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想错了

    结果她在溜达的空档里, 把这个感慨跟风愿和寻谕小声一讲，寻谕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像是准备去找无量天尊, 墨凌赶紧上去拉住提醒，“前面还有很多客人。”

    寻谕看着她，眼神闪烁，似笑非笑。墨凌被看得狐疑起来。

    “他长得很好看吧？”

    可爱悦耳的声音带着满满的醋意, 一脸媳妇儿再不哄一哄就要闹了的神情。

    墨凌一愣, 不是, 这人咋啥都能和“好看”联系上？

    不过，倒、倒也确实有点关系, 主要也不是容貌问题, 是感觉气质儒雅温和, 实在不像个坏人。

    墨凌赶紧把寻谕带到无人处悄悄搂了，真诚地亲了又亲，“和你自然是不能比的, 你最好看。”

    寻谕这才笑了，但还不太满意，认真地提醒墨凌, “最还不够, 要断层吊打, 无人能比。”

    墨凌被他逗笑, 小孩子就爱计较这个, 明明他自己都很警惕风愿的相貌，但谁让是自家夫君呢, 只能宠着了。

    “好好好, 无人能比。”

    墨凌忍笑哄着, 寻谕高兴了，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几口，这才满意地拉着她的手回去继续正事。

    待给宾客们都敬过一圈酒，墨凌带着霓霞和敖缨去拜见父母。

    依然是行了跪拜大礼，礼毕后二老给了礼物，墨凌赶紧扶敖缨起来，霓霞此时向张天荣再拜了三拜。

    大家都有些好奇，张天荣也很惊讶，亲自扶他起来，细细询问，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

    原来霓霞当初，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家境富裕，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本是该顺风顺水养尊处优的一生，但在他十二岁时，一切戛然而止。魔族肆虐，劫掠走了所有的财富，还滥杀屠城。霓霞一家也未能幸免。

    墨凌心里猛地一顿，竟有这样的缘故，那实在是不能怪他那般仇恨。

    “我家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父母不合，常常发生争执。每次争吵时，他们彼此相互攻伐指责，还总爱当着我的面。年幼的我不堪其扰，因此稍微大些后，他们只要一吵架，我就跑出去。别的地方也不安全，我们当地有座战神殿，供奉着一位女战神。那里清净威严，寻常人都不敢冒犯。我便总是躲到战神殿去。”

    “许是祸兮福所倚，那日，我恰好躲去了战神殿，并且不知不觉睡着了。是被惨叫声吓醒，已经是夜里。那时候我听着外面哀嚎一片还有各种可怖的声音，很是担心爹娘的安危，也害怕那些魔会闯进来。便躲在战神像后，不停地祈求。”

    “后来我感觉那些魔开始闯战神殿，他们用各种东西砸门，还有从墙上跳进来的。我很害怕，以为必死无疑，闭着眼睛瑟瑟发抖。至今我都仍能想起当时的恐惧。”

    敖缨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贴紧他。

    墨凌心下也非常不好受，十二岁的少年，遇到屠城这种事，还是一个人在外落单，的确很可怕。

    张天荣温柔地看着他，抚了抚他的肩，“你受苦了，还好没出事。”

    一句话就让霓霞的眼眶都泛起了红，他似在克制要上去抱住张天荣的冲动，有礼地点头，感激道，“是您救了我。我当时忽然觉得周围很温暖，迟疑着睁开眼睛，悄悄往外看，竟看到那位女战神持剑站在那里，而群魔灰飞烟灭。她周身散发着红光，就像太阳降临在深夜。”

    墨凌听得忽然反应过来，寻谕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而霓霞正好也说出了他们的猜想，“我飞升时，战神早已是云华公主，您已退隐。公主像您，所以我一直以为是她。直到那日上元节，在临安城偶然见到您，才明白过来。”

    墨凌失笑，上来也握住他的胳膊，“倒是我错怪了你，还说你对魔族太过固执。遭逢如此劫难，确实很难放下。”

    张天荣也深感有缘，拉着他的手道，“你娶了阿缨，我就是你的祖母了，能保护到孙女婿，我也很高兴。”

    听到这话，霓霞也忍不住了，终于还是上去抱了两下，张天荣轻轻抚着他的背，温柔笑着告诉他，“战神殿我都有留下神力，我一个人照顾不到三界众生，但能救一个是一个。所以想着别的不说，起码避难到战神殿的人们得保护好。”

    墨凌心下十分动容。敖缨却忽然不解，好奇地看向霓霞，“上元节那日，你也去了临安城？”

    知情者：？？？？

    墨凌无语，好家伙，到现在“那个道友”还没表明身份呢。

    风愿微笑，帮霓霞解围，“来日方长，这些话都可以慢慢说，先吃饭。”

    又带他们到隔壁去了一趟，毕竟也是天尊级别的大神，人都来了，礼也送了，新人不可能不去谢礼。

    墨凌本也有点惦记，想同往，但她看绵绵好像气呼呼地趴着，也不吃东西，赶紧坐下把绵绵抱进怀里，一边哄一边询问情况，“怎么了，菜不合口味？”

    不应该啊，腓腓桃桃都吃得很高兴，寻谕也尝了觉得没问题。

    墨恒给了她个眼神，引她看向猫叔。

    墨凌好奇，一边自己尝味道，一边看向猫叔，“咋了，叔欺负绵绵？”

    味道很不错啊，食材也鲜美。毕竟宗门清净，一般不吃饭，所以龙族派了不少人手来帮忙。

    猫得意，少年音活泼可爱，“兔子吃点蔬菜就好了，吃得太油腻容易不消化，所以我看它想吃什么就把什么端走，你们在忙，我得照顾着嘛。”

    墨凌失笑，难怪感觉绵绵气鼓鼓的，还别说，小脸生气趴着真可爱。

    赶紧给绵绵舀了几勺肥牛抱蛋喂了，喂的时候很小心，吹吹气再给它。绵绵起初还有点不乐意，但似乎被她小心照顾的诚意打动，又或者真的饿了，便支棱起来张嘴吃。

    墨凌非常喜欢看它吃饭，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被亲爹咳了一声。

    估计行为过于毛茸茸控被嫌弃了，墨凌赶紧端正态度，给绵绵装了许多好吃的放到盘子里，摸摸毛让它自己吃，还给猫叔解释，“绵绵可喜欢吃这些了，它能吃很多，没问题的。”

    又唤了侍者过来加菜，都要大分量。

    绵绵高兴了，叭叭地开动。墨凌让寻谕在这边照顾，她去隔壁看看。

    一出门就见到风愿和灵君在前方交谈，墨凌凑过来。敖缨和霓霞已经转过一圈回龙族那边吃饭去了，灵君想进雅间，本想装作进去上菜，但轮到他雅间的门就打不开了。

    墨凌知道无量天尊无意与他相见，心里只觉得有些微妙的难过。

    谁都能见，她和风愿见了，敖缨和霓霞谢礼也很顺利，甚至侍者和弟子们去上菜都能见，就是不见他。

    来者都是客人，也不好勉强，墨凌把灵君劝了回去，让他先好好吃饭，以后再找机会。

    风愿也回了隔壁，墨凌自己去找无量天尊。

    进去得很顺利，甚至对方的神情中还颇有几分期待之意，温雅请她入座，“都忙好了？”

    是有两副碗筷的，墨凌便坐下一同用膳。

    其实她来之前，无量天尊并没有动筷，菜品都是完好的。墨凌心里不禁有点意外，但不确定他是早已没有这些凡俗的饮食习惯，还是在等她。

    不过吃了一会儿墨凌就确定了，真是在等她。他其实对饮食也颇有研究，聊起人间的美味很是专业，俨然一位饕客。他谈吐文雅，还带着风趣，又善于倾听，也总能找到恰到好处的话题，绝不会让气氛冷场或尴尬。

    笑起来时漂亮的双瞳里还含着春水般的温柔。

    墨凌感觉奇怪极了，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人和从前种种坏事的始作俑者联系起来。她从前在心里鄙夷不屑的那些话，比如“端坐高台上，纤尘不染”、“总是端着”之类的，而今对照着本人觉得甚是离谱。

    他并无任何扭捏作态之感，一切都自然极了，和“端着”挨不着边。而如此谦谦高雅的人物，确实该被保护得纤尘不染。谁能忍心让他跌入泥尘呢？

    墨凌心里有事，一时走神，反应过来恰对上无量天尊温柔的微笑。

    “汤要冷了。”他没有介意她的走神，只伸手用神力帮她暖好汤。

    墨凌趁机抓住他的手，这动作她都没过脑子，等抓住后两人都愣住了。但墨凌确实是有正事，她没放人，直接道，“我来帮你吧，如果你有心魔，我来帮你解决。”

    绕七绕八的肯定会被他转移话题，她就干脆直说了。

    无量天尊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收回了手。

    墨凌见他不说话，便努力说服他，“我听说了一些事。灭世的灾难面前，心生恐怖忧惧都很正常。反反复复的轮回，也确实会让人感到无望。这些都没有什么的，现在我们出去随便问十个仙家，问一百个仙家，他们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扛得住。”

    无量天尊垂眸喝着汤，没有说话。

    “迷茫困扰，绝大部分人都会有。”墨凌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心结其实是她爹，便拿墨白对她说的话讲给无量天尊听，“其实渡生炉那件事后，我和爹爹一起看着天空聊天，爹爹说了这样一句话——‘传承的意义就在于，长辈累了，还有晚辈。长辈看淡了，还有晚辈看重着。长辈已知深不可测，还有晚辈无知无畏。’”

    又前倾身子，把他的手再抓回掌心，看着他的眼睛恳切道，“我就是那个无知无畏的晚辈，我不比爹爹，甚至不比你强。但如果你们累了，还有我。”

    “假如一个人战斗，会遍体鳞伤，那我们就一起战斗。”墨凌从容笑着，看着他的眼睛点了一下头，表达自己的坚定。

    无量天尊依然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又拿开手，把她的汤碗端起来递给她，温雅提醒道，“又要冷了。”

    墨凌感觉这个汤不喝是过不去了，便端起碗一口气干了，然后放下碗准备继续正事。谁知这时，却看到眼前人露出一个极温柔的微笑，眉眼都柔和美好，随后还打趣她。

    “我是想错了，早该求娶你才是。”

    墨凌：？？？？

    不是，等等，刚才在说啥来着？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写到猫叔欺负绵绵时，感觉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