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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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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碰是很神奇一件事, 尤其是人与人之间。

    掌心张开,抚摸是触碰。拳心握紧,砸下去也是。

    柔软就像水融入了水中, 坚硬就像巨石滚进湖里。

    这两种,江聿梁都切实地感受过。

    当然,也有一些令人寒毛竖起的时候, 有追求者剑走偏锋,带着玫瑰花把她堵进墙角, 也许是想要展现一下与众不同的强势魅力,脸还越离越近。

    江聿梁错愕过后, 美美给他一拳。

    但这刻似乎不同。

    像是……

    流沙。

    被流沙裹挟的一瞬。

    他掌心微热,指尖却是凉的。

    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指腹上有薄茧。

    只轻碰了碰,很快收回。

    人却没有马上离开。

    安全距离顷刻消失。

    他踏进了一条线,态度清淡而随意。

    江聿梁怔住了,被迫望进他眼里,心里涌入奇怪的情绪。

    陈牧洲的眼瞳颜色偏淡, 此时她离的算极近了,只捕捉到了一抹水雾。

    就像窗外连绵不断的雨, 湿润的潮气,水声潺潺。连背景也是暗的。

    一种靠近极致的清寂。

    江聿梁有点恍惚, 她甚至觉得自己像坐在火车上的路人,偶然经过沿途的风景, 在风景中短暂地停留,捕捉到了点很奇妙的感觉。

    他靠的这样近, 却没什么情|欲意味。

    “陈——”

    她嗓子有点干, 轻咳了一声, 打破死寂:“吃面那天……我是不是冒犯你了?”

    不用他说,她之前也在记忆里捕捉到了那么一丝丝闪回的画面。

    现在陈牧洲这么挑明了一讲,她基本就百分之两百确定了。

    江聿梁理智回笼,强行勾起嘴角,奉上颇官方的微笑:“确实……是我的问题。不好意思啊。”

    陈牧洲直起腰,垂眸看着她。

    气氛稍微有那么点凝滞。

    江聿梁知道,她肯定是得拿个方案出来。

    补偿嘛。

    她熟。

    “是这样,”江聿梁苦思冥想一分钟,拳头捶在掌心,恍然大悟,福至心灵:“我多转1.5倍的房费给你吧,那天也吃了你做的饭,我又……”

    眼看着气氛越发凝滞,江聿梁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近乎嘟囔的自言自语:“你可能不太在乎这点钱,但是我也就只有这个可以给你。”

    陈牧洲:“准备给多少?”

    江聿梁:“啊?”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真的接受了这个方案。

    江聿梁立马开始捏着指头计算。

    “三……三千吧!”

    江聿梁的神色甚至带了点悲凉意味。

    陈牧洲:“一天算多少?”

    江聿梁低头看脚尖:“一天一千,我能不能……再多住一天。”

    空气沉默了那么几秒。

    陈牧洲说,可以。

    他转身要离开,走出没几步,江聿梁叫住他。

    “我还有个事。”

    江聿梁踌躇几秒,开口:“你今天在车上说的那个事,你能确定吗?”

    作为骗子消失在人海,和作为宗奕手下消失,代表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陈牧洲回头看了她一眼。

    江聿梁问得平静而认真,拳却不安地捏紧。

    “我确定。”

    陈牧洲淡声道。

    她的指甲有一阵没剪了,深深陷进掌心。

    江聿梁眼神微垂:“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陈牧洲凝视她几秒,迈开步子走回来,捞过她手腕,展开她掌心。

    江聿梁微有些诧异。

    他在她掌心无声写下两个字,一笔一划。

    石陇。

    江聿梁虽然偶尔脱线,但总的来说还是脑子很好用一人。

    基于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她很快意识到,陈牧洲不说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不常住的地方,有被装监听器的可能。

    于是她无声而严肃地点点头。

    下一秒,陈牧洲退后了两步,拉出点距离。

    “石陇。”

    轻声复述了一遍。

    江聿梁:…………

    她默默攥紧手心,抽了抽嘴角:“你能直接说,干嘛还要写我手里?!”

    陈牧洲说得也很坦然:“怕你不认识,说话解释太麻烦。”

    江聿梁无语的干笑一声。

    陈牧洲眉头微挑:“如果跟事实有出入,那抱歉。”

    说是抱歉,这语气也没听出多少抱歉的意思。

    江聿梁多想有力的反驳啊。

    可惜她上学时候语文就稍微有点拉垮,全靠理科拉点分,后来出去上学了……水平也就停留在那时候了。

    “知道了。”

    江聿梁皮笑肉不笑:“真是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

    陈牧洲嗯了一声,转身懒洋洋往吧台走。

    “你能意识到这点,我很欣慰。”

    江聿梁冲着他背影来了套空气军体拳,看到陈牧洲有回头的苗头,立马原地拉伸。

    幸好广播体操动作都没忘。

    陈牧洲站在高脚椅后,转头看着她。

    在吧台微暗的灯下,卸掉了棱角与锋刃,他那双眉目显出更深的,默然的静谧。

    他额前的发丝微湿,袖口也沾了点湿意。

    看着像是在看她,却更像是透过她在看些更遥远的东西。

    “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疑惑,他轻然问道。

    江聿梁眉头皱了皱:“什么?”

    “为什么相信我。”

    江聿梁看着他,又看了眼天花板,想了会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洒脱又懒然。

    “不知道诶。”

    她耸耸肩:“我说实话你不会介意吧?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了。”

    江聿梁是活在大城市的,活在这么热闹又广阔的人间。

    可在她安静后的每一秒,时间的所有孔隙都被一个念头填满。

    ——她是一座孤岛。

    漂浮在黑夜的大海上,什么也看不到。

    连一艘船也没有。

    即使最好的朋友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她知道,她们虽然因为尊重她没说,其实都希望她能放下心来,去过自己的生活。

    江聿梁沉默了会儿:“还有,我觉得……”

    她抬眸,清明坦然地望进陈牧洲眼里。

    “直觉告诉我,我可以这样做。”

    江聿梁迈开步子,经过他,坐在吧台上,又多拿了一只杯子,在酒架上挑了只伏特加。

    她给陈牧洲杯子倒了半杯,给自己倒了半杯。

    “有冰块吗?”

    江聿梁刚问,就收回了:“啊,我知道。”

    她给两个杯子里添了冰,回到吧台,递给他一杯。

    陈牧洲没接,江聿梁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拿着两个杯子,碰了碰。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聿梁眉目有些愉悦,盯着杯子里的酒液,轻声道:“告诉我,可以相信你。”

    很难分辨,她是在接着上一句话继续,还是在跟他说话。

    陈牧洲伸手,捞过酒杯,没有看她,跟她的清碰一声。

    他手腕垂下,轻晃了晃酒杯。

    有两个字轻之又轻地出口,几乎不能被人听清。

    但江聿梁捕捉到了。

    他说,可以。

    江聿梁无声地翘了一瞬唇角,在那一瞬间,几乎有泪意,她仰头一口气把酒喝完,把泪意也一并压了回去。

    “谢谢。”

    她冲陈牧洲笑了笑。

    眼眉却承受不住这样灿烂的笑意,透露细微的悲伤痕迹。

    陈牧洲安静地看了她几秒,收回目光,喝了口酒,声线微沉,没什么起伏:“但是,没人能保证结果。”

    他知道,不用说江聿梁应该也清楚。

    她曾经在极好的家境下生活过,耳濡目染,更能知道钱|权之下,一层层上去,越往上越难爬,在上面一层的人,威压之下,就是让你翻不得身。

    而宗氏,又岂能是她个人能撼动的存在。

    这也许是条很漫长的路。

    就算加上他——

    也只是增加一些胜算而已。

    并不代表什么。

    生活不是电视剧,看似站在善的一边,就一定会赢。

    恶无法控制,没有边界,天然就具有更摧枯拉朽的力量。

    江聿梁听懂了,她唇角微勾,取过酒瓶,又倒了一点,这次学乖了,只倒了三分之一。

    “我知道。”

    她也晃了晃杯子,在空中虚画着圈,头跟着轻晃了晃,自言自语似的:“厌红尘万丈混龙蛇。”

    “老先生——去也。”

    随着话音落下,江聿梁笑意极深地在唇边绽开。

    憎苍蝇竞血,恶黑蚁争穴。

    ……

    叹乌衣一旦非王谢,怕青山两岸分吴越。①

    憎也好,怕也罢。

    急流勇退,别过脸去不看,或许是最方便的一条路。

    但绝不是最好的路。

    至少对她来说不是。

    江聿梁将酒喝干净,放下杯子,转头时,落入一双眼眸。

    一直无声看着她的眼睛。

    “怕我醉了耍流氓啊?”

    江聿梁用空杯子在他眼前一晃,活跃气氛:“放心吧,我今天不——”

    她的话被迫中断。

    手腕被捉住,从高脚椅上被拉下来,跌入一个拥抱中。

    江聿梁虽然高,但这两年瘦了不少。

    好像要被嵌入这个极深的动作,对方用力到挤出了她一半呼吸。

    气息环绕住她,无孔不入地侵袭。

    她听见陈牧洲声音轻不可闻。

    ——一点五倍就不用了。

    ——我习惯以眼还眼。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聿梁感觉撞上了另一座岛。

    在漆黑无光的海上。

    因为种种原因,江聿梁暂时没有搬出来。

    邱叶汀和周宁很快知道了这点。

    在确定了是个安全的地方后,也都稍稍放下了心。

    过了几天,邱叶汀把她们俩约在一个画廊,说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快中午十一点时,画廊二楼往外望去,可以看见一重夏日绿意。

    她们俩都到了,只有江聿梁还没到。

    “宝,江江可能又堵路上了,到底什么好事,你先给我透露点呗?”

    周宁吸溜着美式,满脸期待。

    邱叶汀不时看表,轻叹道:“关于她的事啊,她不来怎么行。”

    事实上,江聿梁今天没有堵车,她几乎到了。

    说是几乎,因为她在要靠近画廊前,在对面的街上,便被人拦下了去路,准确地说,是三个人。

    说他们老板请她去一趟。

    江聿梁笑了一下,说我不能拒绝对吧?

    那三个人都没说话,一个个都能高出她快二十厘米。

    江聿梁知道躲不过,干脆地上了车。

    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被蒙住了眼睛。

    到了一间尽头的房间,进去后才被重新抽掉了布条。

    江聿梁看着坐在里面的人,失笑:“宗董,您不用这么夸张吧?”

    “这算是绑|架吗?”

    她问。

    宗奕皱眉,和蔼又无奈地笑了:“江小姐,我只是让他们把你请过来,没让他们这么粗鲁,实在抱歉。我今天只是,想请你看个东西。”

    “来。”

    他朝江聿梁招了招手,鹰隼似的目光上下梭巡,不放过她面上任何细节。

    任何一点恐惧、惊疑、慌乱,都逃不过宗奕的眼睛。

    但江聿梁只是无声凝视着宗奕,尔后轻笑一声。

    “好。”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节日快乐!今天剧情相关的评论都发红包,数目不定~根据内容发^3^想看看大家目前为止对小江小陈的感觉。

    多说一句,写这个文最高兴的就是看旁友们评论了,给了我好多动力!

    ① 《正宫·醉太平·警世》汪元亨:憎花蝇竞血,恶黑蚁争穴。急流中勇退是豪杰,不因循苟且。叹乌衣一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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