钉硬生生钉入她的掌心时发出, 而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 她逃走了。
而此地正是埋葬男方的地宫。
这些便是游戏的前情提要了,在场所有参与活动者都可以选择一个除了新娘之外的身份, 沉浸式地体验冥婚这一古老的风俗。
如同其他人一样,身份卡牌悬浮在阮明初, 若他选定了身份, 只需要将卡牌拿到手里便可, 同时滑动可以观看不同的卡牌。
自动浮现在阮明初视线正前方的是新郎的身份卡牌, 上边写着新郎的基本介绍以及在本次活动中拥有的特殊技能。
比如【地宫的主人】这一项, 使用后可命令其它身份卡牌的拥有者三十秒, 且包括同样拥有新郎卡牌的人。不过CD时间很长,基本上只能用个一两次。
再比如【心爱的新娘】这一项,使用后可以得到新娘的方位,缺点是不只有方位没有确切的位置,不过CD时间较短,可重复使用。
阮明初将所有卡牌都过了一遍,像新郎、新郎父亲、新郎母亲这样的身份拥有的技能较多,但是新郎很多时间都要待在棺材里,新郎的父母则是身体虚弱的富贵人家。
如家丁、丧葬队这种没有特殊的技能,但是体力和身手都比较好。
再特殊一点的卡牌还有如鬼媒人、鬼司仪之类的可供选择。
卡牌都是有一方突出,则另一方会比较弱,整体实力比较均匀。
不过有一点,这些身份的目的都是完成这场冥婚,那逃走的新娘岂不是完全陷入不利的境地?
阮明初皱眉,这样的设置不太合理啊。
乔森不知道为什么与他们分离了,现在这里只有他和牧喻。
阮明初拉着牧喻走到角落里,问他:“看完有什么想法?”
牧喻和阮明初想的一样:“没有新娘那方的卡牌,完全没有对抗的乐趣,难道那边都是NPC?”
阮明初倒是把这点忘了,工作人员可以是新娘那边的。
但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只是一场对抗游戏的话,还会有那么多兴奋的老顾客吗?
很快就有了解答。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啊!”
听到声音的下一秒,阮明初和牧喻对视一眼,齐齐向声源处奔去。
只见有一个身穿古式新娘红嫁衣的女Beta被几个高大的男Alpha摁住四肢困在一块木板上,正有人拿着锤子和木钉,一锤锤地将女Beta的腿钉在木板上。
迸溅的鲜血和女Beta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牧喻想都没想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将几个Alpha掀翻在地。
满身肥肉的Alpha怒问:“你做什么?这是我们的猎物!”
牧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将他踩倒贴地,“那现在就是我的了!”
“你、你给我等着!”
还被牧喻踩在脚下呢,Alpha就只会放言威胁了。
牧喻一脚把他踢飞,重重地砸在石头上,Alpha喷出一口血。
“来啊,我就在这儿呢。”
Alpha吐出一口血唾沫:“我要使用【地宫的主人】,我要你撞墙三十秒!”
然而牧喻却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根本没有按照技能说的那样听从他的命令。
“技能呢?!技能!我要使用技能!我要他去死!”
牧喻的脚步仿佛踩在Alpha的心脏上,让他的心跳越来越艰难,有全身缺血缺氧的感觉。
“傻叉,没看到我卡牌还浮着?”
没有选择身份的都是未加入游戏之中,自然不受游戏的控制。
牧喻又将这些Alpha暴揍了一顿,揍的他们爬不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转身去看阮明初和女Beta,阮明初已经将刺入女Beta的木钉取出,用便携治疗仪给她稍微治疗了一番。
由于伤到了骨头,必须得去躺治疗舱才行。
牧喻走了过去,就听见在阮明初提出送她出去进行治疗后,女Beta慌张害怕又无力地拒绝。
她哭着说,她和萤灯公园签了合约的,在活动期间只能待在这里,不然拿不到工资。
阮明初问她的工作是什么。
女Beta说她的工作就是在这场活动里当新娘,“如果活着到最后,我就能拿到丰厚的薪水去给姐姐看病,如果我死了,薪水会翻十倍,且他们会送姐姐去看病,姐姐的基因病不能再等了。”
至此,阮明初和牧喻终于明白这是一场什么游戏。所谓的身份卡牌游戏只是额外的“小甜点”,正餐却是这些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到这里工作的“新娘们”。
抓捕到猎物,然后为所欲为。
像前情提要里面描绘的那样,将她的四肢用槐木钉穿透,挖出她的心脏,掏出她的大脑,让她成为鬼怪的新娘。
阮明初只觉得头皮发麻,可怕的不仅是举行丧心病狂的活动的人,更是沉浸在活动中获取快乐和刺激的人。
在边境浴血奋战用无数生命筑起来的安全墙,就是给这些提供安逸的环境好残害同胞的吗?
这一瞬间,阮明初甚至有种疯狂的想法。
但有权有势的人也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无辜被他们迫害的人、可爱的人,阮明初很清楚,他和那些战士们的守护为何而坚持。
女Beta坚持不敢离开,留下来腿可能会废,但违约离开不仅没有钱,还会死!
阮明初和牧喻就把人扶到了角落里。
阮明初说:“你可以待在这里,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今晚你肯定不会死。”
女Beta强行拉出一个微笑向两人道谢,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她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被同化成恶魔,但她以最诚挚的心情祝愿他们平安喜乐。
阮明初放了个防护罩给女Beta,拉着牧喻离开了角落。
随意在周围转了转,偶尔能听到几声距离较为遥远的尖叫声。
牧喻一拳头砸在石头上,将石头砸成了齑粉。
阮明初默不作声地把牧喻的拳头捧到手里,揉了揉发红的手背。
牧喻说:“我们得做点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延伸到整个场地的精神力将被伤害的Beta或Omega救下,阮明初说:“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然后阮明初就收到了木鱼牌小拳拳锤胸口。
牧喻:“听不懂!”
阮明初:“有空了跟我读点书?”
牧喻:“滚!”
阮明初笑了一下,“我已经用精神力将所有的‘新娘们’隐藏,现在他/她们不会被发现。现在我要将那些捕猎的猎人变成同行眼里的猎物,让他们尝尝猎物的滋味。”
牧喻皱眉:“那萤灯公园呢?”
阮明初伸手弹了牧喻一个脑瓜崩,“萤灯公园靠什么盈利的?”
没用牧喻说,阮明初继续解释道:“靠这些有钱人的挥霍,如果这么多的有钱有权的人在它这里玩,却受到了不可磨灭的身体和心理创伤,它会如何?”
牧喻:“被索要赔偿?”
阮明初点头,“还会被报复。”
“我们等狗咬完狗,遍体鳞伤后再把所有的狗都抓走。”
阮明初的语气里还有些遗憾,“帝国的法律死刑很难判,就只能盼望着人渣们送彼此上路。”
他珍惜生命、尊重生命,却依旧觉得这些烂人活着只会伤害到别人的生命。
这似乎是目前最爽的解法了,可想到Beta被洞穿的腿和神态语言间的害怕,牧喻心里还是非常不得劲。
阮明初揉了揉头:“因为主宰他/她们命运的还是旁人,如果现在他们有了强大的力量,将伤害他们的人打回去,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是不是就爽了?”
牧喻想了想,重重地点头。
这力量不局限于战斗实力,而在方方面面,是自己本身的力量和帝国赋予的力量。
阮明初目光幽幽,似乎踏过遥远的时间星河在窥望未来,“所以我们要让大家都掌握这种力量。”
在阮明初的精神力作用于那些自诩猎人的人的精神海后,没过多久又响起了叫声和骂声。此次却不再是那些略显稚嫩的声音,都是老男人粗粝难听的声音。
阮明初和牧喻顺着离他们最近的声音走过去,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三个双目赤红的疯A扒掉了一个又肥又胖的Alpha的衣服,手里的锤子和钉子以及挖心用的短刀都毫不留情地刺透那皮下满是脂肪的肥肉,带出鲜红的液体。
血腥味、尿骚味和屎臭味混杂着,仿佛是兴奋剂一样刺激着他们。
而在被干扰的他们的眼里,正在他们手下哭的梨花带雨、叫着动听美音的是为美丽无比的Omega。
没有什么是比美人的鲜活生命在他们手里逝去更美妙了。
而在被压着的那人眼里,却是好多个新·恶鬼·娘在迫害他,所以他嘴里骂着的是主办方,是工作人员。
可惜,他的话语不会被他想让听到的人听到。
阮明初握住了牧喻的手,把他带离了那里。类似的场景在很多地方上演,如果他们心里没有残暴的欲.念,看到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在外面衣冠楚楚的人上人,此刻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
也不是没有好人,至少在见到这个想要帮助“新娘”的年轻Alpha后,阮明初心底的阴霾散去了一分。
虽然Alpha的实力不怎样,确切地说很拉垮,但人品还可以嘛。
阮明初上去给了人一手刀,把人拖到角落里,让他睡过这个慌乱的夜晚。
见牧喻打了个呵欠,阮明初说:“我们离开?”
“可以啊,”牧喻揉了揉眼睛,“明天我还想来。”来看看这里如何收场。
其实生理上他并不困,只是心累。
“那我们去叫上乔森,一起离开。”
让阮明初惊讶的是,在这个场地里他的精神力找不到乔森在哪儿。
难道说乔森已经先行离开了?
不应该吧,他和牧喻可是他的大客户,除非有什么比赚钱更要紧的事情才会让他离开。
那就是让他需要赚钱的人出问题了?
阮明初和牧喻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漫无边际地想思考着。
门口附近有特别圈出来不算在游戏范围内的厕所,经过这里时,阮明初发现了乔森。
乔森正和一个身穿游戏嫁衣的Omega女孩吵架。
两人站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女孩是乔森的妹妹,叫乔语,身患基因病里最严重的一种,基因崩溃症。星际现有的科技手段难以治愈,只能请治疗职业的人每个月都为其用技能治疗,而且还要辅以很多的药物。
所以说身患这种病的人想要活命就得投入大量的金钱。
乔语的病症越来越严重,检查后发现她的基因崩溃症到了晚期,引发并发症,身上又多了五种病,需要治疗费用暂且不提,本人也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通常到晚期已经没人想活着了,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所以乔语来给自己拖累多年的哥哥做贡献来了,她打算死在这场活动里,好留给哥哥一些钱。
然而就那么恰好,乔森一眼就发现了乔语,然后就把人拽了出来。
看乔语那火气十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崩溃症晚期患者虚弱无力的样子。
阮明初很佩服小姑娘的忍耐力,也欣赏小姑娘对哥哥的爱,更欣赏她果断勇敢的性格。
牧喻也一样的感觉,但他此刻想的可跟阮明初不一样。
他幽幽地说:“又是先要送到医院去治病呢,而且还同样是基因病,第五星系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牧喻只是有感而发,随口一说,却提醒了阮明初。
阮明初嘀咕道:“总觉得需要给第五星系所有人做个基因病筛查,说不定还真能发现点东西,红离星和那颗星球离的也不远。”
垃圾星上的居民患基因病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污染,这里呢?
乔语一个,女Beta的姐姐一个,来这里干很可能没命的活的都是缺钱的,里边又有多少是因为亲人患病?
总不能是萤灯公园丧心病狂地让人生病,好操控他们的家人。
“咚咚。”阮明初敲了敲厕所的门,打断了乔森和乔语的争吵。
乔语呛道:“敲什么敲,想上厕所不会去啊,又没拦着你们,没见过人吵架啊真是的!”
“虽然但是,”阮明初道,“这里是男Alpha厕所。”
乔森看到乔语那刻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只想带他离开,但乔语不肯离开,没过脑子就把人拽到了最熟悉构造的房间里。
乔语则是忙着和乔森吵架没注意到。
听到阮明初的声音,乔森转过头来。虽然又崩溃又生气,但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向阮明初和牧喻道歉。
阮明初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乔语:“红离城里像你这样得基因病的人多吗?”
听到两人是哥哥的雇主,乔语的态度缓和很多,闻言点了点头,“有个医院是专门诊治基因病的。”
都能单独凑成一个院了,人数当然很多。
阮明初若有所思。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把想法压下,向乔语发出邀请:“有兴趣上学吗?我们要办的学校正在招生,免除学杂费,免费帮助治病。”
乔语:……
“你没听到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快死了!”乔语强调道。
乔森听不到她说自己死,当即生气地说:“不要提那个字。”
乔语:“略略略,这就是事实,我就是要死了,略略略。”
仿佛即将要死的不是她本人一样,而她这样表现也只是想让哥哥看开点。
阮明初说:“反正你都觉得自己要死了,不如来试试,万一就把你治好了呢。”
乔森:“你真的能……”
话还没说完,乔森的脑袋就被乔语狠狠拍了一巴掌,“不要插话,人家正和我聊天呢。”
虽然乔语的动作看起来凶狠,但表现地再正常,她的身体也是孱弱无力的。与其说拍,不如说是轻飘飘地蹭了一下。
乔森止住想要决堤的眼泪。
“可我要赚钱呢,我现在死了能赚一大笔钱,跟你去尝试,万一也死了却什么都捞不到。”
乔语有心去尝试一番,总归她一个将死之人又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地方,但她拖累了哥哥那么久,死前只想为他捞点什么。
虽然乔语是在打他的钱袋子的主意,但这样的的感情很难让他不动容。
但他才不做纯亏本的事儿呢,阮明初说:“萤灯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啊,你哥知道我多有钱的。不过给了你钱,要是你最后活下来了呢?”
乔语拍了拍胸脯:“那我以后就是你小弟,给你卖命。”
豪爽的很。
乔森拉住乔语的手腕,被乔语甩开,“别婆婆妈妈的打扰我办事,现在又有钱又能治病你还不高兴?”
乔森:……
好像他的确不应该有不高兴的地方,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阮明初和乔语约好明天一早就送她去治病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聊阮明初的学校。牧喻站在阮明初的右边被阮明初拉着手,而乔森跟在乔语的屁股后面,每每想说话都会被乔语cei一顿。
乔森: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然后乔家兄妹就知道了阮明初的学校至今没有名字,没有地址,没有老师……除了他和牧喻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一时之间,心情都有些复杂。
阮明初强调道:“已经有一个学生了,叫大松,乔语的病友和未来的同学,多有缘。”
乔森:听上去更不靠谱了。
乔语倒是高兴的很,“好耶,他是什么病啊?”
“基因病。”
“那还是真有缘,有他的终端号吗?我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聊天。”
乔森拽她的衣服,小声哔哔:“女O要矜持。”
乔语扭头做鬼脸:“略略略。”
人都要死了,哪还需要性别之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被治好。
“终端号我不清楚,等见到人了你亲自找他要。”
“好啊。”
次日一早,阮明初和牧喻带着乔语离开红离星。乔森也想去来着,被乔语勒令看着他们的家。
乔语说:“都走了家里的花草谁照顾?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乔森只能听从。
看起来两人不像兄妹,倒是像姐弟。
对此,乔语解释道:“乔森那家伙从小就是个包子,爸妈死了后就只会被欺负,我不厉害点怎么行?”
后来她患了病,乔森才真正扛起整个家。
在阮明初的星舰离开的同时,有一只小型轻舰悄无声息地潜入红离星,悄悄地调查着所有异常。
只待狗狗互咬完,再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个可以等,但那些需要照顾帮助的人得尽快让他们得到帮助。
这两项便是阮明初交给他们的任务了。
得亏第五星系离帝星近,不然要是接到一个人就往帝星跑,三个月可跑不了几个地方。
这次阮明初回来是找青曜的,星际现有寻常手段还真的根治不了乔语的病,只能慢慢吊着她的命、不让她痛苦罢了。
但是阮明初直觉青曜能给出解决办法,所以才带着乔语来找青曜。
三人乘坐悬浮车到达皇宫门口时,正见一辆悬浮车从宫里出来。
车里正是青曜和被不知是睡着还是昏着的阮皇。
等阮明初说清楚来意,青曜啧了一声,语气里满是遗憾:“但凡你再晚来一步我们就去度假了。”
第74章 温馨的咕德星 少年当志在四方,人远行心留守,待年老归乡也有一番可说道。
针对乔语的病情, 青曜给出了两种治疗方案。第一种是给乔语换血,换成人鱼的新鲜血液,像阮明初这种混血最合适。第二种是给基因做个修整手术, 在治疗职业人员的辅助下, 借助精神力或者空间操纵技能来进行。
这些话青曜只让阮明初听到,说完他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儿子,想看他会选择哪种方案。
第一种省时省力,也不需要多少血液, 因为人鱼的血液拥有极强再生造血能力,提供恰当的环境就可以将其它生物的液体转变、同化。
第二种嘛,他还得亲自去教阮明初操作。
阮明初当然选择第二种方案, 如果这次他用自己的一部分帮助了乔语, 以后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他怎么办?再者, 连基因崩溃症都能救, 一旦消息传出去, 觊觎人鱼的人势必会更加疯狂。
青曜叹了口气, “你这是在打扰我们度假, 打算怎么补偿我?”
阮明初笑了笑, 道了声谢。
青曜:“没了???”
阮明初作思考状,“待会儿我让人给您上个供?”
青曜气极反笑:“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阮明初:“谢谢夸奖。”
青曜揉了揉眉心:“行了行了, 过来我传授你一篇精神力操纵术,等你练好就可以给他做手术了。”
阮明初看了看两人的距离, 只有一胳膊的距离了, 还要怎样再过去?
青曜见他呆着不动, 长臂一伸把阮明初的脑袋带了过来, 两人额头相撞, 阮明初只觉得精神海里传来一瞬间极为强烈的刺痛。
下一秒, 青曜松开了阮明初,嫌弃地挥挥手:“走了走了,有事也别联系。”
没等阮明初做出反应,悬浮车已经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子。
阮明初向远处看了一会儿,转身上了他们的悬浮车,“我们先去医院。”
驾驶座的牧喻“嗯”了一声。
而乔语还沉浸在阮明初和皇宫中走出来的人说话的震撼之中,心下不由得思考起阮明初的身份。
怎么也得是个贵族?
当皇家医院恭敬地接待他们,给乔语安排好病房后,乔语还晕晕乎乎的。
躺在柔软的病床上,乔语登录星网寻找皇族的照片,没在里边发现任何阮明初和牧喻的影像。
倒是阮明初长得挺像皇太子殿下的,不过挫了很多个数量级啊。
阮明初在看完青曜传给他的精神力操纵术后心里就有了底,练个两三天就行。
安排好人手照顾乔语,他便和牧喻回去练习了。有好处的东西自然要一起分享。
回到家里,阮明初和牧喻就把脸上的妆卸了,下次出门再换个其它模样的。
阮明初对精神力的操纵本就极为出色,但平时都用于较为宏观的领域,像微观到基因这种程度的领域,他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
这篇操纵术就是让他讲自己的思维分散成极为微细的众多部分,习惯于微观操作。
等阮明初练习好,再和医生讲好需要他辅助的地方,乔语就被推进手术室了。
进了手术室后乔语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眠之中,全程没有一点感觉,等她睡醒后手术早就结束了。
由于这几天本就有治疗职业的医生给她做治疗,本就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现在不过是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乔语也没想太多,崩溃症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治好了。
医生再来病房时不对她施展技能,她的身体感觉也越来越好,乔语后知后觉,难道病真的被治好了?
一天,乔语问医生:“送我来的那两个人怎么没见他们来过?”
医生微笑道:“殿下正忙着给我们上辅导课,抽不开身。”
这些字明明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到一起就听不懂了?
不过乔语得到了医生的肯定答复,她的病已经好了,不过身体还比较虚弱,毕竟被病魔折磨了那么久,亏空严重,所以才留在医院进行休养。
阮明初一直很注重精神力的使用,也曾教授身边的人使用精神力,但他们都因为受不了精神力触碰旁的物体所带来的异样感,几乎都不怎么会使用精神力。
此次医院的众多医生们在确定了能治疗基因崩溃症后,便求着阮明初传授他们此项技能。
如果越多的医生掌握此技能,就能治疗越多的人,阮明初自然不会藏私。他高高兴兴地开班授课,却体会了一番有勤奋好学却愚笨不堪的学生是种什么体验。
明明都清楚告诉他们的东西,偏偏因为各种各样的错误做不成,饶是以阮明初的心境之平静,也差点被逼的挠头。
五天之后,看着一动不动地教学进度,阮明初痛定思痛,用一天的时间录制了全部的内容。
想学的人手一份,自己钻研去吧。
打发走求知欲强烈的医生们,阮明初和牧喻终于有时间来看乔语了。
乔语和大松通过终端已经熟识,如果不是照顾他们的护士禁止,怕不是所有清醒的时间都耗在星网上一起打游戏。
骤然看到曾在星网上看过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大如乔语都慌了一慌,不过转瞬即逝。
阮明初问:“感觉怎么样?”
乔语:“感觉很好。”
“嗯,那你就好好休养,等可以出院了就让赵永扬带你们转转,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他讲。”
乔语丝毫不懂客气是什么,阮明初说什么他就嗯什么,不过还是有些拘束。
“那我们就走了,去找更多的同学。”
乔语跟他们说再见。
等阮明初和牧喻离开,乔语顿时扼腕不已,她锤了锤床,痛骂自己没用。
那么好看的脸,怎么就没来张合影呢!
这些天她一直关注着红离星,有乔森那个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二十八小时都跟她保持通讯状态的哥哥,她就算不想关注都没办法。
在她们离开的那天,萤灯公园的人终于发现了惨状,震惊之下忙收拾残局,却根本无力回天。
很快,萤灯公园就被一些死去的客人的家人们冲的七零八落,它背后的人也浮出了水面。
昨天那些人刚被抓走,据说会送来帝星审判。
至此,第五星系大大小小的官员,九成以上都换成了新人。
乔语有种兴奋激动的感觉,但亢奋的情绪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幸好认识了新的好朋友大松,两个多月后也要上学,不然乔语还真要愁闷一段时间。
而她哥哥乔森没她这么好的运气,不过他也够憨,乔语旁敲侧击一番后确定他没什么心里障碍,就把人丢到一边不管了。
乔森:呜呜呜,妹妹没了。
对于坏人的下场,阮明初看了一眼就过去了。第五星系几近全军覆没,那么其它星系是否和它一样?阮明初其实挺不想面对现实的,但是却不得不面对。
他已经派出去人手明察暗访,其它星系暂且先放着,前十个星系却是都要细细筛查一遍。
还有一个现象引起了阮明初的兴趣,红离星基因病患者较多,竟然是因为它的众多卫星形成诡异的磁场,散发出破坏身体的物质。
在研究出解决方案之前,红离星是不能住人了。不过本来就是颗留守星,人口并不多,已经在第五星系新的领导班子着手下平稳搬迁了。
而专业人员也在重重防护之下去研究诡异磁场的的秘密了。
阮明初和牧喻也踏上了去第十星系的路途。
抱着还可能再遇到什么不法事件的心思,阮明初和牧喻伪装成新的样子,悄无声息地到达了第十星系排名最末的星球咕德星。
咕德星是颗农业星球,大部分土壤只适合种植最便宜的粮食作物,因而整体上并不怎么赚钱,但居民的生活也不差就是了。
所以咕德星的人口并不少,且分成了两块大陆。
阮明初和牧喻在纠结去哪个大陆。
北大陆处于北半球,南大陆处于南半球,风俗习惯和饮食也有不小的差异。
牧喻问:“你想去哪个大陆?”
阮明初沉吟道:“北大陆吧。”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在南北之间想选择北。
牧喻:“那就北大陆呗。”
“如果有异常,那我们就再到南大陆走一遭。”
阮明初一想也是,能去多少地方就去多少地方吧,而且就算去了北大陆,也只能选择一个城市去。
这便是定下目的地了。
选择北星际港,阮明初和牧喻成功踏入了咕德星。
一出港口便有热浪袭来,同时伴随着青穗的味道。此时正是青穗步入成熟的季节。
不愧是农业星球,星际港外就是连绵不断的田地,半人高的青穗如同青色的海洋,在热风的摇动下狂野舞稻。
抓住被风吹来的青穗叶,阮明初往四周望了望,竟是没找到一个来拉客的悬浮车。
港口其实也挺清冷的,不是出去旅游的,就是旅游回来的。大多都是咕德星的本地面孔,阮明初和牧喻两个人站在这里还有些不和谐。
也许是看出两人的迷茫,一位友好的老人主动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年轻人,不如和老头子一起去大穗市?在这里等着是等不到悬浮车的,大穗市都没干那些的人,都是自家人来接的。”
阮明初和牧喻向老人道谢,坐上了他儿子的悬浮车。
老人姓任名风,他儿子叫任小风。他是个热情的,儿子没随他的性子,反而是个闷葫芦,除了在阮明初和牧喻上车时打了个招呼外,一句话也没再说过。
任老爷子问阮明初和牧喻是过来做什么的。
阮明初说他俩在星际旅行,想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写一篇论文。
一说到论文,任老爷子就有了兴趣,“这是你们的第几站?写篇论文还要奔波劳碌,实在是辛苦。”
在老人眼里旅游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在老友的倾情邀请下到那边做了一周的客,一点都不喜欢,尤其是吃食,一点都不合他的胃口。要不是看在他们多年的友情份上,老爷子早就回家了。
还是家好啊。
阮明初答:“还是第一站,老师给了我们两个半月的时间,刚出门是有些不习惯。”
任老爷子一听便邀请他们到自家做客,“准保让你们觉得宾至如归,我们这儿都没有开宾馆的,你们想住也是得住到老乡家里。”
阮明初接受了邀请并再次道谢,“幸好遇到了您,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有什么,我也是被别人帮助过的,现在帮帮你们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任老爷子笑道,“你们下一站可得好好做那个什么来着,哦,旅游攻略,一点也不了解就来可太莽撞了。”
阮明初“害”了一声,“这都是老师指定的星球,说是民风淳朴、极具特色,有过来一游的价值。”
听到别人夸自己的星球,任老爷子生出一种自豪的感觉,“咕德星是很不错的。”
一路这么聊着,阮明初从任老爷子口中对咕德星有了更多的了解。除了一少部分人外出求学,从事其它行业外,咕德星大部分人都是农民。
他们安居乐业,生活大多幸福美满,就算有烦恼不过是“今天头发掉了不少”、“青穗产量居然比XX家低”这种小事情。
身为咕德星人,任老爷子有种从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和骄傲,是刻在脉搏里的信仰。
阮明初认识到,咕德星是和红离星完全不同命运的星球。
道路两旁都是半熟不熟的青穗,任老爷子说:“你现在来的正是时候嘞,为了迎接青穗的成熟,咱们这儿会举办不少有趣的活动。要是再过半个月,家家户户都忙着收获,既没有有趣的活动,连招待你们都不会那么尽心尽力。”
他口中的活动是围绕着青神节衍生着一系列活动,具体的任老爷子没说,保留些惊喜,让阮明初和牧喻到时候亲身体验。
近两个小时,悬浮车从青穗田夹持中离开,到达了大穗市。
大穗市几乎没有高楼,最多三层,且都带着宽阔的院子,一院一户。
都是差不多的模样,看不出来有任何阶级、贫富差距,都很富足。
悬浮车停在一个门牌上写着“户主;任风”的院子前。
任老爷子感叹道:“终于回家了。”
阮明初和牧喻跟着任老爷子从悬浮车上下来,任老爷子走在前面,推开了门:“来来来,咱们先去喝碗青穗奶茶润润口、歇歇脚。”
家里并没有人来迎接,任小风在放下他们三人后也离开了,任老爷道:“小风还得去田里看着,青穗要成熟了,青虫觊觎着呢。我孙子还在学校,五点才放学,放学了那臭小子也不着家,怎么着也得六点多才能回来。”
他没有再说其它家庭成员,看起来也是有故事的家庭,但阮明初和牧喻对此并没有探知欲。
任老爷子领着两人来到东屋的三楼,一进门就是四张藤椅,中间围着一张圆桌,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储物柜子,安置着一个饮水器。
看起来是专门用来歇息放松的地方。
家里能有这种地方,那必然是这个家庭有闲钱,生活富裕。
阮明初很高兴他来到的是这样一颗星球,看到他的子民高兴快乐、平安富足,他心满意足。
他追求的就是所有公民都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任老爷子从储物柜里端出一套茶具和食材,接了一壶奶放在桌子的炉子上烧。
同时开始调配食材,青穗粉、奶茶以及一些粉类,他一边做一边说:“我们咕德星最具有特色的就是这青穗奶茶了,不同地方产的青穗味道还不太一样嘞。而且青穗粉的炒制也是需要功底的,现在年轻人炒的粉很多都不大行,喝着没那味儿。”
“不是我自夸,我们这一片,我炒青穗粉的技术可是顶呱呱。”
阮明初:“我们真是幸运遇到了您,论文里可有的写了。”
听说要被写进论文,任老爷子更来劲儿了,把青穗奶茶的历史和具体制作手法掰开了揉碎了给阮明初讲。
而阮明初则拿出了他的本子,一边听一边记,时不时还问一两个问题,好像他真的是因为一篇论文来旅行的。
牧喻则一直盯着任老爷子的手,看起来对制奶茶很感兴趣。
发觉到这点,任老爷子还特意将手中的动作慢下来了速度:“这混合方式也是极为讲究的,稍有不同那味道可就差远了。”
虽然不明显,但任老爷子的手上的确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显然是在用着技能,而不是单纯的混合。
等他将粉类混合完,高高端起已经烧热的奶,散发着香味的奶液就从奶壶又长又细的壶嘴里流出来,撞到淡青色的粉类上。
骤然间,一种极其复杂的同时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闯入在座三人的鼻腔间,第一次闻到的阮明初和牧喻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任老爷子很满意两位客人给予他的反馈,伸手将茶杯分别往两人的方向推了推,笑呵呵地说:“趁热喝,不烫的。”
阮明初和牧喻都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很信任任老爷子说的话。
任老爷子又想起他老友的几个孙子,他将青穗奶茶也带了过去,也为他们调至,即使最后表现出了对青穗奶茶的喜欢,也让任老爷子不太喜欢他们。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自己讲述的时候频频打呵欠,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自己说过“不烫”后还是先吹了吹再小口嘬饮,或许是他们拿自己的青穗奶茶和市面上那些奶兑茶水放一起比较……
他知道,以上才是人之常情,但不妨碍自己不喜欢他们,更喜欢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
任老爷子笑道:“青穗奶茶就是要大口喝才过瘾,喝完还有好多,不要客气。”
阮明初和牧喻也没有客气,咕咚咕咚喝完这一杯,将杯子推到了任老爷子面前:“真好喝!”
一圈淡青色的奶沫印在两人的唇周,阮明初和牧喻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老爷子在场,阮明初真想把牧喻拥入怀,一点一点将奶沫舔净。
老爷子又给两人倒了一杯,“这次杯呀就要细细品尝了,和第一杯的滋味不一样嘞。”
三人喝着奶茶,欣赏日落的火烧云美景,谈天说地。
阮明初感觉自己的心境开阔不少,第五星系的事情让他有些压抑,此刻却通通消失不见。
总有一天,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像咕德星、像大穗城这样富饶安稳,都会遇到像任老爷子这样和善的人。
光喝奶茶可不够,任老爷子给阮明初和牧喻倒入第三杯后道:“这东西再好也不能过度,一天呀只能喝三杯奶茶,等喝完奶茶我再给你们做青穗饼,和奶茶风味可不一样,不过都好吃。”
不仅是阮明初和牧喻心情变好了,任老爷子也是,出去旅游一周一肚子气,不过回来时好运的遇到两个年轻小伙子,很好地任老爷子的倾诉欲和展现欲。
好东西就是要分享给其他人才让人开心,咕德星不兴独享那一套。
东屋三楼是休息观景的地方,二楼则是专门的储物室,一楼则是厨房和餐厅了。
厨房里很干净宽敞,任老爷子见状却撇了撇嘴:“这父子俩没一个勤勤的,我走了一周估计就吃了一周的速食。”
让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一个两个一点没继承到他的天赋和勤劳,不过任老爷子可不会把这些不爽的情绪带给客人。
他热情地邀请两人:“青穗奶茶的冲泡需要功底,青穗饼的做法却很简单,要不要一起来试试?还挺有趣的。”
阮明初和牧喻自然乐得一起动手。
洗干净手后,任老爷子找出来三个面盆,一大两小。两个小盆子被放到了阮明初和牧喻面前,他面前则是直径接近一米的大盆。
“既然做了我就多做点,给邻居们也分一分,他们可喜欢我做的青穗饼哩。”
阮明初点头:“我已经能想象到青穗饼的美味了,您拥有一双巧手。”
任老爷子哈哈大笑,他就喜欢别人夸他,谁不喜欢呢?
“这青穗饼啊,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揉面,一定要把咱做饼人的心意揉进去。”
换言之,要使劲儿地揉,变着法儿地揉,怎么舒服怎么揉。
在任老爷子的手下,除了最初将粉活成面,之后面团就像是小孩手中的橡皮泥一样,被揉成了各种不同的样子。
怪不得说做青穗饼有趣呢,有趣的不仅仅是这个过程,有趣的更是这个人。
阮明初一边揉着自己的小面团一边想,在他手里这面团就不听话的很。明明在老爷子手里不仅形状多变,还能在空中飞舞,在他手里别说飞舞了,连飞都飞不起来。
要不是他身手好,这面团早就掉到地上了。
再看旁边的牧喻,抿着唇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专注的很。手里的面团也很听话,越来越光滑。
阮明初索性不揉了,改为握拳锤打。
任老爷子依旧笑呵呵地:“怎么来都是可以的。”
青穗粉不是面粉,揉多了不会出手套膜,只会越来越光滑,面团的色泽也逐渐光亮晶莹。
深深地嗅一口气,阮明初觉得有股淡淡的清香。
任老爷子肯定了他的感觉:“越揉越香!”
等面团揉和,超大的烙饼锅被拿了出来,放置在桌面上。
任老爷子拿着油刷在锅里刷油,“这油不能用旁的油,用了味不对,就得用青穗杆儿榨的油,再加点动物油调和。这动物一辈子只喂青穗,不能喂旁的。”
总而言之,讲究的紧。
青穗油没有任何杂色,透明清亮,闻上去也没有任何味道。
然而等锅一热起来,青穗的香味猛然炸裂,伴随着油脂的醇厚,让人食指大动。
阮明初和牧喻都目光灼灼地盯着烙饼锅,任老爷子哈哈笑着,手上也不落后,从面团上揪下一个个面团,手掌一压再抛向锅子里,饼胚稳稳地落在锅里。
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饼子布满了锅子。
如果仔细看你就会发现,饼子的大小均匀一致,连各个饼子的间距都差不离。
受热的饼子很快就变的更加晶莹透明,带着淡淡的青色,而两面则染上金黄,漂亮极了。
更让阮明初吃惊的是,饼子被取出来的时候,是按照之前放的先后顺序依次取出来的,一个不差。
任老爷子毫不谦虚地说:“当年我开摊的时候,旁的摊子都干不下去,摊主还来我这儿买饼子吃嘞。”
“有点烫哦,吹吹再吃。”
阮明初和牧喻一人拿着一个青穗饼,急匆匆地吹了两口就往嘴里放,烫的斯哈斯哈却止不住想吃。
任老爷子笑的开怀,“这热的好吃,凉的也好吃,风味不同的很嘞,还可以蘸酱吃,大穗城的酱也是一绝,不过我这儿的酱还在发酵,赶明儿去给你们买来点。”
“爷,你回来啦!”
一道清脆欢快的声音闯入了厨房,任老爷子闻言眼里的笑意又深了一分,看着出现在厨房门口的身影,老爷子道:“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才刚放学就回来了。
“爸说您要回来了,我想您呗,一路飞奔而来。”
任蒙窜进了厨房,却看都没看他想念的爷爷,直奔篮子里烙好的青穗饼,捏起好几个三两口吃完,他才又捏着一个用正常的速度吃。
一边吃一边说:“爷,你不知道你走这几天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以后再出去带上我呗,我不想跟我爸吃速食!”
“慢点,没人跟你抢,”任老爷子屈起手指敲了任蒙一下,“你就不会自己做啊?白教你那么久。”
“这是阮明初和牧喻,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在咱们家住几天。”
“这是任蒙,我那小孙子。”
阮明初夸道:“小蒙长得真帅气,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任老爷子哈哈大笑。
任蒙挺了挺胸膛:“那是,我爷当年可是大穗城最帅的城草,不过你们也不差哦。”
“爷,正好明后天我放假,我带着他们逛逛呗。”
任老爷子:“一边去,这是你爷爷我的客人,哪用的着你。”
“哼,带上我呗带上我呗。”任蒙抱着任老爷子的胳膊撒娇。
“去去去,别用你的油手摸我。”
看的出来,爷孙俩的关系很好,阮明初不可抑制地酸了一把。等他和牧喻有了孩子,也一定会是这样的家庭,幸福美满。
四人吃完,任老爷子又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沓的餐盒,每个餐盒上都写有名字。
“我们这儿但凡谁家做了好东西有心给邻居们尝尝,便会挨个送过去。因的这次数比较多,所以每家都会专门给邻居们准备些餐盒。”
还真是和谐友好,阮明初帮着老爷子分装,“这儿气氛这么好,邻里是都不会闹矛盾吗?”
“那矛盾当然是有的嘞,”老爷子说,“比如大牛和大狼家就因为田的边界闹矛盾,闹了这么多年也没个了结。远的不提,近的就说门前那块地,清扫的时候还要闹点矛盾哩。”
“但是矛盾归矛盾,交情归交情,分的开哩。”任蒙替爷爷说。
被抢了话的任老爷子很不满,难道跟这么懂事的孩子聊个天还要被孙子抢,“白天和你那些同学说那么多还没说够啊。”
任蒙笑嘻嘻:“我可是话痨诶,哪有说够的时候。”
任老爷子翻了个白眼。
即使是矛盾也温馨的很。
阮明初若有所思,但事实上很少能有人把矛盾和情谊分开,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闹掰的人。
分装好,一人捧了四五个盒子,任老爷子打头,他们去给邻居们送温暖了。
他们刚到门口,任老爷子还没敲门,门就从里边打开了,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张口就说:“谢谢任爷爷。”
家里大人跟在后边出来,笑说道:“早就闻着味儿馋呢,好久没吃到您做的青穗饼,一闻着味儿就不安生了。”
“哈哈哈,”任老爷子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再想吃去爷爷家找爷爷,爷爷专门给你做。”
小孩儿甜甜地说:“说好了哦,到时候爷爷不给我做我可是要哭的。”
“哈哈哈,当然当然,给,拿好喽,先吃这些。”
小孩接过盒子就要打开,打开后却是让旁边的妈妈先吃。
妈妈和小孩儿一起在门口分食。
任老爷子道:“我先去给别家送,你们先吃着。”
大人小孩儿一起道:“谢谢任叔/爷爷,您走好嘞。”
之后的每家几乎都是这副场景,每每还未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只有一家没有人,任老爷子就把饭盒放到了装在门旁的墙上的箱子里。
等四人将青穗饼发完,天也暗了下来,回到任家,任小风正在厨房里狼吞虎咽,看起来也被一周的速食荼毒的不轻。
任老爷子不客气地骂了他一顿,“这么大人了让孩子跟着你吃速食,哪怕你带他去下馆子也行啊,一天天的净不让我省心。”
任小风也不回嘴,嘴里都是饼子嘞,只频频点着的头表明他在认真听教,就是不改罢了。
任老爷子又煮了一锅蔬菜汤,自家院子里种的蔬菜,鲜嫩多汁无公害。
喝完蔬菜汤今天的晚饭算是正式结束。任蒙主动带阮明初和牧喻去客房,任家的客房布置的十分舒适,也很干净,是不用收拾就能入住的程度。
“爷爷年轻的时候受过一家人的帮助,那家人就是一直都准备着随时迎来陌生的客人,因此咕德星就算很少有外来客人,爷爷也一直准备着客房嘞。”
接受了爱,又将这份爱传递下去,任蒙希望阮明初和牧喻也能成为接力者,一起将爱传遍宇宙星辰。
牧喻和阮明初说:“我们回去了也准备个客房吧。”
阮明初笑了笑:“家里的客房每天都有人打扫的。”
任蒙敏锐地发现了两人是一对,羡慕起两人的感情,从校服到婚纱,多么令人向往。
等任蒙离开后,阮明初和牧喻洗漱完,躺在床上聊天。
“咕德星很好,大穗城很好,任老爷子一家很好。”
三个很好,足以表达阮明初的欣喜,来到这里仿佛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牧喻“嗯”了一声,他一直惦记着招生的事儿呢,“任蒙是Beta,看起来挺适合的,明天问问他将来的志向是什么,合适的话就能招到第一个健康的学生了。”
阮明初知道牧喻惦记这事儿完全是因为自己,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他不一定愿意离开这里。”
“少年当志在四方,人远行心留守,待年老归乡也有一番可说道。”
阮明初咂摸了这句话,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鱼鱼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了。”
“瞧不起谁呢你,”牧喻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反而让两人贴的更紧了,“忘了从哪儿看到的,有理就记住了。”
“嗯,任蒙不是说两天假期?找机会和他聊一聊。”
这机会很快就来了,不过却是任蒙和他爸爸任小风爆发的争吵。
早饭时间,说着说着就火气上来吵了起来。
任老爷子在一旁乐呵呵地听着,还招呼阮明初和牧喻一起看戏。
他们不把争吵当作一件不好的事情,不过是脾气和想法的磨合,吵完大家还是亲亲密密一家人,甚至感情还会更契合,有什么不好的?
争吵的源头是任蒙的志愿,高二模拟填报志愿,任蒙一心想考军校当军人征战四方、热血沙场。
任小风却觉得出去瞎跑跑什么,留在家里种地才是正经出路。他不是受了谁的影响才这么觉得,而是自己年轻时到外边闯荡过,最后还是觉得在家种地好才这个想法。
或许是因为咕德星的氛围过于友好、民风过于淳朴,到外边闯荡的年轻人总会被伤透了心,或是被烦的不行,大都会选择回来。
任蒙则是觉得自己喜欢战斗,体质和精神力等级不低,老师也认为他一定能闯出来一片天地。
他向往电影里热血沸腾的生活,向往为同胞而战斗的生活。
天生使命感强。
多么适合做学校的第一批学生啊,能给后来的学弟学妹们树立起伟光正榜样。
类似的争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爆发,最后父子俩会闹一天的别扭,晚上回来就好了。
这是任老爷子一边看戏一边给第一次看戏的阮明初和牧喻讲解的。
阮明初:“您不点拨几句?”
任老爷子调皮地眨了眨眼,“我要把他俩点拨透了,哪来的生活调剂,生活总是需要一点辣味儿的嘛。”
他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任小风任蒙父子俩听到了。
一时间父子俩心绪复杂,虽然知道父亲/爷爷一直拿吵架的他们当猴看,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起了调剂生活的作用。
任老爷子堂堂正正,被两人盯着也不心虚,“看我干嘛?继续吵啊,不然这油条都不香了。”
任小风和任蒙都不说话了,这场争吵草草落下帷幕,不过也让阮明初和牧喻决定尽力招了任蒙这个学生。
等任小风去田里了,任蒙凑到任老爷子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爷爷,你好坏,严重伤到了孙儿的心,要青宴才能治好。”
“而且难得有客人来嘛,你总得让人家尝尝我们的特色嘛。”
任老爷子点了点任蒙的额头,“你啊,就是个小馋鬼,明儿晚上做青宴。”
“好耶——”
“我们今天去采买食材吧,”任蒙风风火火的,确定了就要干,“我听小丫说集市上新近了一批高档货呢,晚了就被别人抢光了。”
任老爷子无奈道:“去把碗筷桌子收拾了,收拾完我们去就赶集。”
“马上收拾好!”
阮明初和牧喻要帮忙,被任老爷子制止了,“明儿做青宴有的忙呢,今天先歇歇让他干,谁让他想吃呢。”
正在洗碗的任蒙从帘子里露出头来:“爷爷最好啦。”
任老爷子哈哈大笑,“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嘴最甜。”
在他的坚持下,阮明初和牧喻到底没去帮忙,反而还和任老爷子一起喝了壶清茶。
清晨的茶,喝了清爽一天。
阮明初将半杯茶一饮而尽,也不怪到外边的年轻人都想着回来,这样的生活阮明初也想在这儿待一辈子。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