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能怎么办？你是咱们生产队出去的, 离了婚就回来，户口也迁回来、再找大队批块宅基地，好歹先盖个遮风挡雨的房子, 你家老大和老二就算干不了什么活, 也可以帮你看着老三, 你就可以出去上工。就算日子过的苦点, 也比天天被打骂强吧？”

    其实杜向东想说可以去他那先拿点点心、麻花之类的去卖，到时怎么可能养不活自己和孩子，不过这个他没有说，他说的再好，杜向红下不定决心也白搭。

    杜向红被杜向东说的有些心驰神往, 她两个闺女眼睛也都亮亮的。

    她们甚至说：“妈, 我可以看妹妹。”

    “妈，我也可以。”

    “不行。”杜老太首先反对, 不过她没有再说离婚丢人之类的话, 而是说：“那建军对你不错，怎么能因为他妈不好就离婚。再说三个孩子你想带着就带着了？那姜家能同意吗？”

    杜向红瞬间反应过来，三个闺女要是不能让她带走，她自己走了，没有她这个亲妈在, 她们的日子怎么过。

    杜向东又道：“你要是能下定决心，三个孩子我可以帮你争取。”

    姜家不是嫌弃女孩嘛, 一个都不给他们留。

    杜向红眼睛更亮了, 但随即又暗了下来, 犹豫道：“妈说的对, 建军确实对我还不错。”

    杜向东道：“不错？帮你洗件衣服挑担水就是对你不错了, 主力还不是你自己, 他要是真对你好，就不会让你吃这么多年苦，早就应该分出来过。”

    “对，可以分家，咱们这边结了婚就分家出去单过，他们家不讲规矩，还不是指着使唤向红伺侯她这个婆婆，简直不是东西。”杜老太跟着接话道。

    杜向红愣了愣，要是真能分家单过就好了。

    杜向东愣了愣，叹了口气道：“要是那个姜建军乐意分家，那还算他有点良心。”

    杜向红扯了个笑容：“他一定乐意。”

    往常她一回娘家，姜建军都会来接她，她觉得这次也不会例外，可是等了两天这次也没见着人。

    杜向红不由得有些心慌，这天就来跟杜向东说想回去看看，杜向东就说：“你要回就回吧。”

    而杜向红却期期艾艾的不肯走，杜向东知道她是想让自己跟着去，于是想了想又说道：“再等两天再说吧。”

    杜向红其实挺没主见，听她哥这么一说，点点头就又抱着孩子回去了，好在她爸妈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就是二嫂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她也不是看过人脸色，也是可以忍的。

    就这么着，杜向红就又在杜家住了三天，他们这边还没怎么着，姜家那边却吵了起来。

    这天，姜建军起了个大早，找到姜母要点钱买点东西，打算去杜家把媳妇接回来，那天他回来，看到他妈成个乌眼青，妹妹脸上也青了一块，又听说是他媳妇打的。

    他开始还不敢相信，他媳妇一直是最温柔贤惠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事情摆在眼前，她们又都言之凿凿，他也就信了。

    他妈嫌他媳妇生不出儿子，一直没少埋怨他媳妇，以往也有受了委屈回娘家的时候，他都是第一时间去把媳妇接回来，以免事情闹大。

    可是这次他本想去接，他妈却不让，说是让他媳妇自己回来，他也觉得这次媳妇过分了点，就算他妹穿了她的衣服，也不能上手打人啊，于是就也听了他妈的话。

    不过他想的是过几天去接，待等了三天，他媳妇并没有自己回来，他就有些着急了，娶个媳妇可不容易，于是就又要去，他妈还是不让，说是再等等，就是每次他都去接，才把人惯出这个毛病，就让她自己回来。

    可又等了两天，人还是没回来，他这次可不想再等了，这才来找他妈要钱去接人。

    姜母还有些不乐意，但这几天二儿媳不在，家务都是大儿媳在做，大儿媳已经开始抱怨照顾不好她大孙子了，而且她也觉得大儿媳做的饭不好吃，衣服也洗的不干净，自留地又要开始耕种了，于是就也同意儿子把人接回来。

    只是却只给了两毛钱，姜建军诧异道：“妈，两毛钱也就够来回坐个车。”

    “就是给你坐车的，还买什么东西，你媳妇把我和你妹都打了，她这是忤逆不孝，还给她买东西？就是回来我还得教训她。”姜母说道。

    姜建军没法儿，家里赚的钱都在他妈手里，他也只得空着手就去了老丈人家。

    可是到了老丈人家，他还没来的及说别的，就听他媳妇说了个让他惊讶的要求，“什么？分家？”

    杜向红点头，一脸期盼，“是，我想过了，这日子再不分家就要过不下去了，别的我都可以忍，但是妈和小妹动不动就要骂三个孩子，管她们叫赔钱货，她们在这种环境长大怎么行？”

    她最不能忍的，就是孩子被打骂，这也坚定了她分家的决心。

    可惜姜建军不这么想，他吱吱唔唔半天也不同意，“分什么家啊？以前那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嘛，不都好好的。”

    杜向红不可置信，“你看不到我和老大头上的伤吗？你管这种日子叫好好的？”

    “这次是个意外，再说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跟我妈和我妹打什么架，你以前不这样的。”姜建军想让媳妇打消这个念头，赶紧回家，还在勿自说着，“你听话，回去跟她们道个歉，以后咱们还好好过日子，等咱再努努力，生个儿子就好了。”

    杜向红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她想说以后要是一直生不出儿子呢？要是回去婆婆还打她呢？但她什么也没问出口，嗓子半天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说了一句，“不分家，就离婚！”

    “这样吧，那件衣服就给我妹吧，反正也好几年的旧衣服了，等我以后攒点钱，我再给你买......，什么？”姜建军还在那说着，就诧异抬头，不可思议道：“你、你说什么？”

    杜向红看了看大闺女头上的伤，以后她们皮包骨头的小身子，闭了闭眼，“对，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姜建军突然站起来，一改往日温和样子，大吼道：“怎么就没法过了？都跟你说以后生了儿子就好了。”

    “你吼什么？”杜老太赶紧挡在女儿前面，她当然也不赞成女儿离婚，可是女婿居然在这边就跟女儿这样，她就更不乐意了。

    姜建军赶紧收敛了脾气，他也是一时有些激动。离婚他是一万个不乐意的，除了没生儿子，他对自己媳妇其实还是很满意的，长的好看，又没什么脾气，为人还勤快。

    他平时虽然不爱说，但他心里明白，就他妈那样什么都要把着，还天天骂人，再换个人也受不了她。

    “既然你不想离婚，那就分家。”杜老太就又说了。

    分家也不行，他妈不会同意的，但他也只好回去跟他妈说这件事。

    “什么？分家？”姜母本来还等着姜建军把人回来教训一顿，然后就让儿媳妇去煮晚饭呢，这几天二儿媳不在，家里吃也吃不好了，可没想到二儿子居然带回这样的消息。

    “我就说不让你去接她，你看她趁机拿乔吧？分家，想的挺美，我看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有本事就别回来。”姜母冲着二儿子吼道。

    二儿子姜建军低头一言不发，等了好一会儿，姜母声音小了，他才又道：“那她万一要是真跟我离婚怎么办？”

    “不可能！”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杜向东年前订好的红砖送到他家了，那个送货的小年轻还记得杜向东帮他们厂修拖拉机来着，所以对他很热情，还帮着一块把砖给卸了。

    杜向东给了他两盒一早买好的红梅烟，小伙子还不肯要，杜向东就只好道：“其实我是想借你的拖拉机用一用拉点东西。”

    小伙子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了烟，然后痛快道：“行啊，拉啥都行。”

    于是小伙子就开着车，杜向东坐在旁边，车斗坐着她妹子杜向红，就到了姜家。

    姜母其实这几天都有点后悔了，这几天家里人都开始埋怨她。

    老头子说她处事太不公平，这事明明就是他们闺女不对，她们两个居然还把儿媳妇打了，而且要是早让儿子去把人接回来就没事了，没想到十多天过去了，人家也不肯回来，这下傻眼了吧。

    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也都劝她，要不然就把二弟妹接回来吧，尤其是大儿媳妇这几天一直抱怨腰酸背痛的，说家里活太累了，都没法好好带她大孙子了。

    二儿子就更别说了，早就开始埋怨她了。

    可她实在不想松口分家，于是这天就决定跟儿子一起去杜家，打算把这个事掰扯清楚，她觉得二儿媳就是拿离婚吓唬他们，目的是想分家，她一定得打消她这个念头。

    而且年轻人不懂事，他们家老头老太总不会不懂事吧。

    可还没等他们出门呢，就听到一阵拖拉机的声音。

    然后就他大孙子就喊：“奶，我二婶回来了，坐着大拖拉机回来了。”